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青玉山莊的後山有座小湖泊,現在正是入夏之際,水溫殘存着白天日照的溫度,到了晚上也不會太冰涼,正适合泡澡。

以往她被冷落時,那些婢女樂得不去伺侯她,而她沐浴時有獨處的空間,也方便在身上塗塗抹抹,但自從她開始看診以來,婢女們卻突然規矩起來,受了莊主之命,連沫浴都要殷勤伺侯。

她不想讓這些人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一一淫毒去除後,她的肌膚恢複了以往的光滑白皙,面貌也一如當初的纖美動人,不過為了不讓人懷疑,她會故意在肌膚塗上一種樹汁,使她的膚色偏黃。

這藥汁遇水不褪,十分方便,但就像身上貼了一層皮,久了也會積垢,所以每隔幾日,她就得把自己洗個幹淨,然後再将藥汁重新塗一遍,這些事,都必須私下一個人做。

為了不讓婢女發現,她已經好幾日沒有洗浴了,所以趁夜施展輕功,避過山莊巡衛,直往後山而去。

她把衣服脫了挂在一旁的大槐樹枝上,一雙裸足踩進水中,湖水殘存的白日溫度,讓她舒服得籲了口氣。

她先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最後舒服地泡在水裏,仰望着天上的月光,這時候的她,已經将面紗取下,露出真容,洗去樹汁的肌膚月照如玉,一頭及腰長發在水中漂浮,宛若林中仙子。

她本就生長于山林,爹娘是退隐的江湖人,爹教她武功,娘教她秘藥術,同時也會讓她明白世俗的禮教,但寧可讓她自在地生長于山林,過着閑雲野鶴的日子,這才養成她獨立的個性。

爹娘雖寵她,對她的教導卻也極重視,爹告誡她江湖的險惡、人心的奸詐,并教導她如何避開小人、自保防身。

娘親則教導她女人的心思、男人的手段,還告訴她,美麗可以成為女人的武器,亦是招來禍患的源頭,她遺傳了娘親的美貌,就必須明白紅顏薄命的道理,提防美貌被人觊觎。

想到這裏,她輕輕嘆了口氣。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先前被閻九觊觎美色,差點被他占了身子,好在她逃走了,卻也吃足苦頭、付出代價,她用貞操,換回一條命。

但不是每次都這麽好運的,她告訴自己,以後她會收起任性,凡事學着低調謙虛,以慰爹娘在天之靈。

她閉上眼,讓身子放松,輕輕浮在水面上,而她的長發在水中散開,如同黑色絲綢遮掩着水面下窈窕婀娜的胴體,美得若隐若現。

在這靜谧時刻,她享受着靜好時光,白日忙碌的疲累讓她忍不住小睡片刻,又或許是因為這地方隐密,所以她感到心安。

她小睡了一下,真的,就只是小睡了一下下而已,而且偷偷到這裏洗浴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這地方很安全。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她感到天上的月光稍暗,或許是被雲朵遮住了,她也不以為意,因為一切依然那麽安靜,只有晚風偶爾拂葉的輕柔,配上幾聲蟲鳴伴奏,直到她感覺到一絲異樣,美眸猛地睜開。

這一睜眼,她僵住了。

四周依然靜谧,可是在岸邊的石上,卻多了一道黑影。

那是一個男人,他立在那裏,雙手負在身後,不動如山,只除了被晚風吹起的衣袍,正輕輕飄動着。

這人一雙眼正盯住她,那目光很亮,即便在這月亮被雲層遮住的夜晚,也能見到他澈亮的目光,精銳如黑暗中閃動的豹眼。

他是段長淵。

「你是誰?」沉穩的語氣,無驚無怍,不怒含威。

餘小桃在乍見他的那一刻便清醒了,雖然她心中震驚,但是面色保持鎮定,沒有因為被人見到裸浴而驚慌失聲。

她沒有想到段長淵會出現,因為休息多日而累積莊務的他,此刻應該還待在書房才對。

難不成他也有偷跑到後山泡澡的喜好

她知道自己很美,膚色如玉,體态妩媚,可是這些似乎對段長淵無用,因為她在這男人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驚豔之色,就連那櫻雪容也魅惑不了他,可見這人對美色有足夠的定力。

她不敢回答,因為怕他認出自己的聲音,所以她不敢出聲。

「你是誰?回答我,別讓我再問第三次。」

這一次,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壓緩緩籠罩過來,如一層黑色的網,在等着擒捕這個侵入他地盤的女人。

餘小桃把自己的身子更往水裏沒去,只露出一顆頭,這個動作洩漏了她想要隐藏的不安,無巧不巧,那月兒偏偏這時候從雲後冒出來,令她的身影在明月照映下,無所遁形。

她突然想到,過去她也曾在溪裏諾水洗浴,然後碰到了一個男人,老實說,當時因為天暗,她也不太記得那男人的長相了,只依稀記得那雙發亮的眼如火灼,像看到獵物似的盯着她不放。

相比之下,這段長淵的眼神太冷了,冷到她不敢用美人計來混淆他,因為她才不要用了美人計後,結果人家不捧場,還嘲笑她,她不喜歡段長淵的冷嘲不屑,這幾個月來,她沒少受他的冷漠,她只想離這男人遠一些。

他面無表情,她也一樣,一雙美眸清澈無波,毫無驚羞之色,只是警戒地與他的目光對視,如同一只備戰的小動物。

她知道段長淵的警告,如同他說話算話,她若是不回答,他肯定随時會出手縛她。

在他出手攻來的那一剎那,她猛然潛入水裏,段長淵伸掌入水,要抓住那企圖游走的魚兒,不過他撲了個空,被她逃了。

徒掌抓空後,一個旋身,他以足點了下水面,最後立于一片葉上。

他輕功了得,目光緊盯水面,水面上留下适才掀起的漣漪,一圈一圈的,逐漸歸于平靜,卻只是暫時的平靜。

他閉耳聆聽,運力于耳,像他這樣武功修為高的,靈識延伸得更廣更深。

葉面上爬過的昆蟲、樹梢上掉落的葉子,以及水中一絲一毫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而他,更将耳力集中在這片水域中。

一發現身後有細微的聲音,他立刻轉身朝那兒撲去,在此同時,另一頭的水邊,正有個身影悄悄往反方向游去,無聲無息地浮出水面,輕輕吸了一口氣。突然風雲變色,一股力道如風卷殘雲般襲來,直撲她的潛藏之處。

餘小桃的武功尚未完全恢複,不敢力接,趕忙躲開。

破空聲中,一句低沉的噪音傳來,「好一個聲東擊西,很聰明,可惜瞞不了我。」

她驚險躲過,料不到騙不過段長淵,而目前她能依仗的便是高明的泅水術和輕功。

段長淵将她逼出了水面,便不再客氣,哪裏會給她逃跑的機會,掌風挾帶着勁氣,緊咬她身後,她立即抛出暗器還擊。

他身形一轉,周身帶起的勁風将她射來的暗器全部掃開,雙掌一吸,将她困在自己盤旋的勁氣裏,終抓到這條狡猾的魚兒,在她轉過身來面對他的,他的掌心正打向她胸口,卻意識到她一絲不挂,大掌猛然在離她胸口一寸之處停住。

他眉頭一擰,這是反射動作,他從不受女色幹擾,可是見到她眼中的慌亂時,讓他有一時的遲疑。

趁這間不容發的空檔,餘小桃手指如刀,朝他雙目叉去,他驚險躲開,讓她再次有了逃走的機會。

段長淵一手再抓來,扣住她的肩膀,她突然出腳攻他,被他及時格擋,手一觸及她那修長的美腿時,眉頭又是一皺,因為只消他的目光往下,很容易就會看到不該看的地方。

一個遲疑,又給她搶了先機,招招往他要害攻來,而每次他以爪成擒、以拳相應之時,仿佛故意一般,她不是以胸部對着他的拳爪,就是以一雙美腿突襲他,讓他的拳掌不得不及時收住,卻又要同時閃避她專攻要害的招式。

當她試圖攻他下盤,往他命根子踢去時,他怒了。

「別以為我不敢下狠手碰你!」

他将她雙手制住,反力把她的身子壓向自己的胸膛,雙腿制住她的下盤,惡狠狠的警告她。

他渾身煞氣,她也是,倔強不服輸的怒顏,在月光映照下産生的明暗色澤,讓她美得驚人,臉上的水滴閃着晶瑩剔透的光芒,而因為适才的猛烈過招,她正喘着氣,劇烈起伏的胸口被壓在他的胸膛上。

她赤裸的身子被他抱着,不該被看到的地方剛好都被遮住,就算适才兩人打鬥時,濺起的水花、長發的遮擋,以及明暗陰影,都沒讓她的身子完全暴露,可那若隐若現的胴體卻又美若飛燕,令人驚鴻一瞥中留下無限的遐想。

此刻兩人姿态暧昧,但她沒有羞愧,一雙美眸只是怒瞪着他,像是不服輸的小獸。

段長淵瞪着被禁锢在懷中的女子,這樣的距離,讓他更能清楚打量她。

她适才出的每一招,不是要插他的眼,就是要切他的喉,或是斷他的根,可是他知道,她并不想傷他,因為她身上沒有殺氣,她只是想藉此避開他的追緝乘機逃走。

被禁锢在雙臂中的胴體很冰涼,身上的水滴浸濕他的衣,她身上有一種森林的幽香。

他很驚訝,她是怎麽進入山莊的

從适才的對招中,他知道她的武功不高,這樣的身手不該通過莊裏的巡衛,必是有人帶她進來。

是誰未經允許将她帶進來,這已經觸犯了莊法,他必須查出來,否則莊裏的守衛出了漏洞,會危害整個山莊的安危,這事他絕不允許。

「是誰帶你進來的?」

她不肯開口,除了目光與他較勁之外,依然不斷掙紮。

他手掌運力,将原本被箝制在身後的手腕,用力一捏,令她痛呼呻吟,原本粉嫩的臉蛋轉成了蒼白。

「說!否則捏碎你的手骨!」他威脅着。

餘小桃痛得眼眶泛紅,眼角濕潤,卻又不肯叫出聲,這樣的她,不肯示弱反倒令人憐惜,可惜段長淵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男人。

倘若他這麽容易受美人所惑,他就不是世人敬重、朝廷權貴也敬畏的段長淵了。

「哼!你最好從實招來,否則一一唔一一」他眉頭緊皺,她居然咬他。

他感到頸子一陣火辣,只好一手來到她的脖子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扳開一點距離。這個臭女人居然咬他的脖子,這一咬,力道不輕,怕是流血了。

他冷哼一聲,不把這點小傷看在眼裏,就當是被蚊子叮了。

「膽子不小,你不肯說,我有辦法叫你招一一」突然,他眼前一花,暈眩來得又快又猛,他立即發現不對。

「你對我下藥?」他身上的肅殺之氣更重了,這怎麽可能

她怎麽可能有機會對自己下藥?可是當瞧見她眼中的得意時,突然恍然大悟。

「你趁咬我時下藥?」

他驚怒,料不到她狡猾至此,原來她牙裏藏了毒,往他脖子上一咬,毒性發得快,他失策了

他加重握住她脖子的力道,可惜藥效來得太猛,一下子抽光他的力氣,餘小桃趕忙掙脫他的箝制,摸着脖子咳了好幾聲,真是好險,差點被他掐死,她是下藥高手,牙齒裏藏了一種特制的迷藥,故意咬他的頸子,就是要讓藥性又快又有效。

她揉着自己的脖子和手腕,上頭留下了紅印,她往段長淵看了一眼,那家夥正用殺人的目光瞪她。

她冷哼,在他面前走向挂衣服的地方,一一把衣服穿戴好,然後再回頭看,呵一一那家夥居然還沒昏過去,一雙眼直直瞪着她。

誰怕誰呀,瞪人她也會,她也狠狠回瞪他,想到之前他對自己的待遇就火大,叫她倒恭桶?這輩子還沒有一個男人敢這麽對她,加上連日來的辛勞,都拜這男人所賜

新仇加上舊恨,她不扳幾城回來就太虧了

她走回段長淵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他,他武功再高,中了她的迷藥,還不是任她處置

她眼中的不懷好意,讓段長淵臉色更加陰沉,渾身的戾氣散發着警告,他心下其實是震驚的,他自幼受過吞毒的訓練,一般的迷藥對他無效,可是她的迷藥卻制住了他,即使沒有立刻昏去,卻也四肢無力,動彈不得。

他低估了她,沒想到這女人武功不怎樣,卻是下藥高手,對她的身分,他更加懷疑了。

「你是誰?」

他不死心的問,而她只是挑了挑眉,哼了一聲,告訴他幹麽,好讓他找她報仇嗎?對付記仇的人,她才不會笨得留下任何線索,所以從剛才到現在,她都不開口,就是要避免自己的聲音被他認出。

無視于他那駭人的戾氣,她一邊摸着下巴尋思,一邊繞着他轉圈圈,一看就知道她在打着鬼主意。

似是想到什麽,她露出詭谲一笑,她這笑,讓段長淵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就見她突然蹲下來,伸手扒他的衣。

她這舉動,讓他的臉色更是駭人,一雙陰鸷的眼如同淬毒的利箭,想要将她萬箭穿心。

餘小桃視若無睹,他越是憤怒,她笑得越是開心,要知道,這一個月來,她可憋死了,如今風水輪流轉,總算輪到她讨回公道,而她一向很把握機會的。

她将段長淵扒個精光後,接着拿出一個瓷瓶,沾了些水,充當墨汁,并以食指充當筆,來到他背後,在他背上寫了兩個字。

寫完後,她看了看,十分滿意,再走回他面前,對他做出一個不屑的鬼臉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大步離去,留下一臉陰郁的段長淵,直直瞪着她的背影,最後終究抵不過藥性,失去意識。

青玉山莊今日的氣氛特別詭異,王雄等幾名心腹緊守在莊主的松濤居,劉仁一大清早就被召了去,一進去就是兩個時辰。

衆人神情嚴肅,只因莊主躺在後山一夜,直到天亮沒多久才被發現,知道此事的人不多,除了王雄、劉仁和虎奔,以及兩名心腹外,再無人知曉。

他們緊守在莊主身旁,沒将莊主被迷昏一事外傳,要是傳出去,他們幾個頭都不夠砍。

貼衛武安是最先發現莊主的人,當時莊主一絲不挂,衣衫放在一旁,身上無傷,只除了脖子上的牙齒印,根據劉仁的診斷,莊主是中了一種奇特的迷藥。

此藥不會威脅性命,只會讓人全身麻痹,睡上一覺而己,在聽了劉仁的診斷後,衆人才松了口氣,不過在莊主醒來後,他們再度繃緊了神經。

段長淵臉色很陰沉,在聽過他們幾人的彙報後,連續下了幾個命令。

首先命令王雄立即秘密查探,在近幾個月裏,莊裏是否有外人進入,任何可疑的線索都要仔細查探,不放過任何小細節。

同時,他要劉仁去查,他中的迷藥出自武林何人何派之手,務必查出淵源。在幾個命令下達後,段長淵略顯疲累,他迷藥剛退,尚有睡意。

他揉了揉眉心,沉聲道:「若無事的話,退下吧!」

王雄和劉仁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敢說而猶豫着。

段長淵擰眉,「怎麽?還有什麽要禀報的?」

劉仁推推王雄,王雄又推推虎奔,就這樣三人推來推去,惹得段長淵一陣心頭火,大聲喝令。

「有話就說,幾個大男人拖拖拉拉的像什麽話!」

見他們依然有口難言,甚至還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段長淵不耐煩的直接點名,「王雄,你說!」

被指名的王雄面有苦色,劉仁和虎奔等人則是把目光轉開,很鴕鳥地假裝什麽都看不見。

「說!」

王雄吓了一跳,對上段長淵兇狠的目光時,只好結結巴巴的回答。「是……是……是這樣的,那個把莊主迷昏的人,在莊主背後留了字……」

說到這裏,倒是提醒了段長淵,當時那女人扒了他的衣,原以為對方想對他做什麽,卻什麽也沒做,不過記得她的确走到他背後,不知寫了什麽

「她寫了什麽字?」

問到這裏,王雄又支支吾吾的,讓他沉下的臉色多了煞氣。

「說!」

王雄心中叫苦,逼得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小聲說:「那人……那人在莊主背上寫……」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很小聲。

段長淵先是一怔,繼而再問。「你再說一遍,她寫什麽?」

王雄決定豁出去了,索性提高音量。「莊主,她寫了兩個字,醜男。」

現場霎時一陣沉默,段長淵臉色怪異至極,他沒想到,她把他衣服扒光,還留了「醜男」二字在他背上。

這「醜男」二字沒其他深義,就是罵他而已。

段長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王雄等人頭也越來越低。

雖說,對方沒使什麽惡毒手段,不會危及莊主的性命,可是在美男子的背上留下這兩個字,傳了出去,絕對會變成茶餘飯後的笑話。

段長淵冷冷質問:「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禀莊主,咱們一發現莊主,便秘密将莊主帶回來,這件事只有我們幾人知曉,我等就算被打斷了腿,也絕不敢說出去。」說着還要特地展現一下忠心。

室內很安靜,靜得連一根針掉下去都聽得到。

過了一會兒,段長淵威嚴的聲音傳來。

「字擦掉了嗎?」

無人回應,全部看向劉仁,他是大夫,這是他的職責。

劉仁知道逃不過,只好慚愧地回答。「莊主,這正是問題所在,那字……擦不掉。」

許久許久,室內沒有人出聲,也沒人敢擡頭看莊主的臉色,直到他們幾乎以為莊主氣得不想開口時,段長淵的命令冷冷傳來。

「下去吧!我要運功,你們在外頭守着,別讓人打擾。」

「是!」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幾個大男人趕忙退了出去。

在衆人退出後,段長淵一人陷入沉思,乍聞那女人在自己背上留下「醜男」兩個字時,他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沒有震怒,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同時也存了些疑惑。

醜男!

她當時有機會殺了他,可最後卻只在他背上留了字罵他,怎麽聽起來像是小孩子在報複一樣

段長淵越想越覺得好笑,而他也真的笑了,他什麽陰狠的手段沒見過,就沒見過如此任性的。

他知道這女人沒惡意,但是她能潛入山莊這件事,非同小可,他一定要查個明白。

在經過兩日的徹查後,手下來報,莊內并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也未發現可疑人士,莊外也找不到任何可疑蹤跡。

段長淵相信那女人改變了樣貌,否則以她的姿色,不可能在莊內默默無名。

山莊裏裏外外的守衛十分嚴密,不只有巡衛,還有影衛,若影衛昨晚沒有發現可疑之人進入山莊,那麽那女人應該就還在莊內。

「莊主。」

在無人時,一名男子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書房,這人是段長淵的影衛首領坤一,隐身在暗處,連莊裏的人都不知道這些影衛的影子。

「何事?」

「看守西南的坤六,有事禀報。」

「叫他來。」

不一會兒,又多了一名神出鬼沒的身影,單膝跪在面前。

段長淵看向坤一身後的坤六。「說吧!什麽事?」

坤六得了允許,向莊主報告。

「屋下負責西南邊的防守,并無可疑人士潛入,不過,卻發現湘水居的餘姨太,時常溜出莊去。」

段長淵一怔,盯住他,「為何現在才說?」

「莊主有交代,只要餘姨太沒有做出對山莊不利之事,便不用理她,屬下觀那餘姨太雖時常溜出莊,但并未有不軌行為,這才沒有上報,直到坤一說莊主要徹查任何細微之處,屬下想了想,還是跟莊主報告這事。」

段長淵皺眉,「她出莊做啥?」

「餘姨太每次出莊,目的都是帶吃的回來。」

段長淵頗感意外,這話倒是引出了他的興趣,「繼續說。」

「是。」

坤六遂将那餘小桃每回溜出莊,手上都帶着雞鴨魚肉返回的事,全說了出來,包括她買的菜名,全都是各家飯館知名的菜肴。

「屬下觀察,她除了貪嘴,并無任何可疑行為,這件事,大小姐也知道。」

「靈兒知道?」

「是,大小姐還央求餘姨太帶她一起溜出門,不過餘姨太沒有答應。」

竟有此事?

段長淵感到意外,同時也陷入深思,靈兒自從在外頭染了異症後,他便罰她不準出門,卻沒想到靈兒會找上餘小桃。

他深知靈兒的個性,不是她看上眼的人,她不會接近,從坤六的彙報中,靈兒很喜歡親近那個餘小桃。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坤一和坤六一個閃身就不見了,段長淵在屋裏蹬步,思索着坤六剛才說的話,他來回走着,突然靈機一動,走到案桌前坐下,磨了墨,拿起筆蘸了墨汁,凝神運筆于紙上。

世人知曉他運籌帷幄,殺伐決斷,卻很少知道,他也精于丹青,閑來無事,總喜歡畫上幾幅畫自娛。

憑着記憶,在那帛紙上,一張女子精致的臉蛋逐漸成形。

一張巴掌大的臉,精細的鼻、小巧的嘴,配上一對靈動的眼,那一日,月光下那神秘女子的容顏,在他筆下栩栩如生,他只看一眼,便記住了。

他只是想畫出記憶中的那張臉,不知不覺中,每一筆、每一勾勒都用了心,甚至在那眉眼的描摩上,還嫌不夠傳神,再多加一點琢磨,看了看,終于滿意地放下筆。

他盯着畫中人,突然心有所動,拿起一把折扇,用扇面蓋住那張臉,只留下一雙眸子。

他盯着那雙眼許久,眼中有着驚異,但随即沉寂,取代的是一抹了悟,可又擰緊眉頭。

眼神雖像,可是外表卻南轅北轍,他記得洞房那一日,在燭火下,他看得很清楚,餘小桃膚色泛黃,皮膚粗糙,與那一夜光滑似水、晶瑩如月的胴體,差了十萬八千裏……但是相貌可以易容,膚色也可以改變……

他盯了這靈動的眸子許久,最後作了一個決定。

「來人。」

「莊主。」一名手下上前。

「叫王雄來。」

「是。」

屬下匆匆去找,不一會兒,接到傳喚的王雄進了書房,段長淵秘密吩咐他安排人手,按照他的計劃去行事。王雄點頭,立刻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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