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可惜眼前這牲口雖然缺大錢, 卻從不缺小錢!
樓骁翻到了衛藍毛,打了電話:“晚上一起吃飯。”
衛嘉宇問:“骁哥有事?”
樓骁:“嗯。”
先不說原因, 怕這小子跑。
衛嘉宇語氣裏有點猶豫:“那個……”
樓骁問:“你很忙?”
衛嘉宇難以啓齒。
樓骁道:“哦, 你有事那就算了。”
衛嘉宇:“!”
骁哥叫他一起吃飯,他怎麽能給臉不要臉!
衛嘉宇道:“沒事沒事!”
樓骁從不勉強人:“我這就是吃頓閑飯,你要忙就去忙。”
“不忙了!”衛嘉宇問了地方, 說,“到時見。”
他挂了電話,對身邊的陳眼鏡說:“那個……我臨時有點事。”
本來約好補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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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訴:“哦。”轉身就走。
衛嘉宇沒好氣道:“你急什麽啊!”
陳訴又停住腳步。
衛嘉宇抓抓頭發道:“你先去找點吃的,嗯,我會給你報銷, 等吃過飯我們再補習。”
陳訴:“嗯。”
衛嘉宇想了下又道:“你放心,從離開校門就算補習開始, 我都給你付錢。”
陳訴道:“不用。”
衛嘉宇道:“我不會平白浪費你時間!”
陳訴面無表情道:“我是給你補習的, 不是看着你吃喝玩樂的。”
衛嘉宇:“…………”
這眼鏡以前這麽刺頭的嗎!
難道是以前被欺負慘了,現在反噬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衛嘉宇看看時間不多,打了車去崇慶路。
另一邊。
喬韶道:“随便吃點不行嗎, 怎麽還跑那麽遠?”
食堂的飯菜就挺好,吳姨說了, 最健康。
說起來, 為什麽吳姨這麽篤定食堂的飯菜健康,莫非……
算了算了,他們已經很克制了, 只是換換校服,補貼下食堂而已,他得體諒!
賀深日常甩鍋:“說是有家牛腩很好吃,老樓點名要去。”
得虧樓骁沒有順風耳,要不能氣到插兄弟兩刀。
喬韶嘆口氣。
賀深以為他怕花錢,哄他道:“你放心,樓骁一個人吃也是點一桌子,我們去反而是節約糧食。”
這個喬韶見識過。
校霸不管去哪兒吃飯,都是七八道菜,哪怕一筷子不碰,也要點一桌子。
仿佛是強迫症,桌子上不滿,他就沒胃口吃飯。
有人拿這點暗地裏吐槽他:“有錢燒的!”
喬韶反倒覺得是另有隐情。
接觸多了他也知道,樓骁不是個鋪張浪費的人。
……反正在他眼裏不是。
喬韶又道:“總讓樓骁請客也不大好……”
賀深道:“以後我會還他。”
喬韶總覺得他在暗示,他道:“我是真的會還你的!”
賀深嘴角彎起:“我不擔心,你大不了以身相許。”
喬韶怼他:“以後還說不準誰更有錢呢。”
賀深道:“嗯,喬小少爺怎麽會差錢。”
喬韶:“……”
賀深又逗他:“我倒是挺差錢的,不如換我以身相許吧。”
喬韶擡頭瞪他:“賀深深同學。”
賀深:“嗯?”
那疊字被他喊出來,莫名帶點軟糯糯的味道,他越聽越順耳。
喬韶語重心長道:“我記得你說過自己不搞基。”
賀深一怔:“的确不搞。”
只是想和你談戀愛而已。
喬韶聽不到他的心聲,給他一拳頭道:“那以後說話就別這麽基!”
賀深笑了,道:“這你就不對了。”
喬韶:“嗯?”
出租車到了,兩人一邊上車,賀深一邊道:“我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怎麽能不讓我說。”
喬韶:“……”
要不是知道這家夥嘴巴沒拉鏈,他真要懷疑他想和他搞基了!
嗯……
喬韶韶的腦子飄了那麽一下下。
衛嘉宇來得最晚,等他到了包廂,看到賀深和喬韶後,他這心咯噔一聲。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然而睜眼瞎樓骁精準捕捉到他:“就等你了。”
衛嘉宇內心複雜:骁哥您戴隐形了嗎,視力這麽好!
喬韶挺熱情地歡迎他:“舍長快來,我們已經先煮着了。”
這家吃牛腩的店是火鍋形式的,點了新鮮的牛腩自己煮,還挺有趣。
衛嘉宇恨不得一步化成三步,一輩子都走不過去最好了。
樓骁看他一眼。
衛嘉宇:“!”
跑是不敢跑了,只能過去陪骁哥一起默默承受。
賀深也看他一眼:“腳受傷了?”
衛嘉宇:“……”
賀深:“我去扶你?”
衛嘉宇一踉跄,差點摔了!
他三步化一步,麻利入座,順便瞄了眼喬韶,見他沒當回事才松了口氣。
電燈泡已經很難了,求別給他加戲了!
牛腩果然好吃,在精準計時後撈起來,嫩得不像話。
喬韶吃得挺開心,不由地越發感激請客的人。
他道:“上次的日料這次的牛腩都很好吃,樓骁你真會挑地方。”
這倆地方真不是他挑的。
感覺到某人的注目禮,校霸硬着頭皮道:“還行吧。”
喬韶繼續道:“賀深有你這樣的朋友,真的很幸運。”
“你對他真的很照顧……”
“……連帶着對我都這麽好。”
“說了有點太客套,但真的很謝謝你。”
樓骁:“……”
這老畜生到底騙了個什麽小可愛回家!
火鍋形式的餐飲大多有自助臺。
喬韶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主動提出:“我去拿水果。”
不等賀深開口,他就道:“我知道你要吃什麽。”
他又問樓骁和衛嘉宇。
樓骁道:“我不吃。”
那甜膩膩的東西有什麽好吃的,還不如抽根煙,哦,這裏禁煙,等走了的。
衛嘉宇不想節外生枝:“我也不吃。”
喬韶詫異道:“水果很新鮮的,而且不花錢。”
賀深笑眯眯的:“他們不愛吃甜。”
喬韶不疑有他,道:“那行,我去給你拿。”
喬韶走了,賀深看着他背影問:“可愛嗎?”
樓骁&衛嘉宇:“……”
這他媽就是道送命題,誰敢答!
賀深也沒想他們回答,他道:“你們看,他是不是心裏有我?”
這頓飯三句沒離賀深,對東道主的感激,像極了為丈夫說話的小妻子。
衛嘉宇可算是知道自己為什麽不想吃水果了。
這都快被齁死了,誰還要吃甜的!
難怪他家倆女人會對着一對男人尖叫。
這男人和男人甜起來,還真沒女人什麽事了啊!
吃過飯各自回去,喬韶跟着賀深回家。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喬韶這都三回四回了,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
他進屋就開始脫衣服:“我先去洗澡。”
賀深:“……”
衣服脫了一半,喬韶又探出個小腦袋問他:“你今晚要工作嗎?”
賀深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在他白瘦的腰上:“不。”
“那太好了,”喬韶脫了T恤道,“我們可以一起睡了。”
賀深低應了一聲:“嗯。”
喬韶去洗澡了,賀深默念了幾十遍——他是個小孩子。
好不容易緩下來,腦子裏又蹦出一句話——他只比自己小一個月。
前頭的那幾十遍瞬間土崩瓦解。
“叮。”
他的手機響了下。
賀深拿起來看了眼。
這一眼猶如兜頭的一桶涼水,把所有熱氣都給澆滅了。
謝箐:“小深,別和你爸置氣了,回家吧。”
賀深盯着看了會兒,眸色越來越沉,像壓了厚重的烏雲,悶得人透不過氣。
像是知道他不會回複,對方又發來一聽:“你爸就你這麽一個兒子,謝家以後都是你的,你何必和他鬧?”
“聽姑姑一句勸,父子哪有隔夜仇。”
看到這句,賀深用力握住了手機。
沒有隔夜仇?
這個男人能把他母親還回來嗎!
謝箐又給他發了一條:“你這樣冷着你爸,平白給那些烏煙瘴氣的人機會。”
賀深關了手機,扔到了沙發後頭。
他靠倒在沙發裏,看着沒有任何裝飾的天花板。
出租屋的隔音效果不好,他能清楚地聽到洗手間裏的沖水聲。
小孩似乎很開心,還在哼着一個不知名的小曲。
喬韶……喬韶……
賀深低笑了聲,手臂蓋住了眼睛。
他最近是不是太過了。
他這樣的人。
怎麽配得上他。
喬韶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看賀深靠在沙發上。
“喂,去床上睡。”
他過去戳他。
賀深倏地睜開眼,一雙黑眸裏哪有絲毫睡意。
喬韶被他吓了一跳。
賀深別開了視線:“洗好了?”聲音很低。
喬韶本能應道:“嗯,你去吧。”
賀深起身,往浴室走去。
喬韶呆了呆,好半晌才回過神。
賀深……怎麽了?
他腦中徘徊着剛才的那一幕。
兩人相識這麽久了,喬韶自認對他很了解了。
可他的确沒見過那樣的賀深。
一雙眸子黑沉,仿佛深冬冷夜,除了凜冽寒風卷起的冰碴,再沒丁點生機。
到底怎麽了?
喬韶的心緊了緊。
他不怕,反而十分心疼。
因為他很清晰地“看到”了:那片冰天雪地裏,只有賀深自己。
賀深沖完涼出來,發現喬韶還在怔怔地擦頭發。
他轉身回去,拿了吹風機道:“過來。”
喬韶擡頭看他。
賀深像往常那樣對他笑了笑。
小孩明顯松了口氣,走到他身邊道:“不用吹的,擦擦就幹了。”
賀深道:“很快就能吹幹。”
他開了吹風機,手指佛過他柔軟的短發。
真軟,真好。
如果自己只是賀深……
該多好。
那對視只是個小插曲,兩人都沒再提起,仿佛回到了之前那樣。
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覺就到了睡覺時間。
喬韶打了個哈欠道:“早點睡吧,明天我先把作業搞定,然後再補習。”
賀深應道:“好。”
兩人上了床,各自蓋了被子。
因為天熱,空調一直開着,再蓋上薄被,不冷不熱。
喬韶睡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戴耳機。
他要試試……
他覺得自己最近好多了,尤其有賀深在,他覺得自己能行!
賀深感覺到他的緊張,拍了拍他肩膀道:“睡吧。”
喬韶歪頭看他:“我以為你要給我唱搖籃曲。”
賀深本想說的,但是……
他還是低聲問了:“想聽嗎?”
喬韶立刻道:“不!”
賀深嘴角彎了彎,聲音很溫柔:“晚安。”
喬韶閉上了眼道:“晚安。”
閉上眼後喬韶是有些緊張的。
周圍猛地安靜下來,他會神經緊繃。
他不怕黑,但是怕安靜。
自從……他就再也受不了安靜的氣氛。
一旦沉入這種環境,他的神經就像被一根根挑起一般,痛得讓人發瘋。
不戴耳機對喬韶來說,無異于災難。
但是這次他還好。
起初身體還有些僵硬,胳膊上有陣陣寒氣,但當賀深的手落在他肩膀上後……
一切都褪去了。
那伴随着劇痛的恐懼,像潮水般落下了。
波濤暗湧的大海恢複了平靜。
喬韶慢慢地睡着了。
賀深也睡了。
他做了個夢,夢裏有他的母親,那個漂亮的像幅畫的女人。
她看着他,對他說:“媽媽會帶你走的,媽媽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下一瞬,她躺在了血泊中,蜿蜒而下的猩紅刺痛了他的雙眼。
她說:“對不起……”
賀深猛地驚醒,他輕喘着氣,後背全被汗浸濕了。
最後的最後……
他看到血泊中的人是喬韶。
不行,不能……
這時睡夢中的喬韶卻靠他更近了些。
像個小動物在尋求溫暖一般,努力靠近他。
賀深怔住了。
他聽到喬韶的呓語。
綿軟的,像是在撒嬌,卻又包含着巨大的力量——
別怕。
賀深,我在。
賀深一動都動不了了。
漆黑的屋子,可怕的噩夢,陰霾的心,全被這一道耀眼的光給照亮了。
賀深慢慢伸出手,指尖在他臉頰上輕輕碰了下。
配不上他又怎樣。
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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