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剛想說“我憑什麽給你補課”,又想到了剛剛的計劃,話到嘴邊變成了模棱兩可的“再說吧”。
宋東陽輕嘆了一聲,幹脆挽上了我的胳膊,我大腦頭皮發麻,不想被他挽着,卻聽他問:“不是說讓我随叫随到麽?”
那也是我嫖你,我強迫你,你自己往我身上湊個什麽勁啊。
我悶頭不說話,他卻越靠越近,最後很過分地将大半個身體都貼在了我身上,他說:“遲睿,同我說說話。”
我張了張嘴,找不到什麽話題,畢竟我同他,已經太久沒聊過了。
曾經無話不談的時光,仿佛就在昨日,卻被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過、從希望到絕望,抹去了所有的美好與蹤跡,以至于我斟酌良久,只能用一句“熟悉的陌生人”,重新定義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的沉默讓他也沉默起來,我們走到了校門口,他指了指他停車的方向,說:“我開車帶你走。”
“我不太敢坐你的車。”話已出口,我才察覺出傷人的味道,卻一點也不想收回。
“你還沒有駕照,只能我開,”他言語平平,聽不出生氣的情緒,“放心,我只是要送你回家。”
我們走到了車邊,他松開了我的胳膊,幫我拉開了副駕的車門,我卻向後推了一步,開了後車座的門,上了車。
他站在原地,略低頭居高臨下地看我,他問:“怎麽坐後車座。”
我坐在車裏,他問我就選擇實話實說:“前面馬菲菲坐過太多次了,我嫌髒。”
宋東陽也沒反駁這句話,伸手先關了副駕的門,又關了後車座的門,之後才進了駕駛座,他将自己的安全帶系好,問我:“想吃什麽夜宵?”
“什麽都不想吃,只想回家做卷子。”我感覺車子內的氣氛有點尴尬,索性閉上了眼,不去看他,也假裝他沒有通過後視鏡觀察我。
“總要吃點東西的。”
我閉着眼,他的話語就顯得更溫柔了,溫柔得一點也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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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着開口:“能不能閉嘴,你好煩。”
他終于安靜下來了,車內一時只有車輛開啓的輕微響動,又過了一會兒,柔緩的音樂在車內響起,我略顯急躁的心也随着它慢慢地平靜下來。
困意席卷而來,我半強迫自己睜開了雙眼,車內的玻璃上依舊籠着薄薄的水霧,我擡起手,用羽絨服上的套袖抹開了一片霧,窗外的景色是我所熟悉的,車輛正在向我家的方向行駛,我舒了口氣,卻并不敢放松,依舊盯着窗外。
宋東陽在這個時候突兀地問:“遲睿,你是不是恨我?”
“你說呢?”我按捺不住嘲諷,即使我知道他也有些無辜,“換你是我,你能不恨麽?”
眼前的綠燈突兀地變換成了紅燈,他停了車,又毫無意義地按了下喇叭。
我深深地吸着氣,感到十分煩悶,我想同宋東陽大吵大鬧,又覺得那樣放縱的争執,離我太遠了。
我習慣性失望,習慣性遠離,習慣性沉默,我一個人已經過得很好了,不再需要他了。
紅燈轉綠,車子重新啓動,車內的音樂也換了一首應景的曲子——陳奕迅的《最佳損友》。
前奏剛剛響起,宋東陽就想切換歌曲,我卻攔住了他,說:“宋東陽,我想聽。”
宋東陽的手指從按鈕上挪開,他說:“遲睿,我不想你聽。”
我輕聲哼唱着歌詞,從前只覺得這首歌好聽,卻未曾料到如今如此應景。
我已不知曉宋東陽到底是敵是友,卻清楚地明白我們這對“舊知己”成不了“老友”,也像歌詞中說的那般“嚴重似情侶/講分手”。
我有點想哭,但最後卻笑得很大聲,我說:“宋東陽,你為什麽要喜歡馬菲菲啊?”
你為什麽要喜歡她啊?
你要是不喜歡她,不就沒這麽多的事了麽?
你不會被蠱惑,不會傷害我,我們依然是朋友,依舊無話不談。
我們會上同一所大學,我們會是最佳損友。
直到車輛緩慢地停在了我家樓下,宋東陽依舊沒有給我答案,他下了車,又幫我把車門打開,路燈在他的身畔,他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冷漠。
他說:“下車。”
我拖着笨拙的書包下了車,車門在我身後被撞上,宋東陽卻突然湊近了我,他皮膚極好,膚色極白,肉眼幾乎看不到毛孔,長長的睫毛下是淺棕色的眼瞳,當他注視着我,我這種沒什麽審美觀念的人,也要贊嘆一句“英俊”。
他靠得太近了,我下意思地後退了一步,卻抵在了車門上,我有點愕然,正想讓他讓開,他卻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地低頭親了我。
唇上的觸感溫熱,我睜大了雙眼,想叫他滾。他卻啃咬着我的唇,雙手箍住我的肩膀,将我壓在了車門上親吻。
那個混亂的夜裏他消失的力氣仿佛又回來了,他的力氣大極了,以至于我用盡全力也無法掙脫,肢體的碰觸讓我感受到了他身下明顯的灼/熱,我驚詫地看向他,他卻毫不退讓地注視着我。
他終于結束了這個吻,稍後退了一步,我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下一瞬,我揚起手輕而易舉地打了他一巴掌。
我用的力氣很大,他的臉上很快就露出了淺紅色的巴掌印,他的聲音帶了一絲喑啞:“我愛你。”
我冷笑出聲,我說:“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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