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周末兩天, 喬樂都沒再收到孟子安的信息, 聊天記錄保留在他那段卑微的請求處。

周一上學，早自習，喬樂照例打瞌睡。下課鈴響, 她被小同桌阮思戳醒。

喬樂慢悠悠擡起頭, 揉了揉眼睛, 就見她單純的小同桌正對着她暧昧地眨眼。

阮思湊過去, 壓低聲音, “送早餐的又來了。”

看阮思的樣子, 大概以為她跟孟子安是一對了。

喬樂一個激靈吓清醒了，坐直了身子，見孟子安一如往常帶着早餐在走廊等她。

“早餐。”孟子安見喬樂出來, 将手裏的豆漿和包子遞給她, 臉上依舊挂着明亮而幹淨的笑，好像那天的事沒發生過。

喬樂看着他手裏的東西，遲遲沒接，“那個，你……”

“快點拿着，一會兒該上課了，沒時間吃了。”孟子安急忙打斷了她的話, 像怕聽見什麽似的。

“好吧。那你晚上有時間嗎？能不能等我下晚自習？”

“沒時間。”他直接将手裏的東西塞給了喬樂，然後轉身就走。

“孟子安，能好好聊聊嗎？”喬樂追出去幾步，少年的身影已經轉過走廊, 快速消失在樓梯處。

喬樂拎着早餐回教室，有氣無力地趴在自己桌上。她伸手觸了觸溫熱的豆漿，想起孟子安溫暖的模樣，心裏有些難受，不由開始唉聲嘆氣。

“怎麽了？”阮思抱着一本雜志，見她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忍不住湊過去問她。

“沒，心情有點不好，估計親戚要來了。”

喬樂不知道怎麽解釋，心情有些亂，她趴在桌上，一手從桌洞裏拿出兩顆奶糖，自己剝了一顆，扔一顆給阮思。

她側頭，剛好看見阮思那本翻開的雜志，又看見了雜志上唐默的照片，應該是秋天拍的，穿了件高級灰毛衣，高領稍遮住下巴，一雙眼清而冷，禁欲又優雅。

阮思還真是唐默的小迷妹，各種設計雜志，只要有唐默相關的內容，她都買。

“你超喜歡他呀？”喬樂揚揚下巴，指向封面上的唐默。

阮思輕輕嗯一聲，有些害羞地笑，“不過我也是受我表姐影響。”

“你表姐？”

“嗯，她是學建築的，今年大四了。她以前也在二中讀書，那時候唐默在高中，她初中，唐默在學校就是風雲人物，不斷跳級，十五歲就獲得了中國大學生建築新人獎，當時在學校特別轟動。我表姐也特別崇拜他。”

喬樂回味了一下，突然直起身，瞪大眼，“你表姐大四了？過完年是不是該實習了？”

“對呀，”阮思甜甜地笑，“她已經申請了Tonson建築事務所的實習資格，以她的成績應該沒問題。”

喬樂了然地點點頭，忍不住露出一個迷之微笑，“你表姐叫什麽名字？”

“柯若安。”

喬樂咧開嘴，笑出了聲，女主，你可算要出來了。

“怎麽了？”阮思見她笑成那樣，有些不明所以。

“沒什麽，”喬樂忍着笑，特穩重地拍了拍阮思的肩，“只是聽你姐姐這個名字，覺得她以後肯定是個成大事的人。”

“啊？是嗎？”

喬樂特別真誠地點點頭，然後幻想着女主把唐默治得服服帖帖的場景，自己暗戳戳樂了一上午。

不過她的好心情也就維持了一個上午而已。

最後一節課時，二中仙女群裏鬧起來了，米可不想吃食堂了，想出去吃煲仔飯，據說李記煲仔飯米飯香糯浸着肉汁，菜色新鮮多樣，一掀蓋，香氣四溢，還有酥脆的鍋巴。

所以米可一提出去吃煲仔飯，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雖然喬樂沒吃過，但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描述，就感覺口水要往外流。

餓着肚子幻想美食，最後這節課相當煎熬。下課鈴一響，老師一宣布下課，喬樂就迫不及待往外沖。

高二十七班目睹少女沖鋒的一衆同學：說好的綠茶嬌花呢？

自從跟喬樂同班後，十七班的一衆同學都對綠茶的傳言有了不同程度的懷疑，她根本就缺少綠茶的基本素養嘛！

都說她喜歡勾搭男生，可十七班這麽多男生，她都不怎麽鳥，倒是跟女生玩得挺好，不時給人一顆糖，幫人買瓶水帶個飯，偶爾還幫着女生值日。

十七班衆男生：是我們太差，還是她沒有綠茶的基本職業道德？

喬樂一股氣沖到了體育館，其餘幾人也早開了。她們要繞到體育館後面的荒地，然後從那裏翻牆出去。

幾人彙合，邊聊着李記煲仔飯邊從體育館邊的小道往後面荒地走。

還沒走出多遠，幾個男生迎面走過來了，大概是剛才體育課，運動完去體育館後面洗臉。

喬樂剛看清其中一個男生，腿就有點僵，走路的動作也不自然了。

于沐陽估計剛洗了臉，頭發都還濕漉漉的，他穿着籃球服，手裏抱着個籃球往前走。他旁邊幾個男生嘻嘻哈哈鬧着，他沒什麽表情，只偶爾淡淡回幾句。

姚菲兒走在前面，似乎認識他，跟他打了個招呼。于沐陽這才掀起眼皮看過來，當看到走在後面的喬樂時，目光微滞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挪開目光，跟姚菲兒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喬樂也順勢揮揮手，跟他打個招呼。于沐陽垂下眼，嗯了一聲，就從她身邊走過了。

看來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還挺小氣。不過喬樂無所謂。她邁步剛往前走，已經走過去的于沐陽突然叫住了她。

“喬樂，等等。”

“啊？”

幾個人一起停下腳步看向他。

于沐陽垂眼看着喬樂，“我有事跟你說。”

“啊？”喬樂看看他，又看看身後幾人，“下次吧？”

“現在。”

少年站在面前，挺執着地看着她。

姚菲兒在她身後，往前送了一下肩，輕撞她一下，“人萬一有要緊事兒呢。去吧去吧，李記煲仔以後還可以吃呀。”她說完，擡頭看向于沐陽，“哎，我們可是打算去吃飯的，你突然把樂樂拖走了，得請她吃飯啊。”

于沐陽沒看她，依舊看着喬樂，“好。”

事已至此，喬樂也不好再拒絕了，只能跟着于沐陽離開。

趙桑子忍不住戳了戳一旁的姚菲兒，“這誰啊？”

“于沐陽。”

哦，于沐陽！這個名字趙桑子一時半會兒可忘不了了，她可為這名字吃了半盤肥肉呢。

她眯起眼，看着少年瘦高的背影，喃喃道：“還挺他媽好看。”

她回過神時，見跟她一起落在最後的姚菲兒不知什麽時候拿出了手機，這會兒正往口袋裏收。

喬樂跟着于沐陽進了體育館，他大步走在前，卻一句話也不說。

剛下課半小時，正是吃飯時間，偌大的體育館內空蕩蕩的，只有喬樂和于沐陽。

她莫名有些害怕了，腳步慢下，喊道：“于沐陽，你要跟我說什麽呀？”

于沐陽沒理她，繼續抱着籃球往裏走。

喬樂幹脆停了下來，“喂，你要不說話，我就走了。”

于沐陽終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了，死死盯着她。

少年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只是直勾勾看着她，目光以一點一點變沉。

喬樂的心猛地跳一下，卧槽，騷年，你不會是要告白吧。

別說，別說，千萬別說！

一個孟子安就夠她傷神了，于沐陽同學，冷靜，能不能不要這時候來湊熱鬧？

于沐陽往前逼近了兩步，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似乎要開口。

“你不會是讓我跟你玩兒籃球吧？”喬樂突然擡起頭，露出一個坦誠而明亮的笑，“我打籃球超厲害。”

于沐陽看着面前明亮的少女，她歪着頭沖他笑，俏皮的馬尾微微擺動着。

他愣了片刻，突然也笑了，“嗯，打籃球嗎？”

“好呀！”

喬樂笑了一下，直接一步跨到他身邊，速度極快地伸手拍掉他手裏的球，随即運球到籃下。

于沐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這個喬樂真的不一樣了。

他性格比較冷淡，很少跟人說話，但是以前的喬樂總是不停地問他各種問題，幾乎每天都要跟他說上幾句話，即使他随便解答一道很簡單的題目，她也會稱贊他。

雖然有些誇張，但他挺享受被崇拜的感覺。那時候，身邊的朋友都說喬樂這樣可能是喜歡他，他也這樣覺得。

可是現在，他明顯感覺到她冷淡了不少，他刻意一周不聯系她，她居然也沒有來找他。喬樂這樣忽冷忽熱，忽遠忽近，讓他憋着一股火，燒得他有些失去理智了。再加上前天收到的那張喬樂跟謝冉在ktv裏的照片，他幾乎差點沖動地要告白了。

幸好被喬樂制止了，她比他以為的聰明，難道她以前只是為了博得自己的好感，才故意裝傻？而現在，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不屑再裝傻？

于沐陽心底有太多的疑問了，他看着籃球架下的少女，開始生出一種感覺，他喜歡的是喬樂這個人，還是喬樂以前故意營造出來的，對他無比崇拜的那種感覺？

于沐陽突然笑了一下，幸好什麽都沒說，還有時間慢慢看清自己的心，同時看清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