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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菩已經在這逍遙山上生活了三萬多年,它也不知道它怎麽會被遺落在蒼淵界,在傳承記憶裏它是不應該出現在這等小千世界的。自三萬兩千年前,破殼長出嫩芽的那一刻起,它就開啓了神智,吸收日月精華開始修煉,沒有一刻敢懈慢,終于在一千六百年前成功化形,可以脫離本體。但從可以脫離本體的那一刻起,也代表着它們将正式進入第一次花期。

這一千六百年來,它一直努力在尋找可共生的主人,可惜卻沒能找到合适的。自遠古時期,它們天菩一族就受天妒,不為別的,只因天菩一族與共生主人一旦簽訂共生契約,共生主人便可享與天菩同命,而天菩是神植,幾乎能與日月共存。

上神時期,也是它們天菩一族最鼎盛昌茂的時候,那時它們尋找共生主人并沒有像現在這樣有諸多苛刻的限制,只要雙方是心甘情願的,便可簽訂共生契約。可是自仙神大戰之後,它的同族就接連泯滅在共生契約上,又過了百年它們才知道天菩一族被下了神咒,而只有簽訂了共生契約才可以借由共生主人擺脫那神咒。

小天菩每次想要退縮的時候,就會回憶一遍傳承記憶,然後眼淚汪汪地下山尋找合适的共生主人,畢竟它們天菩一族現存的就只有三株了,另外兩株雖不在蒼淵界,但也都在小千世界。要是今天沒遇見這個人類幼崽,它都已經打算好了等第七次開花結果後就帶着它的本體離開天衍宗去外界尋找共生主人,這就是人類所說的不能坐以待斃。

韓穆薇雖然人小腿短,但身體卻極好,再者小天菩有意放慢速度,她很快就追了上來,在見到小天菩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眼前有只人參精,小心髒便開始怦怦亂跳了,機緣呀,雖然這機緣來得有點突然,但既然被她逮着眼了,那就沒有草草放過的道理:“小人參小人參,我這有雞腿你要不要吃?”

人參?小天菩的臉都黑了,這絕對是前所未有的侮辱,立馬剎住腳,扭頭叉腰兇到:“你才是人參那種低等凡植,你才是你才是你才是。”人類不是經常說“士可殺不可辱”嗎?這也是它現在的想法:“你記住了我是天菩,我們天菩是神植。”

天菩?不知道也不認識,但是神植她知道,而且一直都對其神往已久:“你真的是神植嗎?”好像有點像,畢竟它這麽小就已經化成人形了,并且還能口吐人言,一定是了。

小天菩雖然在天衍宗活動了一千多年,人類也見過不少,但卻從未與他們來往過,所以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面前的人類幼崽相處,發完火又想到她是它看上的共生主人,立馬就變得有些縮手縮腳了,磕磕巴巴地開始解釋:“我……我不是……故意兇你的,你……你不能說我是人參,我……我會……會很生氣的。我生氣可兇可兇了,會……會不給你帶路的。”

“你知道我要去哪?”這個小家夥真的好可愛,比她還可愛,瞧瞧它頭上那頂小綠草帽,雖然顏色有點引人遐想,不過它真的很适合小家夥:“你不會是一直跟着我吧?”韓穆薇有點受寵若驚,難道她也有女主體質?不不不不要,女主體質就約等于各種招禍,她非常滿意這個路人甲的身份,就跟她師父滿意逍遙峰一樣。

“我……我我……,”小天菩我了半天也沒把下面的話擠出來,只能轉換話題:“你……你不是要去山腰找洞嗎?我知道在哪裏,我帶你去。”說完留戀地看了一眼韓穆薇,就慢慢轉身走在了前面,它所到之處那些雜草依舊立馬讓出了路。

韓穆薇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一臉懵,她今年才五歲還不能禍害人間呢,怎麽瞧着小家夥剛看她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人渣,她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它的事嗎?對哦,她剛剛言語侮辱了小家夥,想到這裏就連忙追上去:“我跟你道歉,我不應該在不明情況下那麽叫你。”

“沒……沒事,我已經不生氣了,”嗚嗚,小天菩這會正在心裏罵自己蠢呢,明明就是很簡單的一句人話,怎麽到它這裏就抹不開面子了:“我……我就快死了。”

“啊?”韓穆薇有點跟不上節奏,愣了好一會才扯着嘴角言:“不會吧?”她只是叫了它一聲小人參,它就要死了,神植都是這個調調嗎?怎麽死,是要學日本人的切腹自盡?

小天菩沒有回應,只是耷拉着腦袋往前走,它要是一直找不到共生主人可不就要死了嗎?五年很快的,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巴掌大的小人走在前面,身後跟着一只小胖丫,別看小人兒小,但它走得卻是一點都不慢,剛好能讓韓穆薇輕松跟上。

半個時辰後,韓穆薇終于站在了一個被雜草掩得十分嚴實的洞口前:“這就是我的洞府?”頓覺生無可戀:“還不如我師父的破竹屋呢?”

“竹屋?”小天菩一臉看傻子的樣子看着韓穆薇:“善德真君的那個竹屋是個寶器,雖然外面看着好像很破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其實那都是幻化出來的,裏面應該不小。”依着善德真君的性子,屋裏肯定堪比宮廷。

至于眼前的這個大洞,小天菩踢了踢腳邊的一塊小石頭:“這個洞挺好的,裏面很幹淨。”這是它的本體所在地,帶這個人類幼崽來這裏,它是有私心的。一路走來,雖然能感覺到這個人類幼崽對它懷着不可描述的心思,但她确實是沒有一點惡念的,它想要好好争取下,人類不是經常說什麽“近水樓臺先得月”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寶器?”韓穆薇有點羨慕,當然也對她師父的品味表示不能接受,他這是在糟蹋寶器呀:“我得時刻提醒自己性別為女。”随着她師父學本事成,但千萬不能把他的品味也承接過來,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象一個人十根手指戴了八個戒指呢,這是連甩土老財好幾條街呀?

“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小天菩有點羞腼,它的本體長得還是很漂亮的,就不知道這個人類幼崽會不會喜歡:“裏面真的很幹淨,我……我也很愛幹淨。”

“好,”韓穆薇其實已經有了猜測,心裏不免生了期待:“你在前面帶路。”跟着小家夥,那些草就乖順得很,她小小的肉體就再也沒有受過“招待”了。

果然小天菩一走到洞口,掩在洞口的那些密密實實的草就像簾子一樣朝着兩邊聚攏,讓出了中間的空檔。韓穆薇心裏還憋着一個疑問,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問出口,不過現在好像時機到了:“你在天衍宗就沒被發現過?”

“沒有,”小天菩帶着韓穆薇進入洞內,洞口的草就立馬回歸了原位:“我們天菩一族因為幼年時期十分脆弱,所以自破殼起就會掩息,只要我想,就算是金仙也發現不了我。”在上神時期,不要說是金仙,就算是上神大人也未必能發現它們,可是後來就不再是了:“洞口的那些草都是我的伴生,叫絕神草,是隔絕神識用的,這個洞口自我發芽破殼起,就沒再被發現過。”它已經想通了,反正還剩五年時日,就賭這一把,賭贏了它就有可能重回神界;賭輸了,那也只能是天數如此。

“絕神草?”韓穆薇感覺這個小家夥在密謀着什麽,不然怎麽會這麽坦白,她偷偷瞄了瞄洞裏的布景,開始找可以逃跑的路線:“你不怕我偷了那些草嗎?”試探還是要試探的,萬一是她想錯了呢?

小天菩哭了,它已經感知到這個人類幼崽的神魂波動了:“嗚嗚……,我不是壞神植……我只是……只是想要個主人……嗚嗚……沒有主人……我會化成泥的。”

韓穆薇有些不知所措了:“你先不要哭,咱們好好把話說清楚,你看你已經忽悠了我這麽久,我也總得要知道你是為什麽吧?”她可不認為自己魅力無限,不不不,她現在只是個小奶娃,壓根只有小肥肉沒有魅力。

“嗝……,”小天菩轉身朝着洞的深處走:“我帶你去見見我的本體。”

韓穆薇跟上,拐了一個小彎,洞裏就不再是黑漆漆的了,洞的頂部長滿了五階靈植熒光草。走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她漸漸有一種感覺,就是神清氣爽,很快他們便出了洞,來到了一個天坑處,巨大的天坑裏沒有一滴水,坑底長着一棵如碧玉般的半人高小樹,小樹的枝丫數來數去都只有九根,樹梢的最頂端長了一個黃色花苞:“這就是你的本體?”

“對,”小天菩臉上閃過一絲哀痛,以前它們天菩一族的花苞是五色的,後來顏色就越來越少,最後就只剩下黃色還能存于世,天道果然是容不得有任何超出掌控:“這就是我的本體——天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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