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

因酒水的緣故,孟婉身子有些無力,又腹疼得緊。

那抹濕潤感只怕是此刻已髒了衣裙,她撐起身子來,扯過身後的衣擺來一瞧,松了口氣,還好沒滲出來。

小奶貓意識到孟婉難受,便輕輕蹭着她的手。

孟婉擡首瞧了一眼桃樹下,楚修快将那桃花釀埋好,桃花還落在了他衣衫上。

她有些慌張,身子搖搖晃晃地又坐回石凳上,可是這腹疼一陣一陣的,眼中抑不住水氣又起。

便趴在石桌上,把臉埋入手臂裏,她才不要被發現疼哭,這樣太沒面子了。

此刻楚修已來到身旁,見孟婉這模樣,便問道:“是不是醉昏了頭。”

孟婉癟了下嘴,露出水潤潤的雙眸,她搖頭細語道:“我…我沒事,不用你關心。”

楚修輕輕一笑,只當是她醉了,無可奈何坐在一旁,“可是覺得站不起來。”

孟婉腹疼得緊,哪裏還顧得上他的話,緊蹙下眉,臉埋在手臂裏,淚珠子濕了衣袖。

楚修察覺到她有些異樣,緊了眉頭,修長的手指在石桌上敲兩下,“擡起臉來,讓我瞧瞧怎麽了。”

孟婉疼痛之中,不想回應他,盡力地把眼淚憋回去,鬧得小身子輕抽一下。

這讓楚修心頭一緊,緩緩湊過來,扯了下她的衣袖,輕柔下聲線:“哪裏不舒服和我說,不然一會兒我走了,你就一個人在這裏。”

孟婉挪到一邊去,更加不想瞧他,走了才好,她可以一個人回去,不用他管。

楚修又繼續道:“這山上什麽東西都有,若有野狗什麽的,婉婉一個人可跑不快喲。”

聽着他這般說,終于孟婉埋在衣袖裏哭出了聲,桌下小腳狠狠踢一下他的鞋履,“我讨厭你,讨厭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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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一怔,抿緊唇,這心裏老不是滋味了。

孟婉啜泣着擡起了臉,哭得眼睛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身下的濕潤感越發強烈。

楚修哪裏還敢再戲弄她,有些慌張起來,怕是自己把孟婉弄哭的,“婉婉……”

孟婉抽搭搭地将桌上的奶貓抱在懷裏,不能再和他待一塊了,趁着還沒出糗,她先回去了。

忍着腹疼走出長亭去,眼角上挂着淚,步子踉踉跄跄的,走得實在慢。

見此,楚修便忙着護在孟婉身後,只怕她摔倒,忽然瞥見了她身後衣裙滲出些許紅色。

楚修一愣,這個……

轉念想起,林廚娘曾與他提起過婉婉的那事,為此,他還了解過一番,便吩咐了藥膳之事。

楚修擔憂地蹙起眉,上前去拉住孟婉,緊張道:“難受得緊的話,我抱你回去。”

孟婉正被疼得難受,連忙擦了把眼淚,看都不看楚修一眼,說道:“我自己能走。”

“腹疼就不要逞強了。”楚修沉下了臉,眼眸下意識睨一眼孟婉的衣裙。

孟婉微怔,意識到他的目光,忙扯過衣擺看去,上面已是血跡斑斑。

回過頭來,楚修還看着她的衣擺,咬緊牙關,羞惱難當,便氣呼呼地推了一把他。

楚修倒是沒被她推動,自己卻重心不穩地退了一步。

楚修連忙扶住她,看着孟婉氣惱的模樣,素手攥緊那處被染紅的衣裙。

他無奈一笑,将白色外衣脫下來,披在孟婉的肩頭,“我什麽都沒看到。”

孟婉聽言,癟了嘴唇,側首看了眼披在身上的衣服,真的太讓她沒面子了。

楚修将她懷裏的小奶貓拎放在自己肩膀上,俯下身對她道:“我帶你回孟侯府,可別哭了。”

孟婉濕潤睫毛微顫,瞧着他的面容,還沒反應過來,迎面而來他的氣息,下一刻就被他攬住細腰,忽然腳底一空,便被橫抱起來,落入他懷中。

孟婉一驚,連忙抓住他的衣領,身子便緊靠在楚修的胸膛上。

那酒醉的小奶貓用爪子抓緊楚修肩膀上的衣衫,只怕掉下來,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瞧着二人,喵了一聲。

楚修側首瞧着孟婉,微微一笑,輕聲道:“山路曲折,別亂動。”

他身上還帶着桃花釀的酒香,攪得孟婉腦子醉醺醺的。“我…我自己能走。”

“還是我效勞吧,你也不想越發腹疼吧。”楚修說道。

孟婉哽了下喉,只好安生下來。

楚修喉結微微動,她生得嬌小,身子柔軟輕盈,落在他懷中小一團。

回去後小丫頭這不知道會疼上幾天呢,還是得吩咐林廚娘做些好的藥膳給她吃。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便得好好養着,他不希望婉婉如前世般瘦弱。

孟婉可不知道楚修想的什麽,但心裏五味雜陳的。

小奶貓順着楚修的肩膀爬下來,蹭蹭孟婉的手掌,“喵咪~”

孟婉腦袋暈乎乎的,眼眸半阖着瞄懷裏雪白的小奶貓,為了緩解尴尬,她輕聲道:“它…有名字嗎。”

楚修低首看向她,勾了唇,“沒有,你取一個吧。”

孟婉揉揉小奶貓的腦袋,“你可是送給我了。”

“嗯,給你了。”楚修回道。

孟婉便默了下思考,“那叫它大白。”

聽言,楚修輕笑一聲,“為什麽叫大白。”

“因為它太小了,我希望它大一點,胖一點。”孟婉解釋道。

楚修挑了下眉稍,笑意弄了幾分,打趣道:“那應該叫大胖。”

孟婉瞪了他一眼,“就要叫大白。”

說完,小腹又開始陣痛起來,孟婉眉頭微蹙,難受得緊。

“婉婉。”楚修喚了一聲。

孟婉抿着唇,不回應他,小奶貓便舔着她的手心,癢癢的!她将手縮回來。

見孟婉不理他,楚修步伐便快了幾分。

一路下山,桃花林漸行離他們遠去。

入了城後,楚修喚人招來了馬車,抱着她便上車。

在前去孟侯府的馬車上,醉意上頭的孟婉便躺在車內,合着眼迷迷糊糊。

楚修坐在她身旁,看着孟婉昏昏沉沉的臉蛋,一縷發絲落在臉上,都渾然不知,他便伸手去替她挽到耳邊。

也只有孟婉醉酒之後,才對他沒有戒心。

楚修輕嘆一聲,緩緩靠過來,将人攬近懷中,讓她睡得安穩些,小心翼翼不敢聲張。

孟婉對他的防備,這幾年來,或許他已猜到幾分。

前世他不懂如何愛一個人,讓她受盡委屈,被霸占與嫉妒充斥心頭,必要時逼着她屈服,讓她傷心,甚至不惜摧毀她。

直到孟婉毫無怨言将那杯鸩酒飲下後,他才恍然大悟,何為痛苦,最終他被孤獨困其一生。

或許是他執念太深,上天給了重來的機會,他不想錯過,更不想讓孟婉知道他是前世的那個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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