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經年流轉,我愛你
一年後
三月的最後一天陰風陣陣,悶了一個星期的陰天終于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雨一點點下了起來。
咖啡廳裏,宣莞轉頭看向窗外,“下雨了。”
對面的人端起咖啡,同樣向外看去,“跟我走吧。”
宣莞笑了笑撇他一眼,“別瞎說話,小心他聽到找你麻煩。”
白經佑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現在要什麽沒什麽,還會像以前怕他抓我把柄?”
經佑的父親半年前過世了,他和蘇妍離了婚,前段時間賣了公司。
宣莞問他:“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打算?”經佑做思考狀,“打算去環游世界,去你送我的明信片上的那些國家,那些地方,每一個地方都會給你畫幅畫。如果我畫畫的時候你還能現在這樣坐在我對面那就最好了。”白經佑一臉輕松地靠在椅背上,說的話像是認真又像是玩笑。
“你帶着我的照片,畫畫的時候把我的照片擺在你對面。”
“要不要我再給你照片前插上幾根香?”
“去你的!”
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大,又越下越小。時光的齒輪似乎在屋子裏轉得慢了十拍,兩人說說笑笑有聊不完的陳年往事。
第二杯咖啡都見了底,白經佑敲敲桌子說:“行了,也差不多了。再這麽聊下去我怕是真會惹上麻煩。”
“那你先走吧。”
白經佑點點頭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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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莞掏出手機給程珍打了個電話。
程珍結婚了,那個曾經信誓旦旦地說要等嚴旗回來的程珍最終敵不過渺茫的未知,選擇了現實,嫁給了一個有車有房有穩定收入的外地小公務員。
也許程珍的信誓旦旦常常不牢靠,也許是漸漸發現這種等待沒有任何希望,更像是看着一只心愛的氣球飛走而下一只又沒有吹好,又或者因為兩個人根本沒有愛情的基礎這只是程珍的一廂情願罷了,而恰恰她最不忍受這種相思之苦。
宣莞和丁寧從頭到尾都很支持,說這才是她最好的歸宿。程珍對于朋友的支持和祝福很開心,三人一起坐坐的時候她也想過要勸勸宣莞也別再耗下去,從身邊的優質男裏挑個最中意的。但想想她們的性質不同,畢竟人家刻骨銘心過。
宣莞不知道這算不算刻骨銘心,顧城南離開的時候她也沒有多難過,也沒像什麽生離死別那樣痛苦,因為始終覺得他會回來,只不過短暫分開一段時間,這個時間也許會過得很快,也許會很長或者很漫長。
好在都結束了。
雨過天晴,雲層露出了微弱的陽光。
挂斷電話宣莞從包裏掏出皮筋把吹得淩亂的齊肩發綁好,裹緊有些單薄的過膝大衣走到咖啡廳門口然後又撥出了一個號碼。
電話是通的但響了一分鐘,對方沒有接,此時馬路上的車輛漸漸多起來。
綠燈亮,停車線外的等待的車輛紛紛起步,宣莞挂了電話徑直朝車流中走去。人行橫道上一時間鳴笛聲四起,剛剛起步的車輛一腳剎車都驟然停下,幸好這只是起步沒有造成什麽追尾事件,但一時的騷動還是有不小的影響力。
宣莞走到人行橫道中央不動了,對面一個男人風風火火同樣顧不得什麽紅燈綠燈,橫沖直撞地跑到她面前,“你瘋了?過馬路怎麽不知道看車,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顧城南被她吓得一身冷汗,他握住她手臂的手都是抖的。
一年的時間,宣莞性格沉穩了很多。口氣擲地有聲地責問他:“那我要等到什麽時候你才肯出來見我?昨天我和丁寧出來吃飯,餐廳門口我拐了腳你都不出來,今天我和白經佑出來喝咖啡,我們兩個聊了四個小時你就在對面那家茶館看着,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不這麽做你還打算把自己隐藏到什麽時候?”
“……”
“你回來的那天楚苑就告訴我了,你卻要大家瞞着我,你就那麽不相信我?”
明明都已經回來了怎麽還要她傻傻的等?宣莞很埋怨他,而顧城南看着她消瘦的臉龐愧疚不已。
“對不起……我害怕,很害怕……”
又是一年,他們又錯過了一年。
他比以前瘦了,黑了,額角又多了一條淺淺的疤痕。宣莞伸手去摸,兩條清秀的眉毛就扭成了結,她問:“疼嗎?”
“已經好了。”
她摸着他的臉頰,“還害怕嗎?”
“害怕,這一年我幾乎快被自己的想象吓死了。”他一把抱住她,緊閉雙眼,“對不起,對不起……莞兒我再也不能離開你了。”
他的懷抱一如從前,寬厚、炙熱,宣莞的下巴抵在他肩膀,眼淚從眼尾潸然而下。她伸手摸着他的頭發,“我說過我會等你,為什麽不信我?還自己吓自己。”
“我也說過叫你不要等我,我在為我自己說的話後悔,離開之後的每時每刻,都在後悔。我好想讓你等我,心裏一輩子有我。”
嚴旗拉過交警在路旁攀談。路中央兩人像股強的氣流,周圍車輛紛紛繞行,無人攪擾。
不知道這是第一千零幾遍,宣莞叫着這個名字從夢中醒來時心情依舊不能平靜。
是夢,是夢……她告訴自己這是場噩夢,顧城南已經回來了。
她望着天花板,氣息紊亂。一只手扶上她的額頭,把她額角的汗珠擦了擦,嘴裏念着:“我在,我在。”
宣莞轉過頭看他,顧城南側着身一手撐着頭一手摸着她的臉頰。宣莞側過身撲到他的懷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溫度,心才安下來,“我做夢了,夢見你站在懸崖邊好像要跳下去的樣子。你說你不回來了,我很害怕,就跑去抓你,但是你突然不見了我到處找你,哪兒都沒有。這一年多我總是做這樣的夢,但還好夢是反的。”宣莞躺在顧城南的懷裏喃喃地說。
顧城南親親她的頭發,“現在我回來了,不會再讓你做這種夢了。”
宣莞突然從他懷裏起來雙手箍住他的脖子,“城南,今天是愚人節對吧?你會不會今天就出現一天,明天就不出現了呢?”
顧城南哭笑不得,“莞兒,那我們每天都過愚人節好不好?我願意養你這個小傻瓜一輩子。”
“不好!”宣莞搖着頭,神情計較起來,“我不想糊裏糊塗跟你過一輩子,從現在起,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我想清清楚楚地過。”
“好我們清清楚楚的過。”顧城南伸手又把她圈在懷裏細細吻着她的唇瓣,“然後……再清清楚楚的要個孩子好不好?”。
“不好!”宣莞不從掙紮着推開他,雙臂摟着他的脖子,“你還沒向我求婚呢,也沒辦儀式呢!顧城南我剛剛說了我不會再和你糊裏糊塗的過日子了。”她笑了起來,“我要和你認認真真的,很認真很認真的和你過一輩子。”
愛情是什麽?愛情很矯情,寧可孤獨終老也不會和那個使自己孤獨的人一起終老。
愛情需要守恒,守得住就是愛情守不住的就是雲霧。
愛情是有人要和你認認真真地過一輩子,你呢,卻比他/她還要認真。那一刻顧城南看着她的眼睛,曾有過的所有害怕和擔心一下子都沒了——這個女人愛他,并且努力地讓他知道。
他伸手把床頭的一個粉色盒子拿過來,很平穩地打開盒子然後取出鑽戒戴在宣莞左手的無名指上,說:“做我孩子的母親好嗎?”
宣莞把左手舉過頭頂,明晃晃的鑽石太陽的形狀,sunny,她真的喜歡到心裏去了。
六月,兩人舉辦了草坪婚禮,婚禮簡單卻溫馨浪漫,參加的人都是朋友親眷。
接到新娘捧花的是楚苑,楚苑淡然地笑笑把手捧轉送給了老大從美國帶回來的媳婦。大嫂是個賢淑大方的女人,雖然沒有多漂亮,但大家都十分滿意。
白經佑從芝加哥寄來了一份賀禮,另一份禮物同樣來自芝加哥,明信片上的名字是蘇妍。
七月,宣烈從學校回來并帶回了一群外地的來旅游的同學,其中唯一一個本地人是個漂亮大氣的姑娘名叫秦伊敏,宣莞之前見過幾次很喜歡。當晚宣莞問他在學校有沒有交女朋友,這個秦伊敏看着就很不錯啊!他的回答是:我對她沒什麽感覺。哦對了,那個網上抄情書又找人代筆的就是她。
九月的某個陰天,天氣大雲壓境拖沉了所有人的心情,顧城南一身黑色西裝。衣帽間裏宣莞換好一件黑色蕾絲連衣裙,小腹凸顯。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咱們走吧。”
顧城南眼裏盡是疲憊,幾個晚上沒有睡,熬到今天整個人格外沉重。“那種地方你不去也可以,你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我就坐在車裏,不下去就好了。”
“好。”顧城南反手拉過她,兩人向外走。
“城南!”臨上車,宣莞突然伸手拉住他,眼淚奪眶而出,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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