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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有兩個瓶子,一個已經插滿了花束,粉的白的,十分好看,另外那個只插了一支白花,穆娉坐在桌前,背對着門口。
穆桃蹦了幾下進去,雙手捂住穆娉的眼睛,又在她耳邊吹了口氣,故作陰森。
“猜猜我是誰?”
換作平常,穆娉還能跟她逗弄幾句,只是自從白日裏看到那刺眼的場景,如今能安然坐在此處,她已經耗盡全部身心體力了。
“父親有政務在身,今日尚未回來,所以你那一套說辭,也沒派上用場。”
穆娉回答的直接,穆桃玩心沒收,還捂住不放,到讓穆娉更加惱火,伸出手一把将她的手掌摳了下來。
穆娉指甲帶了淺粉,指尖又長,沒注意,發了狠,竟然摳破了穆桃的皮,露出一點粉紅。
“你怎麽了,姐姐?”
知道她煩躁,穆桃沒敢再玩,乖順的挨着她坐下。
穆娉匆忙掩飾過去臉上一閃而過的厭惡,擡頭,笑着說道,“還不是因為你,每次幫你圓謊,讓我心累。”
聽她這樣講,穆桃稍微松了口氣,還以為怎麽了,忽然就動了怒,只要沒什麽大事,都是好事。
“對了,你最近瘋了有點厲害,跟誰出去了,要不要帶回來,讓姐姐幫你長長眼?”
穆娉試探着問道,想看那人的表情,穆桃毫無遮攔,嘴角當即翹了起來,“那人真的不錯,只不過我們兩個方開始,還不到見家人的時候,等日後他表現的更好一些,我再考慮帶給姐姐看。”
穆桃沉浸在白日裏葉雲替她擋了黃蜂毒刺的甜蜜裏,絲毫沒有發覺,穆娉的臉已經難看到了極致,只是她善于掩飾,再一晃眼,也看不出什麽異樣。
“那便好。
這幾日母親去唐家定了十幾套衣服,說是為我出嫁做準備,你也知道,唐家的衣服,款式布料都好,若是你也喜歡,不如明日一同陪我去一趟鋪子,唐家新開了兩個分店,找的都是京城頂尖的師傅,做衣服那可是要提前預約,母親一早說好了,這才挨得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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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我瞧你這幾日衣服換的頻繁,不如一起去吧。”
“真的?好啊,姐姐,多謝,托你的福,要不然,母親才不會這般上心。”
穆桃跟着輕松起來,端起桌上的點心走向窗戶邊的矮架上。
穆娉鼻底輕輕哼了口氣,卻被穆桃聽去,“姐姐,你今天有點反常,誰惹你了。”
說着,撒了一把脆渣下去,那缸魚争前恐後的游了上來,啄了渣子便往底下游走,一時間水面上十分熱鬧。
“說什麽呢,我只是有些心煩氣躁,想是月事要來,情緒不穩吧,對了,父親找人去要了安嘉世子的畫像,說是過幾日便能送到府裏,到時候,我帶你一起看看,你未來的姐夫,我的夫君,到底長什麽樣,可好?”
穆娉說着,指甲卻緊緊折斷頂上的花,将花枝插進瓶子裏,那朵花,掉落在地上,支零破碎。
“當然好了,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配的上京城第一美人。”
穆桃把盤子放了回去,又把地上的花撿起來,“姐姐,你品位變了,怎麽只留下花枝,不要這鮮花了。”
她對着鏡子比劃了幾下,戴到自己發間,越看越滿意。
“呵,你可真是一日一變化,我到沒想到,有一日,粗枝大葉的小桃,還能主動給自己頭上帶花,那你也得提前換套衣服,要不然,看起來不倫不類,怪得很。”
這樣的話,出自穆娉的嘴,在穆桃聽來,只不過是普通的調侃,并沒往壞處去想。
“姐姐,你慣會打趣我,不帶了。”
說着,将那花随手一扔,不偏不倚,正好落到床沿。
“你的穗子呢?”
穆娉見她換衣服,腰間的軟鞭解下來放到矮榻上,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送人了,就是我喜歡的那個。”
穆桃換好中衣,打了個哈欠,踢踏着上了床,扯過薄被子蓋在身上,“姐姐,睡吧。”
“我一會兒就回去,對了,這兩瓶花都送給你了,夜裏涼,別踢被子。”
“你跟母親一樣。”
雖然抱怨,穆桃雙手拉着被沿,慢慢扯到了自己下巴那裏,不多會兒,氣息便勻稱起來。
穆娉冷眼看着床上的人,果真是沒心沒肺,自得其樂。
翌日大早,母親帶着穆娉穆桃坐了穆府的馬車沿着長安街往唐家新店駛去。
穆桃靠在母親的懷裏,難得安分。
“你啊,什麽時候能跟娉兒一樣,母親就能省心了,娉兒有了好的歸宿,你們姐妹兩人年歲相仿,再過兩年,你也該着急了。
我跟你父親商量過,總不能讓你一直跟着江師父學武,女兒家,到底還要嫁人的,不如趁今年,咱們跟江師父說說,以後就不去了。”
穆桃猛地擡起頭,十分果決。
“那可不行,母親,你看。”
說着,從腰間解下來軟鞭,倒刺豎起,吓了她母親一跳,連忙靠向穆娉。
“師父跟我說了,加上這倒刺,攻擊力比以往要增強許多,下一次他要教我新的招式,母親,你就別為我操心了,目前最為重要的,是穆府的嫡女,我姐姐的婚事,好嗎?”
鞭子展示完,她又迅速纏了回去,動作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你簡直就是愈發放肆了。”
穆娉看着母親與穆桃兩人氣氛逐漸冷凝,也不再幫腔,只是挑起簾子,若無其事的看起外面的風景。
下了馬車,穆桃覺得路上好像一直有人尾随,又不敢驚擾了母親和穆娉,于是匆忙給自己選好了料子,又去搶着量完尺寸,偷偷跑了出去。
穆娉心想,到底是有了意中人,連打扮都十分在意,做事都要跟自己拼搶,若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跟未來姐夫糾纏,不知道會不會做出更加逾矩的事來。
面上變了又變,母親過去找她,這才看見穆桃已經走了,不由得皺了眉頭,這個孩子,向來都是不省心的。
可偏偏她又寶貝的很,或許是因為穆娉樣樣都比她強,從小到大獲得的關注也比穆桃要多的緣故,她總覺得委屈了穆桃,所以在某些方面,便也沒有刻意強求。
穆桃生來體質沒有現在這樣好,正是因為如此,穆占清才會将她交給江懷古照顧,對于這些事,有些是沉于過往,不便拿到面上來說的。
她嘆了口氣,只希望穆桃這一生能夠平平安安,哪怕将來嫁個普通人家,只要待她好,也是心滿意足的。
門當戶對是指望不上了,跟穆占清同朝為官的那幾家,哪一個都是對她聞風喪膽,尤其是穆桃還喜歡出去打抱不平,京城裏算是小有名氣。
官宦人家的主母,都不喜歡穆桃這種上蹿下跳的性格,況且,哪家的公子,将來找的都是能夠勤儉持家的好媳婦,而不是整日裏舞刀弄劍的俠女。
穆桃出了窄巷,聽見有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右手悄悄扣在腰間,直到那聲音似乎就在身後,她猛地抽出軟鞭,對着那人甩了過去。
卻見那人極快的側身躲避,卻并未出手攻擊,“小桃,是我!”
軟鞭甩到牆上,刮起陣陣煙灰。
嗆得那人連連後退,穆桃這才看清,原來是葉雲。
“雲良,你來做什麽?”
穆桃收了鞭子,倒刺的威力果然厲害,她吹了吹上面的土,又綁回腰間。
“鞭子是好,可你玩的時候切莫傷到自己。”葉雲見慣了刀槍,對她的這件武器卻有些興趣,看起來像是行家所造,輕便易于攜帶。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跟着我,我們不是昨日才見過,怎的今天就忍不住了。”
穆桃勾了勾頭發,故作扭捏,看上去有些突兀。
葉雲神情凝重,忽然間拉住她的手,十分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說道。
“穆桃,兩人相處,貴在坦誠,若我說,有些事情,是怕你生氣,所以才刻意隐瞞,說出來只會讓我們二人處于難堪境地,你還願意聽嗎?”
“雲良,我早知道了,你本名不叫雲良,對吧,我就等你坦白呢,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自然是想聽真話的。”
京城裏根本就沒有雲氏,況且看雲良的氣度,肯定不是一般府裏的公子,若論京城大戶,穆桃雖然不認識,卻也知道數來數去并沒有雲氏靠前的。
“你知道了?不,你不知道,穆桃,我叫葉雲。”他開口,雙手緊緊握住穆桃的肩膀,好似怕她跑開一般。
“葉雲,名字不錯。”
穆桃念了一遍,嘴角翹起,忽然間,臉色一變,眼睛睜圓。
“我就是安嘉世子,葉雲,與你的姐姐穆娉,有婚約在身。”
穆桃身形一虛,氣力全無,若不是葉雲扣着,恐怕已經摔倒在地。
她就像不認識葉雲一般,看騙子的眼神看着他,“你騙我,故意讓穆府難堪?”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可穆桃确實這般想的,穆娉早就說過,自己除了會惹禍之外,真的沒有一點能幫到穆府的。
若說有,那便是消停。
葉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知道自己不能松開穆桃的肩膀,看她的神情,似乎篤定自己故意欺瞞,尤其是數次當着朋友的面,沒有讓他們說出自己的名字。
他早就知道,卻一直不肯說,不是故意,還能有什麽。
若是穆府傳出這樣的笑話,恐怕會成為京城裏小姐夫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管最後用了多大力氣,穆桃終究是從葉雲的鉗制下逃走了,在她眼裏,葉雲就是騙子,徹頭徹尾欺騙了她,不光是她,還有穆娉,整個穆府,多麽讓人不寒而栗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很多很多故事,都在後頭,耐心的乖乖等着發糖,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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