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車子停到一處草地旁, 下車, 隐約可見離城裏已經不遠。
直升飛機就停在一旁。
柯羅下了車, 但并沒有上飛機的意思。
江臨川心情略有點複雜, 看他一眼,上了直升機。
等飛機升空, 阿德裏安走過來, 對柯羅諾斯道:“就這麽讓他離開了?”
江臨川一離開,柯羅諾斯面上那微不可察的溫柔都淡去:“他不想去就算了,總不能強迫他。”
說完, 柯羅諾斯轉身上了車:“走。”
、
好在從巴塞羅那到羅馬不算太遠,幾個小時後江臨川被直接送到了醫院附近。
按照江安馨給的信息, 江臨川找到了埃爾德的病房。
他敲了下門, 沒人應,便徑直推開了門,結果辣眼睛的一幕就這麽猝不及防地闖入眼簾。
埃爾德靠坐在病床上,一只腿打了石膏還吊着,和一個豐乳肥臀的外國女人吻得昏天黑地, 別說敲門聲聽不見了, 恐怕地震病房塌了都不知道。
江臨川:“……”
他重重咳了兩聲。
倆人一頓,依依不舍地分開,一起回頭看向門口。
江臨川和埃爾德其實有挺久沒見過面了, 上次在劇組,但江臨川可以肯定,埃爾德對他沒什麽印象。
果然埃爾德眼睛裏洩露出茫然, 用英語問。
“你誰啊?”
“我是你表哥,江臨川,記得嗎?”
埃爾德回想了片刻,隐約有了點印象:“哦,我表哥。”
他切換成中文:“你怎麽過來了,我媽讓你過來的?”
江臨川看了眼已經站到一旁的外國女孩。
埃爾德還挺識趣的,道:“你先出去一下。”
外國女孩年齡看起來也不算大,白了埃爾德一眼,路過江臨川身邊的時候又抛了個媚眼,捂着嘴邊笑邊出去了。
埃爾德罵了句臭婊、子,對着江臨川沒好氣道:“我媽讓你來幹嘛?”
江臨川坐到他床邊,對上他明顯帶着點警惕和不耐煩的眼神,笑了笑,問道:“你在醫院住了幾天了?”
“兩天,怎麽了?”
“賬單有嗎,你左腿骨折,手術和住院費醫藥費一共花了多少,心裏有數嗎?”
埃爾德讪讪:“幹什麽?問那麽多,你幫我出?”
江臨川一笑,按住他打了石膏的腿。
他痛得嗷的一聲叫出來:“放,放開,他媽的,痛!”
“叫哥。”
“哥哥哥哥。”
還挺識時務的,江臨川很欣慰,收回手,又道:“說吧,多少錢。”
“我讓我爸給我付,又沒說讓你付。是不是我媽讓你來的?”他冷哼了聲,“她從來沒管過我,知道我受傷了叫人來看我笑話?”
“你爸給你付?”江臨川好笑,“你打給你爸,讓你爸來給你付。”
埃爾德遲疑地看一眼江臨川,拿過手機:“打就打。”
“你打過多少個了?”
埃爾德不答,拿着手機亂點了幾下,又突然喪氣地扔開:“你給我付,你把你賬號給我,等我出院了,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江臨川輕哂。
幫埃爾德交了賬單,江臨川又幫忙給他找了個護工。
可能是因為倆人有了他單方面的口頭約定,埃爾德對江臨川态度好了不少,雖然仍吊兒郎當的,但也會叫他一聲哥。
他跟江臨川描述自己從飛機上跳傘墜落的英姿。
“我真的是老手,我已經控制好方向了,但是沒想到最後關頭挂在了樹上,那根樹枝又太脆了,嘎嘣一聲,我就從樹上掉了下來,樹太高了,小腿就給摔折了。”
埃爾德吃着護工給他打包來的披薩:“你跳過傘嗎哥?”
江臨川拿着手機回複江臨海的消息,随意嗯了聲:“跳過。”
“你也是老手?你一看肯定就是老手。”
江臨川笑了聲:“還行。”
“你們中國人一謙虛就說還行。我們學校有個中國來的學霸,數學逆天,每次問他考得怎麽樣,他都說還行。不過我們都不怎麽在意成績。”
熟了以後埃爾德就有點話痨:“你在和誰聊天啊,女朋友,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那男朋友呢?”
江臨川頓了下:“沒有。”
埃爾德勾着一邊嘴角:“你猶豫了,是不是有喜歡的人,沒看出來,你居然是gay。”
江臨川沒再理他。
江臨海連着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你打的那個紅頭發的,叫秦盛,是秦詩華的堂弟,這小兔崽子本來就打算在訂婚宴上生事。保安在附近找到了三條拴在柱子上的流浪狗,和他裏應外合的那個人交代說他在外面等秦盛號令,差不多了就将流浪狗偷偷放進去。你揍了秦盛一頓,號令沒等到,那狗也就沒放進來。”
江臨川恍然,就說那紅毛怎麽就是一臉找事的無賴樣。
他當時并沒有多想,也沒想到這紅毛還真是“貴客”。
江臨海又道:“這件事已經在網上曝光了,你也摘清了,中午秦泰輝還帶着他兒子秦盛上門道歉。”
江臨川道:“說什麽了?”
“還能說什麽,無非是兒子不懂事。說了半天,最後又扯到你,說你也不對,不應該動手打人。”
江臨海發來的文字裏都透着股怒意:“老子客客氣氣把他們請出去了,訂婚宴下個月補,他們家請帖就不補了。”
江臨川失笑。
過了會,江臨海又發:“什麽時候回來?”
江臨川想到自己什麽都沒帶,要回去恐怕不容易,正想着怎麽回複,某人的消息就及時跳了出來。
“晚上六點,洽米皮諾機場。”
江臨川回複江臨海:“晚上就回。”
、
德國薩爾州的一家孤兒院。
地下室,柯羅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翻看這家孤兒院院史。
而地下室內,所有穿白袍的研究人員,都被趕到了一起,簇擁着不敢出聲。
為首的是一個蛇族人,站在他身旁的卻是一張難得一見的東方面孔。
有人搬來資料。
柯羅放下手裏的書,拿起資料翻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第二張個人資料上。
Ming Zhang,英文名,哈維。
他擡眼看過去。
張明匆匆低頭,往後縮了一下。
阿德裏安手裏也有一份資料,不過看的卻是研究資料。
過了有一會,阿德裏安才終于擡頭:“他們從五年前就開始研究避孕藥。”
凱爾這家制藥小組藏在薩爾州一家偏僻孤兒院的地下室。
最開始研制的是蛇族人的避孕藥。
兩年前也的确看到了成效。
避孕這件事,是蛇族上千年來的難題,直到後來出現避孕套,近乎泛濫的繁殖才得到一定的控制。
如果不是四百年前蛇族內部的一場惡性消耗,再加上後來蛇族長老們為了蛇族長遠的發展考慮出臺的類似于“計劃生育”的族例,如今世界可能已經被蛇族人完全滲透了。
人類不想生孩子,除了戴避孕套還可以吃避孕藥或者結紮絕育。但蛇族不行,人類那套對蛇族人和蛇族人伴侶毫無作用,蛇族人要不想戴套又不想生孩子,可能只有狠一點,直接切除自己那個地方。
既然幾百年來都沒人能夠研究出蛇族人的避孕藥,凱爾自然也不可能兩三年就能做到,他只是撿了個前人的便宜。
早在這之前,就有蛇族人,開始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到今天,積累的資料和經驗已經數不勝數,實際上,火候已經差不多到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凱爾誤打誤撞,還更進一步,研究出了絕育藥。
阿德裏安解釋道:“其實,也不能完全絕育。”
蛇族人的毒素對命定伴侶來說并不算毒素,接觸的時間長了,能夠影響伴侶的身體構造。
當締結儀式完成後,伴侶體內會慢慢形成一個孕育腔,進入伴侶體內的精、液,會被孕育腔捕獲,孕育,當胚胎成熟時,孕育腔剝落,包裹着胚胎排出體外,就是蛇族伴侶生育的過程。
避孕藥可以使孕育腔提前剝落,而江臨川喝下的藥劑,會阻止孕育腔的形成。
“但是有時效,”阿德裏安慢條斯理道,“随着人體新陳代謝,藥效會慢慢喪失,要想徹底絕育,起碼要三支以上。但是用多了,對身體有害,會漸漸降低伴侶對蛇族人毒素的适應性。”
“簡單來說,就是會變得和普通人一樣,無法免疫蛇族人毒素。”
柯羅想到什麽,看向阿德裏安。
阿德裏安心領神會,笑了一下,又看向為首的那個蛇族研究員。
“你們沒有接到凱爾研制解藥的要求?”
蛇族研究員擦了把汗:“一開始接到了,凱爾大人也催得很急,但是後來就沒再提過這件事。”
阿德裏安了解,戲谑道:“那凱爾大人真是不幸,說不定命定伴侶已經被他毒死了。”
研究員再次擦了把汗,勉強幹笑兩聲。
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柯羅道:“既然你們凱爾大人已經放棄了你們,那以後,你們跟着阿德裏安,有意見嗎?”
研究員帶頭慌忙搖頭:“為陛下服務。”
、
從孤兒院出來,阿德裏安皺着眉,還在翻看資料。
“凱爾這兩年不止是研究了避孕藥,還研究了三款新型毒品,由絕育藥脫胎可致人上瘾的致幻劑,也有兩款。”
“都毀了吧。”柯羅靠進沙發裏。
“這應該是凱爾最大的經濟來源之一,”阿德裏安忍不住笑了聲,“真是損失慘重。”
“對他來說,最讓他痛苦的恐怕是他不但沒法擁有嫡出子嗣,連伴侶都沒了。”車子經過一處花田,柯羅諾斯心情甚好,突然想起,“我是不是還沒有給他送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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