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于飛于飛,我的小鳳凰長大了(下)

“在下句句屬實,還望容四姑…”

“我說你就不死心是不是?把小爺的話當耳旁風可不是什麽好修養!”

書生沒有理會庾邵,一雙眼睛深深盯着容蕪,直把容蕪看的不得不開了口:“你…你想要我幫什麽?”

“你閉嘴!”庾邵皺眉,猛地訓斥了她,剛要再說什麽,就聽書生迫不及待地搶了先。

“請四小姐肯借在下身體一用,只需當當正正地與阿甄解釋了這麽多年無法踐約的原因,在下再無所求…”

“三姐姐不是已經應了你?為何還要我的…”

“三小姐之身畢竟只是普通,如今已到了承受相融的極限。而四姑娘…想必你也清楚自己的體質對于鬼魂來說的特別,如果能借用你的身子,在下便可以以清晰的形态出現在阿甄面前了。”

“…借我身子?你想怎麽借…”容蕪心裏有些害怕,目光不由投向了庾邵,卻見他好像生氣了一般,冷笑着轉過身去不再管她。

“很簡單,就像如今我與容三小姐這般,達成契約即可相融…”

“等等…你究竟與我三姐姐做個何交易?”

“在下早已空無一物,唯剩這個腦子和一肚子的才學。”書生垂眸笑了笑,“正巧是三小姐所需罷了…助她完成學業,能以此換得更多與阿甄相處的時間,這些都拿走也不算什麽。”

“…拜托,能不要把自己說的這麽委屈嗎?”一邊的庾邵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打斷道,“你只是付出一些對你已沒什麽用處的學識,而容菱确實在拿命跟你換,到底是誰虧誰賺啊?”

“庾公子勿惱。”書生意味深長地彎唇道,“這些條件在下事先都已向三小姐講明,是她自願達成契約,舍得自有掂量。”

“照此下去,我三姐姐的身子可還受得了?!”容蕪急道。

“只有四小姐答允,在下立刻便離開三小姐的體內。”

“那若你留在我的身體裏不出去了怎麽辦?”容蕪連連搖頭,“你可以把想說的話告訴我,我找個機會替你轉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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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這會兒腦子還算清醒啊。”庾邵涼涼道。

“這樣啊…那沒辦法了…”書生嘆口氣,再擡起頭來時,面上緩緩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神情,聲音由容菱與他本人的雙重響起,“既然四小姐不顧及姐妹情意,那就不要怪在下對你姐姐心狠了…”

“你…”

“唔!…”只聽容菱一聲悶哼,雙眼倏地瞪地碩大,接着眼白一翻就昏到了床上。

“三姐姐!”容蕪驚叫着撲過去,用力搖晃她,卻眼睜睜地見她臉色迅速呈現了灰敗之色。

“書生!書生你出來!你到底對容菱做了什麽?!”

“四丫頭,你冷靜些。”庾邵肅聲走過來,扶住容蕪的肩膀将她分開,低頭查看了容菱的狀況。

“庾邵…怎樣啊?你發現什麽了嗎?”容蕪無措地看向庾邵。

“好家夥…就是抱着同歸于盡的覺悟來賭你的心軟嗎?”

“什麽?”

“方才他将自己徹底在容菱體內釋放,并隔絕了她與外界的所有接觸。若一直這麽下去,容菱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他自己呢?”

“嗬,當然也沒什麽好結果,宿主去了,他也等于将自己困在了裏面,真是個狠主啊…對別人,對自己都這麽狠!”

“……”

***

容菱陷入了昏迷。

侯府連太醫都請來了為她診病,卻都束手無措。看着她一天天削弱的生命氣息,小桓氏哭暈過好幾次,甚至失态地将容蕪推倒在地上尖聲質問道:“你究竟對我女兒做了什麽?!她原本好好的,就因為在你這裏睡了幾晚就…就成了這幅模樣!你說啊!你快說做了什麽啊——”

崔氏将容蕪護在身後,礙于容菱情況未蔔,強忍不悅道:“二嫂說話得分清是非,是阿菱主動來找的阿蕪,怎能将責任推倒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如今還是想辦法讓阿菱醒過來要緊…”

“醒過來…不是你的女兒出事才能說的這般輕松…”小桓氏丢了魂似的拉住容菱冰涼的手,喃喃道,“阿菱啊,娘就你這麽一個…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要活了嗚嗚嗚…”

容蕪看着心裏堵的難受,微微往崔氏懷裏縮了縮。

“阿蕪,哪裏傷到了嗎?”崔氏小聲焦急道。

容蕪搖了搖頭,逃避似的将整張臉都埋進了崔氏的懷裏。

容瑩和容芬也每日都會結伴去看容菱,好幾次見容瑩抹着淚坐在床邊道:“都是姐姐不好,竟還跟你賭氣…三妹妹你快醒過來吧,我們還是好姐妹不是嗎?”

就連秦甄聽說了也來看望她,常常一言不發,只是安靜地吹奏一曲埙音。容蕪驚訝地發現,每當秦先生吹埙時,容菱的神情都會變得安詳,緊蹙的眉頭也緩緩舒展開來…

雖然躺着的是容菱,煎熬的卻是容蕪。

終于有一日,容蕪雙手捂住了臉,聲音悶悶地從掌隙裏溢出:“庾邵,我打算答應書生的要求了…”

“什麽?!”庾邵眼神凜冽掃來,口氣不善道,“剛誇過你沒幾日,腦子就又丢了?你不要被外表騙了,那書生可不是什麽善輩,能停留在人間十年之久,他手中的人命可是數不清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故事中的為了心上人奮不顧身的癡情少年了,稱他為——惡靈…更為合适。”

“惡靈…什麽是惡靈呢…”

“惡靈就是…”

“可是他,對待秦先生的感情還是真的對嗎?”容蕪打斷庾邵的解釋,眼睛不知飄向了哪裏,輕聲像是自言自語道,“起碼,當他聽到秦先生的埙音,表現出的溫柔不假對嗎…”

“喂,你…”庾邵眼神複雜地看着他,頓了頓,“別犯傻啊!”

“就算他對待別人心狠手辣,在這十年間已經改變了太多,但他只要面對的是秦先生,就還是當初的那個一心只為心上人考慮的單純教書先生而已啊…”

容蕪喃喃說着,越說越堅定,漸漸擡起頭來目光認真地投向庾邵:“庾邵,我想試一試,試着相信他…不,是相信秦先生,只要有秦先生在,我就不會有事的。”

“…試一試?”庾邵氣極反笑,冷冷道,“這可不是什麽錯了再重來的把戲,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賭,賭輸了就回不來了!瞧見沒?如今的容菱,就是今後你的模樣!”

“如果我賭贏了呢?那麽三姐姐就會好起來,秦先生這麽些年的等待也有了交代!”

“随便你!”庾邵倏地站起來,轉過身淡淡道,“總之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想要怎樣做是你自己的決定,不關我事。”

“庾邵…”容蕪怔怔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眼睛忽地潮濕了起來,眨巴了眨巴,幾滴淚水啪啪地墜落地上,哽咽道,“你別走呀,留我一個人,會害怕的…”

時間定在了第二日秦先生來看容菱的之時,容蕪呆呆坐在床邊,有些無措地等待着那一刻的降臨。

如果,庾邵在就好了…

容蕪雙手揪在一起,不知從何時起習慣了他的存在,雖然別人看不見,但只有知道他就在不遠處,心裏就會特別的安定。

“阿蕪也在啊。”聽見了秦先生的聲音,容蕪正打算擡頭應聲,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聲音發不出來了。

身子像是被一陣涼意包裹,她僵直地移動着眼珠,一點點地對上了秦先生難以置信的目光。

發生了…什麽?

秦先生究竟看見了什麽,才會如此的失态…

容蕪感到自己的感官變得越來越遲鈍,意識也在逐漸消散,一切都漸漸不受自己的控制。

庾邵,你在嗎…

在陷入黑暗中後,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輕喚了一聲。

“阿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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