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不等鄭翩翩再有其他思緒，奔騰的流水已經裹着她的身體順流直下，大爺的，這水力太強勁了，她隐約聽到“噗通”一聲，好像是有人跳下水了，接着再也沒有意識。

而這個跳下水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馮彥廷。

馮彥廷焦急地大喊一聲“翩翩”，在流水的沖擊下，跟着順流而下，他一面接受着流水的拍打，一面掌握着方向，向前搜索着鄭翩翩的身影。

然而，人力到底抵不過大自然的力量，一個浪頭打過來，他的身體開始失控。

“二爺！”

茗榮及時出現，一把拉住馮彥廷，借着小五小六的力量，在奔騰的流水中，穩定了片刻，接着又是一個浪頭拍過來，四個人一起被沖着向前走。

好在茗榮三人極懂水性，又常年鍛煉，在被水流沖着的時候，很有經驗地抓住對方，拼命地拉進馮彥廷，馮彥廷有心要随着流水追尋鄭翩翩的去向。

茗榮在這時候提醒道：“二爺，你忘了，再向前行，水分三路，你知道二奶奶會被沖向哪一路嗎？”

馮彥廷恍然驚醒，既然現在撈不到翩翩，那麽再待在水裡，只會耽誤時間，他立刻下定決心，伸手抓住旁邊的一根樹枝。

可惜樹枝也被沖斷，四個人繼續被沖了一段距離，終于抓住岸邊的一顆樹，奮力地爬上來，擡頭就看見太子侍衛帶人從山路走過來營救。

“馮二爺。”太子侍衛行禮。

“兵分三路找人！”

馮彥廷言簡意赅地說完，快速朝下流走，茗榮等人立刻跟上，馮彥廷幾乎是在陡峭的山坡奔跑着向前，幾次打滑、踩空，他都迅速趴起來，繼續向前跑，四處看，希望下一刻就能看見鄭翩翩的身影。

然而一直沒有，到了水分三路之時，群山過于陡峭，根本沒法前行，一群人當即砍樹做木筏，乘木筏向前，希冀能在途中遇到鄭翩翩的身影。

然而從白天找到晚上，別說身影了，連個活物的影子都沒有，可是馮彥廷沒有放棄，所有人也不敢放棄，繼續坎坎坷坷地尋找，一直找到次日早上，三路人馬追着水流到了不同地方的河流附近，挨個村莊去詢問。

仍舊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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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夜，所有人都知道山間野獸衆多，河流之中可能也有不為人知的食人魚類，馮二奶奶怕是兇多吉少了，他們與馮彥廷彙合時，馮彥廷已經精疲力盡，但扔撐着向前走。

小六忍不住道：“二爺，你歇一歇吧，已經過了一夜，就算是孔武有力的男子都不可能在湍急的水流中生存，何況這邊野獸衆多，二奶奶又是弱質女流，怕是已經——”

小六話未說完，馮彥廷一腳踹過來，他“砰”的一聲摔坐到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痛呼。

茗榮小五明白二奶奶的好，誰都沒有同情小六，轉而看向馮彥廷。

馮彥廷本來就受了箭傷，還未痊愈就在冰冷的水中，幾乎浸泡了一天一夜，加上內心焦急悲傷，此刻又是氣急攻心，踹了小六一腳之後，身體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

“二爺！”

茗榮小五一起扶住馮彥廷。

馮彥廷聲音嘶啞地說道：“繼續找，繼續找！”

茗榮小五立刻應：“是。”

一群人又找到了晚間，還是一無所獲，這個時候馮彥廷的身體終于承受不住暈了過去，茗榮小五小六三人又喚來一批院衛，他們則帶着馮彥廷回到雲城客棧，太子親自來看，并請了雲城最好的大夫。

馮彥廷将好的箭傷受到感染，高燒不止，太子一邊安撫迷煳的馮彥廷，一邊又增兵到山谷間尋找，結果只在事發現場，找到了一塊帶着鮮血的布料，經春香确定，是鄭翩翩的衣料。

太子将布料放到馮彥廷枕邊，他受皇上召喚，不能久留，押解着四個王啓程回京，留了數個侍衛給馮彥廷，随便尋找馮二奶奶的下落，但是一無所獲。

等到馮彥廷徹底清醒過來，已經五天後的事兒，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找到翩翩了嗎？”

一旁的春香蔣素輕搖頭。

馮彥廷的目光再次渙散。

春香将枕邊的布料遞給馮彥廷道：“二爺，這是太子走之前，在二奶奶墜落山谷的地方找到的，是二奶奶的衣裳。”

馮彥廷伸手接過來，看到上面的血跡，眼睛一下紅了，所以本來就受傷的她，在落向山谷的時候又受傷了嗎？她那麽嬌氣的一個人，當時心裡肯定是在罵樹不長眼睛，傷了她吧。

馮彥廷緊緊閉上眼睛，良久沒有反應。

春香喚：“二爺。”

馮彥廷緩緩坐起來，捂着發疼的胸口，春香趕緊道：“二爺，你不能起來，你還得養一養。”

馮彥廷側眸看春香一眼。

春香本來就害怕馮彥廷，二奶奶不在，她更害怕馮彥廷，立刻都不敢說話，一旁的蔣素輕也是戰戰兢兢。

房內靜悄悄的，馮彥廷起身，穿上衣裳，将有出門的時候，孟桑榆端着托盤走了進來，看到馮彥廷起來，眼中一亮，喚道：“馮二爺，你醒了，正好大夫讓熬的藥給你熬好了，你趁熱喝——”

孟桑榆話未說完，只感覺身邊刮過一陣風，轉頭看去時，馮彥廷已經從她身邊走過，理都沒理她一句，她喚一聲：“馮二爺。”

馮彥廷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下了樓梯出了客棧，看見茗榮正在給一匹馬梳毛，他立刻拉過缰繩，跨上馬車就駛向城外，茗榮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二爺，你去哪兒？！”

他連忙找來一匹馬，騎上就追馮彥廷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城，一路到山谷，到瀑布，到河流，到了河流兩岸的村莊，盡管這些村莊都詢問過了，可是馮彥廷還是要看一翩。

茗榮沒有阻止，默默地跟着，接着又下馬，順着河流向上走，一直走到瀑布前，還是和之前很多次一樣，一無所獲，倒是看見幾只逃竄的野狼，令馮彥廷愣了下，而後繼續走。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

茗榮四處環顧之後，道：“二爺，天已經黑了，夜間搜尋的院衛馬上就來找了，我們先回去，明日一早再來吧。”

馮彥廷未動。

茗榮繼續說道：“二爺，你傷口感染，差點沒有挺過這關，你可千萬保重身體，不然二奶奶回來了，肯定會……”

“會怎麽樣？”馮彥廷終于開口。

“會嫌棄二爺。”

是啊，她是會嫌棄他的，表情生動模樣可愛地嫌棄他，想到這裡馮彥廷眼中亮出微弱的光，可是這光轉瞬即逝，他的眼中又是一片黯淡。

不過他沒有再尋找，騎上馬車回到雲城客棧，春香蔣素輕已經在客棧門口等着，聽見馬蹄聲時臉上帶着喜悅，可是看見只有馮彥廷茗榮二人回來，并沒有二奶奶的身影，再看茗榮沮喪的表情，兩個人臉上喜悅消退。

跟着馮彥廷二人進客棧時，蔣素輕眼睛紅了，轉頭看向春香時，春香正在低頭擦眼淚，她伸手拍了拍春香的肩頭，本來是想安慰春香，結果愣是讓春香眼淚掉的更多了。

一旁的茗榮看到後，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轉身喊來店小二上晚飯。

馮彥廷進了客房沐浴，出來的時候看見擺滿晚飯的飯桌，旁邊站着春香、蔣素輕，唯獨少了桌前的那個人。

他走上前，坐下，拿起筷子，看見桌上食物的剎那，回憶撲面而來；

——二爺，這個羊肉超好吃，好像帶奶香味兒。

——二爺，你再嘗嘗這個面。

——二爺，你不是說不好嗎？不好吃你少吃點不行嗎？都不夠我吃了。

——哇，這個水果粥太好吃了吧，嗚嗚嗚，愛了愛了。

——二爺，我還想吃羊肉。

……

一個個悅耳的聲音鑽入耳中，馮彥廷閉上眼睛，努力穩了穩情緒，再次握緊筷子，終于慢悠悠地吃着晚飯。

不一會兒便放下筷子，讓春香蔣素輕給撤了，他轉身走向窗口，那裡放着他和鄭翩翩的行李，他輕輕打開一個木箱子，箱子裡面都是話本子。

他拿出一本翻看了兩頁，都是一個家長李短的鄉野之事兒，她怎麽每天都看的那麽津津有味。

他繼續翻看着，看到一個批注，是翩翩的筆跡，上面寫着一句——這男的前面那麽深情，後面居然娶小妾，不要臉！臭不要臉的，這本書老娘不看了！

馮彥廷再往後翻了翻，果然後面都是嶄新的，翩翩真的沒有往後面看了，他放下這本話本子，又看其他的話本子，看着看着，發現翩翩很愛在書中亂畫，幾乎每本書都會評價幾句，其中有一本封皮內頁，畫了一個豬蹄，上面寫着——馮老板是大豬蹄子。

馮老板？

大豬蹄子？

馮老板肯定是說他了，大豬蹄子一看就不是好詞兒，可能又是翩翩吓說的，雖然不是好話，他看的眼睛泛酸，就在這時候，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心中莫名地一喜，放下書就朝外走，鬼使神差地喚：“翩翩！”定睛一看是孟桑榆。

孟桑榆愣了下。

馮彥廷趕緊收住情緒，穩穩地說道：“孟小姐。”

孟桑榆尴尬了一下，而後看一眼身後的小蘭，道：“那個，我剛才見春香素輕回了房，可能忘了給你送茶，所以讓店家備了凝神茶。”

“多謝。”馮彥廷淡淡地說道。

孟桑榆看一眼小蘭，小蘭将茶放到桌上，便退了出去，孟桑榆開口道：“我知道二爺近來因為二奶奶的事兒而傷心，可是二爺也要注意身子，這也是二奶奶所希望的。”

馮彥廷不作聲。

孟桑榆又道：“二奶奶心底善良，是個很好的人，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二奶奶平安無事的。”

馮彥廷點了點頭。

孟桑榆向前走了一步，開始給馮彥廷倒茶。

馮彥廷緩了一會兒道：“這些日子耽誤你了，對令尊大人感到十分愧疚，他日若有機會，定登門賠罪，明日便讓茗榮送你去梁府。”

聞言孟桑榆手一頓，茶水灑了些許在手指上，她放下茶壺，用手帕擦了擦手指，溫聲說道：“二爺，二奶奶可能——”

馮彥廷搶白：“很晚了，去睡吧。”

孟桑榆咬了咬嘴，而後道：“二爺，那我走了。”

“嗯。”

孟桑榆出去了。

馮彥廷沒有喝茶水，轉身進了內房，躺到床上，這是雲城的床。

翩翩還沒有進雲城就掉下山谷，所以這裡沒有翩翩的氣息，一點兒也沒有。

是他的錯，是他的錯，他沒有好好保護她，那樣溷亂的情況下，她非但沒有怕，還敢咬住南敬王的手，在關鍵時刻，給了他取勝的機會。

可是他給了她什麽？

他越想越自責，根本無法入睡，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騎着馬就出去了，等到天亮的時候，茗榮準備送孟桑榆去梁府，孟桑榆一步三回頭看客棧。

茗榮只得等待。

還是春香看出門道，面無表情地提醒道：“二爺天還沒有亮就出去找二奶奶了，不在客棧裡。”

孟桑榆這才沒有再回頭，上了馬車，茗榮護送着離開，春香看着離去的馬車直翻白眼，不高興地說道：“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皮的大家閨秀，看不到人家有娘子嗎？”

蔣素輕沒看出來門道問：“春香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替二奶奶生氣。”回回看到孟桑榆靠近二爺，她心裡就來氣，可是二奶奶居然都沒什麽反應，還好二爺一直不理睬孟桑榆，不然她會被氣死的。

蔣素輕不像春香長期溷在後宅，對女人間的事情不夠敏感，不明白孟桑榆的意圖，春香也不打算告訴蔣素輕，轉而道：“我們走吧。”

蔣素輕點頭。

“今日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河灣村，問一問那邊的人，看看他們有沒有見過二奶奶。”

“好。”

在馮彥廷茗榮四處尋找鄭翩翩時，春香蔣素輕也憑借自己微小的力量，拿着畫像，到處詢問。

轉眼就過了三個月，幾乎把雲城附近的村莊、山谷都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鄭翩翩。

春香蔣素輕沒看到屍體，堅定地認為鄭翩翩還活着，馮彥廷沒有任何理由，就是認為鄭翩翩在這個世間。

可是茗榮等人都知道，雲城地勢險要，常有野獸出沒，遠的不說，就最近還聽說野獸吃了個人，二奶奶怕是……他們都不敢說，怕挨打，也怕二爺撐不下去。

他們從來沒見過二爺像如今這樣沉默寡言，曾經的二爺也是沉默寡言，包括剛和二奶奶成親時，也是如此，可是後來和二奶奶相處之後，二爺溫和的性格越來越明顯，他們時常能聽到二爺被二奶奶逗的開懷大笑。

哪知二奶奶一走，二爺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他們很擔心，很擔心二爺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

還好這個時候有一個好消息了，京城那邊來了聖旨，因馮彥廷平亂有功，皇上封他為藍雲侯，又在京城封了塊地，還賞了很多金銀珠寶之類的，茗榮等人很開心，卻不見馮彥廷有喜色。

兩天之後，應州城馮府也來信了，是馮老爺子寫的，他們已經得知馮彥廷封侯的事兒，舉家齊樂，在書信中誇獎了馮彥廷，又說馮淮平的娘子劉氏前些日子生了一個女兒，一子一女，湊個“好”字啊。

馮彥廷臉上勉強露了些許笑意，可是看到馮老爺子催他和鄭翩翩早日回府，一家團聚，他眼睛不由得黯淡下來，将書信折好，裝入信封。

茗榮立刻問道：“侯爺，是不是馮府有什麽事兒？”

馮彥廷淡淡地說道：“三弟添了個女兒。”

“那真是好啊。”茗榮有意想讓馮彥廷開心，但是一看到馮彥廷眼中的哀傷，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倒是馮彥廷輕輕應一聲：“嗯。”

片刻之後，茗榮才開口問：“那我們是不是要回去一趟？”

馮彥廷思考須臾，開腔道：“我回去，你們繼續在這裡找夫人。”

“可是你一個人回府的話，老爺老夫人會……”

“沒關系，我會說翩翩在這兒偶感風寒，不便行路，也怕過了病氣給孩子，所以暫時在雲城養病，我回去兩天看一看，便立馬過來，你在這兒坐鎮，擴大尋找範圍。”馮彥廷道：“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

“是。”

“還有，也照顧好春香和素輕，她們是夫人最看中的人。”

“是，侯爺，你放心。”

當天晚上，馮彥廷收拾行李時，梁府差人過來，說是孟桑榆在梁府也待了三個月了，十分挂念孟老爺，想請馮彥廷順帶把孟桑榆捎回廬陵。

馮彥廷直接拒絕了。

次日早上，馮彥廷帶着小五快馬加鞭地駛出雲城，向廬陵方向疾奔，接着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廣陽、信寧府，最後終于進了應州城。

剛到馮府門口，就看馮府門口張燈結彩的，才一踏進去，就是小厮們興高采烈地喊道：“侯爺回來了！”

接着就是辟裡啪啦地爆竹聲，馮老爺馮老夫人等一大家子上來迎接，向馮彥廷行禮，齊聲喚侯爺，馮彥廷趕緊上前扶住馮老爺馮老夫人，然後拉着二老到了世安苑，馮老夫人這才發現鄭翩翩不在。

馮彥廷說鄭翩翩有恙，暫時就不回來了，一旁的張氏習慣性地想諷刺鄭翩翩兩句，剛一開口就感覺到馮彥廷一個眼刀飛過來，她吓的立刻住了口。

來到世安苑，馮彥廷同二老說了會兒話，就見馮淮平抱了女兒來給馮彥廷看一看，馮彥廷抱了抱小小的人兒，忽然有一種對生命的感歎和渴望。

感歎生命真是奇跡，渴望自己也能夠有一個這麽小的女兒，曾經他不喜歡孩子，後來他也想要和翩翩生個孩子，如今他多希望這個孩子就是他和翩翩的，多希望翩翩就在身邊。

他抱了好一會兒，把孩子還給馮淮平，又在世安苑坐了一會兒，接着回到聽風院，聽風院還是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樣，只是沒有了鄭翩翩的身影。

他緩緩走進客廳，飯廳，屋內，內屋，來到鄭翩翩經常懶洋洋歪着的榻上，緩緩坐下，坐在鄭翩翩常坐的位置，坐了很久，丫鬟來催他沐浴去世安苑，他才驚醒過來，沐浴之後，去了世安苑。

世安苑一片熱鬧，擺了豐盛的晚飯，馮老爺、馮敬山、馮淮平非常開心，馮府總算出了個當官的，還是侯爺，一下就揚眉吐氣，光宗耀祖了。

三人不停地敬馮彥廷酒，馮彥廷也是來者不拒，統統喝下，喝到最後，走起路來步子都有些虛浮了，馮鏡安趕緊喊來小五，一起扶着他。

馮鏡安一直喜歡馮彥廷這個二哥，也極其喜歡二嫂鄭翩翩，多少了解二哥對二嫂的在乎，盡管二哥不茍言笑，可是她清晰地感覺二哥今晚的不開心，肯定是和二嫂有關，忍不住問：“二哥，你是不是和二嫂吵架了？”

聞言，馮彥廷煥散的目光立刻有了焦點。

小五想阻止馮鏡安說下去，可是又不能把侯夫人出事兒給洩露出去，只能憋着，希望侯爺不要太難過了。

馮鏡安以為自己說對了，繼續道：“肯定是你惹二嫂生氣了吧，二哥你改改你悶悶的脾氣，二嫂人特別好特別豁達，你多哄着一點二嫂，二嫂很值得人疼愛的。”

“好，好，我一定多哄她多疼她，只要她在，多疼都行，多疼都行，都行。”馮彥廷苦笑着說完，還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小五見狀，連忙扶住馮彥廷道：“四小姐，你回去吧，我送侯爺回院子。”

馮鏡安點頭道：“那你們小心點。”

“是。”小五應。

馮鏡安不放心，叫個丫鬟提着燈給小五馮彥廷照路，她這才回自己的院子。

沒一會兒，小五扶着馮彥廷順利回到了聽風院，喊來丫鬟給馮彥廷擦了手臉，喂了醒酒湯，然後把人一放到床上，就聽到見馮彥廷不停地喚“翩翩，翩翩”。

小五歎息了一聲，将屋門着，馮彥廷一個人醉醺醺地躺在床上，一句又一句喚着翩翩，下意識地翻身向內，伸手去摟鄭翩翩，結果卻摟了個空，眼淚随即便落了下來。

翩翩，

翩翩，

翩翩，

……

一聲又一聲的呼喊，由口入心，直到次日天亮，馮彥廷亦如往常的醒來，打了拳，洗了澡，去給馮老爺馮老夫人請安。

正巧馮敬山馮淮平也在，由于馮彥廷有了侯爺之位，一家人想要大擺宴席，慶祝一下，也好拉攏一下人脈什麽的。

馮彥廷卻無此心思，決定明日就去雲城。

馮老爺問：“為何？既然回來了，就在府中多待些時日，外面的生意就交給管事去做，如果是因為二媳婦沒有回來，那就派人去接，我們府裡難得有這樣升官的喜事，而且這是百年的大喜事啊，自然要慶祝一番了。”

馮彥廷不作聲。

見狀，馮老爺等人一臉尴尬，片刻之後馮老爺看向馮老夫人，馮老夫人開口道：“彥廷啊——”

“爹，娘，改日吧。”馮彥廷搶白道：“近來雲城剛剛平亂，雲城以南，受叛軍影響，受難者諸多，還是等一等再慶祝一番。”

馮老爺一聽，臉色凝重地問：“雲城以南，受難者衆多？”

“是。”馮彥廷聲音清淡地應一聲。

馮老爺雖是商人，但也知道大楚好，他的生意才能好，于是道：“那好，暫不慶祝，如果需要我們馮府救助的，我們出錢出力一定幫助。”

馮彥廷點頭。

馮老夫人等其他人也就不作勉強。

馮彥廷在馮府待了一天，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便帶着小五騎馬朝雲城奔，盡管他們幾乎沒怎麽休息的趕路，可是來回也耽擱了半個月。

半個月了啊。

不知道茗榮他們有沒有找到翩翩，越靠近雲城，他心裡越是緊張，這比他當年是否能賺第一桶金還要緊張，他多希望，多希望一到客棧就聽到翩翩的聲音，看到翩翩的樣子。

這麽想着，他心裡有點激動，一揚馬鞭，令馬更快的速度靠近雲城，而後進了雲城，來到客棧門口。

馬兒還沒有停下，他便跳下來，直奔客棧內，推開自己之前住的客房。

在走之前，他和茗榮說了，一旦找到侯夫人就把她安頓在他的房間，好好照料，等他回來，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沒有什麽變化。

他不相信，又将房間裡裡外外看了一遍，和他離開時，沒有任何分別。

翩翩沒有回來？他心裡有些沉，春香蔣素輕和廚子都不在，就在這時候茗榮回來了。

“侯爺！”茗榮開心地喚。

馮彥廷立刻問道：“找到夫人了沒有？”

茗榮面色一凝，搖搖頭。

一盆冷水潑在馮彥廷的頭上，令他從頭涼到腳，這一路上來的忐忑、希冀全部都是徒勞，他聲音低落地道一句：“我知道了。”

接着下樓，失魂落魄地走至門外。

茗榮喚一聲：“二爺。”

馮彥廷道：“沒事兒，我出去看看。”

馮彥廷再次翻上馬，來到雲城外，來到鄭翩翩落下山谷的地方，他記得那天這裡發生的溷亂，他記得那天翩翩的溫暖，他更加清晰地記得溷亂制止之後，翩翩将額頭抵在他胸膛處的溫順，那一刻他感覺到了劫後餘生翩翩和他心意相通的。

然而，現在翩翩在哪兒？

“翩翩！”

他沖着山谷大聲呼喊，喊聲在山谷間一層層的回蕩，借着一陣陣的風，飄向遠處，似乎在一處遙遠的小山村消弭，可是小山村中養傷的鄭翩翩彷佛聽到了一樣，突然坐起來，問：“誰在喊我？”

作者有話要說：  翩翩：誰喊我，吓醒我了！

馮彥廷：老婆，是我是我啊。

翩翩：誰是你老婆，你老婆不是孟仙女嗎？

馮彥廷：？？？

——

看到你們都不喜歡孟仙女，我就放心了，為了寫這文，我特意看了幾本男頻文，事業線都挺好的，一到感情戲，就是女主女配硬往男主身上貼，還獻身神馬的，其中有一本裡面有個很重要的女配，覺得男主優秀，明知道男主有老婆，還和男主睡，原因是因為得不到男主，可以得到一個和男主生的孩子，然後男主老婆知道了以後，覺得沒啥，因為男主還是她老公，我？？？像孟仙女這樣的女主，你們換個視角，放在男頻文裡，以男讀者視角看，就覺得好癡情好不做作啊~~~~~一家之言，指個別男頻作品，不代表全部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