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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醫生檢查測試後,發現桑月琦當真有失憶的現象,而且是選擇性失憶,因為她所有事都還記得,唯獨忘了關于“韓少楓”的一切。
“為什麽會這樣,請你告訴我,我們彼此相愛,她不可能把我忘了!”韓少楓激動的反應。
“或許你們中間有些什麽問題,但這個就要問你自己了。”
“那她永遠都不會想起我嗎?”
“嗯……讓她好好的安靜休養,或許有一天她會想起來。”醫生對他笑笑,“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
“好,我知道了,謝謝……”他無力的點點頭,這才走出去。
這時桑源和桑母走了過來,“我有事想對你說,有空嗎?”
“可以,你現在就說吧!”三人來到醫院的大廳坐下。
桑源這才道:“過兩天我就要帶月琦回美國,她不能沒有小風,請你放手吧!”
“這麽快?她還沒完全複原吧?”他心一震。
“已經差不多了,外傷容易好,可是心病難醫,我想讓她回去療養會比較好,還有……”桑源挪挪老花眼鏡,“以前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希望你能原諒。”
“那些事我原就沒打算記在心底,不過有件事我一定要問清楚。”韓少楓眯起眸凝注着桑源那對精明的眼睛。
“你是要問有關嚴漢傑的事嗎?”
“沒錯。”韓少楓深吸口氣,“他風流、浪蕩,不會是個好丈夫,如果你不希望我繼續打擾月琦,就別再逼她跟嚴漢傑在一起。”
“這事我老伴也跟我說了很久,我也仔細想過了,也對……将公司的未來放在女兒身上,實在錯得離譜,我會想其他辦法,不會再出賣她的幸福,何況她已經這樣了,我又怎忍心……”
“這樣我就放心了。”韓少楓站了起來,“那我走了,請你們好好照顧她。”叮咛了這句話之後,韓少楓便離開醫院,但是他并沒有走遠,而是一直守在醫院對面的小飯店,随時關心桑月琦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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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辦理出院要回美國那天,他就待在醫院外,深情的望着桑月琦走出醫院的身影,當确定她一切安好這才稍稍放下心。
月琦,你真的忘了我嗎?
還有小風,爸不在身邊,你要活得更快樂、更勇敢,要當個小小男子漢,知道嗎?
直見他們的車子駛遠,韓少楓找了間PUB喝幾杯,故意将自己弄得半醉,仿佛只有這樣,他沉悶的心情才能得到片刻的纡解。
“少楓,原來你在這裏,我找了你好久。”聽說桑月琦失憶返回美國之後,江梅可樂了。
“你想做什麽?”她是在跟蹤他嗎?
“聽說她走了?”江梅笑問道。
“她?你怎麽把月琦說得像陌生人似的?你們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他實在不懂,為何江梅變得如此不通人情。
“我們感情是不錯,但是她有她的想法,我也管不着。”江梅看着他,試着說服他,“你就忘了她吧!”
“不可能,你認為我忘得了嗎?”他又喝了杯酒,苦澀一笑。
“你為什麽就這麽死心眼?”她真的氣極了。
“只有她才能讓我的心活起來,失去她我的心就跟死了沒兩樣。”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向櫃枱結了帳便離開PUB。
江梅不死心地追過去,“你要去哪兒?”
“回家。”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江梅不想放棄任何可以陪伴他的機會。
“不用,你回去吧!”韓少楓最怕她的糾纏,即便醉了也不想讓她送,直接打電話請代理駕駛送他回去。
眼看他就這麽離開,江梅咬咬唇、猛一跺腳,氣得滿臉通紅。
回到美國的桑月琦靜養了整整三個月才完全恢複健康,也回到原本的生活,只是她的部分記憶仍未恢複。
她和往常一樣去學校教授服裝設計,閑暇時就待在家裏設計衣服,陪小風玩耍,過得輕松又自在。
“把拔……”小風邊玩邊喊道。
“小風,你在叫誰把拔?”桑月琦放下畫筆,回頭望着兒子。
她的頭又開始痛起來,為何她就是想不起小風的爸爸是誰?頓時,她驚慌了起來,皺眉直想着這件事。
媽說她腦子受創,忘了一些事,的确她有許多事連貫不起來,可萬萬沒想到她會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給忘了!
她抱着小風走出房間,在二樓找到媽媽,“媽,您快告訴我,小風的爸是誰?”
“你……你問這麽幹嘛?”桑母吓了一跳。
“媽,瞧您說得這麽無關緊要,以後小風要是問起怎麽辦?他是誰?我又為什麽會獨自帶着小風生活?”她急急問道。
“你以前從不問的,怎麽突然問起?”桑母可傷腦筋了,這該怎麽對她說呢?
“我也不知道,最近腦子一直昏沉沉的,很多事連貫不起來,尤其是從前……很久以前的事都是零零碎碎的,怎麽都拼湊不完整!而我只要一想事情就會頭疼,才索性不想了,可剛剛小風喊爸爸……他喊爸爸。”她看着可愛的寶貝,一顆心也跟着揪緊。
“這……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有天你回到家告訴我你懷孕了,不論我怎麽追問你就是不肯告訴我孩子的爸爸是誰,所以……所以……”
“所以連您和爸也不知道?”桑月琦洩氣的垮下雙肩,“那怎麽辦?”
“沒事的,你還有我們,有我們給小風愛,他一樣會過得很快樂。”桑母只能這麽安慰她。
“我會想起來吧?您說我一定會想起來的,對不對?”
她緊閉雙眼用力的想,腦子卻更亂了!
眼前突然閃過一片黑,桑月琦往後跌退了兩步。
“小心,你怎麽了?”桑母接過小風。
“媽,麻煩您帶一下小風,我想一個人靜靜。”她回到房間開始翻箱倒櫃,想試着找找是否有能夠喚回記憶的東西,但她卻不知道早在她還在臺灣的醫院時,桑源已經交代管家将她房裏所有與韓少楓有關的東西都收起來。
“沒有……什麽都沒有……而且好像少了些東西,可到底是哪些東西我卻想不起來。”她敲着腦袋,痛苦的想着。
就在她不放棄地繼續翻找書櫃時,突然從上頭掉落一本書,攤開的那頁正好夾着兩張照片。
桑月琦拾起一看,看着照片中的男女,她的眼神顯得茫然……
“他們是誰?”男的親熱地靠在一個女人身上,女的兩張都是背對着鏡頭,看不見她的臉。
突然,她雙目一瞠,想起了這個男人……他不就是在醫院裏激動抓住她的手的男人嗎?他到底是誰?
為何看着他相片中的眼神,她的心會隐隐作疼,覺得好酸好酸,是一種令她無法呼吸的痛?
“難道他和小風有關?”她難過的抱着頭,但她知道絕不能繼續這麽懵懂的過下去,非要弄清楚一切不可。
兩個月後
“少楓,你過來一下。”林克溪打了通內線電話到總經理室。
“好,我馬上過來。”韓少楓合上卷宗,走向林克溪的辦公室。
“執行長,您找我有什麽事?”他禮貌地問道。
“這次服裝的樣品已經做好了,依慣例是該請設計師過來看看,若沒問題就要進工廠生産了,另外,還得請她幫咱們打個廣告。”
“這……我看算了吧!她現在需要休養。”
這一別又是近半年,也不知道她如今怎麽了?但他想她父母應該會好好照顧她。
“還休養什麽,她已經完全恢複了,只是還不記得你。”林克溪眯起眸,“你難道就要讓她永遠忘了你是誰嗎?”
關于韓少楓與桑月琦之問的事,早在她離開美國時,韓少楓已坦然告訴林克溪,而當林克溪知道他們原來是前夫前妻的關系時,可是大感吃驚。
“醫生說這事急不得,愈急只會适得其反。”韓少楓何嘗不希望她能立刻回到他身邊,但這種事又怎能勉強?
“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她要回來了,趁這段時間想辦法讓她想起你。”林克溪笑了笑。
“什麽?她要回來?”他心口一震。
“沒想到吧?”林克溪揚起笑。
“那她可曾問過我?”一想起可以和她見面,韓少楓這段時間強裝的冷靜就這麽輕易瓦解了。
“你忘了嗎?她不記得你。”林克溪搖頭一嘆,“其實在電話中我幾次提起你,但她卻連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難道連她上次來這裏談公事的事也不記得了?”
“她說只記得我,至于其他方面則非常模糊,公事上的事也是片片斷斷,還直向我道歉呢!”林克溪提醒他,“所以她來了之後,你得像初識一般與她交談,別太急躁而吓到人家,等慢慢熟了她或許就會産生印象。”
“我知道。”
林克溪看他一副喪氣樣,于是笑着對他說:“現在給你機會,你就直接打通電話給她,問問她哪一天的班機,幾點到機場,你好去接機。”
“是,我馬上聯絡。”
看他就這麽沖出辦公室,林克溪趕緊叫住他,“等等,幹嘛這麽急,這是她的新手機號碼。”
“謝謝執行長。”接過電話號碼,韓少楓立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話筒就打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聽,那端傳來的正是桑月琦的聲音。“我是桑月琦。”
“我……我……”一聽見她的聲音,他的心赫然一疼,花了很大的氣力才将激動的情緒壓下。
“請問你是哪位?”她疑惑地問道。
他清了下喉嚨,這才開口,“我是雲克集團的總經理韓少楓。”
“哦,雲克集團!”桑月琦的表情有剎那的僵凝,但不一會兒就笑着回應道:“你就是韓總經理嗎?”
“你記得我?”韓少楓一顆心倏然提高,嘶啞地問道。
“呃……對不起,是林執行長提到你,他說會請你與我聯絡。”桑月琦不好意思的說。
韓少楓雖然有點兒失望,也只能一笑置之,“沒關系,我相信有天你會想起我的,還記得你上次來也是我招待的。”
“你……你應該知道我目前的情況。”她垂下眼,“很抱歉。”
“聽說了,忘了我沒關系,但我相信你遲早會想起來的。”他揉揉眉心,試着将心情放輕松,“對了,你的飛機何時抵達臺灣,我去機場接你。”
“不必這麽麻煩,我可以自己搭車。”她婉謝。
“不行,這是我們執行長特別交代的,怎麽可以怠慢你呢?”他閉上眼,聽着她的聲音,即便見不到面,也希望可以感受到她的一切。
“你們真的太客氣了。”她想了想,“那麽等我确定時間再給你電話,應該不會太晚。”
“好吧!”他抿唇一笑,“我的手機號碼是……”
“我有。”
“你有?”他的呼吸猛地窒住,難道她……
“上回林執行長來電話時已經将你的手機號碼給我了,等我決定班機時間後會跟你說,一切就麻煩你了。”桑月琦說完便立刻切斷手機,神情顯得有點兒倉皇。
坐在一旁的桑母聽見,忍不住焦慮道:“你還要去臺灣?”
“對,我設計的衣服樣品已經出來了,我得再去看看,再說這是我的作品第一次以自行監制的方式上市,我不能掉以輕心。”
“可是……”
“媽,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不能嫌麻煩就不做,您怎麽了?好像很怕我去?”她發現母親神情中的焦慮。
“我怎麽會怕你去,只是你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我擔心你的身體。”桑母突然想到什麽又問,“這次你應該不會又把小風帶去吧?”
“我幹嘛帶小風去,多不方便!”她坐到桑母身邊,笑着倚在她肩上,“原來您是怕我帶走小風,放心,我會讓他留下陪您。不過他愈來愈皮了,您可不能太寵他,該罵該管的還是要說說他。”
“你不用擔心,這個我知道。”聽她說不帶走小風,倒是讓桑母比較安心。“對了,爸那邊您替我說,他一直很不贊成我再回臺灣,但我這次是為了公事,可不是因為貪玩。”
“你爸不是怕你貪玩,而是……”
“而是什麽?”她擡頭問着。
“呃……月琦,媽問你,那些忘記的事你可想起一些了?”這些日子以來,從沒人敢問及有關她失去記憶的部分,就怕又激得她頭痛,可現在她都要去臺灣了,不問也不行。
桑月琦垂下臉,難過的搖搖頭,“沒……我一直以為恢複記憶不會太難,只要保持心情平靜、生活正常自然就會想起,可是那些遺落的事卻沒有一件找回來。”
看她失意的樣子,桑母抱住她,“不急,想不起來一樣可以過日子,真的別太急了。”
“我知道。”桑月琦笑着站起,“我去準備一下,得趕緊将學生的課業做個結束,這樣就可以趕緊去臺灣。”
桑月琦回到房間,才一進房門便迅速合上房門。
她背抵着門板,雙手緊握成拳扣在心窩,表情突轉沉重。
回去了……我又要回去了,這次該用什麽樣的心情面對他呢?
終于再次回到生長的地方,桑月琦深深吸口氣,聞着家鄉的氣味,就連身邊那些黑頭發黃皮膚的路人看來都格外親切。
“月琦。”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頭看了眼,眸中瞬間閃過一絲黯影,但她仍咧開笑容,“你好,請問你是?”
看着她清逸的笑容、純淨的眼神,韓少楓只覺得一陣心痛,他要如何告訴她他和她的過去?或者就這樣裝作他們過去并不認識?
“你……怎麽不說話?”她偏着腦袋看着他。
“哦,對不起,是我失神了,我就是雲克的總經理韓少楓。”他朝她伸出手。
“我想也是。”她勾唇一笑,卻沒理會他伸來的手,拉着行李迳自繞過他往出口走去。
“這次只有你一個人來?”不見小風,他挺失望的,原以為她不管去哪裏都會帶着小風。
“你還希望誰來?”她停下腳步回頭問道。“記得上次我見過你兒子,非常可愛,挺想他的。”
聽見他這句話讓她表情一僵,冷冷地說:“我是來談公事,不論私事。”
“好,我記得了,也不會再提,請。”韓少楓眉心一蹙,朝前比了下,“車子已經等在外面。”
“謝謝。”她又回複笑臉,加快腳步前進。
坐上車之後,韓少楓問道:“已經過了晚餐時間,月……桑小姐想吃點兒什麽?”
“牛排吧!有沒有不錯的餐廳?”她這話一出口,倒是讓韓少楓一愣。
以前她只愛吃巾國料理,即便上次回來也一樣,什麽時候變成愛吃牛排了?就算他忘了她,也會忘記自己的喜好嗎?難不成他們之間愈走愈遠了?
“當然了,我們這裏也有非常棒的西餐廳,除了有美國牛還有澳洲牛,當然還有國産牛,不知桑小姐喜歡哪一種?”韓少楓眯起眸問道。
“還是美國牛好了。”她偏着腦袋想了想。
“要不這樣吧!現在趕回臺北已經晚了,倒不如我們先買個便當吃,明天我再請你吃牛排賠罪。”他故意加重“便當”兩個字,希望她能想起他們之間的“便當情緣”。
“便當?!”她皺眉想了想,“我好久沒吃這種東西了。”
“那麽要不要試試呢?”他勾起唇,俊魅一笑。
“好呀!就試試吧!”說完,她便靠上椅背休息。
“你睡會兒,到了我再叫你。”看她似乎很疲累的樣子,韓少楓關切的說着,嗓音一如以往的溫柔。
桑月琦聽在耳裏,眸心輕掩,笑說:“你對女生都是這樣嗎?”
“怎麽樣?”他好奇地望着她一眼。
“都是這麽溫柔?”她眯起眸說。
“哈……”韓少楓忍不住笑出聲,“這句話從你嘴裏問出來,真的很奇怪。”
“為什麽這麽說?”桑月琦皺着眉心看着他苦笑。
“因為你應該是最了解我、最懂我的。”本想保持距離、維持陌生,可是愈是與她相處,他才發現真的很難。
“哦,這怎麽說?難道我們過去認識嗎?”桑月琦坐直身子,定定地看着他,“那你說,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你真想知道?”韓少楓想這應該是個不錯的機會,他是不是該在這時候對她提及過去的事?
但是,醫生又說過不能刺激她,為了她好還是忍忍吧!
“對,我想知道。”
“我們就是上次你來談公事的時候認識的。”他眯起眸,看着前方,忍痛說着謊。
“可是不對,你剛剛不是說我該最了解你?”桑月琦疑惑地又問。
“那是開玩笑的,你也相信。”他撇撇嘴。
“哦!差點兒被你騙了。難怪人家說失去記憶很悲哀,是很容易被人戲弄的。”她嘆了口氣。
“放心吧!我再也不會戲弄你,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你好。”他微笑地說,語氣中滿是縱容的柔情。
“是嗎?”桑月琦突然靜默下來,表情也倏然轉冷。
“怎麽了?不相信?”他發現她的不一樣。
“對,我不相信男人,就連女人也不相信。”她閉上眼,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
“為什麽這麽說?”他不解地問。
“不知道,當我從醫院醒過來的時候,就是這個念頭閃進我腦子裏。”她微微眯起雙眸,淡淡一笑。
“這個想法可不好,不是每個男人或女人都不值得相信,我就是例外。”對于這點他足以自傲,因為他這輩子心裏只有她一個,從來沒有移情別戀過。
“你還真自大。”她搖搖頭,輕嗤了聲。
“我是不是自大我自己心裏最清楚。”他疑惑的瞟她一眼,“怎麽了?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對我有偏見?”
“我可不敢,這次獨自回來,如果得罪你被你欺負那怎麽得了呢?”她托着腮,媚笑了聲。
看她那不一樣的神情,韓少楓的眉心愈攏愈緊,“你好像變了。”
“你跟我又不熟,憑什麽說我變了?”她轉頭直瞅着他的眼睛,眼裏仿佛有着千言萬語。
韓少楓被她盯得有點兒失神,猛地想起正在開車,立刻回神提起勁專注開車,直到店前方轉角處才停下車,“等一下,這家的便當滿好吃的。”
“好。”見他直接走了進去,桑月琦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身影移動,直到他消失在店門內,她的眸心才徐徐掩下,腦海中浮現了一句話——
韓少楓,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偷吃我的便當,我肯定要給你好看!輕輕一笑,她的眉心跟着泛上幾許苦澀,直見他提着便當走出來,她立刻振作起精神,換上笑臉。
“我從沒聽人家說便當好吃的,你還真不一樣。”她接過他遞來的飯盒。
“這真的很不一樣,因為有個女孩子在嫁給我之前,硬是要來這裏吃便當,說要祝福我和她有情人終成眷屬,便當情緣修成正果。”他打開便當,看着裏面的菜色,臉上覆上一層愁緒。
“便當情緣,什麽意思?好像滿有趣的。”她挑眉問道。
他朝她勾起嘴角,“有機會的話再告訴你,趁熱快吃吧!吃完好盡快送你去飯店休息。”
“謝謝。”她這才打開便當一口口慢慢咀嚼着。
将近四年沒再嘗到這熟悉的滋味,如今吃在嘴裏心窩酸疼得很,尤其在強忍情緒之下她僞裝得更累了。
回到飯店洗了個澡,桑月琦從浴室出來,坐在梳妝枱前一邊梳頭,一邊看着鏡中自己的身影,思緒回到兩個多月前。
她因為心情不定去聽一場心靈講座時,巧遇一位會催眠術的大師,他知道她目前的狀況,于是提議她試試催眠的方法找回過去。
有人因為催眠而找回一直被自己壓抑的記憶,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有效,但仍值得一試。
她答應了,從那天起每天去他那裏接受催眠,一開始沒什麽效用,正當她想放棄時,突然有天晚上她夢見了一些人事物,讓她意外的是出現在夢境中最多的人就是相片裏的男人!
事後,她依舊天天接受催眠,腦子裏的影像也愈來愈深,丢掉的記憶就這麽慢慢找了回來,終于在十天前她已完全想起來。
她記起江梅對她說的那些話,還有他的欺瞞、他想奪回小風的企圖,頓時她的心又一次粉碎了。
而她之所以回來見他,主要是不讓他起疑,如果她不敢見他,他肯定會以為她恢複了記憶,所以她冒着會被揭穿的危險回來了。
希望他能看在她喪失記憶的分上,別跟她争奪小風。
可是,才不過一個晚上,她就好累好累,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得繃緊神經、提高警覺,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一句話,露出馬腳。
韓少楓,你就忘了小風吧!等你娶了江梅之後,你們要生多少有多少,但是小風就只是我一個人的。
突然,桌上的手機響了,她立刻接起,“喂。”
“桑小姐,我是韓少楓。”
一聽見他的聲音,桑月琦又是一驚,胸口也隐隐泛疼,“有事嗎?”
“我是要通知你,如果明天你看過樣品沒問題,我們将在一個星期後舉行服裝發表會,到時會請名媛淑女前來參觀。”他的嗓音平緩,略微的沙啞磁性十足。
桑月琦原本心如止水的心突然掀起一陣波濤,但只能用力壓下,“這麽快?”
“因為是桑小姐設計的衣服,我和我們執行長都極具信心,當然希望能夠早點兒問市,讓欣賞你作品的人能盡快穿上你的傑作。”他輕輕一笑。
“韓總經理,你真會說話,沒問題,就這麽決定,一次做好也好,我就不必再來一趟了。”說話時,她放在大腿上的手不停發着抖。
“你在美國很忙嗎?”他突然問道。
“為什麽這麽問?”她擰起眉,害怕自己又說錯話。
“聽你的口氣好像并不想再來?”
“我在美國也有工作,并不是想回來就能回來的。”桑月琦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考慮回來定居?你可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的。”他眯起雙眸。
“我幹嘛回來定居?”好讓你搶走小風嗎?
“怎麽聽你的口氣好像知道我很多事?”
“對,我是知道你一些事。”
“該不會又在跟我開玩笑吧?這回我不信你了。”她的語氣僵硬。
“原來這就是你不相信男人的作法,別人什麽都還沒說你就先把對方當成拒絕往來戶?”他的語氣突然轉沉。
剛剛他獨自想了很久,不斷問自己難道真的就這麽放她回去?下次要再見面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所以,他不能怕刺激她就什麽也不說,被動盼讓命運去主宰,或許他用提醒、用暗示,一樣可以幫她找回對于他的記憶。
桑月琦深吸口氣,“韓總經理,我現在腦子很亂,說話或許直了些,如果我說錯什麽我很抱歉,不過現在我想睡了。”
乍聞他咄咄逼人的語氣,她真的很緊張。尤其她的心已被他的三言兩語給攪得一團亂,完全無法思考其他,還是趕緊挂電話才是安全的。
“好吧!那你休息,我不打擾了,明天我去接你。”
“不必,我可以自己去。”
“我是擔心你連路都忘了怎麽走,還是讓我去接你吧!”想想他又道:“十點整我在飯店樓下等你。”
“……好,就十點。”
“晚安。”韓少楓這才挂下電話。
用力爬爬頭發,他走到窗邊将窗子打開,讓夜風拂上他的臉,好讓自己可以更加冷靜。
只是,他真的很生氣,氣她什麽不忘記,偏偏就忘記他?還有那天的車禍又是怎麽回事?她為何會莫名被車撞,這一切的謎團還等着他解開,他絕不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