30 李想的誓言

“你們可算回來了。”鄭管家忙跑過去開門，終于長舒了一口氣。不過看見梁辰騎着的摩托車時，眼睛便有些發直，他記得清清楚楚，兩個人出去的時候騎的可不是這種跨騎摩托，而是踏板，并且家裏也沒有這種一看就很野性很暴力經過改裝的公路賽摩托。他們到底這是去哪裏了？小姐的摩托車呢？

梁辰早瞥見了鄭管家的眼神，淡淡一笑，“你家小姐的車子抛錨了，這是我向朋友借的車子。”

鄭管家咽了唾沫，心道信你才有鬼，不過他卻聰明地沒有說什麽，只是點頭一笑，去關門了。

梁辰停好了車子，負起手向屋子裏走去，李想抱着手提箱跟在後面，臉上又是激動又是興奮，不過看她現在的架勢，怎麽看都有些像個小跟班的，又哪裏像什麽大小姐了？鄭管家搖了搖頭，搞不清楚這兩個人到底在搗什麽鬼，但無可置疑的是，現在梁辰已經在短短的兩天之內便已經完全搞定了昔日裏那個任性刁蠻且不講道理的大小姐，這種本事可不是誰都能有的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樓，來到了李想的屋子裏，關上了門，李想将手提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盡管心裏好奇得跟貓抓似的，卻不敢打開，只是跟個受氣的小丫環般垂手站在那裏，偷眼瞄着梁辰。

“今天晚上很刺激、很過瘾吧？”梁辰坐在桌子旁，端起了水杯喝了口水，擡頭望着她，悠然說道，語氣很平靜，平靜得不摻雜半點情緒，卻問得李想心中一跳。

“嗯，這個……”李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梁辰了。

“如果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我們換一個問題，你以後還想不想去這種地方看這種什麽公路飛車大賽了呢？”梁辰伸手去掏煙，卻沒有摸到，李想見狀極其乖巧地趴到衣帽間那邊在裏面亂掏亂摸了一氣，掏出了一整條中華煙來，放到了桌子上。

“你還在抽煙？”梁辰眼神一下冷了起來，語氣也嚴厲起來。

“不不不，老師，我沒有，這是，這是專門給你準備的，自從您昨天教訓過我之後，我就再也不敢抽了，那是壞女孩兒才做的事情，我，我已經變好了，真的，老師，不騙你。”李想駭了好大一跳，小嘴一扁，幾乎就要哭出聲來了。她突然間發現自己這兩天變得“軟弱”了很多，動不動就想哭，也不知道是才感覺到自己是個女孩子，亦或是梁辰給她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嗯，暫且信你一回。”梁辰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撕開了煙，掏出一只點燃，點了點頭，大中華的香醇就是比普通三五塊錢一盒的劣質煙好很多。

“老師，如果您喜歡，我爸爸那裏還有好多呢，都是別人送的，他也不抽煙，我都給你拿來好不好？”李想乍着膽子湊近過去，嘻嘻笑着讨好地說道。

“不用，站回去，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那種地方和類似的場合，以後還想不想去？”梁辰哼了一聲指了指對面，李想只好又站回去，可是心底下莫名其妙的就感到委屈，不是因為梁辰對自己的嚴厲，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情緒。

“不想去了，這種地方太黑暗也太血腥，根本就不是好人待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以前愛去，只不過是找刺激而已，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這種地方的醜惡，不會再去了。”李想深吸了口，竭力排除那種亂七八糟的情緒，認真地回答着梁辰地問道。

梁辰注視着她的眼睛，在裏面明顯看到了一絲恐懼與疚悔，還有無法形容的後悔，暗自裏點了點頭，知道這女孩兒終于認識到自己以前的行為是多麽的愚蠢。

“知道就好，希望你以後踏踏實實學習，本本份份做人，記住了，做個安份些的好人會活得長久，做個成天招惹是非的流氓永遠都不會有好下場，那個疤子哥，還有那些飛車黨，包括你敬若神明的太子哥，哪個好得了？就算你心中的偶像秋林，今天也險些粉身碎骨了，你，明白嗎？”梁辰嘆了口氣，語氣放柔和了一些，語重心長地說道。

其實這些東西無論是父親還是老師，都是已經苦口婆心跟她講過無數遍的陳詞濫調了，她早已經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平時一聽都要吐，但出奇的是，今天這番話從梁辰嘴裏說出來，卻是那樣的睿智、那樣的有道理，她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态度仔細地聽着，拼命地點着頭，把梁辰說過的每一個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梁辰看着她認真的表情，知道她這一次是真的聽進去了，點了點頭，也不再說其他的，指了指桌子上的箱子，“打開看看是什麽東西。”

“好！”李想早就迫不及待了，只是礙于梁辰的威嚴，一直都不敢打開，畢竟，那是太子哥給梁辰的東西。現在聽到梁辰允許自己打開看看，登時便高興了，雀躍地摁開了彈扣，打開了箱子。

箱子甫一打開，紅通通的無數沓票子登時便晃花了李想的眼睛，最少四五十萬，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今天飛車大賽頭名的獎金。“天哪，是錢，好多的錢……”李想一聲驚呼。她并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相反，家裏的錢都快堆成山了，就算再多的錢擺在她面前也不會引起她的驚詫，可問題是，這錢實在不少，況且又以這樣直觀的形象出現在李想的面前，那種視覺沖擊力委實很強大。

“嗯，合上吧。”梁辰卻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沉定得像一座亘古不動的山，淡淡說道。那淵沉岳峙的神态讓李想頓覺有些羞愧，自己的表現有些忒跌份兒了，虧她還是李厚民的女兒。

梁辰重新站了起來，拎過了箱子，向外面走去，不過走到房門前時，卻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今天晚上的事情，都忘了吧，從明天開始，你就是一個普通的初中女孩兒。”

“嗯！”李想重重地點頭，幾乎是以全身的力氣在回答梁辰。

“睡吧，我走了。”梁辰開門向外走去。

李想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麽，心中頓時慌亂起來，幾步便追了過去，“老師，您，您明天還會來嗎？”

“為什麽這麽問？”梁辰有些奇怪地回頭看着她。

“因為，因為您現在有了錢，而之前，您是為了一份薪水做家教……”李想越說聲越小，到最後已經幾不可聞了，她害怕刺激到梁辰，對天發誓，她不是因為看不起梁辰的家世才說這番話的，相反，她覺得自己并沒有半點看不起梁辰的資格。

梁辰倒是并沒有介意，反而溫和地笑了，他能感覺到小女孩的情緒變化，不過他僅僅是把這當成了小丫頭那種所謂的對英雄的崇拜感和依賴感罷了，并沒有放在心上。“一個人既然選擇了去做一件事情就必須要做好，雖然是為了薪水，但也同樣是為了從另一個角度實現自己的價值。所以，教你賺錢是我的目的，為了賺錢而教好你更是我的希望。從某個角度說，這跟已經有沒有錢了并沒有多大的關系。”梁辰破例多說了兩句，他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既然單純又不單純，心理變化十分複雜，必須要恩威并施。“威”已經有了，現在就必須要“恩”了。

“嘻嘻，我就知道，您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老師！”李想清秀的臉蛋一下便笑成了一朵花兒，看上去頗讓人心動。梁辰突然間發現，其實這丫頭完全就是一個小美人胚子，恐怕長大後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了。當然，他是以一種類似長輩的眼光去看的，并不摻雜半點猥瑣的成份在內。

“好了，你不必送我了，睡吧。”梁辰潇灑地轉身而去。

李想應了一聲，規規矩矩地關上了門，可房門一關上時，便一下跳了起來，興奮無比地喊了一聲，“耶！”

“他還會來，真的還會來，嘻嘻，我就知道，太好了。”李想興奮地撲到了床上，抱着一只毛絨卡通熊親了又親，幸福無比地想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間這麽快樂，她就是想快樂。

不過自己瘋了半天，她突然間一下子又撲到了學習桌前，“不行，他說過，只有我的學習成績好，他才會留下來，我必須要學習，要好好地學習，我要考第一，考全班第一，全校第一，全市第一，我要讓他為我而驕傲。”李想在心底發誓道，她狠狠地抿起了嘴唇，伸手将頭發攏成了一個簡單的馬尾辮，開始排除一切雜念，認真學習起來……

梁辰拎着錢箱下了樓，跟鄭管家打了個招呼，騎上了摩托，一路飛馳回了家。路過一個加油站的時候将油箱加滿，正巧他這些日子沒有代步工具，這臺摩托便笑納了，包括那箱子錢。對他來說，這并不是眼眶太低貪圖小便宜，而是在他眼裏就根本就沒當做一回事，改裝費昂貴的摩托車跟一輛普通自行車、五十萬跟五十塊，基本上就是同一個概念。他可以去為了生存去賺錢，卻永遠都不會為了錢去生存，這就是他做人的原則。

況且，這些東西本就取自太子哥，而太子哥的錢根本就是來路不正，更讓他沒有半點負罪的感覺。

車子呼嘯着開到了樓下，找個地方閉火拔出鑰匙，鎖車上樓，上樓前習慣性地擡頭看了一眼，發現劉莎莎的屋子裏居然還亮着燈，也不知道是在搗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