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三日後,陣峰
玄霄再次踏上陣峰時,動作忍不住一頓。只見面前不再是之前普普通通、随處可見的仙花靈草,而是處處廊橋水岸,伴随着流水潺潺,分外清麗。腳下則只有一條小路通向山上,依稀能見一座空中樓閣矗立于山頂,吸引着目光。
“神将的審美倒是感覺挺熟悉。”玄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身後已無雜役,指間卻再次多了一枚戒指。
雲天青不以為意的笑了一聲,傳音道:“師兄在魔界見過類似的地方?”
“嗯。”玄霄無視了路上幾處明顯引誘人的岔路,陣法的靈光實在是太過明顯,八成是新手布置:“瑤姬神女和女嬌長老的領地最內處,他們的居所,差不多就是這種,大概是三族的特色?”如此說着,感受到山上并無外人的玄霄用了極快速度,眨眼之間,樓閣已近在咫尺。
木質的門無人自開,随玄霄踏入又自動關閉,結界籠罩屋內,嬌笑印入耳畔:“玄霄大哥,你害我輸給飛蓬了!”徐挽仙鼓着腮幫子:“我的陣法,你一個都沒走,明明距離更短呢。”
“你才入陣峰一年。”玄霄自是未太過客氣疏離,而是平靜的坐了下去:“我怕你的陣法沒保障。”徐挽仙瞪大眼睛正欲反駁,玄霄又仿若無事的說道:“下一次吧,這次趕時間,畢竟那位來自鳳族的聖魔宗第一聖子怕是快要走了。”
正靠在柔軟的狼皮大椅上,懶洋洋的飛蓬投來一個訝異的眼神,和身後變成原形的朔月如出一轍,低沉的語音響起:“竟是蒼旻師兄?我還以為是琳頤師姐呢?”
“我也很奇怪。”玄霄淡淡的說道:“朔月聖子你初入聖魔宗,對他完全起不到威脅,反倒是對排位第三的琳頤聖女地位影響較大,怎麽最後是他一門心思要取你性命?”
飛蓬微微側身,撓了撓朔月的下颚,他很舒服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看得徐挽仙有些手癢。玄霄眯了眯眼睛,只聽飛蓬暗含笑意的問道:“你怎麽得罪人家了,自己還懵懵懂懂不知情?”
“嗷!估計是上次搶着吃了化血草吧?”朔月歪頭苦思冥想,半天才說道。
玄霄嘴角狂抽:“呵呵!”他捂着額頭道明真相:“蒼旻的身世在魔界并非秘密,妖族一只鳳凰去我魔界游歷,得罪一位魔域之主被強行收為侍君。鳳族得到消息趕來大鬧一通,偏偏那位域主本身不弱,最終,鳳主含怒出手,很不巧驚動了在閉關的尊上……”
“等等!”飛蓬好奇的問道:“那只鳳凰幹什麽了?”
玄霄微妙的沉默了一瞬間,艱難的說道:“他容貌昳麗,是以風流成性、處處留情,勾引了那位域主當時最寵愛的妾室和他私奔,被逮了個正着,于是搭上了自己。”
“咳咳。”徐挽仙幹咳不已:“早聽說妖魔兩族男女不忌節操全無,還真是…”她搖頭嘆氣道:“說句不好聽的,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只鳳凰是活該啊。不過,化血草……”
玄霄扯了扯嘴角:“尊上知道前因後果就氣笑了,他完全沒留情,一巴掌把鳳主拍出了魔界。那鳳凰更慘,被直接廢了功力丢給夜枭域主,接着…”他垂頭低聲說道:“夜枭域主本身是底蘊深厚的強者之一,玩夠了又怎麽會上心?只是對方資質不錯,用來培養繼承人倒是正好。”
“他所謂培養繼承人的方式,就是生出來丢下界?”飛蓬難以理解的問道。
玄霄點點頭:“差不多,不過是以母體為鼎爐的。所以,蒼旻一出生就有鳳族傳承和夜枭賦予的記憶片段,他将兒子丢下界并未做什麽保護。這個小家夥一步步從小世界飛升至千界,走得還算踏實。”
他瞥了朔月一眼:“化血草能将鳳族血脈之力徹底激發,用不着回鳳族族地。對得不到鳳族認可的蒼旻來說,是最好的捷徑,應該是聖魔宗宗主給他的一個機會,被你破壞了,難怪會……”
“唔…”飛蓬繼續撓着朔月肉呼呼的下巴,漫不經心的說道:“但魔尊似乎是真的很霸道啊,一巴掌把鳳主拍出去,裏子面子都沒給人留。說到底,人家也是為種族顏面才出手的吧?畢竟,殺人不過點頭地,夜枭域主真一次性把人采補至死,都比留下來做侍君更能讓鳳族接受吧?”
玄霄的神情詭異之極,徐挽仙眼眸亮晶晶的舉起手:“對啊對啊,說起來我蠻好奇魔尊的。”她拍拍玄霄的肩膀:“我爹娘每次說起魔尊,都忍不住一臉的笑。偶爾的只言片語,似乎關系不錯?”
“這個…”玄霄飛快的瞥了伸舌頭舔飛蓬手心的朔月一眼,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其實,鳳族哪怕派個普通元老來,事情都能和平解決,只有鳳主…”
飛蓬和徐挽仙、朔月一起投來一個好奇的眸光,玄霄壓低了聲音:“據說,真的只是據說…”唯一特殊的就是這個據說的內容是真實的,他這麽想着,忍不住又抽了抽眼角:“我們尊上和鳳主…是情敵。”
“……”聽衆們齊齊露出驚容,玄霄慢條斯理一笑,在凝魂聚魄的神将面前,為自家尊上刷起了好感度:“我此言非虛,仙帝夫妻對此是知情的,挽仙你歷練結束回歸仙界時,不妨去問問。”
“魔尊的癡情,是各族高層之間公開的隐秘,反倒是我魔界不少族人,都疑惑魔尊為何從不近美色。”如此說着,玄霄在瞧見飛蓬眼中渾然陌生的好奇時,心中暗嘆一聲,他能幫魔尊的到此為止。
正在此刻,徐挽仙眼睛發光的問道:“玄霄大哥,聽你這麽一說,是知道魔尊和鳳主喜歡的人是誰了?”
玄霄默默的偏開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任憑徐挽仙攬住他另一只手臂使勁搖晃,都毫無動搖。
飛蓬不禁笑了起來:“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都有。”玄霄苦笑一下:“那位的出色毋庸置疑,喜歡他的人也遠不止這兩位,只是其中以尊上和鳳主地位最高、實力最強而已。”他故意收斂笑意,清淡的嘆了口氣道:“然而已隕落多年了。”可最近又複活了,還就坐在大家之間,而且不知不覺又招惹了新的相思。
飛蓬無趣的撇撇嘴:“說白了還是記憶已定格,誰讓死人是最無法替代的呢?哪怕真有不出色的地方,那人在魔尊和鳳主心中也是絕對完美無缺的。”
他百無聊賴的拍拍手,未發現玄霄那不自覺跳躍的眼皮,只向後一倒,靠在狼皮軟墊之上:“你們覺得,百年定期任務,大家接什麽樣子的?又要不要再招收隊友了?”
聞言,朔月用下巴輕輕蹭了蹭飛蓬的臉:“神魔妖仙都有,陣修器修丹修也皆在,龍族風流還喜歡惹事,不要吧嗷!”人已夠多了,連二人世界都沒有,還不如流殊秘境呢,哼。
玄霄淡漠的掃了朔月一眼:“聖子此言差矣,你算不上我問心閣的人,對外最好還是再招收個妖族和龍族,簽訂契約保密就是。”
“契約管什麽用,真要背叛,才不會在意契約反噬呢,又不是沒辦法嗷。”朔月舔了舔飛蓬的下巴:“我們學得不就有很多代替之法嗎?還是別再加人了,好歹大家現在都知根知底嗷。”
玄霄怔了一下,正色看了朔月一眼,颔首改口道:“聖子說的有道理,是在下思慮不周。”玄霄并不是剛愎自用之人,發現問題自要彌補:“飛蓬,以你和挽仙的身份,謹慎更要緊。”
“那便這樣吧。”飛蓬莞爾一笑:“挽仙,你昨天不是去了任務堂嗎?回來還嘟着嘴。”
徐挽仙“哼”了一聲:“我們有兩條路,一個是以才入門弟子的身份,領最簡單的一年期任務。”她抽搐嘴角說道:“比如,幫廚峰的兄弟姐妹們打獵。”
飛蓬和玄霄毫不猶豫的揮手示意略過,連朔月都翻了個白眼,她聳聳肩:“要麽就以隊伍裏最強者的實力為限,由陣法自動分配。”徐挽仙正色起來:“這個是要組隊的,最少是三人、最多是六人,一起踏入陣法接受檢驗,不過…”
其話語一頓,戳了戳飛蓬:“有陣法師仗着陣法修為,強行改任務成功的。對此,任務堂的長老樂見其成,我打聽到,他們對此持鼓勵、贊賞态度。”
在場之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飛蓬勾唇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交給我!”
能檢驗最強者還能給予最合适的等級任務,陣法一定很複雜吧?某方面是研究癖的飛蓬心中一陣癢癢,手不自覺的揪了一下朔月的毛。作為和他一起長大、一起闖禍、一起逃命的小夥伴,朔月默默的打了個寒顫,莫名覺得要出大事。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一日後,問心殿任務堂——“轟隆隆!”檢驗法陣爆炸開來的巨響之中,徐挽仙倒抽一口涼氣打開一把小傘擋在頭上,玄霄青着臉拔劍出劍,劍意化形将自己護了個結結實實。在他們頭頂上,無數塊玉簡一窩蜂砸落下來,遠遠望去宛如一場冰雹。
陣中,因為太過好奇檢驗方式,不小心把檢驗标準從實力改成魂魄,闖禍的飛蓬一聲不吭的找到陣眼,抱頭蹲了下去,沒有被任何一支玉簡砸中。
良久,晃晃悠悠的問心殿終于停止搖晃,任務堂掌事長老青着臉,一邊分出一半人辛辛苦苦重塑陣法,并宣布任務堂閉門謝客。另一邊帶人圍住毫發無損的玄青、雲翔和紫仙,“客客氣氣”的把他們請到了雲霧缭繞的問心殿頂層。
推開門之時,只見被陣法爆炸聲從靜修中驚起,掌門玄心還在艱難的幹咳,離的老遠便能感受到,其體內神力亂竄,明顯受了震傷。
看見人影,他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但看着白衣少年垂眸狀似低落、實則沉穩,連氣息都絲毫未亂的樣子,玄心還是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雲翔,你什麽時候能給本宗消停一點!”
跟在飛蓬身後的玄霄默默給徐挽仙使了個眼色,小姑娘心領神會的上前輕言軟語道:“掌門息怒息怒,這只是個意外。大陣挺立在任務堂這麽多年,誰能想到,雲翔師兄一個新入門一年的弟子,能改動至此呢?師兄也是對宗門大陣極其有信心嘛。”
“呵呵!”玄心冷笑一聲:“意外?能意外到把測試靈力,精确無誤的改成測試魂魄,硬生生把陣法給撐破了?”其凝眸負手而立:“你們只怕不知道,然而雲翔是有體會的吧?”
玄心對飛蓬揚了揚眉毛:“本門的陣法,對魂魄的容納度并非僅限于千界的宇宙洪荒,而是本源各界最末的黃級頂峰。所以…”他語氣一頓,緊接着話語犀利之極:“你們,作何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妖魔兩族其實是最亂的~
PS:快要離開問心閣了喲,順便,1點1分1秒更新,我也試試看蹭玄學求評論收藏【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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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