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被保姆拐賣的孩子

林老實放下電話沒多久, 梁愛華和她的現任丈夫邱心文拎着大包小包回來了。

梁愛華四十來歲, 頭發燙成了時髦的小卷,染成了金黃色, 臉上畫着很濃的妝,大紅唇,眼影很深, 襯得顴骨更加突出, 看起來就很刻薄。

邱心文外貌跟她完全不同,很矮很胖,臉上随時都挂着笑, 一副很好相與的樣子。

不過能将這麽個瘦弱的孩子送去工地搬磚, 就絕不是什麽善類,所謂的老好人不過是他的面具罷了。

兩口子進門就開始唉聲嘆氣, 一副愁到了極點的模樣。

等走進客廳看到林老實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梁愛華眼神閃了閃, 拎了一只塑料袋,遞給林老實, 笑得很慈愛:“阿實, 媽今天在街上看到一件衣服, 覺得很适合你, 就給你買了,你看看喜不喜歡。”

林老實接過塑料袋,取出裏面的衣服,這是一件白色的T恤, 上面繪着一團黑色的卡通圖像。衣服的面料摸起來很粗糙,拼接處有不少線頭。一看就是路邊攤上19,29塊一件的廉價T恤,虧得梁愛華還跑來邀功。

不過對原主這樣缺愛的孩子來說,母親能想起他,給他買新衣服他就很開心了。而且他從小到大不是穿別人的舊衣服,就是穿這種便宜的地攤貨,他也分不出衣服布料的好壞,所以會被梁愛華擺弄在鼓掌之間就不稀奇了。

林老實打開T恤看了一遍,又折疊好,放回了袋子,說:“喜歡,謝謝媽。”

梁愛華有點詫異,今天這個孩子的反應太平淡了,若是換了以往,他早擡起那雙黑睃睃的眼睛,激動地看着她了。

雖然林老實的表現不在意料中,不過梁愛華還是按照原計劃抛出了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喜歡就好,阿實,等咱們家的超市掙了錢,媽給你買更好的。”

說着說着,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臉上的笑容盡褪,長長地嘆了口氣。

放下東西的邱心文坐到她旁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了,還有我呢,咱們會熬過這一關的。”

梁愛華擡起手,擦了擦眼角,語氣充滿了擔憂:“你白天要忙超市的事,晚上又要出去跑出租,長期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邱心文安慰她:“沒事,等過一陣超市的生意好起來就行了。這段時間再堅持堅持,怎麽也要把房貸的錢掙起來,不然要是銀行把房子收了,咱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極好,不過是想引得林老實能主動提出去搬磚,替家裏還房貸罷了。原主當初年紀小,看不透這些彎彎道道就中了計,在他們的刻意引導下,最後心甘情願去工地搬了兩年磚,賺的錢也大半拿回來還了這套他只配住在儲物間的房子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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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換了林老實,他當然是不接腔。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才17歲,身份證還捏在梁愛華手裏,他早不跟這兩口子撕破臉了。

但現在不行,梁愛華和林大明還是他的法律上的監護人,而且梁愛華拐賣兒童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當時的證據也早都湮滅了。因為沒有監控,梁愛華當時使用的又是□□,沒有留下任何的圖像和直接證據。單憑他的一面之詞和原主親生父母的指控,沒法定梁愛華的罪。

後來梁愛華之所以敢主動把這個事暴露出來,是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她認為這個事過了刑事案件追訴期,就算說出來,她也不會再受到法律的懲罰了,所以有恃無恐。

要不是顧慮到法律會追究她,早在跟林大明離婚後,梁愛華就會甩掉原主這個包袱,把他扔回親生父母身邊了。

梁愛華和邱心文兩個人說得口幹舌燥,結果林老實就像根木頭樁子一樣坐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可把梁愛華氣得夠嗆。

沒辦法,林老實一直不做聲,梁愛華只能主動提起這個話題:“阿實,咱們家超市最近生意不大好,已經虧了好幾個月錢了,現在家裏有點困難,你已經17歲了,是個大人了,能夠幫家裏忙了,如今媽也只能指望你了。”

林老實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那我下個月再省點,多給你兩百。”

原主目前在一家電子廠上班,一個月工資兩千出頭,自己花一點,每個月交1500給梁愛華。

但梁愛華并不滿足,尤其是看了工地上随便一天就幾百,哪怕是小工也差不多兩百塊一天,遂動了讓林老實去搬磚的想法。這樣一個月可以比在電子廠多掙一兩倍的工資,帶回家的錢自然也會翻倍,豈是兩百塊能比的。

至于林老實的處境,梁愛華是一點都不關心。對她來說,這個養子就是個廢物,是個拖累。當年抱他回去,他也沒給她帶來兒子,沒改變她遭受嫌棄和毒打的命運。等離了婚,他就更是個累贅了,上門說親的一聽說她帶了個兒子,條件稍微好點的都不樂意。好不容易嫁給了邱心文,因為帶了個吃白飯的兒子,梁愛華也總覺得在丈夫面前低一頭。

她把這麽多年的不如意全怪到了孩子頭上,卻不想,人孩子本來有個幸福美滿的人生,全因為她的一己之私給毀了。

梁愛華摸了摸無名指上的金戒指,暗惱林老實太沒眼色,兩百塊就想打發她。

“咳咳,阿實,再給家裏兩百塊,你還夠花嗎?再說咱們家房貸要三千多啊,你就是把所有的工資都給我,也不夠啊。對了,我最近聽說你舅舅帶的施工隊那邊有空缺,要不你去那裏幹,每天兩百塊,除了還房貸,你每個月還能剩兩千多呢!”梁愛華用最香甜的誘餌包裹着最惡毒的主意。

工地幹一天算一天的錢,遇到下雨或者沒活的時候就只能休息,算下來,一年能幹兩百多天的活就不錯了。她這純粹是诓騙林老實年紀小,不清楚這裏面的彎彎道道。

林老實配合地張大了瞳孔,一副意動的樣子,喃喃出聲:“這麽多啊?”

梁愛華正想說話,忽地門鈴響了。

梁愛華推了推邱心文,讓他去看看誰來了。自己一口氣說服這個傻養子。

“對啊,一個月五六千,阿實,你要沒意見,我就回你舅舅了,你回電子廠把工作辭了。”梁愛華笑眯眯地說道,目光慈祥地看着林老實。

但她沒等到林老實的回答,反而等來了一道粗嘎的聲音。

“什麽五六千啊?”

聽到這聲音,梁愛華厭惡地閉上了眼睛,磨了磨牙,睜開眼,擡起頭,怒瞪着站在門口的林大明:“你又來幹什麽?”

林大明習慣了她的橫眉怒眼,笑嘻嘻地說:“我來看我兒子啊!”

說着,他連鞋子都沒換就大喇喇地走了進來,在光亮的地板上踩出一個又一個刺眼的腳印。

梁愛華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她一直拿這個破皮無賴的前夫沒轍。當初林大明嫌她生不出孩子,天天對她拳打腳踢,也不好好幹活,游手好閑,還要她養,後來在外面勾搭上了一個寡婦,兩口子就離了婚。

本以為能擺脫掉這個破皮了。誰料她的日子才稍微好過一點,這個混賬東西就開始借口看兒子時不時地找上門。

呵呵,看兒子,她一個人拖着孩子窮得叮當響的時候怎麽不見他找上門?也沒見他付一毛錢的撫養費。不但不給錢,見她的日子好了起來,林大明沒錢的時候還經常勒索她,要挾她,如果不給錢,他就去公安局舉報她拐賣兒童。

生怕這個事暴露,加上每次林大明要得也不多,就幾百上千塊,梁愛華只能忍了。但這樣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梁愛華實在是厭煩得很,而且一次兩次不多,但加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些年算下來,林大明從她這兒總共拿走了好幾萬的封口費。

都是這個沒用的東西害的!梁愛華忍不住狠狠地剜了林老實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緊皺着眉,下了逐客令:“行了,兒子你也看了,可以走了吧!”

林大明杵在那兒不肯走,笑嘻嘻地說:“我才剛來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林大明雖然後面跟那寡婦結了婚,但寡婦也沒能給他生個孩子,估計是他的身體有問題吧。然後前幾年,他父母也死了,又沒個親生的孩子,林大明就一直這麽浪,想幹活就去幹兩天,掙了錢,幾天就花光,沒錢就到處借,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瞧他這幅沒臉沒皮的模樣,梁愛華就知道了,他肯定是錢花光了,又來要錢。梁愛華心裏暗恨,但誰讓這個男人手裏握着她的把柄呢,她只能妥協。

“阿實,媽跟你說的話你記着啊,先回房間裏去休息一會兒。我跟你……爸有點事要說。”梁愛華刻意支走了林老實。

林老實聽話地站了起來。

但卻被林大明給叫住了:“喂,梁愛華,你幹嘛呢,我看我兒子,你把阿實支走幹嘛?”

梁愛華扭頭狠狠地斜了他一眼,站起身,手一甩:“你們父子要敘舊是吧,行,那你們慢慢聊。”

林大明是什麽人她不了解?會對林老實有一絲一毫的父子感情?哼,不過是想以此要挾她多給一點錢罷了,她就不答應,看他敢對林老實說什麽。

聞言,林大明立即高興地沖林老實招了招手:“阿實,你這孩子還站着幹嘛呢,走,走,走,你不是想吃那什麽肯德基的漢堡嗎?走,爸帶你去吃。”

梁愛華錯愕地看着林大明,這個死扣死扣的東西今天撞邪了?這麽大方,舍得請林老實吃肯德基?一頓肯德基下來,得買好幾年她剛才給林老實買的那種T恤。

梁愛華将信将疑,然後就看見林大明笑眯眯地拉着林老實走了,從頭到尾都沒提一句要錢的事。

他今天真的轉性了?

梁愛華不信,她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打定主意,要是待會兒林大明打過來,她就故意不接。

這邊,林老實跟林大明出門後,林大明還真把林老實帶去了肯德基給他點了一份漢堡套餐。

等林老實開始吃東西後,他終于按捺不住了,湊過去,問道:“阿實,你怎麽知道梁家溝要拆遷了?”

林老實吞下了嘴裏的漢堡,喝了一口可樂,樸實的臉上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我……我前幾天回外婆家,路過街道辦的時候,聽到裏面有兩個大媽在說這個事。”

梁家溝是梁愛華的老家,位于H市的城郊,随着城市的擴張,這片區域也被納入了拆遷的傳聞中,不過消息一直沒得到證實。拆遷這種事,從傳言到落實可能就幾個月,也可能十幾年都未必會拆。

不過如果是街道辦的人說的,那可信度蠻高的。梁愛華離婚後,就把戶口遷回了娘家,林老實的戶口也一同跟着遷去了梁家溝。後來梁愛華結婚,母子倆的戶口也沒遷走。

如果梁家溝拆遷,不管是按人頭還是按照土地賠償,都是梁愛華和林老實一人一份。但凡拆遷,對普通農民來說,可是一筆巨款,不管是賠房子還是賠錢,都是許多農民窮其一生也攢不了的數字。

所以林大明才會在接了林老實的電話後第一時間趕到梁愛華家,跟林老實套近乎,甚至不惜請林老實吃飯。

因為梁家溝若是拆遷,他雖然沒份,但林老實有一份啊,他也是林老實的監護人之一,當然有權替未成年的兒子管理拆遷款或是房子了。

說白了,他就是看有利可圖,跑過來占便宜,撈好處的。

當然林大明也不會聽信林老實的一面之詞,來之前,他就托人打聽了。這不,很快就收到了信息,對方告訴他,梁家溝确實被納入了拆遷範圍,準備建一個大型的游樂場。

連建什麽都規劃好了,那拆遷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了,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林大明心頭一片火熱,恨不得現在就跟這個便宜兒子打好關系。他搓着手,故作欣慰地說:“拆了也好,爸沒本事,沒給你攢下房子,也沒什麽存款。你都17歲了,過幾年就要說媳婦了,沒房子沒錢怎麽成?等拆遷了,爸也想辦法,找朋友借點,湊湊給你弄套大一點的房子,以後你結婚就不愁了。聽爸的,爸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不會害你的。”

嘴上說得好聽,還不是想騙拆遷款。

林老實一臉信賴地看着他說:“謝謝爸。我知道的,媽有了邱叔叔和妹妹,你卻只有我,這不一樣,你不會害我。”

這麽好騙!林大明得意洋洋地摸了摸林老實的頭:“對,老子就一個兒子,我的還不都是你的,你媽那邊就不一定了,她後面還有一個孩子呢!”

要真是他的種,他當然不會騙了。不過這小子才四五歲的時候他跟梁愛華就離了婚。他跟着梁愛華改嫁到了邱家,四周沒人知道他不是親生的,他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嗯。”點了點頭,林老實繼續低下頭吃漢堡。這具身體太瘦弱了,哪怕是垃圾食品也得多吃點,争取長點肉和力氣,免得萬一哪天動起手來,連林大明和邱心文都打不過。

等林老實吃完,林大明繼續刷好感,拍着胸口說:“阿實,你還想要什麽?走,爸帶你去買。”

林老實搖了搖頭,目光落到隔壁桌穿校服一邊吃東西一邊做作業的幾個孩子身上,目光裏帶着濃濃的羨慕。

林大明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砸了咂嘴:“咋滴,還想念書啊?你這孩子喜好倒是特別。”

林老實擡起頭,脆弱的目光中帶着希冀:“爸,我什麽都不要,我就想讀書可以嗎?你供我讀書,等我工作掙錢了,給你買大房子,給你養老。”

讀書可是一項長期投資,林大明當然不想花這個錢。但他平時都沒怎麽管過這個兒子,父子倆感情本來就疏淡,如果再拒絕,回頭梁愛華再上上眼藥,這孩子肯定不搭理他。而且這小子雖然跟他不親,但也一直以為他是他親老子,只要這事不拆穿,他以後肯定得給自己養老送終。

林大明算計的眼珠子轉了轉。行吧,讀就讀,反正也就一兩年時間,初中是義務教育,能要多少錢?等回頭拆遷款一弄到手,這小子聽話,他就繼續糊弄糊弄他。要是沒價值了,再把他踢到一邊就是。

咳了一聲,林大明大大方方地說:“好吧,那我回頭去找一找你原來那個初中。”

林老實擡起頭,漲紅着臉說:“爸,我這麽大了,再去念初中,他們會笑話我的,我要念高中。”

高中?林大明不吱聲了,高中可不是義務教育,一學期怎麽也得幾千塊吧?更重要的是,他是半途插。進。去的,連初中畢業證都沒有,哪個高中肯收他啊?

“這個,你讓我想想。”林大明撓了撓頭。

林老實垂下了肩,又恢複了平日裏膽怯、懦弱、沉默寡言的樣子。

這幅樣子看起來好欺負,但也跟着一種沒法跟他交流溝通的感覺。

林大明為了轉移林老實的注意力,讓他改變主意,提了好幾個有趣的玩的地方。但林老實就是乖乖地坐在那兒,不吱聲。

這小子也太倔了。林大明有些頭痛,抓了抓頭發,索性破罐子破摔說:“好,我答應你,不過也得有學校收你啊。”

林老實馬上擡起頭驚喜地看着他說:“謝謝爸,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學校的事我自己去找校長,我跪下來求他,只要能讓我上學,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得,年輕人不撞南牆不回頭,等碰壁就知道好歹了。

林大明笑着點頭:“好,只要找到了學校,爸就支持你。”

得了準信,林老實看林大明的眼神親近了許多,還不着痕跡地拍了拍林大明的馬屁,把他哄得眉開眼笑,父子倆又去吃了晚飯才分開。

林老實心情頗好地回了梁家。現在有拆遷這根誘人的胡蘿蔔吊着林大明,林大明就會送他去上學。上學不但能學到知識,還能順理成章地避開梁愛華壓榨他的計劃。

以後梁愛華想讓他去哪兒打工掙錢,都不可能了。更有趣的是,梁愛華鐵定會氣急敗壞,跟林大明鬧翻。他們以前的平衡就将打破,想想就很有趣。

***

林大明帶着林老實走後,梁愛華開始還以為這是林大明想問她要錢使的詭計,不肯接招,也不管他們父子倆去了哪兒。

但等到吃過了午飯,又過了半天,晚飯也吃完了,林老實都還沒回來,期間也沒一個電話打過來,梁愛華漸漸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林大明這樣子不像是要錢的,而且他帶林老實出去這麽久,不管是做什麽,總得花點錢吧?這太不符合林大明的性格了。

就在梁愛華疑惑的時候,林老實打開門回來了。

梁愛華瞥了他一眼,嗔道:“怎麽這時候才回來,吃飯了嗎?”

“吃了,爸帶我去吃的羊肉火鍋。”林老實邊換鞋,邊老老實實地回答她的問題。

火鍋?兩個人怎麽也得吃一二百吧,林大明莫非真的轉性了?這話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信,林老實又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會舍得花錢?開什麽玩笑。

不過今天這事處處透着詭異,太反常了。

梁愛華站起身,走到林老實旁邊,問他:“那你爸跟你說了什麽?”

林老實換上了鞋子,直起腰,面對她,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爸他說要送我去上高中。”

梁愛華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她到聽到了什麽?林大明那個無賴會送林老實去上高中,別開玩笑了。

她伸出手背往林老實的額頭上探了探:“沒發燒啊,說什麽胡話呢……”

林老實不高興地避開了她的手,倔強地說:“我沒說胡話,我爸親口答應我的,說只要有高中願意收我,他都送我去。他本來還想送我去上初中的,是我自個兒說我已經很大了,不要去上初中。”

紅着脖子辯解完,林老實就低着頭回了屋。留下梁愛華一個站在客廳裏風中淩亂。

她沒聽錯?自私自利,扣得要死,從小到大沒給過一分錢撫養費的林大明竟然說要送林老實去上學?

梁愛華總覺得這個事不真實,但林老實是個憨厚本分得有些傻氣的孩子,他不會撒謊。

那也就是說,這是真的?林大明又發什麽瘋,他哪兒來的錢啊?

梁愛華總覺得這件事處處透着詭異,但她又實在是很憎惡林大明,聽到他的聲音就難受,更不想給他打電話。

于是,等回到主卧後,她把這事告訴了丈夫:“你說,林大明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邱心文皺着眉說:“他做事還能有什麽,無利不起早呗!”

“利,可阿實身上有什麽利?他又不要阿實去打工,還要出錢給阿實上學,太詭異了,我現在都覺得不夠真實。”梁愛華按了按額頭,她沒做夢,這是真的。

邱心文放下了手機,譏诮地說:“誰知道呢,反正這好處肯定遠遠大于給阿實交的學費,不然依他那摳門勁兒,他可舍不得出錢。”

一聽說這個,梁愛華坐不住了,蹭地掀開被子下床:“我去問問阿實。”

邱心文拉住了她:“行了,孩子回來第一時間沒跟你說,就是不想說,你問也沒用。早點睡吧,明天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梁愛華聽了他的勸,關燈睡覺,但滿腦子還是這件事,連做夢都夢到林大明拍着胸口,得瑟地說:“他是我兒子,我就是要送他上學!”

梁愛華被吓醒了,後半夜都睡得不大安穩,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睛下方不可避免地挂了兩團青色。

她起得有些遲,林老實已經去上班了。

梁愛華找不到他,只好讓邱心文去打聽打聽。

不過還沒等邱心文打聽出消息,梁愛華就接到了娘家人的通知,說要開拆遷大會,傳了這麽幾年梁家溝确認要拆遷了。

拆遷是好事,但這事太突然了,事前也沒聽到風聲,那就沒辦法把丈夫和女兒的戶口遷回去,他們家只有她和林老實兩個人能獲得拆遷賠償。

梁愛華懊惱不已,其實前些年梁家溝傳來拆遷的傳言,她就把女兒的戶口落在了娘家。但後來一直沒動靜,女兒上學後,想上好的小學得需要戶口,眼看拆遷遙遙無期,她又把女兒的戶口遷移了回來,哪曉得現在又說要拆了。

梁愛華沮喪地去開完了拆遷會,回家後又想起了林大明昨天的反常,這兩件事前後發生,想讓人不發生聯想都不可能。

等晚上林老實下班回來,梁愛華就把林老實叫到沙發上問道:“梁家溝要拆遷了,你知道嗎?”

林老實垂下了頭,默不作聲。

他這幅表情無疑證實了梁愛華的猜測。

這小子竟然敢瞞着她,梁愛華氣急,疾言厲色地質問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林老實的頭垂得更低了,聲若蚊蚋:“就昨天!”

“是林大明告訴你的吧?”梁愛華氣哼哼地問道。

林老實不說話。

這就說得通了,好個林大明果然是無利不起早,竟然打上了她娘家拆遷的主意,心夠黑的,難怪斷子絕孫了呢,活該!

梁愛華氣得滿臉通紅,食指指着林老實,差點戳到他的鼻梁:“林大明是不是讓你把拆遷款給他,然後就送你上學?你小子別傻了,他是騙你的!”

林老實梗着脖子不服氣地說:“沒有,爸不會這麽做,他說就我一個兒子,要加錢給我買個大房子做婚房。”

這種話騙鬼吧,林大明自己在城裏都沒房子,還給別人的種買房子!

梁愛華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林老實:“你信他?他會這麽好心?也就騙騙你這無知的小孩。”

林老實捏着兩只手,不吭聲。

這幅樣子像是沉默的抗議。顯然,他還真信了林大明的鬼話。

梁愛華氣得心肝疼,但無論她怎麽說,林老實都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也不知道林大明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

最後沒說通林老實,反倒把自己氣得不輕,梁愛華回到卧室就把林大明惡狠狠地罵了一通,猶不解氣,等邱心文回來,她馬上拉着丈夫說:“林大明那個不要臉的,竟然盯上了我娘家拆遷的主意。偏偏林老實這個小雜種竟然還聽他的,真是氣死我了!”

邱心文聽完也覺得很棘手。林大明是林老實法律上的父親,監護人,如果他阻撓,林老實又偏向他,拆遷款或者房子還真可能落到林大明手裏。

那怎麽也得幾十上百萬吧?他們辛辛苦苦多少年才能賺這麽多啊,平白分給一個惡心的蒼蠅,誰願意?

不過這件事的關鍵還是在林老實身上。

邱心文按住額頭想了幾秒,勸梁愛華:“他會哄阿實,你不會哄嗎?這麽多年,阿實都跟着你,當然是更聽你的話。小孩子嘛,要什麽給他就是,有什麽大不了的!”

梁愛華一聽也是,林大明不就是靠買好吃的好喝的,再承諾送林老實上學,把他給哄住了嗎?那她也可以這樣啊,她把林老實養到17歲,請他吃了多少頓飯。

梁愛華眼睛一亮,激動地說:“老公,你說得有道理,不就上學嗎?我也讓他上學去就是,上一兩年高中能花多少錢。我明天就同意讓阿實去上學,我看林大明還有什麽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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