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五十

北漠琴鋪裏屋中, 此時天色将晚。

宋雲神色慌張, 将銀兩與衣物皆收拾入包袱中去, 北漠不能再留了。

宋潇正坐在椅之上, 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他不懂為什麽娘如此着急。

宋雲将包袱收拾好,回身輕撫宋潇的小臉蛋,“阿潇, 娘帶你離開。”

說罷,在他額頭落下一吻, 宋潇卻道:“娘,我們去哪泥,要去找爹爹嘛?”

宋雲一愣, 神色黯然,她知道阿潇一直想要個爹,便不忍心欺騙阿潇他爹死了,于是說爹爹在月亮上。

“我聽景淮嗦,月亮上住的是嫦娥, 爹爹是嫦娥嘛?”宋潇揚着天真的臉龐。

宋雲将他身子抱起來,哄道:“是的, 但我們上不去, 娘帶你去蘇州,那裏的月亮更圓。”

宋雲步伐微快,抱着宋潇出了店門,外面的長街上到處都是人, 她按着兒子的小腦袋。

也不知婉婉和姑母如何了,她們應該會有士兵相護,這天色暗下,不能再多留,還是趕緊退城而去。

剛越過長街,便聽見城門處傳來劇烈響聲,是士兵的怒吼。

此時百姓統統往回走,一個男子嘴裏喊着:“連暮軍快撐不住,胡人要破城了,大家快跑呀。”

宋雲心頭一驚,将兒子摟得死死的,步伐往後退,又只能原路返回,看來外面全是胡人。

她慌了陣腳,急急忙忙地又回到琴鋪裏去,将兒子放在凳子上,将店門關得死死的。

天已黑了,宋雲卻不敢點燈,只怕胡人順着燈火找到,可阿潇怕黑,一直在顫着聲道:“娘,點燈……”

“阿潇別怕,娘在這,要睡覺了,就不用點燈了。”宋雲安慰着宋潇,便推着臺櫃堵在大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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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櫃實在太重了,待她弄完,已是渾身疲憊,滿頭大汗。

宋雲停下喘了口氣,坐在板凳上的宋潇委委屈屈地看着她,聲音糯糯的,“阿娘…點燈…”

宋雲趕緊過來把兒子抱緊,輕哄着,“娘哄你睡覺,乖啊,阿潇。”

此時門外混亂的腳步聲傳來,有人哭喊着救命,砰地一聲巨響,什麽東西砸在大門上。

屋內的母子倆吓得一抖,宋潇聽到這聲被吓到,大哭起來。

宋雲慌忙地捂住了宋潇的嘴,手都是顫的,輕聲道:“阿潇莫哭,會有壞人來的,娘親保護阿潇,不能哭。”

宋潇淚珠子往下掉,怔然的望着宋雲,卻能感覺到阿娘的害怕,他癟了嘴,把哭泣憋回去,小短手抱住宋雲的脖子,“阿潇不哭,我要保護娘。”

此時,門外響起一句話,“喲,這屋裏還有人。”

說罷,那人擡起大斧砸起門。

宋雲心驚,緊緊捂着宋潇的嘴,躲進琴櫃子裏去。

砸門聲持續着,“砰!砰!”

如同砸擊在宋雲的心上,直到那個胡人砸破了大門,走進來掃視着琴鋪裏裏外外。

直到看到有個琴櫃在顫動,那胡人冷笑了一聲,緩緩走過去。

宋雲聽着那腳步聲越發逼近,大氣不敢出,抱着宋潇止不住的顫抖。

櫃門猛地被打開,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的胡人站在櫃前,他猙獰地笑着,“還是個美嬌娘!快給爺爽爽!”

在宋雲的恐懼之下,她被那粗莽的胡人拖出琴櫃。

阿潇坐在櫃子瞬間大哭起來,不過是個兩歲的小孩,要從櫃子裏爬出來要保護娘親,卻撲通摔在地上。

看得宋雲心驚,她掙紮着哭喊:“阿潇!”

那胡人輕而易舉地将宋雲提起來,撕開她的衣裳,白皙嫩滑的香肩露了出來。

“求求你!放了我!嗚嗚……”

胡人眼放精光,宋雲哭得聲音嘶啞起來,手臂在勒得血紅,她絕望又無助,誰來幫幫她,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忽然一道銀光閃過落下,鮮紅的血液濺起,那胡人笑容凝固住,他還來不及有一句話:“額……”

宋雲嬌嫩的面容上濺到幾滴血跡,早已吓得怔然,淚水濕着她的睫毛。

那胡人無力地倒在地上,已沒了氣咽。

太子楚川出現在宋雲的眼前,手持一把金柄長劍染着血跡,他雲祥勁服,目光微寒。

宋雲哽咽地哭着,身子不停的顫動,衣裳也被撕破,可憐極了。

楚川俯下身來,擡手輕拭去她面容上的血跡,粗鄙胡賊!他的人也敢碰?

宋雲卻倉惶地推開楚川,想去琴櫃旁抱兒子,誰知被楚川一把攬住細腰。

“想跑去哪!”楚川提着這個小可憐。

宋雲被他抓得緊,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兒子坐在地上哭,“阿潇……我的阿潇!”

此時的宋潇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朝着楚川梓猛撲過來,用小短手不停的捶他的腿。

“壞人!泥放開我娘!”

楚川臉色冷沉着,看着腿邊的小孩,這女人竟然有兒子了!

一團怒火攻心,将那小孩子單手拎起來,對着宋雲冷道:“你兒子?!”

宋潇突然騰了空,不停的撲騰着,惡狠狠地道:“泥放開我!”

宋雲怯怯地看向冷臉的太子,只怕被他看出來宋潇的身世,哽咽道:“是我的兒子!”

楚川冷笑着,原來這三年躲在北漠,若不是率軍支援北狄時,途徑北漠,差點這笨女人就沒了!

方才還欣喜着逮到人,下一刻就告訴他,這女人有兒子了?!

楚川是越想越氣,恨不得把這小孩扔進護城河裏。

“給誰生的兒子。”楚修陰沉着臉,自打這女人跑了後,他臉色就沒好過。

宋雲仰首瞧着他,淚珠子不停的落,她已經很委屈了,剛驚吓還沒緩過來,這個太子又對她兇神惡煞的。

她也不想見到他呀,可是…可是還好他來了…...但是不要和她搶兒子!

此時,在楚川手中撲騰撲騰的宋潇,鼓起了臉,怒道:“我是嫦娥和娘親的兒子!”

楚川神色越黑,常鵝是誰?

……

在北漠城的長街之上,一片狼藉不堪,大遼援軍及時趕到,城中胡人多數已被清殺。

城中開始漸漸恢複平靜,北漠連暮軍将士多數負傷,正在包紮。

大遼的士兵們手持長矛松了口氣,回過頭來,正瞧見他們尊貴的太子殿下怒氣沖沖地從一家殘破的琴鋪裏出來。

只見太子一手提着個嬌小的女人,一手提着個小孩,臉色陰冷得可怕。

那女人身上披着太子的外衫,淚眼汪汪的。

士兵們紛紛給太子殿下讓開道來,便見着太子把人帶上馬車裏去。

北漠扶桑驿中,母子倆給提到廂房裏。

楚川神色稍緩,輕抿着茶水消消氣。

床榻上宋雲儀容未整,發絲些許淩亂,她緊緊抱着宋潇,母子倆緊緊抱在一起。

宋雲還未緩過來,身子些許抽啜,緊繃的神經松下來,此刻她唯一擔心的是宋潇。

楚川放下茶杯,方才是他動怒了,上下打量起這個他找了三年的女人,還有她抱着的孩子。

宋潇此刻靠在宋雲的懷裏,臉蛋上還有淚痕,睜着一雙桃花眼與楚川對視。

楚川不禁蹙了下眉頭,這小屁孩…似乎有些像他?

“這孩子幾歲了。”

宋雲思索起來,這可不能說真話,要是楚川不給她撫養孩子,以後她就難再見孩子一面,從今以後天涯兩隔。

宋雲嚅動下朱唇,正要回應。

宋潇趴在她懷裏脆生生道:“我兩歲惹,可以保護我娘惹,泥不準欺負我娘!”

宋雲忙把兒子的嘴捂住,慌道:“他才一歲。”

見此,楚川心間松下幾分,這可看着不像一歲,可是這小琴娘偷了他的種就跑?

“這是誰的種。”

“我死去丈夫的。”宋雲眼神忽閃。

“不老實。”

楚川頓默一下,瞥一眼身旁的侍衛,“先帶下去。”

只見那侍衛上前來将宋潇抱走,宋雲慌張起來,本就哭腫的眼又掉下淚來,她忙走到楚川身旁來跪下,小手扯着他的衣角,啞聲道:“是太子殿下您的孩子,勸我求求你,不要帶走我兒子…我只有他了…”

宋潇見他娘哭,他便想掙脫來揍楚川,可還是被侍衛帶出了房間。

楚川凝視着哭得可憐兮兮的宋雲,這突然當爹的感覺有些微妙。

他将宋雲從地上抱起來,安坐大腿上,自然不舍得她再哭下去,

“孤不止要帶你兒子,還要把你一同也帶走。”

宋雲怔然地瞧着他,沒懂他的意思,還是怯怯道:“……你還我兒子…”

楚川冷道:“你帶着孤的兒子躲起來,才是罪該萬死,罰你老老實實和孤回東宮裏去。”

宋雲抿緊了唇,這和她原先設想的不太一樣。

“孤只是帶他下去休息,孤就這麽壞嗎,要你們母子分離?”楚川道。

宋雲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呆愣地瞧着他。

楚川掀開她披在身上的外衫,宋雲的衣裳被撕一大片,若再往下一點,半抹雪胸便露出來了。

小肩上被劃了絲血,宋雲縮起身子,将外衫掩蓋好。

楚川輕蹙眉頭,又将她那外衫掀開察看肩上的傷痕。

若不是他途徑北漠,發現胡人亂城,就不會在平亂時,無意間聽見宋雲的哭聲。

見那胡賊摁着宋雲,恨不得将這胡賊碎屍萬段。

好在一切都來得及,想到此,楚川摟緊她的細腰。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太子喜提媳婦和兒子

忽然喜當爹。

宋潇氣鼓鼓:壞銀!

太子:我是你爹!

宋潇:我爹是嫦娥!

太子:瞎說!你爹要是嫦娥,就沒你這個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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