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徒兒,別鬧

采薇身後雖然沒長眼睛,但那恍如實質,壓迫力極強的目光,她卻清晰的感受到了,不過,這并沒有影響到她的情緒,她依舊是偎在霍淵的懷中,尋求着精神上的慰藉。

霍淵擁着懷裏的軟玉溫香,輕聲安撫着,冷不防,一條鐵臂忽然橫出,二話不說的把薇兒從他的懷裏拽了出來。

而南宮逸在做這一舉動時,目光卻是一直盯着霍淵的,而霍淵在他的逼視下竟然面色分毫未動,也目光清冷的回視他,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無聲中厮殺着,若目光如刀,兩人現在足以斬殺千軍萬馬。

采薇被南宮逸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掙紮着剛要出手再戳他的傷口,南宮逸已經陰森森的開了口:“徒兒,莫要胡鬧,為師昨夜被你戳傷的地方還疼着呢。”

一句話,向霍淵傳遞了兩個信息,一:采薇和這妖孽是師徒關系;二:他們昨夜是呆在一起,且兩人的關系暧昧,耐人尋味!

霍淵本正欲上前,把采薇奪回來,但忽然聽到南宮逸的這般說辭,一時間有些錯愕,怔愣的看向采薇。

“薇兒,他是你師父?”霍淵只問了這一句,後面的疑問,他雖很想知道,但卻沒有問出口來。

采薇頰上一紅,僵在那裏,正不知該如何跟霍淵解釋這事兒,南宮逸卻已經把話接了過來:“正是。”

霍淵一聽,淡聲諷刺道:“閣下即是薇兒的師父,想見薇兒何不光明正大的現身,反要做出擄人這等鬼祟之事呢?”

南宮逸冷笑一聲,涼涼的說:“我們師徒間的相處方式,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置喙。”

南宮逸将采薇劃到自己的陣營,将霍淵說成了外人,換做旁人,大抵要黯然退出了,然而,霍淵對南宮逸的話卻并不信服,他看向采薇,柔聲問:“薇兒,他真的是你師父嗎?不要怕,霍大哥會為你做主。”

南宮逸睇了采薇一眼,懶懶的笑說:“自然是真的,薇兒的爹娘可以作證。”

這句話,看似是在回答霍淵的問話,實則是對采薇十足的威脅。

倘若采薇不承認他們的關系,他便要讓采薇的父母來為此作證,采薇可不想讓兩個男人鬧到爹娘的面前,更不想再找借口跟爹娘解釋自己會武的事兒,所以,不得不在爹娘面前繼續承認那妖孽的‘師父’身份;但是,在別人面前,她可不願就這麽憋屈的承認了妖孽就是自己的師父,以免助長了他的氣焰。

她咬着嘴唇,怨恨的瞪了南宮逸一眼,對霍淵說:“霍大哥,這件事兒,我以後再給你解釋的,只是現在,我已離家半日,也該回去了,不然爹娘會擔心的。”

霍淵見采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便知她定有什麽難言之隐,也就沒在追問下去道,涼涼的掃了南宮逸一眼,把手臂伸向了采薇,溫聲道:“也好,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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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輕輕的“嗯”了一聲,剛要提步離開,沒成想,沒等她動彈,南宮逸已經搶先一步,倏地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後,魅惑的眸中清光幽閃,危險的笑看着霍淵,聲線慵懶邪肆。

“小徒的事,自有我這師傅來做主,就不勞你來費心,須知男女授受不親,以後,還請這位公子自重,不要擅自再來找小徒,以免影響她的閨譽。”

聽到他這樣霸道無恥的宣言,采薇氣得臉都扭曲了,睚眦欲裂的瞪視着他,拳頭捏了又捏。

南宮逸看着采薇精彩的表情,原本狂躁的心情忽然大好起來,鐵臂一收,緊攬着采薇,似笑非笑道:“徒兒,走吧!”

“慢着!”

霍淵上前一步,攔在他們面前,直視着采薇:“薇兒,你願意跟他走嗎?若是不願,我自當将他送去縣衙,定他個入室劫持的重罪。”

采薇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瞬間千轉萬變,她真是恨不得讓霍大哥将那妖孽送進大牢,但她也知道,大牢根本關不住他,官府也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且,她也不想讓霍大哥因為她與人結怨,畢竟那妖孽不是好相與的!

所以,思慮再三,她便擠出幾分笑意,對霍淵說:“多謝霍大哥了,但是,不用您費心了,我跟他回去就好了。”

說完,人已經被南宮逸攬着,不行自動,腳不沾地的向外走去。

身後,留下一道冷清清的聲音:“希望霍公子能記住我的話,以免後悔終身!”

霍淵因采薇的話,已經無法阻攔她随那男人離開的事實,只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魅惑邪肆的男人,嚣張的帶着他心愛的女子離去了。

“去,盯着那男人!”

他沉聲對一個機靈的小厮吩咐着,小厮得令,打了個千,一溜煙兒的去了。

霍淵緩緩道坐在榻上,沉思着,回想起那個盛氣淩人的男子來。

那男子定非等閑之輩,居然穿着內造的雙面流雲錦長袍,意态慵懶清貴,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流露出盛氣逼人,傲視天下的氣勢來。

他是誰?為何會穿着內造的錦服,又為何會有那般強大的氣場,他和薇兒真的是師徒關系嗎?據他所知,薇兒在開八福酒樓前,一直是一個鄉間女子,從未離開過哪所小村莊,又怎會結實他這樣的人物?又怎會與他有所交集…。

百思不得其解間,被派去跟蹤南宮逸和采薇的小厮回來了,一見到霍淵,就急忙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說:“公子,小的無能,把人給跟丢了…。”

霍淵沉吟了片刻,開口道:“沒事,你去吧。”

小厮一聽,忙磕了個頭,爬起來,慌手慌腳的跑了。

那男子本就不是泛泛之輩,怎可能會被一個小厮給跟到,跟丢了人,也屬意料之中!

縣郊的小路上

一匹通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的駿馬,肆意奔馳着,馬上,一身朱色流雲錦袍的男子握着缰繩,一手緊的攬着前面女孩兒的纖腰,縱馬飛馳。

采薇蹙着眉頭,極力隐忍着被馬背颠簸硌到的疼痛,被男人困在懷裏,向前馳騁着。

“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到底是誰要見我?”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喊話了。

然而,男人還是那句:“等下你就知道了。”

采薇冷笑,也好,要是他膽敢借口騙她,來此荒僻的地方對她不軌,她正好可以喚出白毛虎來,将他撕成碎片,以洩她心頭之恨!

駿馬一氣跑出了二三十裏,在一處小村落中停下了,南宮逸收住缰繩,低頭在采薇耳邊輕輕的說了聲:“到了!”

就跳下馬來,向采薇伸出手來。

不等采薇回應,他已雙手一提,将采薇攔腰從馬背上抱了下來,穩穩的放在地上。

采薇腳一着地,便低聲警告說:“喂,誰允許你抱我的,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碰我。”

南宮逸好性情的笑道:“好,以後碰你時,先問問你願不願意。”

采薇龇牙:“沒有以後了,從此不許你在出現在我的面前,要是再讓我見到你,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南宮逸笑意更甚:“好啊,等你什麽時候能打敗我,我就什麽時候消失,如何?”

“你…。我早晚能打敗你的,走着瞧!”

“呵…。”

兩人拌着嘴,走進了村頭一處小小的房舍中。

這處房子,破舊頹敗,被稀疏寥落的籬笆圈起來,與采薇在穆家村的家有異曲同工之處,都是三間小小的茅草屋,左右兩邊是起居室,中間一間前後分開,前面是堂屋,後面是廚房。

走進小屋,見到數十個面無表情的高大男子,正站在不大的小屋裏,把個小屋擠的滿滿登登的,讓采薇頓感壓力倍增!

意外的,她還看到了多日不見的李掌櫃。

“呵呵,丫頭,來啦啊!”

李掌櫃像是早知道采薇會來一樣,樂呵呵的向她打了個招呼,招呼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李掌櫃,許久不見了,您還好嗎?”采薇在李掌櫃身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她雖然不待見妖孽,但對這位慈眉善目且又孩子氣十足的李掌櫃家,還是很喜愛的!

“嗯嗯,托丫頭的福,我老人家還好,就是時常想起丫頭給我送的豬蹄兒,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嘗嘗,呵呵…。”

采薇笑道:“這好辦,等您回了青雲鎮,我給您多送些過去,反正如今天冷,把它們凍在外面也壞不了,想吃時就從外面拿進屋,放鍋裏熱一下就好了,您是不知道啊,這豬蹄兒裏含有大量的膠原蛋白,可以抗老養顏的…。”

南宮逸跟在采薇的後面,在離她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聽這一老一小唠個不停,大有沒完沒了之勢,便輕咳了一聲,對屋裏的暗衛們低聲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

那些面無表情的侍衛門聽到主子的吩咐,向左右兩間退去了,小小的堂屋裏,只剩下了采薇、南宮逸和李掌櫃。

見人都退去了,采薇看着李純宗,問道:“李掌櫃,您老人家找我有事?”

李掌櫃收起臉上的笑意,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徐徐開口道:“丫頭,你有麻煩了。”

采薇一愣,随即瞥了妖孽一眼,淡諷的笑起來:“我确實是有麻煩了,而且是甩不掉、躲不開的麻煩!”

李掌櫃搖搖頭,不以為然的說:“你說的麻煩,是你們小兩口的事兒,我老人家管不着,也懶得管,我說的麻煩,可是事關你一家的性命,所以,丫頭,你忽視不得的!”

采薇見李掌櫃說得鄭重,又想起他曾說起過他也是扶幽島的傳人,不由得對他的話重視起來,面色嚴肅的說:“李掌櫃,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采薇願聞其詳。”

李掌櫃輕嘆一聲,恍若隔着歲月的嗟嘆,悠悠的開了口。

“丫頭,此事說來話長,你且耐心聽我慢慢道來。”

“當年,我尚在無為子師尊門下學藝時,曾有幸見過師祖慈海真人一面,那時師祖以練到了大成境界,馬上可以飛升,她屈尊降臨,是為了将一面鏡子授予我師尊,但沒有說明什麽,便離開了。”

“後來,師祖飛升了,她修煉時居住的仙島居然不見了,那仙島集天地間的靈氣,聚日月之精華,乃是修仙練道的最佳寶地,師傅的師弟天機子聽聞此事,疑心仙島和這鏡子有關,便來到我們觀中,和我師尊大打出手,威逼師尊将師祖授予的鏡子交出來。”

“師尊不肯,與他鬥了起來,卻不慎遭他暗算,死于非命,觀中的衆師兄弟也大半死在他的手中,唯有我和大師兄僥幸逃脫,大師兄還在逃走時,拿走了師祖留下的那面鏡子,那天機子也在滅了我的師門後,銷聲匿跡了。”

“我因不甘心師門被滅,總想着為師尊報仇,便起了出仕的心思,憑自己的一點兒修為,在大晉國的朝堂上做了國師。一面做官,一面差人暗訪天機子的下落。”

“熟料,那天機子竟自己尋上門來,與我鬥法,彼時,天機子的修為已經很高,我敵他不過,敗下陣來,所幸遇人相救,便逃出他的圍剿,逃到了偏遠的青雲鎮,隐姓埋名的做了李記布莊的掌櫃,而那天機子則接替了我,做了大晉國的國師。”

“這些年,天機子一直大動幹戈、苦苦的尋找師祖留下的鏡子,倘若他知道了你與島上的幾只神獸有交集,你道他還會放過你嗎?”

“白虎大仙和神猴大仙現世的事兒,此時已經傳到了京裏,天機子這會兒怕是人已經在來此的路上了,天機子道行極深,為人又狡詐陰險,他找了寶鏡幾十年,就算是出仕國師之位,也不過是為了尋找寶鏡方便而已,丫頭以為,他若來了,會輕易放過你嗎?”

一席話,說得采薇如置冰窟,正是:分開八瓣頂陽骨,一桶冰雪傾下來!

好端端的家中坐,禍事無端天上來。

她看了看身邊的男人,正氣定神閑的看着她,不覺氣急敗壞道:“都是你這混蛋,好端端的去惹那天機子做甚?無端的連累了老娘!”

南宮逸看她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不覺好笑的出聲道:“薇兒誤會我了,我何嘗得罪過他?”

采薇恨聲道:“你要是不得罪人家,人家能千裏迢迢的追殺你到這裏,說不定是你騙了人家閨女,奸了人家小妾呢!”

南宮逸嘴角抽了抽,扶額解釋道:“薇兒,天機子是修行之人,沒有女兒,也沒有小妾的,就算他有女兒,他如今已經近百歲了,他女兒也是七老八十了,我南宮逸的口味沒那麽重,還有他的小妾,我南宮逸也不屑于去偷,嫌髒!”

采薇不信,冷哼一聲:“少在這兒裝模作樣了,你要是沒得罪他,他為何要派那麽多人來殺你?”

“因為…。”

南宮逸頓住了,想了一回,覺得自己既然以決定娶她,就理當對她以誠相待,不該有所遮掩,于是,便認真的看着她,解釋說:“因為我是皇上唯一的嫡子,被錦貴妃和她所出的太子忌憚,天機子和太子屬一黨,覺得我的存在礙了他們的眼,因此必欲除之而後快!”

皇上的嫡子!

哎呦,好大的來頭!

聽到妖孽居然是尊貴的皇子,采薇的心肝兒顫了一下,自己竟在不經意間救了一位這麽尊貴的人物,還特麽竟只收了兩萬兩的銀票,真是虧大了!

南宮逸見采薇低首沉默不語,以為她是被天機子吓怕了,出聲安慰說:“你不必太過恐慌,我已經和李老商量好了,要侯在此地等着他,等他來了收拾了他,再回京城去!”

這下,采薇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已經在不經意間卷進了一場奪嫡的争鬥中,此時已是進退兩難,騎虎難下了,不管她願不願意,那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天機子道長就要來了,而且還是來找她的,搞不好還是來取他性命的!

那種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很糟糕,特別是對手又那麽強大,采薇覺得,她要是再不做點兒什麽,就這樣傻傻的等着那道行高深的天機子來殺自己,真是太被動了!

回客棧的路上,采薇一直坐在車廂的角落裏,托着腮,心事重重的沉默着,思謀着對付天機子的辦法,車子走了許久,她都沒出一聲。

南宮逸麽麽噠看着神色專注的女孩兒,忽然開口說:“薇兒,我依稀記得,我昏迷的時候,曾到了一個極好的所在,那地方,就是傳說中的扶幽島嗎?”

采薇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南宮逸笑了笑,無所謂的說:“如果你不想說,那便算了,我不會再問,只是,謝謝你救了我的性命。”

采薇“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總算會說人話了。”

被她嗆了一句,南宮逸失笑道:“你這張嘴,也就只有我受得了吧!”

采薇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把臉轉到了一邊,繼續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到了‘悅來客棧’,采薇剛要下車,南宮逸一把拉住她,将那晚幫她洗字的那瓶藥水交到她的手上。

“這個,你拿着。”

采薇一見這藥瓶,本來還算平靜的臉,頓時猙獰起來,陰測測的看着他。

“你還敢拿着東西給我,找死嗎?”

南宮逸淺淺一笑,說:“這藥水可不是白塗的,它能幫你去除身上扶幽島的味道,好讓天機子的靈獸別這麽快找到你…。”

“呃…。真的嗎?”

采薇半信半疑的接過藥瓶,睃了他一眼,一聲不響的撩起簾兒,下車了。身後,南宮逸久久的看着那道清秀的背影,微涼的出聲。

“追風追月。”

“是,主子。”

二人如兩片樹葉一般,飄落在車前,跪伏在地上,恭順的聆聽主子的命令。

“從今天起,你們兩個就做她的影衛,需寸步不離的守護她,與她生死與共…。”

“……”

追風和追月傻了,他們自有記憶起,就被灌輸了世間唯有對主子一人忠心的想法,他們可以聽從主子的命令,毫不猶豫的去為主人死,但卻無法聽從主子的命令,離開主子,去服侍別人。

“主子…。”

“主子……”

二人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平生第一次,無聲的抗拒主人。

南宮逸見他們府痛心疾首的樣子,輕咳了一聲,低聲說:“急什麽,只是讓你們暫時過去,等我們成了親,你們再回來。”

追風和追月恍然大悟,對視了一眼,從地上站了起來,繼續請求道:“請主子盡快完婚,屬下等不願離開主子。”

南宮逸向着客棧的方向看了看,輕輕揚起嘴角:“若無意外,只在這一年半載之內,我便可娶到她……”

采薇懷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悅來客棧,彼時天色已晚,穆仲卿夫婦正焦急的站在門口等待着她,一見她回來了,都歡喜起來,歡喜過後,又都忍不住埋怨出聲。

“薇兒,你怎去了一天的時間,也不知道打發個人回來說一聲,可把你娘給急壞了!”

穆仲卿搶在最前面,見到女兒平安回來,心中雖然高興,嘴裏卻又忍不住的埋怨起來。

“杜氏也跟着抱怨說:張伯早就回來,說你和霍公子一起出去了,害得我和你爹擔心了一整天,雖說霍公子為人穩重,但畢竟男女有別,還是不要走動的太近才好,免得招人閑話…。”

聽了爹娘絮絮叨叨的埋怨,采薇的心中如一池溫泉,暖暖的蕩漾開來,這樣濃濃的親情,飽含着關愛的埋怨,對她來說,是何等的難能可貴!

為了爹娘,為了這個溫暖的家,她也要好好的打疊起精神,做好充足的準備,一舉幹掉那對家人、對自己有危險的老毒蛇——天機子,好讓自己的家人都能平安、快樂的生活下去!

采菲見采薇一直默不作聲,便走過來,盯着采薇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出聲道:“哎呀,長姐的臉色不好?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杜氏一聽,顧不得埋怨,忙奔了過來,将手貼在女兒的額前,試了又試,覺得并不熱,才放下心來。

采薇握着娘的手,笑道:“娘,人家沒事,就只是餓了,想吃東西,瞧您緊張的。”

穆仲卿一聽女兒餓了,急忙走出去,叫小二把飯菜送進來。

晚飯只有一道菜,一個湯,秀才夫婦向來節儉,飯菜通常都是夠吃就行,從不浪費的。

吃飯的時候,采薇随便問了一嘴:“老爺子他們今個走了嗎?”

杜氏一聽,當即垮下臉來,苦笑道:“沒呢,老爺子打算和咱們一起回去!”

穆仲卿忐忑的看了女兒一眼,說:“我勸過你爺爺,讓他先走的,可他就是不聽。”

采薇的眸子動了動,看來,這一家子又想打什麽鬼主意了,不過正好,天機子要來了,難免會拿她的親人說事,既然大房這麽想和沾她們二房的光,那就讓他們連帶着黴運也跟着沾點兒吧!

她不動聲色的說:“既然老爺子要跟咱們一起走,那就一起走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穆仲卿聽了,頓時如釋重負一般,本來,他還怕女兒聽後會生氣呢,沒想到女兒竟全不在意,真是太好了!

醫館裏

穆連奎正盤腿坐在醫館炕上,扒拉着手指頭,接着對兒子說:“還得再買上一匹緞子,就買從前周家屯黃員外穿的那種,我特娘的活了這麽大一把年紀,還沒穿過一件綢子的衣裳呢,這會可得好好受用受用,還有你娘,也得撿好的,買上一匹才行…。”

“對對對,還有我們,爺,我們也都沒穿過緞子的衣裳,讓二房一并也給我們各自買上一身…。”

穆仲禮坐在桌前,提起筆,在那張密密麻麻的白紙上,添上了七匹緞子的字樣。

那張紙上,列着穆連奎準備帶回穆家村的年貨,都是些稀罕的物件,他們一家從前從未用過或是極少用到的,從白米白面豆油,到雞鴨魚肉青菜果蔬,再到绫羅綢緞棉花藥品,不一而足,當然,采購這些物件所用的銀子,得讓二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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