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 25

周五下午系統出成績，蘇葉趕到讨論室的時候，大夥都已經坐在電腦前狂刷，蘇葉對他們小組的戰果還是有信心的，就市場占有率來說他們擁有絕對的優勢，利潤也不低，排名不會差。

黑小夥子先刷到了成績，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第一名，冠軍！”

大夥也都刷出了成績，艾琳還有些懵，沒反應過來呢就被兩個漢子打橫托起來往上抛。她慌張地咿咿啊啊叫。

誰讓她個子小呢？蘇葉和Vivian站在一旁笑得不行，笑聲太同步，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又別過臉去了。

這會兒有老師（培訓生管正式員工都叫老師）過來叫他們去開會，“開心歸開心，悠着點，先生今天在公司，注意影響。”

先生在公司，這句話效果立竿見影，讨論室裏靜下來了，大夥跟在老師身後上會議室去。

蘇葉走在最後頭，掏出手機，有一條未讀短信，眼一亮，點開，是扣費咨詢。

眼簾垂下去，那抹亮色霎時間就沒了。

蘇葉走快了些到前邊，問老師：“先生也會下來開會嗎？”

她瞥了蘇葉一眼，認出她就是那個據說上頭關照的人，語氣冷淡道：“先生怎麽會來參加培訓生的小會議。”

蘇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Vivian路過她身邊，鼻子裏嗤出一聲笑，“還嫌金主不夠強硬，要找個更厲害的，蘇葉，竿子架太高，小心折了。”

說罷又嗤笑一聲才走，蘇葉真擔心她的腰給扭斷了。

他們小組是最晚到的，連人事部的經理都已經到了，“你們小組怎麽回事，拿了第一就耍大牌了？”

衆組員戰戰兢兢，趕緊落座。

宣布培訓分數等級的時候，經理直接跳過了他們第六組，組員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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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葉倒是不擔心，他們系統成績第一，留在RC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需要考慮的是，留在拉各斯，還是回總部。優秀學員都可以申請到總部工作，但不一定能通過。

“最後，”經理聲調高了些，蘇葉也豎耳朵聽，他說，“要特別表揚第六組，他們的成績，刷新了系統記錄，評定全員等級優秀，以資鼓勵！”

“wow!”蘇葉身邊的黑人小夥子不自覺喊了聲，還激動地抱了一把離他最近的蘇葉。

蘇葉一愣，小夥子在哄笑聲裏立刻放開了她，讪讪地笑。

笑聲幾乎是戛然而止，蘇葉視野所及，學員一個個都起身注視着門口，她循着視線看去，面色陰沉的男人立在門口，目光筆直，卻沒有焦距，仿佛是看着蘇葉的方向，又仿佛不是。

他在首座落座，淩數在他身後說：“大家坐吧，不要緊張。”

人事經理剛才還上司架子十足，這會兒點頭哈腰地，說話都哆嗦了。他來公司這麽久，都沒有這麽近距離接觸過先生。

經理在上頭說話，一會兒鼓勵一會兒安慰，讓優秀學員都回去考慮去留問題，回香港，總部起點高，競争壓力自然也大；留在拉各斯，有升職加薪的優待，但生活條件擺在那裏。兩者都有利弊，需要自己權衡抉擇。

蘇葉沒怎麽在聽，艾琳碰碰她的肩，小聲問：“蘇葉你要留麽？”

“不清楚。”

艾琳點頭，“留在這也挺好的。”

蘇葉問：“那你留麽？”

艾琳：“我恐怕由不得自己吧，隊裏最拖後腿的就是我，即使申請回總部也通過不了吧。”

“要有信心。”蘇葉說。

艾琳嘆口氣，直起身坐回去了。蘇葉低着頭看自己的手機，黑屏，沒有新消息。又微擡眼看首座的人，周浦深這會兒也擡起眼皮，對上了她的視線，蘇葉目光閃爍着移開了。

人事經理終于結束了又臭又長的發言，屈身問周浦深，“先生說兩句嗎？”

淩數說：“先生只是過來看看，你們該做什麽還做什麽。”

“那，該散會了。”經理小心翼翼說，這尊佛不走，他也不敢宣布解散啊。

周浦深面無表情，起身出了會議室，蘇葉看見他在門口頓了一下，偏了頭，卻終究沒看過來，提步離開了。

散了會她被點名留下，衆人離去時皆是一步三回頭，好奇地張望。竊竊私語聲，其實沒有她們想的那麽小聲，蘇葉還是能聽到。

“她就是那個關系戶啊，刷新系統成績那組的？”

“不知道系統是不是她家的。”

Vivian在會議室門外裝作等人，目光一直往裏瞧。她看見蘇葉起了身，經理走近了，笑嘻嘻地說了什麽，蘇葉回答後經理面露喜色，拍拍蘇葉的肩就出來了。

看二人的樣子，是純上級下屬的關系。那蘇葉的背景，到底是誰？

人事經理回到辦公室，正打算跟同事炫耀一番，今天見到了先生本尊，距離一米之內！座機就響了，是秘書處來電讓他上去一趟。

同一天內，剛見過先生本尊的他，又站在了先生的辦公室裏，和先生說上了話，他想，下了班他得去買一注彩票才行！

進門前淩總就說了，先生是路過拉各斯，只停留一個小時，讓他有問必答，言簡意赅地答，經理忙點頭，這麽緊的時間還召見他，這得多榮幸！

若按先生的秒薪計算，他大概得花光積蓄。

周浦深問：“卡羅琳表現如何？”

卡羅琳？

“很優秀的培訓生，雖然專業不對口，分析手段也十分業餘，大多時候都是憑借消費經驗，但決策卻很精準，他們小組刷新了我們的系統成績，呃，原先的記錄還是市場部總監當初打下來的。”

先生都過問起她了，難不成真是傳言中的關系戶？

周浦深：“你很看重她？”

“是的，卡羅琳個人能力很強，有團隊協作精神，但個人感太強烈，在處理辦公室人際關系上，還存在一些問題，她還需要進一步調整和改變自己，去适應公司大環境，這個我會留意，着重培養。”

資深HR，說起人事來，頭頭是道，判斷還是很精準的。

周浦深擡眼，經理不自覺把腰杆挺直了些，全身肌肉都緊張起來。

然而周浦深只是問：“她決定好去留了嗎？”

“這麽優秀的人才，我自然已經先問過了，她說會留在拉各斯。”

周浦深搭在桌上的手，輕輕扣着，半晌說：“出去吧。”

人到了門口，又被叫住。

“等等，”周浦深說，“記着，卡羅琳，她需要适應的只有我，不要為任何人任何事改變她。”

經理脊背一涼，畏戰戰點頭，出去了。

下樓時再碰到蘇葉，經理強忍住鞠躬的沖動，沖她颔首，“卡羅琳吶，還不回去嗎？”

培訓生散會後就可以下班了。

蘇葉也不知道，她還在等些什麽。她有些訝異經理的熱情，“這就準備回了。”

經理：“先生沒有叫你嗎？”

蘇葉擡眼，歪着腦袋，“先生為什麽會叫我？”

經理自覺多事了，讪讪笑着，告辭了。

蘇葉站在原地，愣怔，對啊，他為什麽會叫她，那她還等什麽？她看了眼還是沒有動靜的手機，癟癟嘴，算了，收拾東西走人!

殊不知，她這患得患失的模樣，盡數落入電腦前周浦深的眼眸。淩數站在他身後問：“先生，行程需不需要延遲？”

“不需要，出發吧。”周浦深說。

如此，蘇葉就迎來了三天的小假期，因為培訓生周末要做好去留決定，給公司發郵件，公司周一将開會作出決定并通知，所以蘇葉周二才正式上班。

三天，停課了不需要備課，室友都在忙，和棋友陷入了緋聞，那麽她現在能幹些什麽？

習慣性又看手機。她真不知道從昨天到現在已經看過幾次手機了。

蘇葉郁悶，這樣的自己有些陌生，她知道，在心底裏，終究是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她覺得陌生極了。

周一的時候她也起了個大早，安娜刷着牙，驚訝道：“你不是明天上班麽，怎麽起那麽早？”

蘇葉：“我實在無聊，昨天跟組織裏申請了今天和你們一起做義工。”

安娜差點都忘了，蘇葉也是AIESEC的志願者，任務特殊罷了，“那你呆會兒跟我們一塊兒走吧，省的再打車了。”

蘇葉看看趙玮伊，後者聞言也看過來，滿嘴泡沫還翻了個白眼。

安娜道：“趙奶奶，多載個人也不會多耗油的對不對？”

趙玮伊清了嘴，吐了口泡沫，說：“耗！”

安娜：“……”

蘇葉也不強求，她氣沒消，她也不知道如何主動去處理。于是收拾好了她就提前出門了，剛出校門，趙玮伊的車就從她身邊飛馳而過，車輪漂了下，揚了蘇葉滿嘴的沙塵，接着車子在前頭停下來，趙玮伊探出頭，“上車！”

蘇葉沒動，安娜下了車，把她拽上去了。一路無話到了集合地。

今天要進村到村上給老人小孩講衛生知識，路不好走，趙玮伊的車就不能開了，一行人包了輛越野車，滿滿坐了七個人出發了。

村子不算遠，距離拉各斯市區有一百多公裏，但路又窄又泥濘，車子走得緩慢。搖搖晃晃的，還沒行至一半，趙玮伊已經吐過三次了。

她為了減肥，從來不吃早餐，這會兒沒什麽可吐的，幹嘔聲聽着就痛苦。蘇葉給她拍背被她甩開了，只好叫安娜來。

趙玮伊吐完舒服些了，司機問要不要休息會兒再走，她擺擺手，上了車。

一路上都沒聽趙玮伊抱怨過，蘇葉看她緊閉的眼睛，把她的腦袋往自己這邊帶，讓她枕在自己肩膀上，趙玮伊迷迷糊糊地半睜了眼，聲音虛脫，“安娜，謝謝。”

蘇葉低着頭，沒說話。

“卧槽了！”突然副駕傳來領隊的國罵，蘇葉擡眼去看。

前頭一群黑豬，看着格外壯實，擋着路也就算了，還作勢要撞過來。

領隊扭頭吩咐，“是野豬。你們關上車窗別作聲，它們沒趣就自己走了。”

蘇葉趕緊阖上窗，扭頭看另一邊，安娜眼睛圓圓的，瞪着前方，睫毛都一動不動，看着像失神，卻又像是聚精會神。

蘇葉：“安娜，關……安娜！！”

話音未落，安娜已經開了車門下車去。領隊在前排氣急敗壞地，“這安娜魔障了麽這是野豬她當是家養的麽！”

趙玮伊被吵醒，睜開眼就看到安娜在車前頭，拿着樹幹在跟野豬打架，也顧不上跟蘇葉的尴尬，驚呼道：“我天，她會被踩死的！”

“男生都下去幫忙！女生呆着別動，”領隊喊道，又換了中文，“瞎雞巴添事兒！”

安娜這會兒已經遭到了圍攻，兩只野豬前後拱着，她打完前頭打後頭，壓根就顧不過來。蘇葉看到她膝蓋都破了，也只能幹着急。

除了領隊，其他幾個男生都是白人，高大壯實，下去就操起大棍子揮舞，領隊個子小，在後頭撿路上的石子往野豬群裏扔。

蘇葉突然問：“車上有汽油嗎？”

趙玮伊也靈光一閃，“有！”

荒郊野嶺，不多準備些汽油是不行的。二人也下了車，繞到後頭，蘇葉把遮陽的外套脫了，纏到樹幹上，澆上汽油點燃了，到前頭塞到領隊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