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雲栀身世

右護法此番回來,已經将左雲栀的事情打探了個七七八八。鳳林染覺得此事既然和唐小左有些牽連,便也叫她進來聽一聽。

唐小左抹抹嘴,跑了過來。

不一會兒左護法也挺着筆直的身子走了進來,他傷還沒好利索,又不肯叫人扶着,倔得很。他坐在唐小左旁邊,将她打量幾眼,似乎是在确認她身上的傷是否痊愈。

自然唐小左的傷不比他,早就沒有大礙,他眉目間也就放松許多。

左護法雖然平日裏冷酷寡言,比不得右護法的熱絡,但似乎心也不是涼的。唐小左被他這細微的動作暖了心窩,想了想,将自己手中最後一個果子送給了他。

左護法一愣,而後接了過來。

如此左右兩個護法一人得了她的一個水果,坐在中間的鳳林染不樂意了:“茯苓,本座的果子呢?”

唐小左已是兩手空空,聽他語氣中沾着不滿,懵懵道:“那我去廚房再洗一些過來好了。”

“不必了,本座也不饞你那幾顆果子。”鳳林染輕哼一聲。

不饞就不饞,你一臉傲嬌是幾個意思?

右護法滿目了然,低笑兩聲,而後進入正題,說起左雲舒的妹妹,也就是左雲栀的事情來。

根據右護法打探來的情況,那日左雲舒對唐小左說的那番話,果然有些不對勁。

按照左雲舒的說法,他們兄妹倆的關系應該很好才是,可事實并非如此,左雲栀雖是他的妹妹,但兩人并無血緣關系,而且兩人的關系不僅不好,簡直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左雲栀的生母名喚十三娘,是左雲舒的父親也就是左浩天的初戀。只不過兩人後來并未走到一起,而是各自成家,生兒育女。

十三娘生下女兒後,丈夫因病暴斃,婆家嫌棄她們娘倆不詳,将她們趕了出來。十三娘帶着女兒回到娘家後,日子也并不好過。十三娘本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受不過這種日子,便帶着女兒離家出走了。

左浩天聽說了此事,找到她們娘倆,并帶回了明月山莊,安置在山莊南側的院子裏,也便是那日阿珂帶唐小左去的那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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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左浩天娶了十三娘?”唐小左好奇地問。

右護法搖搖頭:“左莊主并沒有娶十三娘,因為十三娘到明月山莊不久便去世了。”

“去世了?為什麽?”

“明月山莊的人只道十三娘是突發疾病,可這其中究竟是何原因,的确引人遐想。”右護法喝了杯茶潤潤嗓子,對唐小左說,“你想,一個已經成家立業的男人,把自己的初戀接到自己家中,第一個不舒服的人會是誰?”

唐小左稍一思索便脫口而出:“自然是左莊主的夫人。”

“正是!”右護法擱下杯子,繼續說道,“十三娘究竟是怎麽死的我雖沒有查出來,但是自從十三娘死後,左莊主便認了十三娘的女兒做自己的女兒,并取名為左雲栀。左夫人也被他一紙休書,趕出了明月山莊。随後左夫人的屍體在崖底被人發現,又擡了回去,以明月山莊莊主夫人的名義下葬了。”

他頓了頓,才說:“如此,你覺得左雲舒會對他這個妹妹好嗎?”

此事聽得唐小左一身冷汗。

回想起左雲舒的話,唐小組不禁有些細思極恐。

他說:“雲栀生母早逝,性格有些陰郁,喜歡偷偷躲在別人找不到她的地方。我自小便喜歡鑽研機關之術,便在假山中間替她做了一道石門,她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躲在裏面。我把石門一關,任何人便找不着她了……”

他說:“五年前,雲栀突發奇病,時常出現瘋癫之狀,請了諸多大夫也無濟于事。我們送她空靈島養病。不曾想消息走漏,有歹人尾随雲栀的船登上了空靈島……”

唐小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左雲舒說過的話記得這般清楚,但這些話就是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中。

所以,那假山中的機關,很有可能是左雲舒整治左雲栀的一個法子,甚至,左雲栀的瘋癫之病,都有可能與他脫不了幹系。

右護法将他所打探到的所有關于左雲栀的事情盡數說了出來,而後盯着唐小左看。“茯苓,既然左雲舒覺得你和左雲栀十分相像,不若你說說自己的身世,看看是否真的和左雲栀有關系。”

“我……”唐小左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不是茯苓,怎麽會知道茯苓的身世呢,這謊話應該怎麽編?

“茯苓,茯苓?”右護法見她不回答,又喚了她兩聲。

“啊?”唐小左覺得身子發冷,她抱着手臂,不敢看他。

其實編個謊話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可是偏偏此時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出來。

“你在發抖?”左護法第一個發現她的異常,握住她的手腕探她的脈搏,“你不舒服?”

鳳林染倏忽走到她的面前,捉住她的手将她從凳子上拉了起來。“手怎麽這麽涼?”

“門、門主,”她哆嗦着擡頭看他,“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覺得很冷……”

鳳林染和左右兩個護法對視一眼,三人眼中不約而同浮現幾分懷疑。“你難道真的是……”

“是、是什麽?”唐小左白着一張臉問。

“沒什麽,本座帶你去找大夫。”鳳林染不再說什麽,擁着她走了出去,留下左右兩大護法面面相觑。

唐小左這症狀來得莫名其妙,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鳳林染甚至懷疑她在假裝。“你這是什麽病,連大夫都看不出來?”

唐小左冷得牙齒都在打戰,快要哭出來了:“大夫,我這是絕症嗎?還有救嗎?”

鳳林染給她她後腦勺一巴掌:“瞎說什麽!”臉上卻是比她還要緊張幾分。

大夫也是愁眉不展,拈着胡須思索半天,還是搖搖頭:“恕老夫才疏學淺,老夫的确看不出這病症是何緣故。”

“那現在該怎麽辦?”鳳林染不悅道。

大夫嘆了口氣:“找不着根源,只能先用一些土法子緩解一下症狀。”

“什麽法子?”

“自然是火和熱水。”

唐小左瞪大眼睛:“啥?你要炖了我?”

鳳林染聽懂了,但是懶得和她解釋,立即吩咐人制作火盆,再燒幾桶熱水過來。

唐小左方才明白不是要炖她。

初秋剛入,外面尚還有蟬聲聒噪,唐小左房間裏卻是擺了一排火盆,暖烘烘的,如置火爐中。

浴桶很快被擡了進來,灌進幾桶熱水,鳳林染試了試水溫,而後将她丢了進去。“這樣好些了嗎?”

水雖不是滾燙,但要比平常沐浴時熱了好幾分。唐小左在浴桶中撲騰了幾番,終于适應了這個溫度,于是扒着浴桶邊緣,感激道:“好多了,謝謝門主……”

鳳林染被她濺了一身水,臉上也挂着幾滴水珠。

唐小左想到他方才為她焦急慌張的樣子,心下染上幾分感動,下意識地扯住他的衣襟,要他俯過身來,伸手去擦他臉上的水珠。

可是她本就在水中,手上的水只多不少,越擦他臉上的水漬越多。

方才還因為她而變得臉色蒼白的鳳林染,忽然玉面生津,面頰變得更紅,呼出的氣息與氤氲的熱氣不相上下。

他身子僵了好一會兒,而後拿下她的手,屈指松了松衣領,嗓子略啞:“嗯,你在這裏多泡一會兒,本座有些熱,先走了。”

唐小左乖乖地蹲在浴桶中,揮揮手:“那門主您慢走……”

鳳林染氣息不穩地走了出去,走遠了幾步,忽又回來,将門給她帶上。

身上冷意漸漸消退,唐小左望着那扇阖上的門,想起方才右護法的話和他們眼中的懷疑,不禁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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