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留住回憶
夕陽西下,陽光舍不得那整條街道的銀杏樹,還留戀在那金黃的葉片上。
四周是三三兩兩放課後的學生,走在靜谧的銀杏樹道上嬉笑打鬧,偶爾有熟透的銀杏果從樹上掉落,那聲音被學生們的嬉笑聲給掩蓋住了,輕不可聞。
透過青藤大學西校區咖啡廳的落地玻璃窗,剛好可以把這些美景盡收眼底。
窗裏的人在看窗外的風景,窗外的人卻也在好奇地看窗內的風景。
高大帥氣的教授和從未見過的大美人坐在一起喝咖啡,這本來就是一道難得的風景線。
路過的女生們睜大晶亮的雙眼,好奇地看着窗內,雖然內心心有不甘,但是誰也不能否認尹教授和那美人坐在一起實在是一對璧人,誰也不能違心地說他們不相稱。
誰叫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呢?
尹澤面前擺着剛剛烘焙教室裏考出的曲奇餅幹,還是熱乎的,冒着奶香。
“原來尹先生是青藤大學的老師啊?我一直都不知道。”謝婉如用小勺攪動着咖啡,終于找回了神智。
“我也不知道原來有人可以把曲奇烤得這麽好吃。”尹澤捏起一塊曲奇放入嘴裏,奶香味即可充盈了他的口腔,奇的是,卻只是清甜,不是發膩的甜香。
“我就是靠這個生活的,吃飯的手藝嘛,不足挂齒。”謝婉如微笑。
“不,別人或許需要這樣,但是你不同。”尹澤微微笑了,眼神變得溫暖。
婉如沒有說話,眼神裏卻流露出疑問。
“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尹澤遲疑了一下,随及笑了,“不可能沒人告訴過你吧?”
“什麽?”婉如偏過頭問道。
“你???這麽美,像你這樣的女人,沒有權勢的男人見到你,只想拼命掙錢把你捧在手心裏,而有權勢的男人會想把你與這個世界隔離起來,獨他一人擁有你。你——是這麽地與衆不同,想要讓人好好呵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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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話,語句如此地,肉麻,可是尹澤卻用非常真誠的語調如此平靜地說出來,仿佛他不過是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
而事實上,這也的确是事實。
謝婉如從上幼兒園開始就飽受這困擾,随着年紀增長,這困擾越來越大,如果不是沅芷一直守在她身邊,她也許早就被路邊的阿飛給撸去了。
謝婉如見他說得真誠,沒有一絲輕浮,卻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場面有些囧,她只低下頭來不停攪拌着那杯無辜的咖啡。
“可是我也能猜想到,因為這個你也保守了不少困擾。如今你帶着孩子,肯定也是受了不少苦,雖然不缺乏追求者,可是之前那個人的影子還牢牢占據着你的心,你忘不了他,也就不願意再敞開懷抱去接受新的人生,因為在你心中,沒有人比他更好了。”尹澤接着說道。
這段話本是推心置腹,可是他卻說得如此肯定,這樣的不容置疑。
可是謝婉如卻心下一酸,沒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心了,可是,面前這個剛剛認識不滿一個月的男人,卻如此輕易的,就看穿了她的心事。
晚風吹拂着銀杏樹,金黃色的小扇子從樹上掉落,在空中翩翩飛舞,似是潇潇雨下。
杯中的咖啡已冷,可是她的心,卻微微地熱了。
客廳裏的電視機開着,吵吵鬧鬧的,是綜藝節目的聲音,忽明忽暗的光照在謝婉如臉上,顯得她的臉色陰晴不定。
那綜藝節目在沅芷看起來是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也只有謝婉如,這麽忠心的守候這已經很難找到笑點的節目了。
衛生間裏的水聲嘩嘩作響,是阿怡正帶着遠遠在洗澡。
沅芷關掉水龍頭,把碗碟整整齊齊地放進消毒櫃裏,然後仔細擦幹了手上的水漬。
她從廚房悄悄探出頭去,看正呆坐在沙發上的謝婉如。
以往跟着綜藝節目一起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她,此時目光卻平靜如水。
果然,還是有什麽事吧?
謝婉如去了青藤大學,沅芷知道,青藤大學對她的意義。
她最甜蜜的回憶,都從那裏發生,因為太過美好,所以她從不曾忘記。
推開紗門,她信步走到院子裏。
院子裏一年四季香花不斷,可是今夜沅芷注意到的,是那已經過了花期的不起眼的綠色灌木。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謝婉如開始在院子裏種起迷疊香。
這種香味特殊可以作為調料的植物,在每年夏季會開出藍色的小小花朵,點綴在葉間,像藍色的淚滴。
從那之後,迷疊香作為香料,經常出現在謝家的餐桌上。
迷疊曲奇、迷疊香烤土豆、醬汁迷疊香三文魚、迷疊香煎羊肋排,各種各樣的吃法,都是一樣的好味。
花期過了的迷疊香,花中的香腺也就枯萎了,只有這翠綠的葉片,在風中靜靜搖擺。
“姐,你過來一下。”
“做什麽?”謝婉如攏了攏肩上的披肩走了過來。
“今年的迷疊已經過了花期了。”她手指那在風中微微搖擺的綠色。
“早就過了啊。為什麽現在說這個。”
“你知道迷疊香的花語嗎?”沅芷問道。
“留住回憶。”婉如的心裏有些許的疼痛,她的心情,原來沅芷一直都懂。
沅芷點點頭。
“在莎士比亞的著作《哈姆雷特》中有這樣一句名言,”沅芷微微笑道,“迷疊香是為了幫助回憶,親愛的,請你牢記在心。”
“我沒有忘記。”謝婉如低聲說道。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忘記,姐,你覺得回憶的用處在哪?”
“我覺得甜蜜的回憶,會讓人一生難忘,并且,在日子難過的時候會拿出來一遍一遍回憶那股溫馨。對我來說,以前孤兒院的回憶讓我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還沒等謝婉如回答,沅芷自顧自說道,“但是,留住回憶不代表停滞不前,不論什麽時候,我們要向前走,向前走才能看到新的人生風景,我們可以懷抱那些回憶,珍藏在心間。宛爍一定也是這樣認為的。”
謝婉如擡頭看着那夜空,繁星閃爍,微風輕輕吹拂,一切都那麽溫柔而寧靜,像是他的雙臂擁她在懷中。
那是你在和我暗示嗎?宛爍。
穆川靜靜站在院子外的影樹下看着這一幕,他沒有出聲打擾她們,只是深深的凝視着沅芷。
他的小冰姐姐,永遠都讓人那麽地???想要和她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看到謝婉如終于露出久違的笑容,沅芷終于松了一口氣。
等到她們回屋的時候,遠遠已經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着了。
沅芷坐在床前端詳着遠遠的睡顏,她雖然還是個孩子,可是眉眼卻已經比普通孩子要明晰多了,小小年紀已經出落得十分漂亮,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
她的眉眼,繼承了她母親和父親的全部優點,而且組合地非常成功。
遠遠睡得安穩,卷卷的頭發鋪撒在枕頭上,臉龐像蘋果一樣可愛。
但願這孩子的命運能多一些平穩,少一些波瀾,永遠快樂健康吧。
有的沒有想了許多,再加上最近案子沒有進展,沅芷只覺得頭都快要炸開了,她煩躁地抓了抓腦袋,把頭發綁到頭頂準備洗澡睡覺。
到房間拿了睡衣,她正轉身欲走,突然聽到玻璃窗上傳來清脆的聲音。
她敏捷地退到門後,又是一枚小石子,打在玻璃窗上。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笑自己精神過敏。
她打開窗戶,果然,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窗外的小露臺上。
“這裏是二樓,你不怕摔死?”她打開落地的玻璃窗,沒好氣地朝那人問道。
“這點事情還難不到我。”他不在意的聳一聳肩。
“你能選正常的拜訪方式嗎?幸虧我姐和遠遠已經睡了,要不然還不給你這飛賊給吓死?”沅芷一臉嗔怪。
已經是深夜了,外面沒有什麽亮光,只有輕柔的月光和沅芷的小夜燈發出的微弱的光芒照在他身上。
穆川好脾氣地笑,目光明亮,酒窩又出現了,肯定有不少小姑娘會溺斃在他的酒窩中。
“什麽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
有一會兒是什麽意思?沅芷只覺得心頭一陣燥熱,剛才胡亂紮上的頭發沒梳好,有幾縷落在頸下,毛絨絨的癢着。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後頸。
穆川看她一臉惱怒,反倒笑了,又看她那歪歪的丸子頭,竟是那麽可愛,他伸出手去揪了揪那顆丸子。
“幹嘛呀,沒大沒小的。”
穆川已經得逞,臉上笑意更深:“我來采你這朵花的。”
沅芷愣了一愣,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又立刻聯想到自己剛剛說的飛賊。
采花???賊?
她臉頰緋紅了,使勁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在二樓,她肯定一腳就踹飛他。
正在這時,穆川的手機響了。
沅芷做出一個“這次就饒過你”的表情,示意他接電話。
“是嗎?”穆川接起電話,對方說了一大通,可是他表情有些高深莫測,随及目光看向沅芷。
“是Boss?案件有進展?”沅芷緊張地問道。
穆川卻不回答,只是自顧自說着。
說了幾句話之後,他微微一笑,對着電話那頭說:“沒關系,她現在和我在一起。”
沅芷內心的怒火噌地竄上來,熊熊火焰讓她的臉更紅了。
什麽意思?這深夜了還說她和他在一起,這明擺着讓人想歪,即使他們這麽純潔的關系被他這麽一說,沅芷無力地想到KIKI那個大八卦明天該可勁兒在辦公室裏大肆宣傳了。
“好,我們馬上過來。”穆川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随及挂斷了電話。
“有新線索。按照犯罪心理畫像,我們在關倩的住處附近,發現一位頗有經驗的屠夫,而那位屠夫,被證實曾是第二個案子的受害人衆多相親對象的一個。”
“很有可能他就是兇手。”沅芷立刻元神歸位,斬釘截鐵地說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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