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心累

所謂的特訓進展得非常困難，伊登和林樂樂兩個人顯然并不能拿捏其中神一樣的奧秘，最後兩個人耗費了相當大的精力決定看老天安排。

結局變成雙雙放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李媽媽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場面也是震驚的。

“伊登我知道好像腦子缺根弦，沒想到翠花你也是這種人。”李媽媽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作為一個長輩與生俱來的為小輩操心的本能讓她開始教育林樂樂，“你這種想法不可取，一定要随時保持警惕才行。”

“可是警惕對我來說沒什麽作用，”林樂樂揉揉眼睛，看到梁姐已經來到伊登身邊，“伊登他害怕打針，能讓我在他身邊嗎？”

因為她也折騰不出什麽花樣，李媽媽這一次大方地讓她在一邊呆着。

在梁姐還未接觸到伊登的時刻，林樂樂開口吸引他注意力，“伊登，看我。”

伊登轉身看她，有些茫然。

在梁姐開始注射的時刻，林樂樂看到伊登身體明顯一震，開始發抖的趨勢。

“他這樣會影響抽血，”梁姐看向林樂樂。

林樂樂點頭，兩只手按緊伊登的胳膊。奇怪的是林樂樂的手觸碰到伊登的胳膊之後他原本的那些顫抖都專為平靜。

林樂樂詫異地看向伊登，對上伊登更詫異的神情。

所以說你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嗎，林樂樂眨眼。

梁姐動作很輕也很快，這次采集的血液顯然和上次相比多了很多，林樂樂看到伊登最近已經相當虛弱的臉色變得更為慘白。

梁姐将血袋放進攜帶的小巷子裏後，林樂樂暗了神色，再次轉向李媽媽時已經是一臉怯懦的笑容，“李媽媽，您說過如果幫助小姐，我們就會投個好胎。”

李媽媽原本注意力全在血袋上，看到林樂樂如此配合，也露出笑容，“當然的，這可是你一輩子的福氣啊。”

“這樣啊，”林樂樂撓撓頭，“可是在這裏的前輩并不是這樣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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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前輩？”李媽媽臉色微變。

“是呢，”林樂樂笑的怯懦又無害，“昨天其實我是睡不着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睡着了，還看到了一個人，男性alpha，他很年輕，個子很高。”

林樂樂當然不知道在這裏留下血跡的“前輩”到底是怎樣的模樣，不過她确信藥引們應該是近似的，依照伊登和大多數alpha的特點就能猜測出一點。

這就像你路上遇到個陌生人，他跟你說你有個父親，你就覺得哇哦說的對哦，他又說你父親是個中年男性，你覺得卧槽好準，人家又說你父親個子在一米六到兩米二之間，你想卧槽絕了，這是神算。

現在李媽媽腦海裏就有那麽一個人的存在，林樂樂只需要說出幾個稱不上特點的特點，足夠影響她的內心。

當然，林樂樂現在才不去管李媽媽內心是怎樣的波動，“他跟我說，為什麽他要為了一個有病的omega而死。”

她這句話說出來，李媽媽半睜了眼睛，梁姐依舊低頭，倒是跟在李媽媽身後的兩個高大的男人露出明顯的恐慌神色。

“你在胡說什麽！”李媽媽第一反應就是否認，“小姐她當然是beta！你是在這裏睡得太舒服了是吧！不然讓你也放放血！”

然而她的這個否認當然不會讓林樂樂退卻，她依舊是小心翼翼的模樣，“可是他說他就是因為救了omega才沒辦法轉世投胎啊！”

林樂樂這句話說出，連梁姐都擡了頭，又立刻快速低下頭來。

“你再說話小心我把你嘴撕爛！”李媽媽怒火中燒，一腳又要踹過去，卻忍了下來，“小姐她當然是有天上的人保護的，你們今晚別吃東西了！”說完這句話她就轉身帶着一行人離開。

她轉身後，林樂樂擡了唇角，看到惴惴不安的梁姐和已經動搖的兩個男仆。她猜的沒錯，既然李媽媽用投胎來讓她和伊登認命，那麽至少說明這一套是在這個小鎮吃得消的。

這個小鎮既然能夠如此推崇alpha，那麽同樣的也能把omega貶低到泥土裏。

這些忠心耿耿的仆人從小接受到等級的熏陶和鬼怪的恐吓，一旦這些最根基的東西開始動搖，這位李媽媽要用什麽重塑威信？

門被狠狠關上，林樂樂倒是松了口氣，蘇雪姐的要求她算是做到部分，如果她足夠敏感的話，将這些從她這個源頭的“謠言”散播出去，對組織其實并不嚴密的這個團體，已經算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伊登好奇地看向林樂樂，“你真的夢到人了？”

“是的，”林樂樂認真點頭，指向血跡的方向，“他跟我說和你打個招呼，畢竟你們将來也算難兄難弟了。”

伊登被她的說法激起一身雞皮疙瘩，“騙、騙人的吧！”

“和這個相比，”林樂樂托了下巴認真打量伊登，“你剛剛真的沒有問題嗎？我觸碰了你之後你竟然安靜下來，我當時其實已經做好一定要用蠻力的準備。”

伊登安靜了一會兒，他皺了眉，這算的上他習慣動作之一，原本就看起來不善的眼神讓別人更覺得不好靠近，“因為你說的看你，”說到這裏他又斷了一次，才繼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的時候，就不會顧忌到別人了。”

林樂樂有些慢半拍地看他。

“大概是這樣的，如果是林樂樂你的話，可以吸引我所有的注意力，其他的感官就變得不重要。”伊登表情認真，總結出這樣的結論。

怎麽說呢，林樂樂嘴角抽搐，雖然有點感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自己是像狗咬棒一樣的存在。就是那種不讓愛咬東西的狗狗亂咬，而專門弄出一個吸引它讓它專門咬着玩的東西磨磨牙。

林樂樂覺得自己就是用來磨牙的這個狗咬棒，而且有種今後也會是的感覺。

“當！當然并不是其他的意思！”即使一向慢半拍的伊登也發現了自己的措辭出現問題，“并不是什麽只看着你的意思，呃，怎麽說呢，也不是你多重要的意思！不是！”

林樂樂有些不太清楚他的表達，但是看到他這樣認真解釋的模樣不好意思掃他的興致，非常配合地點頭，“明白，我都明白。”

伊登看她那樣堅定的模樣，反而開始自我厭棄，“我真是糟糕。”

“不，”林樂樂立刻表明她一個隊友應有的态度，“你怎麽能這樣說呢伊登！我們可是一個團隊！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

“哎，”伊登迎來他人生中第一個嘆息，他突然覺得心好累，像是蒼老了十歲。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林樂樂還在為他打氣。

真是越打越氣。

##

戴利克從書架取出第二層的第一本，是他在學校的時候讀過的書，這本書的特殊性在于作者是一位omega。

在這個alpha主導，beta輔助的世界，能夠擁有自己思想的omega寥寥無幾，從小接受着不同于alpha和beta的服從教育，讓他們懂得怎樣的omega才是讨人喜歡的。

這本書的作者就是一位不受人喜歡，甚至遭到批判的omega，在出版了這本書之後他的很多觀念引起社會的讨論，甚至有年輕的alpha和beta認為omega的待遇是病态的。

然而只限于此，短暫的熱浪之後那些喜好用特殊的觀念來彰顯自己與衆不同的alpha和beta不再關心這件事，而那位提出omega需要和其他人一樣的教育和工作的omega也不再出現在人們的視線。

“這本書你應該讀一讀，”長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女孩子柔韌的手臂伸出，幫助戴利克打開書，“很有意思的一本。”

“作者的很多觀念都非常極端，”戴利克側過臉看長安，“并不是一本好書。”

“是嗎？”長安眯眼，“我倒是覺得很好呢，把不需要的東西都拿掉，把需要的東西都搶奪過來，這原本就是存活于世界的方式，只是有的人已經有人替他們搶了，有的人要依靠自己。”

戴利克将她翻開的書合上，看向書房的時鐘，“你的醫生該來了。”

“這一次就不要離開了，”長安笑眯眯拉緊他胳膊，“你要看看嗎？這個身體慢慢變化的過程。”

戴利克微微眯眼。

“或者也可以說慢慢變質？”長安輕笑，彎了眼睛，蒼白的臉色泛出不正常的紅暈，“差不多也是破敗的模樣了，戴利克你很喜歡醫術方面的東西，不想來看看怪物一樣的家夥嗎？”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長安指向自己的肺部，心髒，腸胃，“都不是我的東西哦，不覺得很神奇嗎？”

戴利克緩慢将長安緊拽他的手拉開，“這并沒有什麽意義，”他搖頭。

“有意義哦，”長安睜大眼睛，“這些，都是罪惡。”

她如此肯定，“我就是靠這些活下來的。”

戴利克擡了眼眸，看到窗外，是後花園的絢麗景色，這裏大片種植着被稱之為惡魔的花朵，它們将在這裏做成毒品，銷售到其他地方。

“罪惡是成不了依存的，”他說。

陽光不願意來臨的地方，陰暗滋生成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