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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半個月過去了,這晚一家人吃完飯,韓穆薇就帶着小二胖出去遛達了一圈,回來看着他入眠後,才去了她爹娘的房間。韓中明夫婦似早就料到閨女要過來,這會也正等着呢。
韓穆薇進了房間後,擠擠挨挨地坐到了她爹娘中間,一手挽着一個:“明天一早我就走了,你們帶着小二胖要多保重。”
時間過得可真快,回來帶了半個月親弟,這剛混得如膠似漆的,她就要抛下對她忠心耿耿的小二胖,怎麽看都是“負心姐”一枚。
“放心吧,”英娘理了理韓穆薇披散着的卷發,心中雖有不舍,但也知閨女有她的路要走,“你出行在外,行事一定要小心,千萬千萬謹記勿要輕信他人。”這麽多年這些話來來回回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但每每到了臨別時她還是會忍不住想要叮囑。
“明白,”她在她爹娘眼裏永遠都是個孩子,韓穆薇摟着她娘,看着她爹:“您有什麽要交待我的嗎?”
她娘因為生她跌落了一個大境界,生完後還未能等她出月,就不得不閉關,而她則是她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
韓中明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沒什麽要交代的,相信你會照顧好自己。”
他閨女能從鐘曉秘境裏把雷音烏庚竹安然帶回宗門,就知她行事缜密,既如此,那就讓她自己去闖吧。幼時他能扶着她走,但長大了路只能她自己一步一步往前進。
“多謝爹,”謝他信任她,韓穆薇拿出三個儲物袋一一交給韓中明:“這個是給族裏的,我回來這幾天一直沒能得見祖父,您幫我交給他;這是給您跟娘的,最後這個繡着小九兒的儲物袋是給小二胖的,等他入了宗門再給他。”
“給族裏的這個我收下,小二胖的那個讓你娘收着,至于我跟你娘就不用了,”韓中明收起那個黑色的儲物袋,又起身來到床尾,從床尾那只黑楠木箱子中拿出一個儲物袋:“這是你祖父之前交代的,說你回來就給你。”
不用猜都知道這只儲物袋裏面裝的是什麽,韓穆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後不客氣地接了過來,神識一掃,果然都是靈石:“那您替我謝謝祖父。”靈石雖不少,但她給族裏的東西價值肯定遠超這個數,所以拿的也算是心安理得。
他們父女兩正事說完了,英娘忙接過話來問道:“胖胖,你說小二胖會有靈根?”不然怎麽去宗門?
“應該會有,”韓穆薇也沒把話說死,但意思已經到了,她把給小二胖的這個儲物袋塞進她娘手裏:“但不知道是什麽靈根,也不清楚純雜。”
“這已經是好消息了,”無論靈根好醜,只要有就代表着有機會,英娘握緊手中的儲物袋,欣喜不已,做父母最怕的無外乎是孩子死在他們前頭,那真的是掏心割肉。
韓穆薇又在他們房裏敘了一會話,才離開。次日天還黑麻麻的,她就收功了,親了親打着小呼嚕的小二胖,便推開了房間的窗戶,跳了出去,最後掃視了一遍這座小院,就禦劍出了家門。
她剛出家門,韓中明就背手走到了院中,微仰着首看向快要消失在天際的那抹身影,很久才輕嘆一聲。回了屋裏,來到女兒的房間,走到床邊,小胖兒子睡得是呼哧呼哧的,在他的小紅枕邊躺着一只黃色的儲物袋,赫然就是昨晚他讓她收回去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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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丫頭,”韓中明無奈輕笑,拿起那只儲物袋,神識一掃,除了一些築基期的丹藥,還有兩盒羽皇蜂晶、兩壺冰極寒靈泉、二十塊極品靈石。
最後他取出擱在角落處的那張紙條,打開入目的是一排剛勁有力、龍飛鳳舞的字:“吾已發達,勿需拒絕,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爹、娘、小二胖,咱們後會有期,大胖留。”
這邊韓穆薇禦劍出了韓府後不久就尋了處隐秘的地兒,催動千面珠,心念一動,便從卷發靈動女子變成了一猴精小青年,拿出鏡子照了照,清了清嗓子後,試了下聲音,才踏劍繼續向東南方飛行。
雲邊鎮得名于雲邊崖,雲邊崖并不僅僅只是一座山崖峭壁,而是間斷十三座。之所以會被稱為雲邊崖,除了因為那十三座山山勢極為陡峭,一點不遜色于崖,還有就是那裏遍布雲邊草,也是蒼淵界雲邊草長勢最好的地方。
雲邊草葉綠莖紅,貌似蒲扇,其本身并不具備什麽藥用價值,但奇就奇在它的莖葉可以凝結靈露,而用雲邊草靈露培育靈植,靈植不但存活率高,就連變異的機率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雲邊鎮距離蕲州并不遠,韓穆薇只用了六天就到地兒了,只是她并沒有在雲邊鎮落腳,而是直接來了雲邊崖。踩在劍上,看着前方高聳入雲的幾座大山,韓穆薇先是禦劍圍着雲邊崖轉了一圈,數了一遍的确是十三座,才找了一處安全的地方撤了飛劍。
雲邊崖地勢險峻,崖上綠草成蔭,崖下樹木成林,單看這環境好似一處極為兇險之地,其實曾經這裏的确是兇獸成群,但那都是好幾萬年前了。據聞是因為有兇獸跑去世俗界食人作亂,才致使三宗六門一寺院不得不出人圍剿,而後這裏就太平了。
韓穆薇這次的任務就是采集十瓶雲邊草靈露,仰首看天,月華已經漸退,離破曉之時差不多還有一個時辰。
垂首看腿邊的那株雲邊草,巴掌大的綠葉上已經凝結出三顆綠豆大小的水珠,不過韓穆薇知道現在還不是收集靈露的時候,要等到破曉之後才可。
放出小九兒,韓穆薇帶着它開始尋覓雲邊草最密集的地方,腳踩着枯木腐葉,右手緊握着龍戰戟。雖外界都說這裏沒有危險,很太平,但她剛剛巡視了一遍,這裏極易藏身,她一點都不敢放松。
韓穆薇走了大概兩盞茶的工夫,突然用心神問道:“菩菩,你有沒有覺得這裏有點奇怪?”一開始她并沒有察覺,但就在剛剛突然意識到一點,這裏明明綠意盎然,但到現在她卻沒有聽到一聲蟲鳴。
“是有點奇怪,你有聞到一股味道嗎?”纏在韓穆薇發上的菩藤扇動着藤上的葉子,似在辨別是什麽味。
韓穆薇慢慢移動着腳步,往雲邊崖深處走去,雙目掃視着四周:“什麽味道?”除了腐葉味和青草味,她沒有聞到其他味道。
“腐臭味,”小天菩之前已經将周邊過了一邊,除了兩個同韓穆薇一樣來收集雲邊草靈露的修士,和一些低階妖獸外,并未發現還有其他活口,不過這裏很怪:“不是腐葉、腐木的味道,而是腐肉的臭味。”
“哪裏?”韓穆薇心一提,後背突然發寒,原本面朝後蹲坐在她右肩上的小九兒雙眸中金色一閃,瞬間拱起了腰,全身的黑毛都跟着豎了起來,小小貓爪上的倒鈎立時伸了出來:“喵嗷……”
韓穆薇反身一戟斜劈,槍頭劃過虛空,身後的那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頓時就散架現形了。韓穆薇看着地上的那一小堆白骨,緊擰眉頭:“菩菩,這是什麽,白骨精嗎?”
“哪來的白骨精?”到現在還惦記着她猴哥呢,小天菩幻化成人坐在小九兒邊上:“這東西沒魂,但卻能憑着隐在骨中的本能跑出來獵食血肉,難道……”
“難道什麽?”韓穆薇用槍頭翻了翻那堆白骨:“它是不是被人用特殊手法給控制了,就像控屍一般?”這話剛說完,槍頭處傳來一個很清脆的聲音,引得韓穆薇瞬間用神識查看,只見一節大概只有小拇指頭大的玉色白骨。
這截白骨的顏色要比其它的白骨暗上一點,且整個呈溫潤的乳白玉色,沒有一點雜質。韓穆薇試着用槍頭輕輕地去戳這截白骨,發出“叮叮”的清脆聲:“這是玉骨嗎?”
玉骨乃是修士鍛體修練至化神境後才會凝結出來的,一旦凝結出玉骨,那修士肉身将堪比寶器。
“是玉骨,”小天菩盯着那截玉骨好一會才回神:“沒想到這堆白骨竟是化神境修士的,”她死的得有多不甘,才使得這截玉骨即便經了萬年之久還要驅使着本能出來尋覓血肉生魂。
“咱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慶幸它只是副白骨,而不是化神屍僵,”不然他們三不死絕都得謝老天開眼,韓穆薇看着那截玉骨本不想将它收起的,但想想這東西好像還挺稀罕的,就勉為其難地拿出一個玉盒,只是剛準備動手,那截玉骨突然從中間開始變黑,一團黑霧迅速飛了出來。
韓穆薇連連後退,持戟對着那團黑霧,心中大概明白它要幹什麽:“我勸你不要奪舍我,不然你鐵定後悔。”她這可是真心為它好。此時小天菩已蓄勢待發,只是在看到那個神魂時,面上有些不好:“出竅境?”
“我不傻,”一空靈女聲從那團凝實的黑霧中發出,很快那團黑霧便凝成一絕色女子,後一雙鳳眸緊盯着韓穆薇瞧:“你有神植天菩作伴,奪舍你,我是在自尋死路。”更何況就算沒有天菩,她也不可能會奪舍這個孩子。
“明白就好,”韓穆薇瞧着這絕色女子,心中是懊惱不已,她沒事去翻那堆骨頭幹什麽呀:“你……你這一頭卷發挺好看的。”
“你的神魂為什麽會這麽凝實?”那副白骨少說也要有萬年之久,更何況修士肉身難腐,且這女子生前還有煉體,所以按理說她的神魂不可能經了萬年之久還能如此凝實。
“不愧是魂系神植,”絕色女的眼神并未從韓穆薇的臉上移開:“當年我隕落之時,耗盡全身血肉修為用秘法将神魂封印進了那截玉骨中,算起來現今距我隕落之時也只不過才千年之久。”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神魂已達出竅,但白骨只有化神境。
“你叫什麽名字?”絕色女子一一掃過韓穆薇的五官,像是在尋找什麽,這應該不是她本來的面貌:“你祖上是什麽人?”骨齡二十六,那肯定不會是他們的孩子。
“你問這個幹什麽?”韓穆薇不想回答她,誰知道日後會不會有找上門尋仇的?
女子仰首看了看天,見天将破曉,便再次對向韓穆薇,口中不知在念叨着什麽,韓穆薇不由得向後退,只是剛退了兩步,她儲物戒中的聚魂燈竟飛了出來。
韓穆薇想要伸手去拿,哪想它竟飛向了那個絕色鬼,眼睜睜地看着它頓在了絕色鬼伸手可及之處:“我當時就應該賣了它?”也省得它長腿跟鬼跑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絕色鬼伸手握住聚魂燈,眼中盡是留戀:“小姑娘,你是姓韓還是姓鐘?”她不會認錯的。
韓穆薇聞言一雙杏目一凜:“你是誰?”這聚魂燈是她從鐘曉秘境帶回來的,但卻與他們韓家牽扯頗深,“你姓鐘?”
“你很聰明,”絕色鬼沒有否認:“你身上流有鐘家的血,我能感受到,今日要不是因為親緣血脈和聚魂燈的召喚,我也不會沖破封印醒來。”要不是因為這孩子身上的氣味,剛剛那一戟可傷不了她的那副白骨分毫。
“聚魂燈?”韓穆薇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我先祖是寒逍郎君韓顯。”說着話,她還一直緊盯着絕色鬼瞧,發現其先是愣了下,後周身的黑霧頓時濃厚了不少。
“你說先祖?”絕色鬼手一松,聚魂燈掉到了地上:“你說先祖,韓顯死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說過他會好好修煉,好好活着的。
韓穆薇見狀趕緊又多說了一句:“我家先祖到底死沒死,其實沒人能确定,只是他留在宗門的魂牌碎了。”這不會是她家那位無名老祖宗吧?
“那就是有可能沒死,”絕色鬼右手一握,聚魂燈又回到了她手裏:“天快亮了,那截玉骨你收起來,我進聚魂燈裏待着,”只是在剛要進燈時又不禁多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韓穆薇,”這次韓穆薇沒有拒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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