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生悔過文中的老實人
雖然上輩子吃了不少苦頭,但哪怕是最落魄的時候何春麗也從未給人端過尿盆,光想到那個畫面,她就覺得惡心。
上輩子,林老實受傷後,她也接到了電報,不過那時候她比較嬌氣,又跟林老實感情平平,所以不是很上心,收到消息還有閑心托人去買火車票,然後再整理行李出發。一蹉跎就是好幾天,等她趕到軍醫院,林老實已經能勉強下床了,自然也就不用她幫忙解決這個生理問題了。
哪知這輩子提前了幾天趕過來,竟遇到了這個難題。早知道,她就該晚幾天出發的。
何春麗後悔極了,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用,不如好好利用,以此博得丈夫的好感。
何春麗沒給自己反悔的機會,她深吸了口氣,蹲下身,兩只蔥白的手捏着塑料盆的邊緣,站了起來,眼神含羞帶怯地瞥了林老實一眼,俏麗的小臉此刻布滿了紅暈,一副羞怯到極致的模樣。
她本來就長得漂亮,這幅害羞的模樣很容易激起男人骨子裏的那股憐香惜玉。上輩子,剛私奔的頭十年,她沒少用這一招博得男人的喜歡和同情,讓自己過得稍微舒服一些。
過去的經驗告訴她,這世上,從來不缺乏喜歡在女人面前表現風度的男人,尤其是比較大男子主義的男人,更是好哄,女人一個撒嬌示弱,他們就暈頭轉向。可她千算萬算,卻算錯了林老實這個耿直boy。
林老實躺在病床上,瞧見她拿着塑料盆不動,輕輕一挑眉,直白露骨地問道:“你嫌大小便髒,那去叫護士過來吧!”
何春麗差點給他跪了,他知道就好,為什麽要直白地講出來,這種一點都不懂體貼和溫柔為何物的鋼鐵直男,若不是遇上她,鐵定是注孤生的命。
現在被他挑明了,她也不好再找借口,瞟了一眼門口,吶吶地說:“我……我就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林老實聽後,大大咧咧地笑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咱們是夫妻,我身上哪裏你沒見過。倒是外面那小護士,小姑娘家家的,真讓她們幫我大小便,怪不好意思的,幸虧你來了,不然這幾天我肯定憋慘。”
他這番話合情合理,何春麗再也找不到借口把這個活給推脫出去,只好硬着頭皮掀開了薄被。
一看到被子下面的那兩條腿,何春麗當即吓得抽了口氣,細嫩的手捂住櫻桃小嘴,一副受驚不輕的模樣。
也不怪她驚訝,林老實的兩條腿,左腿纏上了紗布,包得厚厚的,右腿上的傷相對輕一些,但也被炸得皮開肉綻,雖然已經結痂,但有巴掌那麽大團地方凹凸不平,以後肯定會留疤。
何春麗咬住下唇,抓住薄被的手不停地顫抖,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真的心疼丈夫。
林老實覺得應該是前者居多,因為現在的何春麗剛重生回來,也就是說,在她的記憶中,她已經二十年沒見過這個被她抛棄的丈夫了。誰會對二十年沒見過面的故人有多少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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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何春麗顯然不這麽認為,她杏眸含淚,帶着顫音說:“很疼吧……”
林老實不領情,輕輕晃了一下頭:“沒感覺,你知道的,過去三天我一直昏迷,就是痛也沒知覺。”
何春麗再次被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按常理來說,丈夫面對不遠千裏來看望照顧他的妻子,不是應該很感動嗎?就是疼,也要溫柔地安慰妻子不疼。誰能料到林老實這麽不會說話,只開了個頭,就又把天給聊死了。
何春麗已經記不起林老實是不是也這麽不會說話了,但料想也好不到哪兒去,若是他能知冷知熱,體貼溫柔,她也不會聽信了胡安的花言巧語,抛夫私奔。
不行,她得想辦法把丈夫改造成一個體貼的男人。
但不等她想到辦法,林老實又說話了:“春麗,快幫忙,你再不把盆遞過來,我就要憋不住尿在床上了!”
聞言,何春麗渾身一僵,差點把手裏的塑料盆給甩出去。她死死咬住下唇,克制着惡心,将盆湊了過去。
下一瞬,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有幾滴濺了起來,打在何春麗的手背上。
何春麗像是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樣,蹭地站直了身體,水盆也跟着一摔,滾到地上,發出碰的一聲。
“春麗……護士,護士……”林老實皺了皺眉,馬上扯着嗓子大聲喊道。
病房的門半開着,沒有關死,不遠處護士臺的小護士聽到聲響,馬上蹬蹬蹬地跑過來,推開門,瞠目結舌地望着亂糟糟的地面。
不過是照顧一個下半身暫時沒法動彈的病人小便而已,竟然能弄得這麽亂,也是服氣。
小護士暗自搖頭,腳步卻不停,飛快地走到病床邊,先觀察了一番林老實的傷口,見沒碰到他的傷處,造成二次傷害,小護士松了口氣,這才有功夫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回事?塑料盆怎麽打翻了?”
何春麗白皙的臉囧得通紅,小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她總不能說,因為丈夫的小便濺了兩滴在手上,她就将塑料盆甩了出去吧。
妻子伺候重傷的丈夫天經地義,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旁人怎麽看她?不管是說她笨手笨腳,還是說她嬌氣都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接到消息,她第一時間趕到軍區醫院,是想借着林老實受傷脆弱的時候好好照顧他,以此感動他,同時也給他的戰友和醫院裏的醫務人員留個好印象。這樣,即便林老實以後碰到了上輩子後來嫁給他的那個女人,礙于這份恩情,哪怕心動,他也不會抛棄她。
哪曉得才來不到半個小時就把事情給搞砸了。何春麗抿唇,一雙盈盈水眸求助地望向林老實。
林老實也不負她的期望,決口不提她将塑料盆摔了出去的事,而是含糊不清地将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剛才我的腿抽動了一下,撞到了盆沿,将塑料盆撞到地上去了。”
聞言,何春麗如釋重負,卻沒發現,小護士扭頭用古怪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作為負責這一層樓的護士之一,小護士對病人的情況都很了解,林隊長受的傷極重,左腿就不說了,傷到了神經和骨頭動彈不得。右腿雖然是皮外傷,可傷口很深,剛結痂,稍一用力,就會将剛勉強愈合的傷口重新撕裂開。
可她剛才檢查過了,林隊長的傷口好好的,沒有開裂,也沒有血絲滲出。況且就算是他的腿不小心撞到了塑料盆,也應該是把塑料盆打翻在病床上,而不是撞飛到地上。
所以小護士心裏隐隐有了猜測。多半是林隊長的愛人不小心打翻了塑料盆,他護着愛人,所以才這麽說的。
啧啧,看不出來啊,林隊長這樣的鐵漢,卻有一腔柔情,心思這麽細膩,不用提醒都知道維護愛人的面子。要是她對象有這份眼見力就好了。
小護士好脾氣地拿了個拖把過來拖灑在地上的小便,然後對何春麗說:“嫂子,你去把盆洗了放回床底下吧,待會兒還要用!”
待會兒還要用,待會兒還要用……這幾個字不斷地在何春麗腦海中盤旋,令她幾乎崩潰。這種事來一次就夠讓人難受了,還要反複再來幾次,想想就難受。
沖進廁所的第一時間,何春麗将盆丢在地上,擰開水龍頭,不停地搓手背,力道大得差點将手背上的那層皮都給搓下來了。
小護士拖完地,到廁所來洗拖把,就看到何春麗的動作,她猶豫了一下提醒何春麗:“嫂子,你的手背都給搓紅了,再搓就要破皮了。”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何春麗馬上關了水龍頭轉身沖小護士笑了笑,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我怕手上有細菌,所以多洗洗。”
她不解釋,小護士還不會想那麽多,這樣急切的解釋,反倒讓小護士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小護士覺得怪怪的,但沒多想,畢竟這時候農村種地都還施農家肥,何春麗一直生活在農村,應該不至于為了這大驚小怪才對。
于是她拿着洗幹淨的拖把重新回到了病房。
瞧見她都回來了,何春麗還沒回來。林老實眼底掠過一道精光,然後和和氣氣地對小護士說:“有肥皂嗎?借給我愛人洗洗手,她比較愛幹淨。”
“诶,這可神了,林隊長你怎麽知道嫂子在洗手,難怪她一直搓手背呢,原來是很愛衛生啊。我這就給她拿肥皂去。”小護士積極地說。
她去護士臺取了肥皂盒,拿到廁所,一進門就看到何春麗彎腰用兩根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夾起塑料盆,放到水池裏沖,邊沖邊撇了撇嘴,一臉的嫌惡,嘴上還小聲嘀咕了一句:“髒死了……”
小護士即将脫口而出的“嫂子”兩個字卡到了嗓子眼。她捂住嘴,瞪大眼,鄙夷地看着何春麗窈窕的背影。難怪剛才那麽用力地搓手呢,原來是嫌髒。
林隊長可是處處維護自己的愛人,結果他的枕邊人竟然嫌棄他。估計剛才也是她嫌林隊長小便髒,所以才失手打翻了尿盆。
這個女人可真是虛僞,在林隊長裝模作樣的,一副體貼賢惠的模樣,背地裏卻是這樣一副嘴臉,把林隊長騙得團團轉。
不行,她得想辦法揭穿這個女人的真面目,或者至少給林隊長提個醒,免得他一直被這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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