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登記結婚

唐蘭是不會反對了,顧城南心裏認定。

終究是婦道人家必然沒有他眼神老練,她反拿一把卻倒讓顧城南看個透徹。

顧城南直到下樓也沒能松出這口氣,看來事情落地之前他的心是注定要堵在嗓子裏了。

車門剛開身後就傳來宣莞顫顫巍巍的喊聲,“等等!”她靠近,停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

“為什麽?為什麽要幫我們家還債?你認識我父親還是……”她想不出還能因為什麽,讓一個陌生人如此大手筆替賀家解圍。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氣憤他逼婚還是該感謝他施恩。

顧城南背對着她,對她的問題概不解釋。而宣莞看着暮色下他勻長的身影猛地一瞬間認出,在某家咖啡廳、在新年過後她們同學聚會的酒店,在小區外的公交車站……這身影早已印在她了潛意識裏。

原來,那次書店也并非兩人初見。

“自從我們認識我就一直覺得你很眼熟……沒錯吧?在認識之前,我們就有好幾次打過照面,你……”她回憶着,越是多想起來一點,越是覺得難以置信,“你跟蹤過我?那個時候我撿了你的錢包,是你故意的對嗎?你這麽做理由是什麽?為什麽?”

“世上沒有那麽多為什麽,卻是有因果的。”顧城南沒有看她已經心疼了。

他開門上車,啓動,一腳油門飛車而去。

這串動作他素來娴熟,今天尤為連貫。

夜幕鋪深,當唐藍走進來時她房間燈還未開。唐藍伸手開燈,燈亮,才看清宣莞坐在床邊靜靜地望着窗外,臉上兩條晶瑩的淚痕還若隐若現。

“莞兒。”唐藍來到女兒身邊坐下,雙手覆在女兒冰涼的手背上,未幹的淚珠被她含在手心。

“莞兒,他就是送你戒指的那個人?”

宣莞手背一抹眼淚,點點頭。

唐蘭深呼吸,想了想說:“不用考慮錢的問題。你若不願意我便怎麽不會讓你嫁給他。我這幾年手頭裏攢了點兒錢,你要不回G市待一段時間,他要是要錢,媽媽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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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宣烈也走了進來,“姐,只要你搖頭,他姓顧的明天說什麽也不可能把你帶走!你別委屈的跟賀家沒有男人要任他欺負一樣!”宣烈正在氣頭語氣也戾了幾分。

他固然比同齡人要成熟得多,但十□□歲正值年輕氣盛。

宣莞不予回應,兩人也都沉默了等她開口。

“我不讨厭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很開心。我,只是……”抑制不住越來越發抖嗓子,“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我認識的這個他究竟是誰,為什麽要接近我,他之前對我那麽好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假的?我真的看不透!媽……”她看向母親,眼淚根本關不上閘,“我覺得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我知道!我知道!”唐蘭摟過女兒的頭,任她在自己懷中哭泣。“孩子,自古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許我們終其一生也不會知道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的真面目。你認不認識、了不了解他,還是要面對問題做出選擇。”她扶起她,母女眉眼相對,她問道:“孩子,其實你的心思是很細膩的。抛開一切外在的問題,單單是他這個人,你可願意?”

唐蘭怎會不知道她心裏是願意的?宣莞和她父親一個秉性,萬事都可不做計較,但唯獨感情上斤較謹慎的很。她看中的就是單單他這個人,不然他就算有金山銀山她也不會同他交往。而那個年輕人的話雖直白的過分,但他對自己說出的話的那份決心唐蘭對他倒是認可。

她如此問,也是幫她理清思路。

幸好女兒對他有情,否則她就算再恨這苦日子也沒法一閉眼斷送了女兒的幸福。

噩夢中一切盡是模糊的,仿佛是兒時那條胡同,昏昏暗暗朦胧地像是被一個大玻璃罩子罩着。

她眼前一片昏花,分不清景象。

她手裏握着手機,不停不停地向前跑,身邊的景物紛紛倒置。某個瞬間猛然腳下出現深不見底的懸崖,她渾身哆嗦松了手,眼看着手機摔下去,她仿佛聽到從懸崖底傳上來的碎裂的聲音。

身後,是高河陰森的破鑼嗓音,忽隐忽現。

他告訴她:她是個狐媚胚子,能把男人迷惑的神魂颠倒,為她千金散盡……

但終于她們賀家解脫了。

‘告訴你母親,該是出來見見太陽的時候了。’

她驚出一身冷汗從床上坐起來時,那讓人惡寒的笑聲還猶如在耳。

這是夢,也是事實。

兩年前她的确在大街上意外地撞見了高河。她吓得魂飛魄散轉身要跑,他的手下一把抓住她,告訴她有個姓嚴的男人幫賀家還了債。其他的話她完全記不得了,只最後一句話她記得清清楚楚。他嗤笑着,表情變态又猥瑣:告訴你母親,該是出來見見太陽的時候了。

宣莞從單元門出來的時候,顧城南剛點上一根煙。見她出來他馬上扔了朝她走過去。

她今天上身一件白襯衣下身一條淺色牛仔褲,腳下是一雙平底休閑鞋。及腰的長發松散地紮了起來,還特意早起化了淡妝,只是沒遮住眼下泛青的黑眼圈。

顧城南看着她這副打扮,有種兩人今天出要去郊游的錯覺。

宣莞見他眼睛一瞬不眨地打量着她,她也有些尴尬地低頭也打量自己。

“有什麽不妥嗎?我不知道結婚,該,該穿什麽。”穿白襯衫總不會有錯吧?

“沒有不妥,很好,很好。”他思維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表情由心而發的歡喜,傻愣愣的樣子不太像他。

從昨晚到剛剛沒見到他之前,宣莞心裏一直悶悶地堵得慌。她以為見到他她更會餘氣未消地不給他好臉色,但事實恰恰相反,她會因他的神情變化而忐忑不安,會在乎他的評價,他的一舉一動都尤為放大地被她盡收眼底。

一夜之間他們兩人的關系瞬息萬變,宣莞面對他情緒複雜。

民政局今天開門格外的早,宣莞來的路上還在想他這麽早出發是不是想排第一個,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唯一的一個。

顧城南的車剛停下,民政局門裏就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禿頂男人,身後跟着一群低眉順目的小年輕。

“顧總顧總,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您來了,裏面請。”禿頂男人極為獻媚地朝顧城南點頭哈腰。

“麻煩了,梁主任。”顧城南牽着宣莞往裏走的過程中,言語上冰冰地客氣了一下。

宣莞倒是因為顧城南的态度覺得有點兒抱歉,朝圍着他們一圈兒的工作人員極為禮貌地笑了笑。

因為當下只有他們這一對兒,前面的環節順利而過,兩人終于走到了最重要的一筆。

申請結婚登記證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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