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阻礙在愛情之間的東
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沅芷抿了抿嘴。
“還是你已經忘記過去了?”這個問題簡直就是責問的語氣了,他那眼神,簡直好像要吞了她。
“新來的,你越界了。”
“沒關系,”他卻笑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你究竟經歷了些什麽,你又隐藏了些什麽。”
是夜,任磊在等一個人。
晚上有泰國狂歡夜,全船的人幾乎都下船狂歡了,一等艙的甲板上只有任磊一人。
他在等張曉鳶。
他的面色沉靜,容易讓人聯想到尾生抱柱,仿佛此刻即使海嘯來到,大船沉沒,他也會守在這裏,等他要等的人來。
張曉鳶來了。
她雙手張開如蝴蝶振翅般撲進任磊的胸膛,深深擁抱他。
她的面頰緊緊摩挲着他的,她雙手緊緊擁住他的背。
她手臂上的相思豆手鏈紅得刺眼,紅得有些悲怆。
她的雙眼在一瞬間的煥發出無限的依戀,然而最終卻變得凄涼而決絕。
“這一次,不要再等我。”她在他耳邊輕聲卻堅定的說道。
然後她放開了他,轉身離開。
留下任磊呆呆一人在甲板上,他的表情悲怆,但是并沒有追上去。
他心裏早就知道這是最後的結局。
她早就不是那個會跟在他身後甜甜地喚他哥哥的曉圓了,他幫不到她,而她早已經飛上枝頭,不用在爛泥地裏掙紮了。
他們早就不是一類人了。
沅芷沒有想要知道故事的結局,她不想關心別人的感情生活,她的任務已經完成。
只是無端的心情低落,她想看一場電影,卻又提不起興致,走到一等艙的休息室,沒想到張曉鳶也在那裏。
她手執加冰威士忌倚在休息室的欄杆上,挑高眉眼沖謝沅芷笑了笑,好像一直在這裏等她。
月光下她的臉顯得無比的魅惑。
“你很殘忍,至少他很愛你。”
“是,這輩子可能再也找不到比他對我更好的人。”張曉鳶只是笑,“是我自己變了,他寄信過來,提到以前的事,我居然懷疑他會拿以前的事威脅我,張曉鳶不能擁有那樣的人生。”
不過磊哥說得沒錯。
她的人生,從來沒有人幫她,她所擁有的,不過是她自己,她出賣自己的青春、歌喉去換取她想要的生活,她從來只憑自己的一雙手,努力在爛泥地裏掙紮。
而她想要的,任磊從來就不曾能滿足。
沅芷沉默不語,等待着張曉鳶的下文。
張曉鳶平靜了下來。
“我家很窮,我爸很早就離家,我媽是個酒鬼,我從小由爺爺一手帶大,後來爺爺生病,需要大筆錢,我年紀小什麽都不懂,為了快一點賺錢我就去夜總會打工,那一年我16歲。”
“怎麽樣?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有沒有失望?很普通很雷人的情節吧?如今的小說都不會寫這樣的故事了,可是這就是我的人生。”
謝沅芷聳聳肩。
“這不是一個好故事是不是?好的故事應該有美好的結局。”
“這得看讀者的喜好。”謝沅芷答道。
“對,做我們這一行也是這樣,順者昌逆者亡。”張曉鳶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有點悲戚地笑。
“我以為你愛陸啓珂。”
“愛?”張曉鳶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大笑起來。
年紀輕輕的她,那麽漂亮的青春的一張臉,卻發出那樣凄涼的笑聲。
張曉鳶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不,我并不愛他。像他那樣的纨绔子弟香港不下萬餘名,可他大方可愛,比其他用錢收買我的人肯多花一點心思。很好笑是不是?我明明看上的就是錢,卻還要人為我花心思。”
“這是人的正常心理。”謝沅芷說道。
“我真正的愛,是和磊哥才有的那段時光,可惜我再也不會擁有了。”她喝了一口威士忌幽幽說道。
在底層掙紮到上流社會享受過的張曉鳶,已經無法再捱窮了,她雖然買了一等艙的票,穿着刻意低調,可是沅芷發現她周身所穿戴的衣飾價格足以抵任磊半年的薪資,以她現在的用度和排場,任磊根本無法滿足她。
“這個世界是現實的,連到了海上都是,連這艘郵輪都分等級,貴賓艙客人的地方,經濟艙的游客一步都不能踏足,我知道我自己貪婪,從底層爬上來,我已經不想再過那種日子。”
謝沅芷沉默着聽她說話。
“剛進圈子的時候總想紅,想着紅了掙錢了就能回大陸和磊哥在一起,可是漸漸亂花漸欲迷人眼,我一步步往上爬,再也回不去了。”張曉鳶凄涼的笑了,“可是最近我總想到小時候和磊哥一起放風筝的日子,他拿着風筝在前面跑,我牽着線在跟在他後面跑,藍天白雲下,我們兩個在草地上摔倒了,也不忙着爬起來,就望着對方傻傻地笑。”
“你們在一起很快樂。”
她點頭,“我之前以為賺到錢會快樂,可是我發現錢并不能讓我快樂,但是我不能沒有錢。她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明明我們之間沒有阻礙,可是我們卻不能在一起。”
怎麽沒有阻礙,錢就是阻礙。謝沅芷心中想道。
“我是不是很無恥?”張曉鳶問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并且都為自己的選擇承擔相應的後果,你選擇了什麽必然也會失去一些,我不妄加評論。”謝沅芷淡淡說道。
“你真的很有趣。”張曉鳶笑了。
這是她們當晚說的最後一句話。
謝沅芷沒有問她會不會回去,答案是明顯的。
這個圈子套住了張曉鳶,但是她也甘心被套,并且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在享受這種感覺,因為她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比如說,錢,比如說,永遠的貴賓艙,比如說,有錢就會得到的尊重。
可是張曉鳶也失去了一樣東西,而且謝沅芷覺得,她失去的,是最重要的東西。
這世界上有很多張曉鳶,她們年輕有辦法,在各個場合如魚得水,可是她們也不是心想事成,她們會用餘生去追尋曾經擁有的但是已經失去的并且不再回來的東西。
那個東西,或許叫純真的愛。
張曉鳶不是天空上需要憑借着風才能飛起來的柔弱的紙鳶,她的風筝線從來沒有掌握在任磊或者任何一個人的手中,她是一只有着強烈欲望的肉食動物,她是一只鷹,為了自己的欲望,她忘記了自己的初心,終日盤旋在天空中。
窗外的雨聲嘩嘩,窗內卻還照舊開着空調,謝沅芷不耐煩地看了看時間,待會兒就下班了,這雨還不停,她還得趕着去接遠遠呢。
剛剛Boss接了一個電話就神色肅然地出去了,不用說,又有案子了。
可是也不用說,這個案子,又沒有她謝沅芷的份。
沅芷反複翻動着手中的文件,一臉的不耐煩。
“呵,張曉鳶回來了。”正在喝咖啡看報紙的小陳饒有興趣地說道。
沅芷轉過頭去,發現報紙用了娛樂版的整頁刊登張曉鳶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巧笑倩兮,穿一件純白蕾絲的連衣裙,清純如昔。
“沒有人關心她之前一段時間消失到哪兒去了嗎?”KIKI從電腦屏幕後探出頭來問道。
“經紀人說她趕到法國秘密拍攝新片,因為電影目前處于保密狀态,所以他們也就一直緘默。”小陳答道。
“你們說,對女人而言,到底是愛情重要還是事業地位金錢更重要?”KIKI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我不是女人,沒有發言權。”小陳聳聳肩。
“我覺得處在不同環境的人會有不同的看法,人在每一個階段的答案也可能不一樣。”沅芷聳聳肩。
“Kris說話總是有哲理。”KIKI笑了。
沅芷笑笑。
她注意到照片中的張曉鳶手腕上依然帶着那串紅色的相思豆手鏈。
不用說,這又将掀起另一場流行。
因為她是張曉鳶,所以她的穿戴都是一種流行,連馬來西亞小攤子上随便一串廉價的手鏈都被捧成了高級貨,可是如果她只是住在上海小弄堂裏的張曉圓,如果只是郵輪上穿着侍者制服的張曉圓,便不會這樣。
張曉鳶也正是深谙此點,所以才會擯棄曾經張曉圓的一切吧。
包括張曉圓的愛情。
“對了,新來的帥哥呢?”KIKI擠了擠眉,頗有興趣地問道,“我看過他的履歷,這麽優秀的人怎麽跑到我們這來揾食?”KIKI好奇地問道。
“人家可不是白白來的,總有原因才會來。”小陳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什麽原因什麽原因?”KIKI立刻湊到他身邊表示出極大的興趣。
“我們偵探社就屬你保密性最差,”小陳話說到一半,眼見KIKI杏眉倒豎,立刻陪笑道,“所謂故事,要一頁一頁看才有趣,你說呢?”
沅芷眉頭微微蹙起,穿過複古的雕花玻璃,她看到一個人的身影,正穿過重重雨幕而來。
“咦?下這麽大的雨,誰還會來?”KIKI也注意到了。
“不是老大回來了嗎?”小陳也探出頭去看着玻璃窗。
那人的身影随着雨霧的濕氣一起閃進屋內。
“陸先生!”KIKI語氣中有些難以抑制的高興。
也是,偵探社雖委托人衆多,但是像陸啓琛這般人物卻依舊寥寥無幾。
陸啓琛有禮貌地和衆人打了打招呼,最後目光落到沅芷的身上。
“陸先生,您來得不巧,我們社長出去了。”KIKI已經快手快腳地為他端上一杯濃香四溢的藍山。
“多謝。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郭先生,我是來找謝小姐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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