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溫泉裏太舒服,岳方祇幾乎就想這麽抱着他把惦記了一下午的事情做了。不過最後總算是記起這裏是公共場所,不遠處還有其他人。
他先出了水,立刻被凍得嘶嘶哈哈。岳方祇飛快地把自己擦幹,又趕緊把白墨拎起來擦幹淨。然後兩個人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酒店裏。
進了房間就暖和了。淋浴把溫泉水的滑膩感沖掉,人卻也被乍冷乍熱折騰得沒了力氣。
白墨很快打起瞌睡來。岳方祇只能怨念地抱住他蹭了一會兒,算是解饞。沒想到床實在太軟,人躺在上頭就像飄着。他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睡了過去。
再睜眼已經是大清早了,酒店特意告知今日去往山頂的路線開放了。于是兩個人匆匆吃了早飯,去山下租了裝備,再次坐上了游覽車。
冬季的天池已經封凍了,風景固然也不壞,只是美得太過寫意。岳方祇心裏有些遺憾,可是白墨拉着他照相的時候,這點兒遺憾就不見了。這次出行匆忙,下次他們可以換個季節過來。反正景區那麽大,還有很多其他可以玩兒的地方。
這一次只是去山頂,中午就回來了。山也看了,溫泉也泡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酒店餐食一般,沒有什麽本地特色菜。當天的供熱似乎也出了些問題,房間沒有熱水,幹巴巴地呆着,實在是有些冷。
這就沒什麽再住下去的必要了。
岳方祇和白墨退了房,直接去了下一站。那是個離這裏不遠的小城市,因為剛好在兩國邊境,有不少特色美食。岳方祇很多年前去過一次,始終念念不忘,這次他想帶白墨也過去嘗一嘗。
火車上依然人不多,旅途短暫,感覺就像在市內坐了趟公交。
雖然兩個地方離得這樣近,可城裏同等規格的酒店價格卻比山裏便宜太多太多了。兩個人放好行李,岳方祇摟着白墨,走出了酒店大門。
邊境的城市,少數民族人口占了一多半兒,街上的店鋪牌匾全是雙語的。岳方祇一面回憶,一面拿手機搜索,最後帶着白墨走進了一家隐蔽的小巷子。
店鋪比記憶裏寬敞明亮了許多,從前簡陋的小木飯桌換成了地桌和榻榻米,客人需要脫了鞋子坐進去;室內的裝修也帶了明顯的民族風格。不過飯菜端上來,仍然是舊時的模樣。
石鍋裏的參雞湯微微沸騰着,岳方祇用筷子輕輕往兩邊一撕,整只雞就被撕開了。煮得軟糯的江米從雞腹落入湯中,整道菜既是湯也是飯。全部撕開,裏頭居然還有人參和紅棗。
連湯帶肉地盛了一碗湯飯,岳方祇先貼着碗吮了一口雞湯。湯汁果然和記憶裏一樣,又清又鮮,既有糯米的甜,也有雞肉的香,還帶着淡淡的人參味道。雞肉很嫩,裏頭的脆骨也完全不硬。糯米被雞湯浸泡過,也是有滋有味兒。店家似乎是怕雞肉炖久了失味,還特地配了一碟椒鹽,用來給客人蘸雞肉吃。
一整只雞,剛好被岳方祇和白墨兩個人吃完——連湯底的紅棗都沒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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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身上暖洋洋的,但肚子仿佛還沒填飽。岳方祇結了帳,不慌不忙地帶着白墨往街上走。
小城不大,吃東西的地方不少。他們一路走走停停,這裏賣兩塊剛剛滾好紅豆沙的熱乎打糕,那裏再吃一點又脆又鮮的海鮮鍋巴……總之嘴巴基本上就沒有閑過。
最後一人捧着一杯熱乎乎的大麥茶,溜達進了某個民俗博物館。
展出的東西其實普普通通,有些是真是假都要存疑,白墨卻看得津津有味。博物館裏有個舊時城鎮街道的模型,裏面有好些從前人們日常生活的場景。他的腳步在一個商鋪的模型前停了下來。鋪子前頭有兩個小人,正在忙着做打糕。
白墨看了一會兒,扯了扯岳
方祇的袖子:“我們就是這樣的。”
靠手藝吃飯,也是靠辛苦吃飯。岳方祇不知為什麽,突然覺得有點兒愧疚。他覺得白墨值得更好的,比如漂亮衣服,大房子,輕松的工作,無憂無慮的生活。但跟着自己,一年到頭,這樣能稍稍享受的日子,是屈指可數的。
“我們也能一直這樣麽?”白墨轉過頭來,眼睛亮晶晶的。
岳方祇愣了愣:“你不覺得……辛苦麽?”
白墨搖頭,又去看那個模型。輕輕道:“這樣多好啊,就我們兩個。”他講話的語氣很軟,帶着一種奇異的憧憬和向往。
岳方祇小聲道:“每天都要幹活呢。”
“嗯,幹活兒不是應該的麽?”
“只有我們兩個,也生不出小孩兒來。”
“不要小孩。”白墨固執道:“就我們兩個。”
“一輩子都這樣,你會不會後悔?”岳方祇的心跳得快起來:“到時候就只有兩個老頭子作伴了。”
“那不是正好麽。”白墨扭頭看向岳方祇,眼神裏忽然有些不安。他用很小的聲音道:“可是,那時候我就不好看了……你還疼我麽?”
“疼。”岳方祇毫不猶豫地答道。他覺得身上暖烘烘的,鼻子幾乎有點兒酸:“哥疼你一輩子。”
白墨的眼圈兒泛了紅,他拉住了岳方祇的手,認真道:“我也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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