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修羅”任務

寧淩跟徐警官發了條信息說自己帶孩子們出去逛逛， 就跟在封卿身後出了派出所。

魚汁魚味是當地一家比較有名的烤魚店， 離派出所不遠。

在門口警衛大爺的指點下，幾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在童家鎮，魚汁魚味算是一家比較大的餐飲店了， 派出所出來右拐第二個路口， 一棟獨棟的三層洋紅色小洋樓， 外牆裝飾着各種魚類的形狀， 包間也是以跟魚相關的吉祥話命名。

看起來就紅紅火火， 喜慶無比。

當地人喜歡來這裏開個葷什麽的， 一是味道好，二是兆頭好。

逢年過節的，這裏的包間都會爆滿。

寧淩她們是臨時起意， 也沒有訂包間， 就在二樓靠近樓梯的位置，訂了個雅座。雅座四周擺了扇屏風做隔斷，若是聲音小些，外面也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她選這個位置是有講究的，從這裏望過去，不管是一樓還是二樓的情況都一覽無餘，但是對方卻看不清自己。

看着她熟練無比的訂座選座， 一邊選，還一邊跟身邊的小崽子們解釋自己選這個位置的理由。

封卿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總覺得自己好像見過這一幕似的，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就把這個念頭抛到了腦後。

小一跟小六兩個， 聽得驚嘆不已，一直追着問寧淩她是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

小四一直沉默地坐在一邊

但封卿卻注意到他其實才是三個小崽當中聽得最認真的一個，心裏突地閃過一絲念頭。

李強到的時候寧淩她們一條魚已經吃了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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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婆還沒來，李強習慣坐一樓靠窗的位置，正好是寧淩她們位置斜對過去的位置，觀察位置絕佳。

就是有點遠，以寧淩那高達八百的近視眼看過去，人完全糊掉了。

她不由懊惱地揉揉眉心，在想要不兌一個望遠鏡用用算了，可是又覺得這根本不好跟人解釋自己為什麽吃飯還要帶望遠鏡。

這一瞬間，她突然無比後悔早上沒有把小二的那套監視器帶上，不然也不用如此麻煩了。

正糾結着，突然就聽封卿輕笑了聲：“你真的是修行者麽？視力如此之差。”

這話他用了傳音入密，聲音細細地束成一絲，鑽入寧淩的耳鼓。

寧淩耳朵發癢，皺眉看封卿。

封卿顯得頗為悠閑，繼續束語成絲：“有我看着，你給小六剔魚刺吧。”

寧淩鼓着眼睛瞪着李強那邊看了一會兒，終于洩氣——

算了，封卿這分工也不差。

于是她認命地提起筷子，專心給幾個小的剔起刺來。

封卿并沒有像寧淩以為的那樣只是監視對方，等待對方露出馬腳——

那樣太沒有效率了。

他手指一動，一道靈力悄然飄出去，貼到李強後背上，化成了一道極為隐秘的符箓，轉瞬隐入皮膚不見。

李強照慣例點了一條招牌烤魚，叮囑店員要魔鬼辣，又點了些小菜，叫了份啤酒。

叮囑其中一些小菜待會兒再上，就自己先就着小菜喝起了啤酒。

看着看着，封卿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王峰說，他之所以會發現有人給小四下毒，是因為昨天下午大家午休的時候，小四拿了一包零食正準備吃。結果所裏的警犬突然沖出來，吓得他坐倒在地，裏面的東西被警犬叼走，然後那只警犬當場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經所裏的法醫鑒定，這是有人把烈性毒藥抹在零食上了。

在他看來，對方敢于在派出所裏公然對小四下毒，那對方的性格想必會十分果斷陰狠。

而李強，他下午觀察的時候，對方滿腦子裏只有打球，以及晚上回去吃什麽。

這會兒更是，腦袋轉來轉去的就是自己愛吃什麽，老婆愛吃什麽。自己餓了，先喝點兒，老婆愛吃的等會兒再上。

總之是個十分婆媽瑣碎的性子。

封卿掃一眼專心喂幾個小崽吃飯的寧淩，悄然分出一絲神識探入系統空間，把自己觀察到的東西一股腦兒灌了進去：“分析一下，下毒之人是李強的概率。”

系統AI冷淡刻板地道：“委托系統任務需要扣除系統積分才可操作。”

封卿臉色不變：“呵，是嗎？”

“！”

系統AI敢肯定，自己從剛剛那一聲裏面聽到了濃濃的威脅。

強烈的求生欲望驅使之下，系統AI繼續保持着那冷淡刻板的語氣：“已将此操作轉為系統自主行為，不用扣除積分。”

封卿：“呵呵，有趣。”

它曾經說自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系統AI，可是——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個沒有感情的系統AI會害怕？而且它之前給自己的副控通道，像極了人在擔憂之下給自己留的後路。有趣……”

封卿覺得自己對這個系統AI越來越感興趣了。

雖然已經讓系統分析情況，但是封卿自己也沒閑着。

保持着對李強的讀心術的同時，他再次對小四施了遍讀心術。

——沒有任何意外地再次失敗。

封卿皺緊眉頭，問系統AI：“不可以撤掉對童年體的保護嗎？”

系統AI機械回複：“此為主系統用以束縛‘特殊評委’不得強行破壞宿主任務的規則，子系統權限不足以更改此規則。”

封卿沉吟一下，退而求其次：“單獨撤掉華小四的呢？”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AI的語調沒有任何變化：“子系統權限不足以更改此規則。”

既然無法用玄學的手段得知小四心中所想，封卿決定主動出擊。

他突然伸手，指着小四的胳膊：“你胳膊疼嗎？”

寧淩一驚，擡頭看封卿，不知道為什麽他又要問華小四這事。

之前她曾經嘗試問過一次，換來的結果是華小四差點撒腿就跑，搞得她再也不敢問了。

她緊張地盯着華小四，生怕他又突然要跑，這裏人多嘴雜的，可不好安撫人。

封卿沒有理她，直接用上了威壓，臉色沉沉的：“你胳膊疼嗎？”

華小四本能地想逃跑，他害怕與疼痛有關的任何話題。

但是對方身上傳來的氣息卻讓他一動不敢動。

他求助地望向小六，後者卻是充滿鼓勵地看着他：“四哥別怕。”

華小四快哭了：他怎麽能不怕？對面那個男人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就跟惡魔一樣！

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華小四，寧淩忍不住心軟，勸封卿：“我們去問李強吧，別逼他了。”

封卿的重瞳緩緩旋轉着，靜靜看着華小四，不動如山：“李強為什麽捏你？”

直到這時，華小四終于戰戰兢兢，磕磕巴巴地擠出一句說了等于沒說的話：“不知道。”

封卿：“……”

早知道就不要逞強去壓榨系統AI了，搞得自己魂體受傷現在還沒恢複，不然一個大規模讀心出去，啥都知道了。

不過對于封大佬來說，後悔是不可能後悔的。

看着底下正在大快朵頤的李強，封卿倏地起身下樓。

寧淩一個沒提防，人就已經過去了，看又看不大清。只好一邊心驚膽戰地等着人回來，一邊心不在焉地幫小崽們剔刺。

封卿身高腿長，長得又好，一下樓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李強對着一碟油炸花生米吃得正歡呢，冷不丁感覺自己身邊擋了片陰影，下意識地就站起來：“老婆……”

話一出口才發現不對，來人竟然是下午過來接那小崽的人。

李強的神色變幻，最終定格在一個和善的笑上面：“是你啊，那會兒見你們帶着孩子出去，還以為你們就走了呢。”

封卿不作聲，靜靜地看着他。

靈識瞬間捕捉到對方的想法——有驚慌害怕，還有懊惱……

“所以，他确實是下毒人？”

封卿在腦海裏問系統。

系統AI默了一會兒，回道：“信息不足，無法判定。”

李強一人唱着獨角戲，終于在某一刻住了嘴，驚疑不定地看着封卿：“……這家烤魚味道挺不錯的，你們是該來試試。”

“哦，”

封卿終于慢吞吞開了口：“我看小四胳膊上有一道手掌印，像是被人大力勒出來的。他說是你。”

這話一出，李強的臉終于變了，手上夾的花生米“啪嗒”一聲落在桌上：“他……他還說什麽了？”

封卿挑眉，作出一副“你猜”的表情。

李強臉上飛快地閃過一堆諸如“擔心，猶豫，後悔”等情緒，最終定格在平靜上面。

他擡起頭，直視封卿：“你們快走吧。”

這地方已經不适合他們呆了，要是讓那群人知道華小四願意跟人溝通了，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來。

封卿并沒有仔細去聽他在說什麽，有時候說出來的，并不如沒說出來的信息量含量大。

靜靜審視着自對方內心傳來的想法以及幾個模糊圖像，封卿輕笑：“多謝。”

李強驚疑不定地瞅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然而封卿卻沒給他發問的機會，迅速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