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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敢胡來,小心我收拾得你一星期起不了床……”

越過神情已然失去鎮定的蘇暮白時,他頓了一下,側臉睇了一眼:

“哦,對了,蘇暮白,忘了告訴你一件事,蘇錦現在是我領了證的合法太太。”---題外話---明天見……

☆、85,蘇暮笙說:你已經失去她了;靳恒遠說:我才是在賭她心的人

燈光幽淡,卻還是把蘇暮白慘白成石膏似的臉色,襯了一個雪亮雪亮。

其他奚落人的話,靳恒遠沒有再說。

如果不是蘇暮白剛剛表現的太過于自信,他也不至于故意用這句話去氣他。

他,靳恒遠本來就是個有脾氣的人,大方的時候,可以很大方,一擲千金,貢獻社會不在話下;小氣的時候,可以睚眦必報,什麽都會計較。

這家夥一而再的抱他老婆,已經觸到他底線,剛剛還要這麽的刺激他。他要不給他一記有力的回擊,這人肯定會認為,他靳恒遠是個可任由人随意欺負的主窒。

錯了,他從來是難纏的。

靳恒遠沒再理會他,跨步往住院部走去:昂首闊胸。姿态不凡戛。

躺在地上的蘇暮笙一躍而起,捂了捂發疼的臉孔,唇角好像被撕裂了,疼。

這個可惡的靳恒遠,下手怎麽就這麽重?

他往唇角抹了一抹,牙血都溢出來了,身上也摔疼了,後腦勺磕的厲害。

唉!

太不懂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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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暮白從小就沒打過他一下;靳恒遠呢,當了他姐夫,第一次見面就動手打人,今天比那天下手還重。

這人這麽暴力,姐跟着他,不會被施家暴吧!

為此,他挺擔憂的,自己又打不過他,将來他要真使壞,那可不得了。

他擰眉揉了好一會兒。

等他揉好,轉身時,看到蘇暮白向他走了過來,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時,就被他揪住了雙肩:

“這是真的嗎?快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哎呀呀,身子都要被他搖散架了。

滿天的星星,都在亂飛。

“真的不能再真。我見過他倆結婚證的。”

蘇暮笙給了一個讓蘇暮白心碎的回答。

一想到那結婚證,他臉上越發的疼了。

他恐怖的想啊:要是哪天這小氣鬼姐夫知道他把姐手上的結婚證給燒成了灰,他還得對自己下多大的毒手啊?

蘇暮笙不敢深入的想,只看到眼前的男人,露出了一臉的驚痛之色——蘇暮白整個兒僵在那裏,一動不動,就連呼吸,都好像靜止了。

這副模樣,真是見所未見。

是的,蘇暮笙從來沒見過這樣深受打擊的蘇暮白。

從小到大,他的表現,永遠是穩如泰山的,笑吟吟,就能把一切看透了,安排好了,聰明的預料着事态的後續發展,似乎少有讓他失算的事發生過。

他總能在他身上看到那種操縱全盤的優越感。

但這一次,姐姐瘋狂的結婚行動,毀滅性的重挫了他的優越感。

四年前,他讓姐姐傷心欲絕,失去了活的鬥志;四年後,他終于也嘗到那種失去摯愛,痛不欲生的滋味了吧……

同情他嗎?

對,同情的。

同時,他又想罵一句:

活該。

這就是因果報應。

他定定看着,說:

“從小到大,姐一直是你的,她喜歡你,祟拜你,對你言聽計從,愛你全心全意,你曾經是她的全部,她可以為你不顧一切,甚至願意為你去死。

“記得嗎,那回你掉下河,姐可是拼了性命下河救的你。

“但自從你娶了秦雪,自從你讓秦雪生下了你的兒子,她就不再是你的。

“她屬于她自己。

“她有權嫁一個她願意嫁的男人。

“看到了沒有,姐姐再愛你,也不會一味的縱容你。

“她沒打算再寬恕你,也已下定決心不再為你活,不再等你。

“現在,你想離婚,你想重新回到她身邊,不可能了。

“過去的,永遠過去了。

“你造成的傷害,它永遠烙在姐的心上了……

“這就是你背叛她所得到的代價……

“你已經失去她了。

“徹底失去了。”

說到最後,他推開了他,無視他的失魂落魄,以及滿目痛楚、震驚,跟在靳恒遠屁股後頭去了。

蘇暮白砰的趔倒。

跌跤的滋味,很疼。

可那疼,永遠不及心被挖的痛。

是的,他的心,被挖了。

胸膛中,空掉了。

眼前,夜空,燦爛,能讓人思起曾經一起夜下數星星,牽手湖邊翩翩起舞的舊日情景。

美好的舊事就在眼前,可舉手,卻再也觸不到。

她嫁人了!

她竟嫁人了!

他失去她了嗎?

不!

她是他的!

他跳了起來,追了上去。

一點。

靳恒遠從樓下重新回到病房,蘇暮笙跟在身後。

韓彤、楊葭慧、蘇錦靠牆坐在邊上的凳子上。

蘇錦睡着了,垂着一頭絲一樣的發,靠在韓彤肩上,深深的疲憊,濃墨重彩的挂在其眉目之上。

他想了想,退了出去。

蘇暮笙滿心疑狐的跟過去,看到他微微笑的在和護士臺上的白衣天使低低的說話。

那白衣天使好像很容易害羞,臉上都紅了。

沒一會兒,這男人利用男色騙到了一張折疊式陪客床。

“多謝。”

他在向白衣天使道謝,文質彬彬的樣子,把那小姑娘騙得眉目生春起來。

哎呀,這人太能搏女人的歡心了。

蘇暮笙突然憂心忡忡起來:姐嫁給這個男人,真的能把人家給收住嗎?

這人擁有着不輸于蘇暮白的迷人。

很男人的氣息,太能折服女人們的心。

正想着,那男人掃了他一眼。

靳恒遠看到蘇暮笙捂着臉,跟在屁股後頭盯着自己,一臉的研究之色,也不知心裏在琢磨什麽小九九。

“在動什麽歪腦筋?跟着我還想讨打嗎?”

他對他說的話,總是惡聲惡氣的。

沒辦法,這小子,你壓根兒就不能給好臉色。

想管好他,就得用惡劣态度。

蘇暮笙果然就縮了一下,躲了開去,不敢再招惹他。

靳恒遠勾了勾嘴角,重新進得病房。

小聲鋪開陪客床後,他将自帶的一條薄毯鋪在上面,來到韓彤面前,目光在蘇錦臉上流連了一圈,輕聲說:

“把她交給我吧!”

韓彤自是抱不起蘇錦的。

在交出去之前,她輕輕問了一句:“靳恒遠,我能問一下嗎?”

靳恒遠挑了挑眉,等着後話。

“這場婚姻,你們結的匆匆,對于你來說,你投了多少真心在裏頭?”

她問,想有個底。

靳恒遠神情淡淡,若放在平時,他肯定不會理會這種無聊的問題。

但基于她是蘇錦的朋友,又是表妹,想了想,他還是作了回答:

“我用的心,肯定比她用的心多。韓彤,我才是在賭她心的人。她可以無所謂,我卻是上了心的。”

他将蘇錦抱了過去。

韓彤怔怔看他,感受了他話裏的認真。

她是一個感性的人,有着女孩細膩敏感的小感覺。

本以為他是那種花心濫情的男人,現在,她突然覺得他該是那種打着燈籠都難再找的有個性、有思想、有深度的男人。

邊上,楊葭慧古怪的沖天花板白了一下眼。

她也希望他說的話,是可信的。

但是,人家是律師,太懂得知道說怎樣的話,才能搏人歡心了。

能不能信,還得進一步觀察。

幾乎在同一時候,蘇錦被吵醒。

看到近在咫尺的臉孔,她皺起了眉頭,露着排斥的眼神,抵在她胸口的手,強烈的想要将她推開,唇色慘淡,抿出了倔強的線條。

靳恒遠看得分明,這樣的她,哪像那天在廚房抱着他,溫溫表露心志的那個想要和他經營未來的小女人。

那一臉的仇大恨苦,真讓他懷疑,是不是他什麽時候害掉她小命過的。

他凝神想了想,想不通,若有所思的瞟了她的那兩個閨蜜一眼——那淩厲帶着研磨之色的眸光,讓她們驚了一下。

“到那邊休息一下。”

還是堅持把她抱起。

蘇錦略作掙紮,掙不脫,又不好在這病房內翻臉,只能咬着牙任命的讓他抱了過去。

“累的話,就睡一睡。我和暮笙守着……”

他将她放到了陪客床上。

蘇錦很不合作,馬上坐了起來,捋了捋頭發,整了整衣裳。

“不用。我不累。”

她倔強的不想承認自己剛剛睡着了,擡頭,卻看到門口,蘇暮白正一臉慘淡的盯着自己,那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捏成了一個拳頭。

心,緊縮了一下。

記得以前,每回看書看累了,都是暮白抱她回的房,或是他的房。

他們曾不止一次同床共枕,相擁而眠。

現在,被他看到,有別的男人抱她,他的心,怕是不好受的。

距他一步之遙,是蘇暮笙。

“姐!”

他走了過來,坐到了蘇錦身邊,還像小時候那樣,一把抱住她。

“姐,你要累的話,就靠着我休息一會兒吧……”

這情景,看得靳恒遠刺眼極了,要不是蘇錦就在眼前,他真想一腳踹過去。

敢當着他的面,抱他老婆,找打是不

是?

可問題是,他不能打。

人家是小舅子。

他老婆把人家當孩子看。

孩子?

哼,這小子只要願意,都能讓女人懷孕了。

真不知蘇家這一老一大兩個女人怎麽就把這小夥子慣成這樣的?

成天惹是生非。

他眯眼,狠狠冷瞥蘇暮笙。

這小子可惡的很,權當沒看到,還一把将蘇錦勾到了自己肩頭上。

自是故意的。

哼,你敢打我,我就敢名正言順的吃你老婆的“豆腐”,讓你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蘇錦哪能知道這郎舅在暗鬥什麽,舉目瞄了一眼靜靜躺在床上,睡得沉沉的養母,将頭靠了過去,低低的說:

“我想陪着。不累。你還是和我說說,你怎麽惹禍上身的吧……這事,接下去又該怎麽解決?”

“這事啊……”

蘇暮笙只得擡頭瞟了一眼滿面不好懷意在邊上站着的靳恒遠,小心的躲開他那眼神裏的追殺:

“有點複雜。該怎麽解決,那得靠姐夫了。姐夫說會幫我打這場官司的。我也已經委托姐夫做我的代理人了。”

他思來想去,現在還是不要把姐夫得罪的太厲害,是已,姐夫姐夫,他叫的特別順溜。

這小子,還是有點心機的。

靳恒遠被他這麽一叫,沒打算再和他斤斤計較了,退到邊上,尋了一只凳子坐了下來——這倆人之間的姐弟情,他必須得接受,正常的親近,他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蘇錦皺眉,沒有問靳恒遠話,關于他怎麽成了律師這件事,她是滿懷不解的。

可現在,她不想追究這事,什麽都比不上陪着母親來的重要。

她閉了一下眼,本想只是養養神的,結果卻沒睜開,就這麽睡了過去。

蘇暮笙有感覺到,在蘇錦睡沉之後,就悄悄将她扶下,讓她安穩睡好,目光深深睇着。

他知道的,以後,姐姐依偎着他睡的機會,會越來越少。

那個霸道的姐夫,會接收姐的所有一切。

為此,他悵然若失。

盯視半天後,他将手,輕輕扶上姐的發頂。

心下在感慨:但願,那個男人真能像他所說的那樣,會給姐帶來不一樣的人生,不一樣的幸福。

午夜一點四十分。

“韓小姐,楊小姐,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在醫院對面的萬家樂酒店訂了客房,你們現在回去不安全,去那邊睡一睡吧!這邊,由我們守着就好可以了。到了那邊報我的名字,就能入住……”

正當韓彤靠着楊葭慧也自昏昏欲睡時,靳恒遠突然欺近,低聲說了這麽一句話。

一個有責任的男人的細心,不經意的就彰顯了出來。

“好,謝謝。”

發困的韓彤愣了愣,驚訝的發現靳恒遠居然連這都想到了,忙拉上也在止不住打哈欠的楊葭慧,起身,道謝,離開。

楊葭慧咕哝着腳麻,走了幾步,嘴裏低低叫了一句

“他在故意示好是不是?”

“噓。先別說了。睡去。”

韓彤阻止她發牢***。

如果這是示好,也是他愛烏及烏的表現。

門外頭,蘇暮白寂寂站着,低着頭,慘白慘白的臉孔,讓她們吓了一跳,活像他才是那個要死的人一樣。

他看到她們出來,輕問:

“這是要回去嗎?”

“不是,靳恒遠在醫院對面開了旅館,我和葭慧去打個瞌睡。蘇暮白,這裏要是有事,就給我們打電話。我們馬上就過來。”

蘇暮白眼神深了一下,點了一下頭,就沒再說話。

唉!

韓彤看着輕輕一嘆,幽幽然的同情在眼底泛開。

走進電梯後,她靠着楊葭慧說:“這一下,他們是再也走不到一起去了。我姐居然這麽匆匆把自己嫁了,這是蘇暮白怎麽也想不到的吧!”

“也是他活該。”

楊葭慧又打了一個哈欠:“當初,他要娶的是小錦,孩子都滿地跑了,還有別人什麽機會?全是自己作出來的。怨得了誰。”

可不是。

兩人一陣靜默。

半晌後,韓彤再度開腔,卻已轉了話題:

“哎,你看到沒有?”

“看到了。”楊葭慧悶悶答應:“穿的和那天我們見到的不一樣了。”

從頭到腳,全是名牌。

光手上那表,就得幾十萬。

這個靳恒遠,真是夠邪乎的啊!

“我想不通。”

韓彤搖頭。

“我也想不通。這人,這是故意在我們面前裝的嗎?他到底什麽意思?”

“唉,誰知道。”

韓彤閉了閉眼:

“我沒什麽想法。只要他真心待我姐好就夠了。”---題外話---第一更……大家要是喜歡本文,請賜下月票可好?

☆、86,蘇錦說:從此,恩義就算兩清了吧!

天亮,清晨四點,窗外還是一片黑沉沉的,蘇錦被搖醒,朦朦胧胧中,靳恒遠那張臉孔出現在視線裏,嘴巴一動一動的,好像在說着什麽。

她很努力的眨着眼,想讓自己醒過來,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麽。

唉,她怎麽就睡着了呢?

她不該睡的。

她在心頭怪自己。

“小蘇,快醒醒。媽快不行了。我們,送送她吧!”

蘇錦徹底醒來,來到姚湄床邊,看到生命體征監測儀上,已呈現出紅色數字,那代表生命的波浪曲線,越來越趨平……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她的靈魂正在從她的驅殼裏剝離;她的生命已走向永遠的黑暗;她的一切都将被終結……

蘇錦的心,在顫抖,猛的抓住那漸漸涼去的枯手,想叫一聲:

“媽媽,您別走……”

聲音卡在了喉嚨口,只有眼淚在噴湧而出。

蘇暮笙已是兩眼含淚,欲哭無聲戛。

蘇暮白默立,心頭哀恸一片。

靳恒遠拍拍蘇錦的肩,去叫醫生。

等他再進來時,看到蘇錦已是淚流滿面,儀器上,生命線拉直再無波瀾。

值班醫師上去看了一眼,轉頭,一臉沉重:

“節哀,病人已經去了……”

一句話,就是陰陽相隔,永難見。

生命,有時是頑強不息;有時又是無比脆弱的……

是的,媽媽過世了。

在她還很年輕的歲數裏,如暴雨後的嬌花,零落于地,枯萎成泥。

靜靜站在那裏,蘇錦雖在落淚,卻沒像想像中那樣悲傷:

“媽媽,另一個世界,有爸爸。他在等您,他會像以前那樣愛您照顧您守護您,以後,您不再孤獨了。”

“媽媽,若有來生,您一定還要再收我作您的孩子,來生,我一定要好好報答您的養育之恩。”

“媽媽,我會想您的。永永遠遠的想。永永遠遠的思念。您的教誨,我會一輩子記心。一路走好。別牽挂我們。我和暮笙會好好的……”

輕輕的追悼,以沙啞的聲音幽幽念出,絲絲縷縷的哀思,彌散進了空氣中。

就這樣,他們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淡淡的充滿新一天希望的旭日光輝落在亡者臉上,安靜的遺容,病白,卻安詳,唇角還帶着見完所有牽挂之人之後的輕快,睡顏,顯得格外的香甜,會讓人覺得,她只是睡着了。

“你們需要入殓師嗎?”

一個護士走進來輕聲問。

“不用。”

“要。”

前者是靳恒遠的回答。

後者是蘇暮白的應聲。

兩個不同的聲音,令這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

“到底要不要?”

護士問,好奇的問的他們,似想确定他們與已故之人是什麽關系。

“不用。”

“要!”

兩個男人,就像扛上了一樣,又不約而同的給了兩個不同的回答。

護士皺了一下眉,掃了一下靜靜坐着的蘇錦,以及默不作聲的蘇暮笙:

“你們還是再商量一下吧!給亡者一個體面的遺容、遺态,也是作子嗣的一份孝道。”

這句話,很明顯是建議他們用一下入殓師的。

蘇暮白立即沖着靳恒遠叫板起來,聲音淡淡而有力:“聽到沒有,那是孝道。阿姨生前很愛美的。她喜歡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不請,那是對她的不尊重。她需要淨身上裝,需要……”

“不需要別人來玷污亡者的遺體。”

靳恒遠用一種強調的語氣打斷了他自以為是的認為,目光淡靜的落在蘇錦身上:

“小蘇更懂媽的心思。她可以親自為媽媽淨身,換衣裳,為她整理容妝。不需要入殓師。小蘇會做的比任何人更好。”

哦,該死的,他還真能迎合蘇錦的心思。

蘇暮白咬了咬牙齒,語塞之下,竟什麽也接不上來了。

“不用了。”

這一聲,是蘇錦的回答,低低的聲音,充滿了決定性的力量。

蘇暮白垂下了頭。

護士見有了商量結果,悄悄走了出去。

蘇錦就像游魂似的走到邊上,從自己包包內取出一把牛角梳,又像野鬼似的飄過來,坐到床邊,開始給姚湄梳頭發,将那一縷縷亂發梳齊,才說:

“暮笙,你回家去把媽媽最喜歡穿的裙子和鞋子取來。我先給媽洗一洗身子,等一下好給她穿上。對了,另外,媽媽的化妝包,一起帶過來,我想給媽媽最後化一次妝。媽媽最喜歡我給她化妝了。”

“恒遠,麻煩你幫我打點水來。溫水。我想給媽媽洗一下臉……然後,麻煩你聯系一下殡儀館吧……

“暮白……”

她叫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幽幽嘆了一口氣。

蘇暮白等着她可以為自己安排點事兒做,可她在一頓之後,卻只給了三個字:

“你回吧……”

她始終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就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門口的男人,身子晃了晃,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她放逐了……

“我……我想留下。阿姨與我有教誨之恩。我……”

他無比艱難的想要找出一個理由,一個他不用離開的理由。

“不用。”

低低啞啞的聲音,透露出的是,堅定無比的拒絕。

“阿錦,在我眼裏,阿姨就是我媽媽。十歲起,我就跟了阿姨,那些年,她教會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是她給了我母愛……如今,阿姨去了,你不讓我守孝,還要趕我走,你……你真要這麽殘忍嗎?”

那抖得厲害的男子聲音,溢着太多的痛苦以及哀傷。

蘇錦手上的梳子也在抖,眼淚在滴落下來,一滴一滴,絡繹不絕,掉在雪白的被面上。

腦裏子翻騰的是昔日,他們一家七口相守在一起的美好光陰。

那是一段永遠都追不回來的似水年華。

她不想這麽殘忍,可是……

“對不起,我必須這麽做。

“謝謝你趕來見她最後一面。

“也謝謝你為暮笙做的一切。

“暮白,你的媽媽姓周。不姓姚。

“你不能在此行子嗣之孝。

“我媽喜歡安靜。

“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跑來擾了她的清靜。

“你要是留着,蘇夫人肯定會上門鬧事。

“我不想看到任何不和諧的事,在接下來的這些時間裏發生。

“暮白,請你原諒,媽媽生前這四年過的苦悶。

“死後,請還她一片清靜。

“我不送了。

“就此再見。

“從此,恩義就算兩清了吧!”

字字刮骨,句句絞心。

蘇暮白痛立當場,潸然落淚。

蘇錦,你真狠,你真狠……

清晨六點,蘇錦為養母穿上了她最喜歡的裙裝,梳齊了那已發白的短發,着上養父最後買給養母,養母一直舍不得穿的嶄新高跟鞋。

畫眉,施粉,勾唇,抹上唇彩,點上胭脂,戴上別致的胸花……

那樣的姚湄,依舊是美好的。雖然瘦骨如材,但還能依舊辨出當年嬌美如花的模樣。

蘇錦至今還記得八歲時候,那個牽着自己的小手,走出孤兒院的光景:

手軟如玉,人香似花,笑若朝霞,回眸一笑,心暖如三月春風拂過一樣。

從八歲到二十六歲,養母諄諄教導,讓她快樂成長,在她失去愛情的時候,給她力量,度過最煎熬的歲月。

蘇錦愛她。

所以,才甘願匆匆走進婚姻。

一片孝心,成就一段婚姻。

若為孝心,本不該辦喪事的。

“要是不辦喪事,有違孝道。媽喜靜,我們尋一個安靜的地兒,不需要如何風光,簡單操辦一下吧!最後三天,讓我們再送媽最後一程。”

靳恒遠站在她背後,提議還是該辦一辦喪禮的。

她同意了。

蘇暮笙也贊成。

九點,靳恒遠為姚湄辦了出院手續,轉入殡儀館萬青廳。

整個過程,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蘇暮白沒辦法介入。

他在送姚湄入萬青廳之後,接了一個電話:

“馬上給我回來。你要是敢在那邊守孝,後果,你最好想清楚。”

挂下電話,他再後一次瞻仰遺容,轉身,沒有打招呼,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離開。

走在陽光底下,他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亮,腦子裏回響的是來到萬青廳時,蘇錦和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暮白,有些事,沒法從頭再來。忘了曾經的一切,回家去吧!”---題外話---明天見!

☆、87,情殇:他想找回過去,重新愛她

當車子隐沒車流,舉目望,茫茫車流,一片碌碌又忙忙。

每個人都在奔波,都在為未來打拼,盼能得來好的歸宿。

讀書的時候,老師教過,人若沒有夢想,精神就會荒蕪,人若沒有目标,生活就沒有方向。

所以,小時候,得讀好書窒。

長大後,得找份好工作。

好了适婚年齡,得尋個好對象。

結了婚,得生個優質寶寶。

有了寶寶,得将它培養成一個優秀的人材戛。

孩子長成,得為孩子帶孩子……

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得有一個目标,人生才是圓滿的,生動的,五彩缤紛的……

蘇暮白在很小的時候,盼着能得到母愛。

那時,他沒有母親。

後來,一個叫姚湄的女人,給了他缺失的溫暖。又帶給了他一個可愛的小弟弟。

在暮笙蹒跚學步之齡,她更領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進門,給他們這個暖暖的家,再度平添了一份嬌軟的色彩。

蘇暮白喜歡蘇錦,那個堅強而又嬌弱的小女生,是個聰慧而心思敏感的孩子。

她對家,比他還要來的向往。

她對愛,比他還要來的渴望。

她對生活,比他還要來的熱愛。

她對知識,比他還要來的瘋狂。

她對于美的發現,比任何人都來的擅長。

她能畫出最美的畫,她的畫,曾一再的在各種比賽裏獲獎。

她的繪畫老師說,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畫匠,如果用心在這個方面,将來必成國手。

她喜歡畫畫。

她愛用畫畫來表現愛,表現美,表現溫暖,表現複雜的人性,表現對生活的熱情,對愛情的幻想……

他支持她畫畫。

年少爛漫,他愛上了喜歡作畫的她。

純真年華,愛情若朝陽。

他喜歡看着她,拿着畫架,站在東升的旭日裏,對着東方冉冉升裏的紅日,畫下新一天的希望。

他喜歡站在陽光下,拿着一書本,在她的凝睇中做一個靜靜美男子,只為做她獨屬的模特兒。

他喜歡從她背後抱着她的細腰,在她耳邊說着軟軟的情話,看着她笑顏在眼邊綻放,美麗的線條在筆下徐徐展開,一個小家在他們細細研摩中躍然紙上……

他喜歡欣賞她與衆不同的的笑容,在他眼底盛開,美的讓他沉醉。

她說有朝一日,她要為他們布置那樣一個家,那是他們的全世界,是他們的天堂。

那時,他們盼着長大,在懵懵懂懂的相愛中,磕磕碰碰,喜笑怒罵,釋放青春,享受最純萃的簡單年華。

那時,他們向往婚姻,盼想在未來,你侬我侬,生一堆娃娃,用最初最真的愛情,來成就一段婚姻佳話。

那時,青春年少,想法永遠美好,願望總覺可以在未來實現。

可是,有一天,世界變得天翻地覆,愛情破碎,生活失去了原樣。

他忍痛告別曾經的一切,忍痛看着她傷心落淚,黯然離場,忍痛等着自己強大,強大到足以撐起未來,用自己的雷厲風行去終結苦難,還愛情最初的幸福模樣……

他等着有一天,找回過去——

那成了他活着唯一的目标和方向。

只有過去,才美好的一切。

可過去,真的還找得回來嗎?

當現實被背叛打碎,愛情也已支離破碎。

他在用十二萬分的耐心,在撥開阻礙,重黏希望。

可她,卻在絕望之後,嫁給了別人。

一聲“姐夫“叫碎了他的心。

她的冷淡,在一再的刮他的皮,剔他的骨,抽他的筋,挖他的心……

或者,那就是她四年前所承受的痛苦。

當愛稱成為別人的專屬,當往日舊歡成夢境,當無情的現實,阻斷了他們的未來,留下的就只有是悲與苦了。

他們,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年少時的夢想啊,怎麽在未來的今天全都走了樣。

蘇暮白靠在駕駛座上,越想越難受,越想越苦澀,油門在腳下,越踩越猛……猛的一個轉彎向南,刺眼的陽光,被什麽折射過來,閃到了眼。

他眯了一下,再睜開,路中央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妙齡少女,手上拽着一堆輕氣球,正沖對面一個帥帥的男生飛奔過去,不顧一切闖了紅燈。

這樣的畫面,他好像也曾經歷過。

在年少的愛情裏,他做過很多浪漫的事。

比如,送她一打寫着愛語的文藝氣球,得來她的歡笑,一串熱烈的甜吻……

車速過快。

要撞上她了。

他打了一個急剎車,往另一處車道上沖了過去,只聽得

車笛亂叫,剎車聲刺耳回響,一輛坐滿市民的公交迎頭撞來。

他驚亂,閃開。

對方,駭然,避讓。

路邊的監控鏡頭上,記錄了那樣一幕:

十點十五分,一輛閃亮的黑色寶馬,以飛一樣的車速鑽進了一個重型卡車的車輪下。

下一刻,卡車翻地,寶馬車扁了半個頭,從卡車身下沖出,撞上了環島……

交通在那一刻堵塞了……

而他,在滿天飛起的汽球中,努力在回想她那時是怎樣一副嬌羞歡喜的俏臉龐。

想不起來了!

因為他沉入了黑暗。

彼時,靳恒遠正在忙着操辦喪禮。

蘇錦一身麻衣,披着孝巾,扶棺而跪,手上,燒着錫箔,黃紙;蘇暮笙孝袍在身,并列在旁。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靳恒遠從口袋裏掏出電話看了一眼,是爺爺的來電。

他從萬青廳退出去,尋了一個幽靜的無人打擾的地方接了電話:

“爺爺……有事嗎?”

“我還問你呢,你昨兒怎麽說的,一會兒就來陪小丫。說話怎麽就不算話了?

“你讓小丫等了多久,你算過沒有?

“你自己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你人呢?人呢?

“恒遠,在醫院住院的可是你女兒啊……

“她現在熱度又燒了上來,四十度呢,怎麽也退不下去,嘴裏一直嚷着叫你名字,哭着鬧着都不肯歇了,你人呢,人呢……

“我連着打了你好幾通電話,電話一直占線,哎,我倒要問問你了,到底工作重要,還是孩子?”

老爺子在那邊火大的吼着,語速又急又快,怒得不得了。

“小丫又燒起來了?”

靳恒遠一下皺起眉。

“是啊,醫生讓我們趕緊轉去上海。你在哪,趕緊過來。”

靳恒遠瞅了一眼萬青廳那邊的情況:現在他怎麽可能走得開呢!

“爺爺,我這邊有事……”

“放屁!再急再大的事,都給我放下了!”

老爺子那固執的臭脾氣又犯了。

“爺爺,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不是不管小丫,我是真不能走。這樣,我打電話,找人過來帶你們去上海。兒童醫院那邊,我會馬上安排……”

“滾,我可打聽清楚了,這幾天,你可是天天沒上班。我倒要問問你了,你空下這麽多的閑功夫,跑去幹嘛了……女兒你要不管,你生出來幹嘛?”

老爺子蠻不講理的本事,那絕對是祖宗級別的。

“爺爺……”

“你要不來,就別叫我爺爺。小丫都哭成淚人了,你知不知道……你聽聽,你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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