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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到第一排擂臺那就先分開了,韓穆琦去了後面的八號擂臺,而韓穆薇則留在一號擂臺這排隊。

她剛剛站定,就引來了不少注視,有隊列前方的,有後來者當然也有旁觀的。韓穆薇好似沒注意到一般,依舊雙目平視,神色寧靜自然。平時裝癡賣傻那是為了生活,關鍵時刻她還是要點臉面的。

把手中的簽投到擂臺邊上帶口的圓柱裏,韓穆薇就注意到挂在腰間的身份玉牌微微一閃。神識一掃,雙眉不禁挑了挑,這還真不輸現世高科技。瞧瞧這簽才剛送出去,她身份玉牌上就有了記錄,連對手是誰修為如何都有,有意思。

搞定了自己的事,韓穆薇就拿出了韓穆簫小竹竿的傳音玉符,問了點他那邊的情況,回應還挺快,知道他那也妥當了,剛想再來一句,擂臺上的鑼就響了。辰時到,大比開始。

韓穆薇收起了傳音玉符,轉身看向一號擂臺,第一場打擂的二人已經上去了。至于說裁判那是沒有的,十日之後決出了前五百名才會有。不過這裏神識遍布,誰要是敢弄虛作假玩陰的,便會被直接傳送到戒律堂那喝茶,且每一件先例都是血淋淋的。

一號擂臺第一場,一個練氣九層的嬌妹子對上一練氣十一層的莽漢子,實力懸殊明顯。韓穆薇正想着有好戲看了,哪想那嬌妹子連名都不報,直接舉起雙手大叫:“先別動手,我認輸,但還想說兩句話。”

莽漢子撓了撓後腦勺,便無奈地笑了笑退至一邊去了,嬌妹子見狀朝他拱了拱手:“多謝多謝,”後氣勢一改雙手叉腰來到擂臺中央:“我在這裏要向宗門提個建議。”

她思慮了一會,組織好語言就開口了:“宗門大比,投簽了,身份玉牌上顯示出對手及其修為後,能不能多一項棄權選擇?這樣一來既省事又給像我這類的慫貨留了點顏面。”

圍觀的人群頓時拍手大笑,只覺這妹子太耿直了。

韓穆薇對此表示十分贊同,在心裏默默地給嬌妹子點了個贊,她有點想認識這個妹子,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很快第二場就開始了,她轉身去了八號擂臺,韓穆琦是八號擂臺第三場,瞧着時間應該很快了,剛好看完她的比賽,她也差不多該上場了。

“胖胖,”韓穆薇剛走近八號擂臺,韓穆簫就給她傳音了:“向後看。”她依言轉身,一二三四……,當年的小肉團子果然都長得人模人樣的,只是其中一位鼓着腮幫子的小姑娘怎麽看她像是在看負心漢一樣:“童童,你不要這樣看我,我心虛。”

“哼,”紮着簡單的高馬尾,身着一身黑紫相間的勁裝,抱胸嬌哼撇過頭去,紅豔豔的小嘴撅得高高的:“你心寬體胖,才不會心虛。”

還行,還能認得出她,看簫簫跟胖胖的修為,便知道他們都很強。不過這十年來,她也很努力,一雙圓滾滾的大眼微微一縮,這次她一定要闖進外門百強,進入內門,不然她遲早要掉隊。

“你兩消停點,六姐的比賽要開始了,”韓穆簫适時地出言算是幫韓穆薇解了圍:“第二場快了。”

韓穆薇聞言扭頭看向擂臺上的兩人,的确是快了,那位紫衣女子下盤已經不穩了。她看向立在擂臺邊角處的韓穆琦,見其神色自然,也品不出什麽,就安靜觀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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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過十招,紫衣女子被掃下了擂臺,剩下的那位朝臺下拱了拱手,便跳了下來,離開了。

男子剛離開,一位紅衣女子就跳上了擂臺,韓穆琦見狀也跟着上去了,二人招呼了一聲,便不再拖沓。紅衣女子拿出了一根火紅色的鞭子,一看便知是上品法器。韓穆琦取出了自己的劍。

韓穆薇看着韓穆琦手中的那把劍,心裏很能理解。六姐是水木雙靈根,資質雖好,但水木靈根屬性攻擊性不強,選擇練劍是為了補缺,就不知道六姐在劍上的天賦如何了?

紅衣女子修為是練氣十層,不過鞭子耍得不錯,要是遇到個同階的對手,勝算還是很高的,只可惜遇上的是韓穆琦。不到一炷香,她手中的鞭子便韓穆琦一把抓住。

到此,韓穆薇便擡腳準備離開了,下面該輪到她了,話說她的對手好似不一般呢,百寶峰池嘯,體修,練氣十一層。韓穆童見狀,右臂拐了一下邊上的瘦竹竿:“走了,”她要去看胖胖打比賽,六姐的已經算是結束了。

韓穆薇剛到一號擂臺,第四場比賽就結束了。她看了下臺上熒光石上的顯示,沒有猶豫直接就跳了上去。剛一站定,一肌肉膨脹的小個男子扛着一把鐵錘右手用力一拍擂臺,騰起前越“嘭”的一聲跟石樁子似的立在了離她不到一步遠的位置。

韓穆薇淡笑,不錯,來人氣勢夠足,不過她天天被各種吓,早就已經習慣了,拱手自報家門:“逍遙峰韓穆薇。”

“百寶峰池嘯,”一雙暗含冷鋒的虎目緊盯着韓穆薇,見其依舊泰然自若,心中不禁提高了警惕。逍遙峰,姓韓?這位應該就是逍遙峰峰主善德真君唯一的弟子了:“請賜教。”

“好說好說,”既然對方是體修,韓穆薇也就暫時不打算拿出鐵棍了,現在鐵棍可比她出名:“開始吧。”她正想知道這一年多她的煉體效果如何。

臺下的韓穆簫在見到韓穆薇的對手是池嘯的時候,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得緊握,他師父說胖胖有韓家先祖寒逍郎君之風,他一直想要見見,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池嘯說來還要叫韓穆簫一聲小師叔,他是寶寧真君坐下大弟子池鷹的兒子,金水雙靈根,自小就開始煉體,根基打得十分牢靠,做韓穆薇的對手足夠了。

擂臺上二人均後退了兩步,互相行了拱手禮,道了一聲請。池嘯見韓穆薇沒有拿出武器,便也把鐵錘收了起來:“韓師叔,得罪了,”說完就動手了。

“來吧,”韓穆薇笑笑,逍遙峰除了她師父,就只有她這麽個人,身份敗露得可真快,見碗口大的拳頭飛速抵近,韓穆薇不慌不忙。直到它快觸到她鼻子了,才雙目一縮,擡手将其握住,左腿後挪半步,這一招是跟沐堯學的。

黑白分明的兩只手僵持了好一會,韓穆薇突然左腿用力一蹬,便将池嘯推離了原地,但她的右手依舊緊抓着那只黑黝黝的拳頭。

池嘯自不會坐以待斃,左拳瞬間出動,快比閃電,見韓穆薇躲避,腳下立時閃離,變拳為爪,摳住女子的肩,便是一個過肩摔就将韓穆薇甩了出去。韓穆薇被甩離的瞬間,抓了一把池嘯的衣袍,借力後翻,腳尖點地,擡腿直踢攻其下盤。

善德真君的親傳弟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池嘯沒想到這位韓小師叔看着嬌嬌悄悄的,竟然會煉體。

擂臺下圍觀的人有很多都是第一次見到韓穆薇真人,均有些目瞪口呆,這就是善德真君那位不成器的弟子?他娘的,這誰傳的謠言,他們是不是對“不成器”有什麽誤解?

韓穆琦結束了比賽就立馬過來了,她一直想要看看小十三到底成長到哪一步了?現在見到了,心中充滿了驚喜與驕傲。

擂臺上的兩人,不拼其他,就憑赤手空拳打了足足一個時辰。池嘯已經有些落了下風,額頭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滾落,握了握拳,有些發脹,體內靈力已經到底了,可這位韓小師叔好似還有些意猶未盡,咬牙豎眉:“啊……”

韓穆薇見池嘯這氣勢,便知他想最後一搏,她也不怵,下盤紮穩,将靈力灌注于雙臂,在池嘯攻過來的瞬間身子一側,拳風掃面。她右手捉住池嘯的右臂,左手抓握在其腰側,右腳一跺,左手一頂,便将想要掙脫的池嘯整個從地上拔了起來,後又将其砸在了地上。

“嘭”的一聲,池嘯趴在了地上,震得擂臺上的塵土飛起,他試圖想要站起來,但身子剛剛離地一尺又跌了回去。此時韓穆薇也已大喘着粗氣,緩了緩才出聲:“你輸在靈力枯竭上。”

“多……多謝韓師叔,弟子受教,”這一場打得太過瘾了,池嘯自認不是輸不起的人,十日後他會再來奪擂的,這場宗門大比對他來說還沒結束。

臺下最受觸動的除了韓穆簫,就是韓穆童。當年測完靈根後,她就直覺日後胖胖會很強,所以為了能跟上他們的腳步,她修煉一直都很刻苦,就是怕落下太多。

今天這一戰,讓韓穆童極其興奮,胖胖真的很厲害,她心中的目标漸漸變得更清晰更明确,雙手緊握成拳,心越跳越快。

韓穆薇原本還想要拎池嘯下擂臺的,就像老頭拎她那樣。只是剛彎身就察覺到靈氣流動,她忽地扭頭看向擂臺下,立時也顧不得還趴在地上的池嘯了,瞬間下了擂臺拿出一個隔絕陣将韓穆童圈在了陣中。

隔絕陣剛布好,就有金丹真人到了,一號擂臺暫時被封,連同韓穆童一起被封在結禁中。這會韓穆薇才長呼一口氣,宗門還是做得挺到位的,修士頓悟最忌被打擾,一旦被人從頓悟中拉了出來,便是錯過了一場莫大的機緣,再等下一次,還不知道有沒有。

“師父,”等禁制跟聚靈陣布好之後,韓穆琦才敢上前去對着前來的女金丹真人行禮:“陣中之人乃是徒兒家妹,多謝師父相助。”

“職責之內罷了,”一清冷的聲音響起,後身着一身火紅色廣袖流仙裙的美貌女子轉過身來,金色的腰封不但勾勒出女子的纖纖細腰,也為其增了幾分銳氣:“你們也無需過多擔心,待她頓悟之後,這禁制會自行撤去的。”

聽聲音就知道是個美人,轉過身來一見更勝之前所想。膚如凝脂、領若蝤蛴、螓首峨眉也不外如是,這就是那位曾經冠絕三宗的弘嫣真人。韓穆薇好像明白了她六姐是怎麽入得弘嫣真人的眼?

都是一樣的絕色脫俗、清麗絕塵,現在她倒是對無極宗那位慈銘真君有些好奇了,當然那位能讓慈銘真君不計後果悔婚的清淩真人,韓穆薇想着她應該會有機會見到。

弘嫣真人交代了韓穆琦幾句話,就把目光投向了立在她身後那位盯着她瞧的卷發小女娃,輕而一笑:“小師妹對我這副皮囊可還滿意?”早就聽聞善德師伯收了一位資質不遜于沐堯的淘丫頭,之前她一直閉關沒機會得見,今日倒是湊巧了。

“弘嫣師姐,”韓穆薇粲然一笑,上前拱手行禮:“小妹多有冒犯,還請師姐寬容幾分。”

“無事,”弘嫣真人拉起她,執起她的手:“正好我有事找你,你随我來吧。”

韓穆薇聞言有些莫名,一臉疑惑地被拉着走,不過她也沒忘記跟族裏的一群人打聲招呼:“你們有事先商量,商量完告訴我就行。”

韓穆琦擺擺手,讓她放心:“去吧。”也就是到了這會,她才切實地感受到小十三的身份不同了。她師父叫小十三“小師妹”,挺好聽的。希望小十三能多與她師父說幾句,有些爛污東西該扔掉的就不要留戀,免得髒了自己。

弘嫣真人帶着韓穆薇一路來到她當職的廂房,也沒繞彎子,直接問道:“你爹爹可是被屍氣入了體?”

“師姐怎麽知道?”她爹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是事關屍魔門,韓穆薇除了跟老頭說了一聲,就沒再伸張了。

弘嫣真人坐到蒲團上,後指了指她對面的那只蒲團:“坐吧,”廣袖輕甩,一張深褐色茶幾便出現在兩只蒲團中間,接着她拿出一套青玉雕花茶具,開始悠閑地煮起茶:“昨日沐堯來找過我。”

韓穆薇聞言便明白了,接過弘嫣真人遞過來的茶輕抿一口:“多謝師姐關心,家父體內的屍氣已經被控制住了,現在正一點一點地清除。”既然她問起,那就沒什麽好隐瞞的。

“有清冥丹,屍氣倒也不可怕,”弘嫣真人屈起右腿,端着一杯靈茶小嘗了一口,還算滿意:“月華越盛,像屍氣這類的陰寒之氣就越猖獗,清冥丹中所含的清淩之氣才能一舉将其全部冰封,後慢慢清除。”

說到這她不禁輕嘆一聲,搖首嗤笑,遙想當年她為了一個不值當的人受過同樣的罪,那屍氣一旦沾上就如附骨之疽:“你爹爹是不是為了護你娘親才被那東西纏上的?”沐堯說世上有真情,她明白也清楚。

“對,”韓穆薇直視着她:“我爹娘曾經以心魔起誓要執手到白頭。”這是她娘生下她時,她爹立下的誓,她娘好糊弄,一時感動也跟着立了誓,不過現在看來,挺好的。

“執手到白頭嗎?”弘嫣真人放下茶杯,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酒壺,打開喝了一口,後拿出一枚玉簡跟一只白玉小瓶:“我曾經也中過屍氣,這玉簡中刻錄的是我當年去除屍氣的經過和後期修養的法子,瓶中裝的是千年青竹靈露,你爹爹每日正午時分服食一滴,可以更好的滋養被屍氣侵蝕過的經脈,可保他不會留下什麽後患。”有情之人應該被善待。

韓穆薇看着茶幾上的兩樣東西,沉凝了一會,才伸手将它們收起:“師姐可否聽過一句話,先是無情客,在做有情人?”

“先是無情客,在做有情人?”弘嫣真人雙睫微顫,嘴中輕念:“無情客在做有情人?”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眼眶,後似哽聲自問:“那還要情幹什麽?”

“多情便是無情,”韓穆薇說完這句話,就默默起身離開了,有些事情旁觀者只能點到為止,如何想還是要看當事人自己:“菩菩,你為什麽說弘嫣師姐會自毀道統?”

“她執迷于情這一字已有百年,心中的道種早就已經焉了,與其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浪費時日,還不如幹脆改修無情道,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小天菩是真的認為弘嫣适合修習無情道,因為她本就已經被情所傷。

“但願如此吧,”她爹體內的屍氣雖然已經被冰封,清除也只是時間問題,他們一家本就做好清除之後修為要跌落的準備,現在有了那瓶千年青竹靈露她倒是可以徹底放心了:“算一份人情吧。”她的靈果也不用再送了,那個作用不大。

“如果因為你的兩句話,讓她改了道統,那就算是抵消了。”

韓穆薇淡而一笑,今日已經沒有她的比試了,去一號擂臺那看了一眼,見沒什麽事兒便禦劍直接離開了空中圓臺,回家了。

回到家裏,還未進屋,她就先看到了背手立在院子裏的祖父,出聲輕喚:“祖父。”

“你回來了,”一身黑色雲紋錦袍的韓雲扭頭看向已經到他下巴處的小孫女:“看來是首戰告捷。”每每見着這個小孫女,他都想要多活幾年,想親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高處。

對這個不茍言笑的祖父,韓穆薇還是很尊敬的,走到他身邊,垂目看向他之前注視着的那幾株葵菱花:“大比很熱鬧,六姐也晉級了,簫簫要等到明日,我還要告訴您一件喜事,”說着她那雙杏目又彎成了新月:“童童姑娘頓悟了,六姐他們正守着她呢。”

“那是她的緣法,”韓雲面上露了一點笑意,這些孩子都慢慢長大了:“我明天就準備離宗回族裏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大比就在宗裏倒是沒事,”說到這話音一轉,神色凝重:“秘境之行,一定要謹慎小心,切記一切以性命為重。”

“祖父教導,孫女定當謹記于心,”韓穆薇取出一只宗門發的儲物袋:“這裏面是一些丹藥,于我無用,您帶回族裏吧。”宗門發給她的丹藥基本都是上品丹,先前想拿去賣掉但又覺得可惜,族裏還有一些資質不好的族人,幹脆肥水不流外人田給他們用好了。

韓雲倒是沒有客氣,他是知道這小孫女不喜食丹藥的,這倒是合了他的意,拿出一只同樣式的儲物袋:“丹藥是你從自己月例裏省出來的,族裏也不能白拿你的,收起來。”

“那那多不好意思,”韓穆薇就知道會有這等好事,一雙眼睛冒着精光,笑得賊兮兮的,雙手接過儲物袋,神識一掃都是靈石:“還是祖父明白我。”這是親祖父,确認無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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