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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張教授已經沉醉在每一道菜中, 荷包小魚蝦腌制過後, 完全沒有了腥味,拌上辣椒醬散發着鮮辣的味道,蝦米和小魚肉質都非常的細嫩, 舀一勺一口悶下去,香得人直嗦氣, 辣得人直冒汗,卻還是一勺接一勺的停不下來。
荷葉包飯裏面的臘肉肉汁包裹着一粒粒的米,因為加了青豆米, 又不會太油,荷葉清新的香味也融入到了每一個飯粒之中。油脂的鹹鮮味混和着荷葉的清香還有米粒的軟甜以及青豆米的脆嫩,要是再拌上一勺子裹着辣椒的小魚蝦。
真叫人好吃得都要上天了。
還有荷葉蒸臘肉, 像他們家常做法,都是直接和筍或者是其他配菜一塊炒,要麽就是炖着吃。
像陳白微這樣, 直接切成薄薄的片狀, 上鍋蒸的還是比較少。
去年做的臘肉裹着厚厚的鹽, 再晾幹了水分, 自帶一股濃郁獨特的風味。
切成薄如蟬翼的片狀,夾一塊起來,臘肉上面還帶着晶瑩的油脂,紅嫩的瘦肉下面連着一點幼滑的肥肉,既有嚼勁又很滑嫩,混合着淡淡荷葉清甜香味, 一口一塊根本停不下來。
全部吃完了,再舀一碗文思豆腐,細白如面條的豆腐浮在水裏,筍絲焯過水之後也去掉了澀味,獨留清甜,喝一口下肚。
軟嫩清醇,入口即化,叫人都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滿滿一桌子的菜,全給吃幹淨了,一開始大家夥還喝着酒,聊聊天,到後面就直接放下了酒杯,開始專心的吃飯吃菜了。
陳白微眼睜睜看着張教授一邊打着飽嗝,一邊往嘴裏撈荷葉包飯。
而冷校長也不甘示弱,他似乎比較喜歡甜口的,一盤子紅糖脆藕全被他吃幹淨了。
至于陳衛星,原本是維持着主人家的體面,想要招呼大家的,但發現大家自己就自覺得不行,也懶得招呼了。
陳躍就不用了,這小子不知道飽的,陳白微都看到他吃三碗荷葉飯了。
也就沈清岩好一點,但也只是好一點,手下的筷子用得飛快。
要不是陳白微觀察仔細,還真沒法發現。
吃過飯後,冷校長和張教授就拉着陳衛星到張教授那去看什麽淘來的書,陳衛星連叮囑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帶走了。
至于沈清岩,晚上還要去盯着教官訓練,就沒跟着去。
陳白微把沈清岩送到樓下就回來了,到廚房去看陳躍的時候,這小子洗得吭哧吭哧的,還挺有勁,嘴裏哼着一首很歡快的歌。
見到陳白微回來,陳躍眯着小眼睛,“怎麽就回來了?沒和沈總教多聊聊?”
陳白微伸手拍了拍他的頭,“你懂挺多啊?”
陳躍有些得意的仰着頭,“那可不嘛,現在電視裏天天放着呢,什麽看着喜歡的人時,眼睛裏都是有星星的,你看着沈總教的時候,眼睛裏有星星。不光我看見了,我爸也看得清清楚楚,中間吃飯的時候不是咳了好幾次嗎?就是讓你多注意一點,結果你壓根就沒察覺。”
陳白微仔細想了下,好像吃飯的時候,陳衛星真的咳了好幾下,她說了什麽來着,說叔叔你要是嗆着了,就喝點湯羹墊一墊。
然後她叔叔就嗆得更厲害了。
原來是提醒自己收斂一點。
她摸着陳躍的胖腦袋,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好弟弟,我眼睛裏真的有星星嗎?”
這麽文藝的形容,怎麽着也不像是出現在她眼睛裏的啊!
陳躍覺得自己腦袋涼涼的,想到今天她姐一刀剁黃鳝頭的冷酷模樣,打了個哆嗦。
“我,我還能騙你?你看着沈總教的眼神,就特別的,特別的。”
他糾結了下,那個詞對他來說有點難,随後靈光一閃,“對,含情脈脈,我在我們班女孩子的上看到的,就是含情脈脈。”
他吃飯的時候就坐在自家姐姐旁邊,看得一清二楚,她姐那個眼神,老是落在人沈總教身上,亮亮的,真的像裝了星星。
陳白微不信,含情脈脈的這個詞用來形容她的眼睛,不如用垂涎欲滴來得準确,畢竟她天天垂涎的都是沈清岩的□□。
她嘆了一口氣,又摸了摸陳躍的腦袋,“小夥子,你還是多學學成語吧,這用詞不行啊!”
說完,就走出了廚房。
陳躍手裏抓着筷子,晃了晃腦袋,嘀嘀咕咕。
“本來就是含情脈脈,我成語學得可好了呢!”
……
那一頓飯之後,陳白微就沒再刻意去找沈清岩,這釣魚也是要有松有緊的嘛。天天追着人屁股後面不放,那多不符合她矜持的形象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清岩教的軍體拳确實好,陳白微每天早上打一套,晚上打一套,出一身的汗。這精神就充足得很,再不像之前那樣走幾步就累得喘口氣了。
雖然手頭上還是沒什麽力氣,但現在有周泰跟在他身邊打下手,一些需要用到力氣的活就交給他,她倒是輕輕松松的,只要指揮指揮就行了。
李師傅還特意找到陳白微,跟她道了謝。
他讓周泰跟着陳白微學,一方面是為了周泰好,另一方面其實是耽誤陳白微時間。但陳白微還就真的把周泰帶着,這點李師傅是真的很感激。
他這個外甥,家裏條件不好,又沒讀過什麽書。他不想這孩子渾渾噩噩的長着,就把人從鄉下帶出來,又走了不少關系,才将人給弄到食堂的。
擔心食堂裏其他人反感,倆人在食堂的時候就正經的工作關系,不扯到私人關系。
私底下跟周泰提醒,讓他跟着陳白微學。也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教不了這個外甥什麽,現在食堂裏有個廚藝這麽好的師傅,機會就在眼前,那就好好把握。
還好他這外甥也機靈,逮着機會就和陳白微打好了關系。
當然,李師傅也看得出來,其實陳白微是個大方人,不會太抗拒這些,他才讓周泰放聰明點的。
不過人師傅願意教,那感謝是必須的。
陳白微倒是跟李師傅說清楚了,她教會教,但能學多少,就看周泰自己。也不是正經帶徒弟,她也不會那麽的上心。
要是正經帶徒弟,那可就得上拜師茶,以後逢年過節都是要走動的。
叫上一句正經師傅,那這輩子都是師傅了。
李師傅懂這些,知道陳白微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收徒,但能教就可以了,能從陳白微這裏學到點東西,就夠他那個外甥吃了。
周泰這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從李師傅那得了意思,反正陳白微和李師傅聊過之後,周泰的态度就更加的殷勤了,平時能搶到的活就盡量搶到手,然後陳白微就在旁邊教他該怎麽做。
倆人平時同進同出,要不是食堂裏面的人知道點,都要以為他們是不是要有什麽關系了。
不過這種情況落在旁人眼裏,那就不一定怎麽想了。
……
淩晨十二點,結束了三輪訓練的胡斌小蔡他們都躺在地上,身上的汗都出了幾輪,衣服都能擰出水來。
小蔡望着天上的星河,突然側過身,小聲問胡斌,“胡哥,最近咱老大,心情是不是不好了?怎麽感覺他都壓着氣在練我們呢?”
像平時,他們練了兩輪就差不多了,這些天老大都是說不夠,非得讓他們練三輪的。
當然,他們也不是介意練得多,畢竟練得多對他們有好處,再加上老大水平過硬,經他指導後他們進步飛快。
但大家都能感覺到這些天的老大心情有些不好,感覺挺陰郁的。
但他面上又看不出來,大家也不敢問,怕惹得老大煩了。
這不胡斌跟老大熟一些,小蔡就想着從胡斌這打聽打聽。
胡斌側過頭,看着小蔡的眼睛,嘿嘿一笑。
“想知道?”
小蔡瘋狂點頭,“肯定想知道啊!”
這樣大家才能避開雷點,省得招惹到老大嘛!
胡斌看向不遠處站在山邊上的沈清岩,他背影高大,山風獵獵作響,也吹不動他分毫。
他咂摸了兩下嘴,心說他們這些教官不愧都是小年輕,這男女之事都看不明白,還得他這個老油子來。
想到這幾天在食堂看見陳白微同志,人家邊上都跟着一個壯小夥,殷勤的幫她幹着活。
這也就算了,反正從他的眼睛來看;陳白微對人家态度還挺好的,有說有笑的,要知道以前那漂亮的笑臉可都是對着他們岩哥才露出來的。
還有之前陳白微同志時不時送點自己做的菜過來,現在都沒有了。
之前訓練的時候,人家陳白微同志還特意過來找岩哥,倆人說着悄悄話呢,現在也沒有了。
之前岩哥還帶着人鍛煉身體,雖然就那麽兩天,現在依然沒有了。
這放到哪個男人那裏都是有落差的啊!
而且他們岩哥前三十年就是個純情小夥子,哪有碰到過像陳白微同志這樣,直接了當的用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這樣明确的手段勾搭的。
別說岩哥頂不住,他們哪個男人能頂住陳白微同志的手藝啊。
而且陳白微同志長得還漂亮,小小巧巧的,人又白,說話也軟和,像軟軟的糖一般。
反正就他這幾天觀察,他岩哥心上就被這塊軟糖黏着了。
不然為什麽在食堂看到陳白微同志跟周泰有說有笑的,他扭頭就走,那步調快得他都追不上。
要不然為什麽這些天訓練這麽大火氣,那眼神還老往操場旁邊的樹下飄,那顆老樹都快被岩哥的眼神給點着了。
但偏偏從他的角度來看,他岩哥可能還沒察覺自己的心呢,甚至都不是太清楚自己為什麽這麽大火氣。
這種時候,就需要他善解人意知心胡哥上前去排解了。
下山的時候,其他教官跟瘋兔子一樣狂奔下去,一路嚎叫着跟鬧鬼似的。
胡斌則慢悠悠走在沈清岩身邊,感受着吹到臉頰上的涼風。
“沈哥,陳白微同志是不是談對象了?就經常跟着她的那個男人,叫什麽周泰的來着,好像是食堂幫工吧!我看人長得挺高大的,模樣也周正,手頭幹活還勤快,天天幫着陳白微同志幹活,像是個心疼人的。”
沈清岩拳頭捏緊了,淡淡的看了胡斌一眼。
胡斌恍若未覺,看着腳下的路接着說道:“我之前還以為陳白微同志喜歡你呢,看來她真的只是在感謝那次你扶住了她,沒讓她摔倒,原來真沒有其他意思啊,我們差點都誤會了。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岩哥你過段時間可能就走了,白微同志一直呆在這的話,你們就算談對象,估計也沒有什麽結果。”
“像她人長得好,說話也好聽,又聰明,廚藝又好,雖然找不到像岩哥這麽優秀的人,但找個疼她的還是可以的。就是有點可惜,我們都覺得白微同志和岩哥你很配的呢!”
胡斌說完,扭頭飛快的看了沈清岩一眼,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麽情緒。
好一會,沈清岩開了口,“別亂說,我和她沒關系。”
胡斌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咬着牙,又笑了笑,繼續說道:“哪是胡說啊?以前我們真的以為陳白微同志喜歡你呢,我看你對她好像也挺好的,不是還帶她鍛煉身體,還給她送了一份湯嗎?”
“話說陳白微同志身體很差啊,也不知道那個幫工家裏條件好不好,要是以為白微同志生病了,能不能治得起病。不像岩哥你家,家裏好些人都是在京城大醫院做醫生的,給白微同志調理身體也方便。話說她身體不好的話,那幫工家裏人會不會嫌棄白微同志啊?畢竟現在很多人都在意這個的。”
“現在這談對象結婚也都說不住,像我有個姐姐,談了個對象多好啊,每天騎車幾十公裏接她上下班,風裏來雨裏去的,我們都覺得那男人是好人。結果一結婚,就原形畢露了,天天打我姐,去年我氣不過,就把那個男人揍了一頓。你說那個叫周泰的,個子那麽高,要是真打人怎麽辦?”
沈清岩腳步一頓,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往下走去。
“就算不打人,要是抽煙啊,喝酒啊賭博啊什麽的,陳白微同志說話軟聲細氣的,哪管得住人家啊?咱們咱們和陳白微同志也是朋友了,是不是也得給人家說一說?”
胡斌嘆了一口氣,滿臉的憂慮,跟他自己嫁女兒一樣愁了。
“還是別說了,省得破壞了人家的姻緣。哎,我這是不喜歡陳白微同志,我要是喜歡陳白微同志,那肯定得把人搶過來,這樣的話,人放在自己家裏,好好保護着,風吹不着,雨淋不着,旁人也欺負不了她。”
胡斌悄悄的又看了眼沈清岩,見他還是沒什麽反應,面上表情都沒動一下。心裏面有些失望,他想着自己是不是猜錯了,可能岩哥真的不喜歡陳白微同志。
所以陳白微同志就主動跟岩哥拉開了距離,倆人也不怎麽交流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面上又恢複了明朗。
“我就是瞎說的,算了算了,陳白微同志應該有自己的主意,我就不操心了,岩哥你慢慢走啊,我跑快點追他們去。”
說完,他就往山下跑去。
快速沿着小路往山下跑的他不知道,沈清岩在他消失後,就停住了腳步,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把人搶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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