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蔣煜訂的上午的機票, 江臨川晚上沒睡好, 第二天起得晚,頭重腳輕地爬起來,吃過早餐就上了車。

到了機場後,不巧的是,剛好有個流量明星下機,大批粉絲接機,還有不少湊熱鬧的吃瓜群衆,人潮擁擠。

蔣煜朝着角落眼神示意,很快江臨川身邊圍攏過來幾個不起眼的保镖, 幫忙隔開人群。

江臨川迷迷瞪瞪,戴着墨鏡, 也沒什麽感覺。

但這一幕很快就被拍下來傳到了微博上。

一開始是那位流量明星的熱搜,但是有人在路透照裏認出了角落裏的江臨川, 緊接着就真有路人粉發了江臨川的照片。

失蹤了快一個月的江臨川終于出現在了S市機場。

營銷號:“血霧劇組即将殺青, 江導卻消失了一個月,據說前兩天還和朋友在國外游玩, 置劇組工作于不顧,今天終于出現了,前呼後擁,排場十足,大家怎麽看?”

粉絲控評:“江哥沒有置劇組工作于不顧,只是因為哥哥受傷了,才去醫院照顧哥哥。去國外也是工作行程, 營銷號再cue我江哥出門兩百碼哦,把熱搜廣場還給今天的主角好嗎?”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江臨川回來後完全沒想起來通知他自己的助理,李珂同學。

等江臨川下了飛機,一打開手機,微信就連收了三條消息。

看完熱搜,看到江臨川身邊跟着蔣煜而他卻完全不知道他老板已經回國的李珂,悲痛欲絕:“江哥,你回來了?”

“江哥,你現在在飛機上嗎?”

“我還要不要去劇組找您[對手指]”

江臨川:“……”

久久等不到老板回信的李珂,雖然知道江臨川可能是在飛機上,沒看到,但還是免不了多想。

當初的擔憂竟然完全不是多慮,他的工作果然要被蔣煜那個皮笑肉不笑的怪人搶走了!

江臨川略微抱歉地給李珂發了條短信:“當然要來劇組,你不想幹了?”

看到短信的李珂,感動得淚流滿面,當即無影手切進app訂機票,并回複:“我下午就到,江哥等我!”

隔着屏幕,江臨川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動,不過很快江臨川就沒空管他。

江安源給他打電話了。

江臨川還沒跟江安源通過電話,也有意躲着,沒回過江宅。

江安源顯然也是看到熱搜了,跟江臨海要了他電話號碼,找上門來了。

“爸?”接通的一瞬間,江臨川有一絲絲心虛。

“回國了?”

“嗯。”

“趕着上工?”

從江安源口中,江臨川聽出了自己仿佛在工廠搬磚的感覺:“劇組快殺青了,還有很多收尾工作,蔣導和高明忙不過來。”

“行,”江安源聲音沉穩有力,“等你忙完了,就回來吧,爸爸剛好有些事想問你。”

江安源越平靜,江臨川心裏越沒底,但想想還有緩沖時間,還是乖巧應道:“好。”

江安源也沒多追究,挂了電話。

劇組不少主要演員都殺青了,因為之前的通告主要緊着柯羅諾斯和慶潺安排,等江臨川回來的時候,主演就剩下江安馨了。

收尾的戲,江安馨的部分由蔣導執拍,剩下的群戲和補拍分到B組導演江臨川和高嶺身上。

江臨川要是趕不回來,B組的工作自然由高嶺全權負責。

收尾工作花了四天,每天拍到淩晨兩三點,早上五點多又出工,個個熬成熊貓,在大家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終于全員殺青。

江臨川最後這幾天才來,狀态稍微好點。

結束工作後,殺青宴也沒急着辦,都被蔣導放回去休養生息。

江臨川也睡了一整天,晚上才換好衣服出發。

殺青宴嘛,免不了要喝幾杯,不過有蔣導在前面擋着,江臨川混混就過去了。

直到留下他們幾個主創,投資人過來敬酒,江臨川才躲不過去。

未了,高嶺也不放過江臨川,拍着江臨川肩:“師弟啊,這是咱們倆第一次合作這樣的大戲吧,師兄敬你。”

江臨川好笑,只能舉杯和他碰了下。

“有一次就有兩次,有兩次就有三次,師兄期待下次和你合作,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江臨川忙道:“不敢,應該請師兄多多指教。”

“你跟師兄就是太客氣。”

高嶺勸着江臨川又連喝了兩杯。

這不比燒烤攤的啤酒,喝的是白的,連着三四杯,江臨川口水點大的酒量如願上頭,面頰染了桃花似的緋紅,眼底也暈開淺淺水光,看人都脈脈含情。

高嶺比江臨川喝得還多,酒量雖然好點,但是也上頭了,酒桌上舉着酒杯,一和江臨川四目相對,就不由入了迷:“臨川啊……”

眼見人要失态,旁邊卻沒個清醒的拉着。

上次蔣導不在,這次蔣導雖在,卻跟着一起醉了。

旁邊江安馨一如既往看熱鬧,還笑着推波助瀾:“高導,上次我就想問,你是不是看上我小侄兒了,這一天天的,你看看你這眼神,都冒綠光了,是不是?”

高嶺重重一點頭:“是,你看看,臨川,你姑都看出來了。”

娛樂圈幕後人員是gay的不少見,一些人也不會刻意去隐瞞自己的性向,只不過在面對大衆的時候會小心謹慎些。

蔣導半醉不醉,好一會醒過神來,不由瞪大了眼,江臨川還沒什麽反應,他就一聲暴喝:“不行!”激動得還把面前的酒瓶子給打翻了。

他這驚天動地的一聲吼,大家酒都醒了兩分。

蔣導大着舌頭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江導他是我的……”

這回輪到高嶺瞪眼:“你說什麽?”

蔣導努力捋直了舌頭:“我,我上面的……”

颠三倒四的,沒人能聽懂他說了什麽,江安馨笑道:“喝多了蔣導。”

蔣導連連擺手:“你們都別想,別想打他主意。”

高嶺嘿了一聲:“什麽意思,合着蔣導你也要打臨川主意,您老人家都到這歲數這地位了,現在要來整個晚節不保?”

蔣導手擺成了螺旋槳:“我不敢,不敢,你們也不敢,最好不敢,千萬不敢。”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場上莫名陷入了詭異的氣氛中,突然地靜了兩秒。

就在這時,包間門被篤篤敲響。

雖然敲門聲打破了寂靜,卻沒人想起來應門。

門外的人沒等到回話,自顧自推開了門。

開門的是江臨川的新助理蔣煜,推開門向屋內衆人禮節性一笑,然後退到一邊。

他讓開後,那個高大的身影才出現在門口。

男人一身單薄西裝,大衣搭在臂彎,深邃如血海的眼睛掃過屋內衆人,在高嶺身上停頓了半秒,最終落在他身旁。

明明是屋內的主角,這期間所有人卻都忽略了他,江臨川在其他人完全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一個人默默又喝了好幾杯白酒,眼角浸染了酒氣,眼睫都濕了。察覺到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他後知後覺擡眼,和門口的人凝視了好幾秒後,才慢慢綻開一個驚喜的笑容。

“嗝!”

但是他樂極生悲,打了一個酒氣熏天的嗝,醉酒了在喜歡的人面前還知道這行為丢人,默默擡手捂住了嘴。

柯羅諾斯的臉色瞬間沉到了馬裏亞納海溝,大步走過來。

江臨川目光跟着他,随着他走近,下巴一點點擡高,仰頭看他:“你,生氣了嗎?”

“你喝多了。”

“是甜的,”江臨川攥着白酒的小酒杯舉起來,炫耀似的晃了晃,“你嘗。”

柯羅諾斯接過來,放到一旁。

“你不喝嗎,甜的!”

醉到味覺都失靈了,柯羅諾斯無奈至極,伸手去抱他。

他本想扶起江臨川,但沒想到江臨川下意識勾住他脖頸,一用力騰到了他身上。

蹭過他肩膀。

“涼的。”

又突然擡起下巴撞在他唇上。

“涼的。”

“我好熱,”江臨川蹭着柯羅諾斯的腰,“你快點。”

這聲催促意味着什麽,此刻要是在床上,顯而易見。

柯羅諾斯手背青筋直蹦,抱緊江臨川,躲開他追來的唇,忍無可忍怒喝:“蔣煜,清場。”

蔣煜眼皮子都不擡一下,見到這樣的大場面,聽到這樣的話,依然面不改色,揚手示意了一下。

很快就不知道從哪冒出了一堆人,把目瞪口呆宛若木頭的圍觀群衆給“請”了出去。

包間裏沒一會只剩殘羹冷炙,還有發酒瘋追着要涼快的江臨川和忍到快爆炸的柯羅諾斯。

确定包間沒有監控,柯羅諾斯把人放下來,安置在椅子上,半蹲到他面前。

江臨川略有些茫然地低頭,望着他硬朗俊美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

柯羅諾斯擡起身,在他微張的唇上親了下。

“再親一下。”

柯羅諾斯又親了親,多停留了幾秒。

“再親。”

這次直接深吻了好一會。

江臨川終于滿足了些,舔了下沾着水光的唇,笑着掐住柯羅諾斯的下巴,邪魅狂狷:“小妖精。”

柯羅諾斯:“……”

這實在是個意外又驚喜的收獲。

一個小時後,從包間到停車場的路都清場了,柯羅諾斯用大衣包着人,抱着從電梯直下停車場,離開了。

第二天,當所有人都清醒過來,斷片的依然正常生活。

而沒有斷片的高嶺&江安馨:“???!!!”

江臨川睡了一覺起來,宿醉頭疼欲烈。

腰上橫着一只結實的手臂,他一動,就被攬了過去。

一晚上過去,男人身體也只是溫熱,但是江臨川在被子裏捂得手腳出汗,便絲毫不排斥靠他更近,還忍不住貼上去。

他發現跟柯羅諾斯待久了後,自己确實沒有以前那麽怕冷了,反而變得怕熱。

“你過來怎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江臨川聞到他身上的氣息,覺得頭疼好了些,從他懷裏鑽出來,笑着咬了下他下巴。

柯羅諾斯低頭看他,卻目光沉沉:“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嗎?”

江臨川一滞。

他停頓的反應便表明他什麽都記得。

“喝了多少有沒有數?”

“又不是我自己要喝的。”說到這,江臨川還完全不心虛。

“那還記得昨晚你姑姑和你那位師兄說了什麽,酒桌上發生了什麽?”

江臨川眼神忽閃:“什麽?”

柯羅諾斯掐住他下巴,重重吻下去。

經過這次醉酒事件,江臨川漲了很大一個教訓。

某人的占有欲不容挑釁,醋海轉世。

喝酒誤事。

殺青宴結束,大家自然各回各家,能擁有一段不短的休息時間了。

臨近過年,江臨川也沒辦法再在外面浪,江安源還在家裏等着他回去交代。

柯羅諾斯過來後直接用飛機把江臨川和江安馨送回S市,但回江宅這段路,江臨川拒絕了柯羅諾斯繼續送。

回家路上,吃了一肚子狗糧的江安馨終于緩過神來:“你們真是膩歪得我要消化不良了,不就是酒桌上多說了句不該說的,我又不知道你們在一起了,至于這麽秀嗎?”

江臨川笑了笑,随手翻着微博:“你無視他就行了,他太黏糊了,我也受不了。”

江安馨翻了個白眼,又感慨:“沒想到,你們還真在一起了。”

放半年前,江臨川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和一條成精的蛇在一起。

越靠近家門,江臨川就越緊張,刷微博都心不在焉。

要下車,江安馨對着鏡子理了下頭發,道:“沒事,怕什麽,你爸就是嘴硬心軟,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其實江臨川也知道。

但是他心裏還是有一些隐秘的愧疚。

他們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對他這個家裏最小的孩子掏心掏肺,可他卻什麽也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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