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

現在，林果馨與楊曉萍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這天下午，林果馨又去找楊曉萍玩。

“咱去雪梅家吧？好幾天不見她了。”雪梅是楊曉萍的另一位閨中密友，也姓林。

“支撐着這樣一個家庭，雪梅姐真是太不容易了！”兩人往林雪梅家走時，林果馨說道。

“可不！換了咱們，光愁也愁死了！”楊曉萍說。

“她爸爸去世時，她也就十四、五歲吧？”

“嗯，虛歲十四，初二還沒讀完。”

“要是她媽沒有病或者雪剛（雪梅弟弟）健全的話，壓力也至于這麽大。”

“誰說不是。聽雪梅說，她媽那病維持着不再加重就不錯了，這話不光你爸這麽說，縣醫院的醫生也是這麽診斷的。你想想，這麽多年給她媽治病得花多少錢啊，在咱農村掙分錢容易嗎！半潮不傻的雪剛，也就是幫着幹點力氣活兒，家裏家外哪一樣不得她操心！別說是農忙的時候，就是現在，你見她出來玩過幾回？光那一群雞和那一欄豬就夠她忙活的！”

……

林雪梅正在給母親熬草藥，三人圍坐在爐旁一邊看着藥鍋一邊啦呱兒。

第一和熬好後，林雪梅把藥汁滗進一個大碗裏，然後添上水繼續熬。

“後天上午，你倆有沒有空啊？”

“有啊，幹啥？”楊曉萍問。

林雪梅沉吟一下說道：“想讓你們陪我去相親。”

“相親！對方是哪個村的？姓啥叫啥？誰給你做的媒？”

“盧家莊的，叫盧大康。媒人是外村的，我表姑也參與了。”

“這回你算是找對人了，我倆的眼光是一流的！”

“可惜你們的好眼光這回派不上用場。”林雪梅幽幽地說。

“啥意思？”

林雪梅颦蹙雙眉，半天沒言聲。

楊曉萍和林果馨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啥意思？嗯！”

“是換親。”林雪梅低聲道。

“啊？！”楊、林二人甚感吃驚。

“都啥年代了現在，怎麽還興這個！”楊曉萍說，“竟然拿自己給弟弟換親，雪梅你也忒作踐自己了吧！怎麽不早告訴我？！”

“就是怕你動搖我的決心，事先才沒敢和你說。”

“雪梅姐，我們不是不知道你的苦處，可是這樣做不一定能給二嬸子和雪剛換來幸福啊。”林果馨說。

林雪梅嘆口氣，說道：“本來我們也沒指望雪剛能娶上媳婦，可現在有人撮合這事兒，女方那邊都同意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我也想過，就算不用這換親方式，我的婚事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我不會撇下我媽和雪剛不管吧，以後，我無論走到哪裏都要帶着他們，就這種條件，只有等着被人家挑揀的份。反正橫豎沒個好……”

楊、林二人滿懷同情，卻愛莫能助。

“不是兩家對換，是四戶人家轉親。媒人說那人是因為家裏窮耽擱下，比我大十歲。”

“去相看一下也行，不過，那人要是實在差勁的話，你千萬不能同意！”楊曉萍說。

林雪梅點點頭，“如果對方只是家裏窮或者長得醜些，倒也無所謂，我擔心的是他的品行。”

“你表姑不了解嗎？”

“我表姑不認識那人，那人的情況是聽主媒人說的。”

“還有一天的時間，我們想辦法去幫你打聽打聽。”

在媒人的安排下，轉親的四戶人家在同一個日子，不同的地點進行相看——說白了就是走走過場互相認識一下。林雪梅和盧大康的見面地點是一個山楂園。

楊曉萍和林果馨作為林雪梅的“左右護法”陪同前往。陪盧大康前來的也是兩員女将，不過都是上了年紀的。一位雙方都認識的相當于副媒人角色的婦女，給他們作了一下介紹。在這種情況下，男女主角大都不好意思仔細打量對方，也就是羞答答的瞥一眼就算了；眼尖的還行，一眼就能記住對方的模樣，若是眼力差些的，加上心慌，很可能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以致下次碰了面認不出來。陪同人員則比較放松，他們可以将對方的主角以及配角一并瞧個清清楚楚。可別小看了這些陪同人員，他們的看法和意見，往往會對男女主角起決定性的影響，當然那種一見鐘情的或這種換親另當別論。

可用一組反義詞來形容盧大康與林雪梅的外貌：五大三粗，嬌小玲珑。

楊、林二人見這位盧大康長得并不差，不由替林雪梅松了口氣。

相看很快結束，兩對人馬分頭離開了那棵“見證”樹。

“你覺得怎樣？”楊曉萍問林雪梅。

林雪梅臉一紅，“我沒大看清楚。”

“我看着還行！比我原先想象的要好的多！我盯着那個盧大康一個勁兒打量，哎，直窘的他臉紅脖子粗，手腳沒處放，我估計那一霎，他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雪梅和林果馨都被楊曉萍這話逗笑。

“現在，他的樣子你也見了，還不錯，他的人品，咱也找知底的親戚打聽清楚了。雪梅姐，這下你該放心了吧？”林果馨說。

“看來，媒人說的不假。” 楊曉萍說，“他的确是因為窮耽擱下的。雖然他家窮的叮當響，不過這也沒什麽，小夥子年輕力壯又吃苦耐勞，我不信會一直窮下去。”

“就是。”林果馨接口道，“‘富無種，窮無根’嘛！”

“你和盧大康來個白手起家，這樣的日子過着才格外有勁兒！他不是比你大十歲嗎？這也沒什麽不好，年齡大的男人成熟，知道疼媳婦！”現在楊曉萍不光不反對這門婚事，反倒盡說起它的好處來。

“照你們這個說法，我撿到金元寶了。”林雪梅說。

“還是一個大塊頭元寶呢！”林果馨道。

“不知道雪剛那邊咋樣。”林雪梅才放下自己這頭，又擔心起弟弟那頭。

楊曉萍安慰道：“女方又不是不了解雪剛的情況。相親不就是看外表嗎，論模樣，他們挑不出雪剛一點毛病。放心吧，有你那能說會道的大媽跟着，保證出不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