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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紀修安的态度,吳安竹做為一個軟弱的女人,首先哭着認錯:“對不起,我也是今天剛知道這事兒……都是承業一時鬼迷了心竅,才犯下這樣的大錯,對不起,請看在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就原諒他這回……”
吳安竹五十來歲,保養的不差,平常收拾打扮的很是精致,總是化着得體的妝,只像是四十左右。
然而看得出來,她此時穿的衣服是出門時匆匆套上,頭發只胡亂梳了兩下,素面朝天,眼睛紅紅,哭泣時嘴唇和眼角出現了深刻的紋路,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垮了,仿若驟然蒼老了十幾二十歲。
吳安竹也确實跟這件事沒什麽關系。
她不過是個普通市民家庭的女兒,因為年輕時長得可愛嬌俏,又跟紀炳是高中同學,彼此的初戀,這才排除千難萬阻嫁入紀家。
由于出身和見識所限,她本身沒有野心,膽子也小,只想舒舒服服的安穩過日子。
所以紀炳謀劃的一切,是瞞着吳安竹進行的。
但她的丈夫和兒子出了事,她又怎麽能置身事外?所以盡管她一大把年紀了,也只能跪在紀修安這個二十出頭的晚輩面前哭着認錯。
“這麽說,都是承業哥一個人自作主張了?”
紀修安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的看着紀炳一家三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本來就跟紀修遠長得相像,一旦不再春風般和熙的微笑,看上去就仿若第二個紀修遠。
紀炳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然後用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露出沉痛的表情:“是承業一時糊塗,我們做為父母,也沒有偏袒承業的意思……無論是交給警方處理還是怎麽樣,我們都能接受……”
來之前他已經想好,這種行為算是故意傷害未遂,紀承業又沒有前科,走正常程序最多判個三年。
如果丢卒可以保帥,對于他們家目前的境況,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
紀承業則彎了微胖的身軀跪在地上,低頭看着地面,聽着爸爸的話,從頭到尾一聲不吭。
紀修安雖然只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但他身為一家娛樂公司的老總,自然不是半點城府都沒有,會這樣就聽信了紀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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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紀修安望向紀承業:“承業哥,是這樣嗎?”
紀承業低着頭,從喉嚨裏發出沉悶的聲音:“……是的。”
“為什麽要這樣做?”紀修安見他親口承認,深深吸了口氣。
“為什麽……哈哈哈哈哈,為什麽?”紀承業忽然擡頭,爆發出一串大笑,直直望向紀修安,“修安弟弟,因為狗急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啊!”
這事兒其實是紀炳一手謀劃,他從頭到尾不過是遵從父命,連藥都是紀炳拿給他的。他也知道自己被爸爸推出去做了擋箭牌,只覺得既苦楚又疼痛,宛如萬箭穿心。
但他又不能選擇和紀炳互相攀咬,因為他的身後還有他的媽媽。他媽吳安竹向來柔柔弱弱沒有主見,如果父子倆一塊兒出事,她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竟是豁了出去,徹底扮演這個反角,說出平時不敢說的話:“自從紀修遠接掌紀氏,紀家所有人都活得戰戰兢兢!只要他哪天不高興、看誰不順眼了,大伯二伯和我爸爸這幾個,随時都可能出現‘經濟問題’,被送去坐幾十年牢!”
“還有六叔,一直被關在精神病院裏隔離,這幾年親戚們誰都沒有再見到過六叔,都不知道是死是活!”紀承業大喊,“他紀修遠就是懸在大家頭頂上的一把刀!叔伯親戚們心裏誰不怕他紀修遠?誰不盼着他早點死?!只不過一個個敢怒不敢言而已!!!”
紀修安微微垂下眼簾,沉默了片刻。
當初他大哥是如何與這些叔伯親戚們相鬥的過程,他不是很清楚,但最終結果他是明白的。
現在的情形确實如紀承業所說,紀家的叔伯們都已經被大哥勒住脖頸要害,人人自危。
而六叔在被大哥送進精神病院後,這幾年親戚們別說去打聽看望,都沒有人敢多提一句,生怕觸了大哥的逆鱗。
“你們可以不用過這種生活的。”紀修安望向激動到臉紅脖子粗的紀承業,緩緩開口,“只要肯放棄紀家人的身份和待遇,離開鳳城,沒有人會為難你們。”
紀炳在旁邊不吭聲,紀承業接着喊道:“憑什麽?!難道就只有他紀修遠是紀家的子孫,我們就都不是了嗎?!”
紀修安不想多做争執,只是掃了紀承業一眼:“我現在,只給你們兩個選擇。”
“第一,把這件事告訴我大哥,交給我大哥處理;第二,你們放棄紀家人的身份待遇,離開鳳城。”
豪門和普通家庭不同,出了這種事如果報警鬧開來,必定是滿城風雨,影響巨大。再說紀承業對大哥看來積怨已深,就算去坐個三年牢,也根本于事無補。
只有剝去他們紀家人的身份財富,再遠遠的放逐出去,才能永絕後患。
“別、別告訴紀修遠!”紀炳滿眼恐懼的顫聲開口,“我們……我們全家願意放棄一切,離開鳳城。”
紀修遠那人太狠了,而且向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比起被報複性的灌下相同成瘾藥物,或者和老六一樣被關進精神病院,無疑還是第二種選擇更好。
紀承業聽聞自己不用坐牢,又見父親做出了選擇,于是收斂了激動之色,不再試圖與紀修安争執,再度彎下自己微胖的身軀去看地面,沉默不語。
紀修安這才神色緩和,伸手扶起紀炳和吳安竹:“三伯三伯母,就算離開鳳城,生活上你們也不用太擔心。”
“我在絡城有朋友在開公司,三伯和承業哥去他那兒做份工作,好好的生活。就算比不上在鳳城富貴繁華,總算是能一家人開開心心、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也沒什麽不好。”
“修安,謝謝。”紀炳知道他現在不僅是要被紀修安嚴密看管起來,而且還遠離了鳳城這個權力中心,失去身為紀家人每月的優厚供養,卻還是只能哽咽着向紀修安道謝。
“修安,謝謝。”比起自己的丈夫,吳安竹倒是誠心實意的道謝。
她早就被紀修遠的各種傳聞吓怕了,比起在鳳城提心吊膽,還不如聽從紀修安的去絡城。
就這樣紀炳一家三口,被紀修安送上了當天前往絡城的飛機。
作者有話要說: 紀修安也是條成精的狐貍,只不過他看起來比他哥更溫和寬容,更八面玲珑。
但是他也是站在他哥已經打下的江山之上,仗着他哥兇名赫赫的壓制,才能優容有餘的處理事物~~
兩兄弟的處事方式并沒有高下之分,只有因事制宜,大概就是打江山和坐江山的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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