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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岩在心裏想着,目光又掃過擋在門口的兩個年輕女人, 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 沒按陳白微說的那樣把菜端進去,而是像座大山站在陳白微後面。

嗯, 有種撐腰的架勢。

陳白微是真要吵架, 憋都憋不住的那種,哪怕她的再生父母就站在她身後,可能會惹得他印象不好,她也得把這個架給吵了。

沈麗華抖着唇,這會陳白微的氣勢有點吓人。

她強作鎮定的說道:“你想跟我吵架?”

陳白微大方點頭, 要不是現在就是短袖,她還得把袖子撸起來吵了。

“不該吵?我不光要吵,我還得罵你呢?你什麽東西啊?我惹到你了,你跟個棒槌一樣撞到我面前, 我身嬌體貴的你不知道啊?推到我也就算了,把我做的菜推翻了你賠得起嗎?做事不帶點腦子, 人也沒腦子。你沖誰發火呢, 跟我發火,我是你爹媽還得慣着你?你現在要是叫我一聲爹,我馬上就給應了,不帶罵你的,過年還給你一個紅包就當買個孝敬了。”

她話音剛落,屋裏頭就傳出噗嗤一聲,憋不住的笑了。

這笑聲讓沈麗華更加的難堪, 她眼睛都紅了。

“陳白微你怎麽說話呢?我又沒做什麽?你還要不要臉了?”她氣得手抖。

平時陳白微也就跟她嗆嗆聲,哪會直接點名帶姓的罵成這樣?

陳白微冷笑,就是平時太慣着她了,沒給她來一段社會主義的毒打,才讓她覺得自己好欺負的。

“誰不要臉了?是誰一看到我就直接上手推的?你敢說你沒推我?你要敢不要臉的說不是故意推我的,我就敢過年買三斤黃紙到你家門口燒去。我還怕你撞到我的菜,特意往旁邊讓了讓,結果還是沒躲開你這迫害啊,你說你這手是不是賤得慌,當初在胚胎裏估計都沒發育好吧?”

她要是自己倒了,還沒事,但不能碰她的菜,沈麗華又不是沒看到她端着菜,還伸手推她,這不是找罵?

身後的沈清岩看着個頭不算高,身板又纖細的陳白微,沒想到這柔柔弱弱的女人罵起人來,花樣還挺多的。

屋裏頭笑聲更大了,胡斌都探出了腦袋往外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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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倩倩站在沈麗華身後,也覺得難堪,要不是沈麗華是她朋友,她就一走了之了。

身後還有這麽多教官,沈麗華怎麽就沒腦子的在門口跟陳白微吵起來了?

她眼眸變換,伸手扯了扯沈麗華的衣擺,然後小心的看了眼沈清岩,有些拿不準他和陳白微是什麽關系。

不過現在還是讓陳白微別堵着她們罵最重要了。

“那個,白微,我替麗華向你道個歉,她還小,不懂事。”

陳白微不耐煩的擺手,“還小?我沒聽錯吧?站起來比我都高半個頭,都已經二十歲了還小?真以為天大地大全是她爹媽,一句還小就得讓着她?還有,你替她道歉?她幹什麽了?啞巴了還是舌頭沒了,需要你來道歉?做朋友是這麽做的?以後她要是殺人放火了你是不是還得站出來給她背了?”

盧倩倩一臉懵,什麽殺人放火?不是只推了她一下的事嗎?為什麽突然扯得那麽大?

“你現在替她道歉,就是在縱容她,人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承擔責任。”陳白微想到了身後的再生父母,突然語重心長。

像沈清岩同志這樣的人,應該很喜歡聽到這種很有道理,正義味十足的話。

別說盧倩倩恍惚了,連沈麗華都有點恍惚。

什麽叫她以後殺人放火,不是,她能是那樣的人嗎?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的時候,盧倩倩突然掐了她一把,用一種很溫和的聲音對她說道。

“麗華快道歉,給陳白微道歉。”

沈麗華一向聽盧倩倩的話,下意識的開口。

“對不起。”

陳白微滿意了,說這麽多,一開始乖乖道歉不就沒事了嗎?非得讓她開口教她做人,才知道道歉,太不懂事了。

好在,孺子可教。

沈麗華被盧倩倩拉着走出老遠,才突然反應過來,聲音尖利的喊道:“我憑什麽跟她道歉,要不是她,要不是她。”

盧倩倩眉宇間很冷淡,睨着沈麗華那張黑黑的臉,心裏升起了一股不耐煩。

太蠢了。

“要不是什麽?人家還不能站在門口了?胡斌不就是說讓咱們走嗎?你就那麽大火氣,就這樣你還想人家喜歡你?沒聽到陳白微罵你的時候他笑得最大聲嗎?”

“還有,你好端端的推人家幹嘛?杏花嬸榮英嬸他們多喜歡她你不知道啊?你把人得罪了,萬一人家跟副校長聊一聊,扭頭就讓你從食堂出去,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盧倩倩嘆了口氣。

沈麗華瞪大了眼睛,嘴唇顫抖,“不,不可能吧!”

“我這也是為你好,你今天實在是太沖動了,反正你現在在胡斌他們眼裏形象肯定不好,看來這些教官,你是沒指望了。”

盧倩倩滿臉的可惜和失望,随即又低聲喃喃道。

“也怪陳白微,她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什麽偏偏這時候出現,還在這麽多人面前,給你沒臉。”

……

關于罵人,說實在的,陳白微不會。但她曾經畢竟也算是網絡紅人,混跡網絡多年,一些罵人詞彙還是了然于心的。

若以她從小接受的教育來看,跟人争執理論,那就是有辱斯文。

但網絡上太好玩了,一個人的真性情隔着一條網線在虛拟的平臺中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讓她印象深刻的,就是曾經在她的V博下面,兩個人因為西紅柿炒蛋該放鹽還是放糖引發的罵戰。

十幾萬的網友湧入進來,你來我往。

那一句句彪悍至極的詞彙量看得陳白微都恍然,原來你爸種枇杷樹,都是罵人的話。

還有什麽骨灰螺旋飛升。

這種形容詞連她都覺得嘆為觀止,不僅感慨這些網友的詞彙創造力。

但不得不說的是,真痛快啊。

若是在原來的世界,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像今天一般,将沈麗華怼成那樣。

而是會顧忌着周邊是否有媒體,是不是有人拿手機對着她拍,然後她維持着一個家族的體面,面帶微笑的表示着沒事。

就像那場比賽結果出來,哪怕她心裏再想揪着評委的衣襟問他們,什麽叫人間真味,她做的難道就不是人間真味?

可她不行,她只能大氣的表示評委有評委的選擇,然後淡然退場,再單獨面對整個家族的指責。

不得不說的是,來到這個世界後,她體會到了久違的輕松。

沒有家族的壓力,沒有食客的壓力,也沒有媒體的壓力。

她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若不是真的熱愛着廚房,她連失去的力氣都不會願意找回來。

在這裏她不願意再委屈自己,沒有人會管着她的形象了。

她變得牙尖嘴利,變得不依不饒。

但她喜歡這樣的自己,或許,這才是她的真實性情。

沈麗華是紅着眼睛走的,盧倩倩也跟着一塊走了。

只有陳白微和沈清岩站在門口,面對着胡斌拉開的房門,有些沉默的尴尬。

這會陳白微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在沈清岩面前是不是怼得有點過分?

雖然她盡量切換成教育模式,但沈清岩就不喜歡這樣的女人怎麽辦?

不是,萬一以後她想跟沈清岩拉拉手啥的,他不肯了怎麽辦?

她腦子裏有點亂,還沒怎麽想呢,身後就傳來沈清岩的聲音。

“進去吧。”

陳白微迷迷糊糊的點頭,趕緊側開身體率先一步走了進去。

胡斌都快樂死了,都沒顧得上關注沈清岩手裏端着的飄香四溢的餐盤。

“白微同志,你這話都從哪學的,天大地大都是她爹媽,一句還小就得讓着她!你別說,還挺押韻的,這要是被我媽聽到了,指定得找你拜師學藝,這樣她在村裏就能吵到天下無敵手了。”

胡斌伸出個大拇指,一臉的欽佩。

反正他們坐在裏面的教官都給聽得一清二楚 ,倒沒覺得陳白微哪做得不對的。本來就是沈麗華推她的,陳白微跟人吵架讨個道歉那是天經地義。

陳白微睫毛顫顫,看向胡斌,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就注意到沈清岩把托盤放到桌上。

“沈清岩同志我來吧,我都忘了你受過傷,不好意思還麻煩你拿那麽久。”她态度殷勤得很,擋着沈清岩的手将三個盤子往外端。

沈清岩手一頓,聽到她說自己受傷的時候,往胡斌那看了一眼。

京醬肉絲還有木須肉都好好的,也就炒羅鍋菜的湯汁都撒了出來,托盤裏面都是湯汁。

“聽胡斌同志說你是京城人,我今天就做了幾道京城菜,你嘗嘗味正宗不正宗。”她指着自己做的菜,語氣中帶着點小自信。

圍坐着的教官們都看向沈清岩和陳白微。

不愧是他們老大,白微同志都已經上趕着獻殷勤了呢。

胡斌嘴角也帶着老母親一般欣慰的笑容。

這是什麽?這是愛情,他岩哥這麽多年,就缺個像白微同志這樣知冷知熱的女人。

陳白微把筷子送到沈清岩手邊,“您嘗嘗吧,要是喜歡我下次還給您做。”

自己這麽殷勤的話,以後要是提出什麽拉小手的請求,沈清岩同志應該也不好拒絕。

反正陳白微這美滋滋的打着極好的算盤。

沈清岩略一頓,抿着唇,面上表情不變,只擡手從她手裏接過筷子。

在接過筷子的時候,陳白微刻意躲了下,手指狀似不經意的擦過他的手指,短暫的觸碰了一下。

這蚊子再小也是肉,稍微碰一下都行啊。

如果陳白微觀察細致的話,會發現沈清岩的嘴唇抿得更緊了,眼睛盯着她手上被湯汁燙紅的一塊。

京醬肉絲醬香濃郁,色澤鮮亮,沈清岩還沒伸出筷子呢,旁邊一雙筷子就快速的夾了一筷子走。

胡斌張着大嘴,把一筷子京醬肉絲往嘴裏一塞,下一秒,眼睛微眯,嘴裏發出滿足的喟嘆聲。

肉絲滑嫩,醬香味完全和肉絲融合滲入其中,滿口下去,鹹甜适中,油然而生的滿足感充斥在口腔中。

太好吃啦。

陳白微都要被胡斌氣死了,可是看沈清岩好像也不在意的樣子,只能暗瞪胡斌幾眼。

這時沈清岩也嘗了一口,緩緩咀嚼之後,吐出兩個字。

“好吃。”

雖然就兩字,和以前她那些食客的溢美之詞比起來,實在是太少了。

但她莫名的滿足。

“好吃就行,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吃飯了。”陳白微知道自己在這,他們吃飯可能有些別扭。

胡斌嚼着一筷子清新鮮美的木須肉,含糊不清的指着沈清岩旁邊空着的位置。

“唔,泥也坐下次啊。”

還用眼神示意沈清岩,哪有人家特意送菜過來,不讓人坐下吃飯的?

陳白微笑了笑,看着旁邊一圈的教官,搖了搖頭,“我還得去後廚幫忙呢,你們吃吧。”

她說完,就要往外面走,一直沉默的沈清岩這會突然站起來,跟着她一塊出了房門,順勢帶上。

“陳白微同志,謝謝。不過,以後就不用額外再做這些了,我們是教官,和學生們吃一樣就行了。”

陳白微擡頭看他,這完全符合她喜好的臉上雖然表情不多,但能看出來他說的是真心話。

想了想,陳白微點了點頭。

“我明白的。”她笑道,随後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可是,大家都是朋友,我額外給朋友做幾道菜,就不算是額外了吧?”

她背着手,身材纖細得像柳條,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眼睛黑亮,雖然透着一股柔弱的病氣,但這種活靈活現的小模樣,格外的動人。

沈清岩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無奈。

陳白微笑得更加得意了,正要說話的時候,只見沈清岩指了指她的手。

“你的手被燙到了,回去抹點藥膏。”

陳白微低頭,大拇指手背那紅了一小塊。

……

這天晚上回到叔叔陳衛星的房子,嬸子宋冬梅已經做好了飯。

一家子人正在吃。

半大的小子陳躍眼尖的看到了她手裏提着的一個飯盒。

“哇,姐,你又拿什麽好吃的回來了?”他積極的走到門口,接過陳白微手裏的飯盒。

這些天陳白微晚上會帶一些食堂的菜回來,味道出奇的好,陳躍現在每天都惦記着他姐帶回來的菜。

“是醬菜,有黃瓜和嫩姜。”陳白微邊換鞋說道。

屋裏頭陳衛星提高了聲音,“怎麽又從食堂拿這些回來,家裏都有,你在食堂好好幹就行了,老拿這些不好。“

宋冬梅給陳衛星夾了一筷子青菜,”這有什麽不好的,我看小劉那邊不也經常帶?他們食堂有多的,與其扔了還不如帶回來呢,咱們都是教職工,也不是便宜外人。”

她和陳衛星說完,又轉過頭叫陳白微。

“白微,晚上吃飽了嗎?再吃一點吧,今天有湯,給你盛一碗。”

陳白微按住她要起身的動作,“我自己去盛就行,嬸子你繼續吃。”

“那你小心點啊,端不過來就叫你弟去給你端。”宋冬梅又叮囑一聲。

這侄女身體太差了,力氣也小,胳膊細細的,之前那一次菜刀砸到地上,可把她吓壞了。

陳白微轉進廚房盛湯,宋冬梅盯着她背影看了下。

“躍躍,你姐是不是長胖了點,我瞧着臉色也比剛來的時候好看多了。”

陳躍正在開飯盒呢,也不知道怎麽裝的,這麽難開,聽他媽一說,眉頭一皺,“不還是那麽點肉,瘦得不行,媽你多買點雞啊肉啊,給姐炖着喝。她天天吃食堂,雖然飯菜不缺,但想大塊吃肉還是不行的。”

以前宋冬梅和陳衛星忙的時候,陳躍就是一個人去吃食堂的,可以說頗有體驗了。

“是,豬肉太膩了,多買些雞回來給白微炖湯喝,好好把身體給養着,不然我都沒臉見我大哥大嫂。”陳衛星也說道,見陳躍實在是打不開,就拿過去幫他開。

父子倆一門心思的偏着陳白微,宋冬梅心裏挺不得勁的。

但一想到大哥大嫂,她又緩了下心。

哎,不就是吃幾只雞嘛,她這個嬸子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

陳白微端着一小碗湯出來,就接觸到了宋冬梅又憐憫又慈愛的眼神。

她嬸子就這樣,脾氣很好,有時候可能會撚酸一下,但對她還真的是很不錯了。

“哇,這醬黃瓜也太好吃了吧?”陳躍咬了一口醬黃瓜,幸福得眉開眼笑的。

哪怕是猜到他姐帶回來的味道不差,也沒想到會好吃成這樣。

“食堂前兩天剛做的,我瞧着入味了,就帶一點回來。”陳白微小口喝着湯。

看着陳衛星和宋冬梅倆人筷子也伸了過去,眼睛一彎,“這會味道應該很不錯。”

陳衛星也夾了一塊醬黃瓜,咬了一口,沉吟片刻說道:“食堂做菜的師傅,是不是換人了。”

他偶爾也吃食堂,這些天陳白微帶回來的菜都跟以前的味道不一樣。

“沒聽小劉說過啊,這醬黃瓜真好吃,白微你會做不?下次教教我,我也醬一點存着,吃早餐的時候配着正好。”宋冬梅第一反應就是學着做。

陳白微抿下一口還沒炖夠味的湯,“對,換人了,這是我教他們做的。現在我不是洗菜工了,目前在食堂主要負責炖湯,好像工資也提高了些。”

她之前一直沒說的,現在想想家裏人遲早是要知道的,提前打個預防針更好,甚至連她怎麽會做這些的說辭也都想好了。

“你。”怎麽會做這些?

陳衛星一句你字脫口而出,又沒問出口。

自家侄女他還是知道的,因為身體差,這廚房都沒怎麽進過,更別提做飯了。

結果現在居然在食堂負責炖湯,怎麽想都有些奇怪。

“我會做菜,雖然我身體差,但叔叔你也知道的,我愛看書嘛,以前看過不少本關于做菜的書,都給記下來了。以前我媽還在的時候,我還教我媽怎麽做呢。”提到原身的母親,陳白微的面上也染上了一絲落寞。

“炖湯也不累,食材都是食堂裏那些嬸子準備好的,我就負責掌握火候和調料就行。說起來也奇怪,我在這方面好像挺開竅的,不管怎麽做,味道都好吃。之前帶回來的菜,都是我教師傅做的。”

陳衛星猶豫了下,想說要是太累了,就還是繼續做洗菜工。但看着侄女很開心的樣子,又把話給收了。

“多注意點身體,不要把自己累着就行。”

“你就瞎操心,白微這麽大的人,能不知道這些?真累了肯定不幹的,要我說,只要不是太累的活,做一做也是可以的,就當鍛煉身體了。我還覺得白微自從去了食堂,這臉色都好看了很多呢。”宋冬梅笑看向陳白微說道。

陳白微把最後一口湯喝幹淨,“嗯,是這樣的,也不累的,我也覺得身體好像好了點,沒那麽容易累了。”

聽侄女都這麽說,陳衛星也松了口氣,“那就行。”

“那姐以後你能把你炖的湯也帶回來嗎?不,我自己去端成嗎?要不我明天中午去食堂吃飯,怎麽樣?”陳躍嚼着醬黃瓜,一臉的期待。

“當然可以了,明天我給你開個小竈,單獨炒兩個菜。”陳白微笑眯眯的點頭。

“那可好,我明天就不用管這個臭小子了,剛好放假。”宋冬梅打趣了一句。

陳躍聳了聳鼻子,攤開手,“要是姐那味道很好吃的話,我就不回來吃了,給你天天放假。”

宋冬梅可巴不得不做飯呢,這大熱天的做一頓飯就一身的汗。

“這可是你說的,白微你把你弟留着,別讓他回來吵我。”宋冬梅指着陳躍,一臉的嫌棄,只是嘴角又挂着笑,一看就知道說笑而已。

笑鬧了幾句,陳白微就回了房間。

陳衛星這是分配的房子,一個兩居室,原本她住的這個房間是陳躍的,她來了之後,房間就讓給了她。

現在陳躍是住在陽臺,拉了個簾子的。

這一家人對原身好,那是真的好。

但陳白微并不想在這住太久,原身在鄉下有房子,她不準備動。而是想着自己能攢點錢,到時候租個房子自己住。

跟陳衛星一家做個不遠不近的親戚,就挺好的。

她在心裏默想着計劃,又轉念想到了沈清岩。

這位再生父母,可算是解決了她最大的問題。有了力氣,她對自己未來的生活絲毫不擔心了。

要是想要錢,有她這一手廚藝,随便去哪個酒樓都能拿到不菲的工資。

就是有一點不好,無法長時間擁有力氣,只能呆在沈清岩身邊。

有失有得吧,陳白微只想了想,便不再糾結。

自己都能重生,總不能非得讓自己成為老天的親女兒,什麽好事都落到自己頭上吧?

倒是可以想想,要是通過鍛煉身體,能不能讓這具身體更健康一點。要是健康了,哪怕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只是普通人的水平也行啊。

這樣也不用太依賴沈清岩。

……

“老大,我跑完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吧?”胡斌喘着氣回來,後面跟了一串的教官。

這深更半夜的,他們老大不訓練學生,來訓練他們。

原因就是下午大家搶了老大的菜。

沒錯,搶了老大的菜。

陳白微一走,房間裏就搶翻了,之前是礙于陳白微在,都不好意思動。

這種搶菜的事,在部隊裏是經常幹的。

大家嘻嘻哈哈,笑笑鬧鬧的也就過去了,誰也不會太計較。

以前胡斌和其他兄弟也搶過沈清岩的,那時候沈清岩也任由他們鬧。

所以這次胡斌帶着其他教官搶得心安理得。

誰知道老大面上什麽也不說,這大半夜的,就把他們叫出來跑圈了。

不是平時小打小鬧的八圈五圈,而是繞着學校外面,跑二十圈。得虧他們平時訓練量夠,不然這麽多圈跑下來,不死也得半殘。

他們在跑的時候,還商量了下,今天誰得罪了老大。

思來想去的,就覺得可能是晚上搶菜惹下的。

畢竟這是人陳白微同志特意給老大做的,還很下心思的都是京幫菜。

再想想前兩天的時候,他看到的陳陳白微同志和老大手拉着手。

胡斌滿腦門的汗。

老大,這麽快就淪陷了嗎?

沈清岩等所有人都跑回來了,才微微點頭。

“行,身體素質還行,有人想參加今年的軍事大賽嗎?站出來。”

軍事大賽?下面的教官們眼睛都亮了。

齊刷刷的站出來,目光灼灼的看向沈清岩。

“軍事大賽我已經很多年沒參加過了,大家應該也都知道,之前我去做任務,消失了六年。但不代表我不知道這些信息,咱們已經連續三年沒拿過第一名了。”

他聲音沉靜,在黑暗中娓娓道來,又帶着獨有的力量。

只要是當兵的,自然都會關注這些消息,胡斌也清楚。

他看着沈清岩,大概能猜出他接下來想說什麽,激動得都快要戰栗了。

“再沒出任務之前,我可以說,每年的第一名,只能是我帶領的小隊,任何人都拿不走。但現在,他們沒守住第一名,我很失望。”沈清岩目光掃過胡斌他們的臉。

這裏面胡斌的年紀稍大一點,但其他教官,都還年輕得很。

他今天也觀察過了,身體素質着實不錯。

雖然在軍校裏當教官,看似是個閑職,但能來的教官,一定是各隊的頂尖人才。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萌生出了想法。

他離開部隊太多年了,哪怕這個任務做完了,該屬于他的功耀絕對不少。可他并不喜歡這種功耀,他喜歡戰場上、比賽中那種生死對決對決的快感。

他年紀還沒到,還可以參加比賽。

他要讓沈清岩這個名字重新亮起來。

“你們的身體素質,我已經大致有了個了解,不錯。既然你們都想參加,那我會把你們從原來所屬的部隊要過來,歸到我手下,重新組編成一個尖銳小隊,沖擊今年的軍事大賽,奪回第一名。”

沈清岩站在原地,面對着站得筆直的教官們,斷然問道:“有沒有信心?”

“有。”

回去的時候胡斌看着前面身姿挺拔的沈清岩,握緊了拳頭。

岩哥有多愛部隊,他是知道的。這麽多年了,他去出任務,離開了他心愛的部隊,對他而言,是不是一種折磨?

當他在為自己能和岩哥共事而沾沾自喜的時候。

岩哥已經将目光放到軍事大賽上。

在他猜測岩哥淪陷兒女情長的時候。

他其實是在觀察他們,想組成一個尖銳小隊。

他不是要自己回去,而是要帶着小隊一塊回去。

這是他認識的岩哥,也是他了解的岩哥,從頭到尾,岩哥一直沒變過。

他還是他。

而自己,是不是已經沉溺在生活中,失去了夢想,失去了戰鬥的方向?

想到軍事大賽,想到剛剛岩哥的眼神。

他将拳頭捏得更緊了,這麽多年的部隊生涯,他很想做點什麽,現在有岩哥在,或許他可以。

不,是一定可以,因為有岩哥在,那就一定可以。

他擡起頭,長舒了一口氣,面上再度挂上爽朗的笑容。

一直藏在心中桎梏,悄然而逝。

或許他等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等現在。

……

“我現在每天就指望着中餐和晚餐了,早餐壓根就不想吃。”一個光着膀子的男生邊往身上套衣服,邊沖床上爬起來。

每天訓練很苦,尤其是來了個總教官之後,比之前還要嚴苛很多輩,各項體能要求都比之前要高很多。

不過這也不算太計較的,畢竟都來讀軍校了,這點苦頭那肯定是要吃的。

像女孩子那邊也還有天天暈過去的,人躺一會不還是堅持爬起來繼續練。

這七月都快到底了,等熬過了八月,就沒現在辛苦。

要放之前,每天這麽辛苦訓練,沒個奔頭的就真的沒意思。但現在不一樣啊,這食堂飯菜的味道提升門不曉得多少倍。

雖然每頓飯都有那麽一兩道不怎麽好吃的菜,但沒關系,每頓飯的湯品,才是人間極品,有湯就滿足了。

為了這兩頓湯,他們甚至願意每天再多加一點訓練內容,只要能讓他們早點下練,只要能讓他們早點吃上飯。

從公共洗浴室裏刷完牙洗完臉的另一個男生端着盆進來,正好聽到這光着膀子的男生說的話。

“我剛聽隔壁寝室的方荊悄悄的跟人說話,就偷聽了一會。”他神秘兮兮的說道。

一時間,寝室裏其他男生都看了過來。

“什麽?”

“他不是嘴甜嗎?小食堂那邊有幾個阿姨都喜歡他,悄悄跟他說,從今天開始,每天早餐都提供一份醬菜,就是那麽炖湯的師傅做的。”那男生把盆放下,又薅了一把頭發,把褲子腰帶一系。

“我反正是先走了,你們搞快點,去晚了估計就沒了。”

那炖湯的師傅可是公認的廚藝好,他做出來的醬菜能差?

原本只期待中餐和晚餐的,現在連早餐都能吃到好吃的醬菜,每一天都開始期待了呢。

那剛把衣服穿好的男生連滾帶爬從床上下來。

“我靠,早知道我就不賴床了。”

小食堂今早提供醬菜的消息不知道怎麽的就傳遍了宿舍樓,胡斌和沈清岩一道去食堂的時候,就看到了各種狂奔的身影。

“昨晚不是說了,今天不用早起拉練,給大家夥休息一下嗎?怎麽還起得這麽早?”胡斌摸了摸下巴,覺得情況不大對。

沈清岩默不作聲,”能跑這麽快,那看來體能訓練還不夠,今天開始加大訓練。”

胡斌一噎,看着沈清岩冷漠的臉。

對這些像撒歡的小鹿一般奔跑的學生們,投去了無限的同情。

到了食堂,胡斌才知道為什麽學生們會狂奔了。因為今天開始食堂提供限量的醬菜,還都是炖湯的師傅也就是陳白微同志做的。

為了早點下練吃飯的學生,可以主動提出加訓的請求。那他們為了限量的醬菜,早起狂奔到食堂又算什麽?

得虧他們教官都單獨的份額,不然還真搶不過這群學生。

這才早上六點整,食堂裏就擠滿了人。

食堂裏的阿姨們也沒想到這還沒放出消息呢,就來這麽多人,早餐的分量還是像之前一樣準備的。

之前早餐提供的就是包子饅頭還有南瓜粥和白粥。

今天還是這些,只是在窗口旁邊,還擺了很多個小碟子,裏面盛放着一小份一小份的醬菜。

褐色醬料包裹着黃瓜條,嫩姜原本是一整塊的腌制,現在為了好分裝,也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

濃濃的醬香味蓋過了包子饅頭的味道,刺激得人舌尖不由自主的泛出唾液來。

這肯定好吃。

所有聞到的人第一想法便是這個。

醬菜如果能密封保存個幾天,味道會更好一些。但陳白微這個不用,只一天不到的時間,就已經充分腌制,而且這時候口感脆嫩,咬下一口脆生生的,又清甜滋味又濃郁,令人回味無窮。

“這可咋辦?今早備的量不夠啊。”負責分包子的嬸子看着長長的隊伍,有些頭疼。

孩子們都來了,總不能不給吃吧。

“這些孩子都是為了醬菜來的,包子饅頭不夠沒關系,再起一鍋煮點白粥。”劉姐看了眼外面的學生,對裏頭的嬸子說道。

“都鬼精鬼精的,平時早上就沒見來這麽勤快的,今天醬菜一出來,你瞅瞅,都過來了。”分包子的嬸子笑着搖了搖頭。

早上為什麽沒把東西備足,還不是平時來吃早餐的不算多。

“要是咱們這醬菜一直做下去,以後這些孩子,早飯肯定都能按時吃了。全都是白微的功勞,自從她來了之後,咱們忙是忙了點,但孩子們吃得可比以前高興多了。”另一個分饅頭的嬸子也說道。

就算正式開學了,食堂也沒有這麽熱鬧過啊。現在來食堂吃飯的學生不僅各個都眉開眼笑的,連浪費的情況都少了很多。

以前因為飯菜口味一般,還有學生告到校領導那去呢,他們食堂的人都叫去訓話了,讓他們把食堂工作給建設好來。

說什麽學生們只有吃飽了、吃好了,才能有精力投入學習當中。

可他們小食堂這邊,還不是因為有個大師傅在。

每天做啥可都是他安排的,主菜又是他做的,還不是他做得不行。

劉姐說得确實沒錯,這些學生是為醬菜來的,包子饅頭什麽的并不在意。

有白粥配着更好,沒白粥就直接吃醬菜,反正味道正好也不鹹。

要真讓孩子們直接霍霍醬菜,那做再多都不夠霍霍的。

等把重新煮出來的一大鍋白粥都分完了,醬菜也沒剩多少。

陳白微進食堂的時候,早上來做事的幾位嬸子正就着醬菜喝白粥。見到她來就高興的招呼道:“來啦,吃早飯了沒,過來吃點。”

“吃過啦,想着來幫忙的呢。今天怎麽樣?我剛看着外面碗有不少。”陳白微指了指堆放着碗筷的地方。

劉姐把嘴裏的粥咽下去,“你帶着我們做的醬菜都快吃完了,這碗能不多嗎?今早學生來得多,可把我們幾個累壞了。”

“就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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