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被保姆保拐走的孩子
拆遷辦不少人, 熱熱鬧鬧的,都在等着排隊簽字。梁愛華去得比較晚, 排在了後面。
她一邊排隊, 一邊跟這些老街坊們閑聊打發時間, 聊着聊着,有個頭發花白的阿嬸指着梁愛華背後問:“那個人怎麽那麽眼熟呢?他是在看你吧!”
梁愛華回頭, 看見林大明嘴裏叼了根煙,吧唧吧唧地抽着, 手扶着路邊的一棵梧桐樹,眼神像餓狼一樣不懷好意地盯着她。
這個陰魂不散的東西!拆遷辦的消息才下來幾天啊,他就知道了,而且還跑到這裏來蹲守她。
梁愛華氣得牙癢癢的, 隊也不排了,大步走了過去,咬牙切齒地質問道:“你來做什麽?”
林大明嘿嘿一笑:“你說我來做什麽?你選房子還是選錢啊?選房子,那得寫阿實的名字,要是選錢嘛, 阿實那份得交給我保管。我就他這麽一個兒子,我的以後都是他的。你可是還有一個女兒,那就不一定了。”
“林大明, 你無恥,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你騙誰啊,林老實根本就不是你……”梁愛華氣得口不擇言, 差點把埋藏在心裏15年的秘密說出來。
林大明嚣張地看着她,挑釁地說:“不是什麽?你說啊,怎麽不說了?”
那态度真是惡劣得梁愛芳想暴打他一頓。
她唇線繃得緊緊的,眉頭緊蹙:“林大明,你別太過分!”
林大明揚了揚下巴,厚顏無恥地說:“我哪裏過分了?阿實是我兒子,他那份由我保管怎麽不對?那個法律上不是說什麽我是他的監護人嗎?老子管兒子,天經地義。”
梁愛華被他堵得差點心肌梗塞,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稍稍平複下情緒。她皺眉說:“林大明,你要點臉,這是我娘家拆遷,你也想來分一杯羹,做夢吧!”
林大明把手裏快要抽完的煙頭丢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吐出一口滿是劣質煙味的難聞氣死,猖狂地說:“梁愛華,搞清楚啊,什麽叫我也想來分一杯羹,我是來要我兒子那一份。梁愛華,要麽房子寫阿實的名字,要麽錢給我一半,不然,我就把阿實的身世說出去。我撈不着,你也別想全把好處扒進你碗裏。你也別跟我說什麽不是我親生的,他占了我兒子的名,那就是我兒子。”
梁愛華氣得渾身發抖,她年輕的時候怎麽選了這麽個人渣,就連離了婚都一直擺脫不了這個畜生。
“你……林大明,你別太過分……”
林大明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梁愛華,做人不能太過分,太一毛不拔,不然有錢也沒福享。信不信,你要蹲了牢房,邱心文第一個跟你離婚。好好想想吧,你要是希望又離一次婚,你要是不怕以後別人笑話你女兒有個坐牢的親媽,你盡可以不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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睨了一眼梁愛華幾欲昏厥的表情,林大明心情甚好,大搖大擺地走了。有這個軟肋在,他不怕梁愛華不妥協。
梁愛華看着他嚣張的背影,氣得差點咬碎一口的銀牙。
過了幾分鐘,剛才那阿嬸遠遠地喊道:“愛華,愛華,馬上就到你了,快過來!”
梁愛華現在哪裏還有簽協議的心思啊,揉了揉太陽穴,她勉強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說:“秀芳嬸,我突然想起家裏還有點事,今天就不簽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丢下這句話,她匆匆走了。
秀芳嬸不解,自言自語地嘀咕:“有什麽事比拆遷還重要啊,都排了大半個小時了,好不容易輪到咱們。”
旁邊有個五十來歲的婦女聽了這話,笑了起來:“秀芳嬸,你沒認出來吧,剛才那男人是愛華的前夫。他來找愛華肯定沒好事。”
“啊,都離了十幾年了,這人咋還找愛華呢?”秀芳嬸疑惑地嘀咕。
其他的婦女聽了笑笑沒做聲。雖然離得比較遠,聽不清梁愛華和林大明說了什麽,可梁愛華剛才氣得渾身發抖她們是瞧見了的。
這前兩口子不知道有什麽事呢!
***
憋了一肚子氣,梁愛華火大地回到了超市,手按在收銀臺上,抓住小盒子裏那一把用來找零的水果糖,用力地攥緊,捏得塑料紙嘩嘩嘩作響。
等店裏唯一的客人結賬出去後,邱心文瞥了一眼大門口,見沒有人進來,這才問道:“怎麽啦?誰惹你生氣了?剛才你不是發信息給我說去拆遷辦了嗎?”
這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梁愛華回來卻一副氣到極點的模樣,邱心文就搞不懂了。
梁愛華忽地松開手,重重地拍在玻璃櫃臺上,糖紙和玻璃摩擦,發出刺耳的擦擦聲。
邱心文看她這副通紅着臉,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意識到這個事可能不小,頓了一下,走過去,拍了拍她的手背,問道:“怎麽回事?拆遷協議簽了嗎?”
“沒有。”梁愛華撿起玻璃櫃臺上的一顆水果糖,撕開糖紙,丢進嘴裏,嘎吱嘎吱地咬着,仿佛這糖是她的仇人一樣。
邱心文擡起手,撫了撫她的背,勸說道:“好了,別急,是拆遷變卦了嗎?就算這樣,也不是咱們一家的事,大家都這樣。再說,你家那片,離市區那麽近,拆是遲早的事,說不定以後還要賠更多呢!”
“沒有的事,要拆,條件不變。”梁愛華否認了邱心文的猜測。
聽說拆遷繼續,邱心文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心情頗好地說:“這是好事啊,那你還有什麽不開心的?”簽了協議就有錢或者房子拿。
梁愛華重重地吐了口氣,猶豫了幾秒,恨恨地說:“還不是林大明那個狗東西。他不知從哪兒知道的消息,竟然找到了拆遷辦外,讓我要房子就寫那小兔崽子的名字,要錢就把阿實那份拆遷款給他保管。哼,想得可真美,撐不死他!”
又是林大明!邱心文也有些惱火,這個林大明總是陰魂不散,經常找茬,只要他一出現,梁愛華那幾天的心情都會非常糟糕。偏偏兩人又有一個共同的兒子,也沒辦法老死不相往來。
眉頭緊擰,邱心文給梁愛華出主意:“你不搭理這個潑皮就是。這是你娘家拆遷,他當初又沒入贅,戶口也不在你家,不關他的事,他再怎麽鬧,拆遷辦的人也不可能答應把錢給他。再說,拆遷辦的人不是善茬,有的是辦法收拾他。他要鬧兇了,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林大明要是去找拆遷辦鬧事就好了,關鍵是他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不找拆遷辦,專門找她啊。而且還抓住了她致命的軟肋,讓她想不妥協都不行。
梁愛華揉了揉額頭,眼睛閃了閃,支支吾吾地說:“他那個孬種才不敢找拆遷辦呢。他找我,說什麽,他是阿實的老子,監護人,有權管理阿實的財産,所以非要把阿實那份要回去,不然就要上法庭告我。你說說,他哪來的臉提這樣的要求?林老實可是因為把戶口遷到我娘家名下,才有資格分房分錢的,不然要是跟着他林大明,毛都沒有。他憑什麽來要錢?”
邱心文當然也不想把錢給林大明。錢一旦落到他手裏,鐵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這是梁愛華家的拆遷款,憑什麽白白便宜他。
衡量了一番,邱心文對梁愛華說:“要不咱們要房子吧,把你和阿實的名字都加上,這以後房子還不都由你處置。至于林大明要告,這麽多年,他一分錢撫養費都沒給過,就是上了法庭,他也不占理。所以你不用理會,只要阿實站在你這邊就行了。”
邱心文想得很清楚,梁愛華跟林老實是母子,這個房子寫了母子倆的名字,以後無論是租是賣,還是給誰住,都梁愛華說了算。錢最終也會落到梁愛華手裏,那不就等于落到他們家裏了?有時候寫誰的名字真沒那麽重要。
至于阿實那孩子也不用擔心,他一直老實巴交的,雖然現在學習成績不錯,似乎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但耿直憨厚的性格沒改變。而且他一直被梁愛華壓得死死的,梁愛華不給他錢,他也不會說什麽。
總之,這個錢,只要不落到林大明手裏都好說。
他把這個道理給梁愛華講了一遍。
梁愛華有些遲疑,林老實要真是她生的,這還用邱心文說嗎?他不提,她也會替孩子打算,而且也不用擔心哪一天鬧翻了,便宜外人。
關鍵是這孩子不是她生的,萬一林大明拿不到錢,把這事給捅了出來,以後林老實還會不會聽她的很難說。
偏偏這個顧慮她又不能跟邱心文講。
思忖了半天,她說:“我今晚回去再跟阿實聊聊吧!”
邱心文索性随她去。夫妻一場,生活了十幾年,梁愛芳有多偏心月月,他都看在眼裏,所以沒什麽好擔心的。反正她不會苛待她的親閨女。
***
林老實下了晚自習回家,推開門就看到梁愛華兩口子今天反常地還沒睡覺,都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聽見開門聲,梁愛華擡起頭,揚起笑容,站起來說:“阿實,今天家裏炖了豬蹄湯,我給你留一碗在鍋裏,還是熱的,趕緊喝。”
林老實馬上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感激地說:“謝謝媽。”
他去廚房的鍋裏把湯端出去,剛放到桌子上,梁愛華就過來了,坐在他對面,兩只手肘壓在桌子上,臉上挂着笑容,聲音溫柔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阿實,你學習任務重,媽特意給你熬了豬蹄湯補補,加了紅棗、蓮藕……可補了,你多喝一點。趕明兒,媽給你炖老鴨湯……”梁愛華溫言細語,笑容幾近谄媚。
林老實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低頭一邊喝湯,一邊說:“謝謝媽。”
還是那句話。梁愛華有點洩氣,這個小子太木讷了,無論她做什麽,他都像根木頭樁子一樣,只知道說謝謝。
把心裏的不爽一壓,梁愛華嗔了林老實一眼,順着這個話将話題扯到林大明身上:“我是你媽,老說什麽謝啊。你爸請你吃頓飯,你是不是也要跟他說謝啊?”
林老實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老師說,父母把我們養育成人不容易,要感恩。無論是你還是爸,你們掙的都是辛苦錢,我吃的每一頓飯,穿的每一件衣服上面都留着你們辛勤勞動的汗水。等我工作掙錢了,我當然要孝順你們,這是為人子女的責任。”
誰不喜歡聽好聽的?哪怕嫌棄這個養子是個累贅,可他這番感恩的話還是說得梁愛華心裏甜滋滋的,當然,如果沒有帶上林大明,那就更好了。
哼,她辛苦把孩子養大,林大明什麽都沒做,就請孩子吃了幾頓飯,買了個破手機,就把孩子給哄過去了,也未免太便宜了他。
梁愛華撇了撇嘴,酸溜溜地抱怨道:“你這麽孝順,你爸知道了得高興死吧!”
林老實低頭喝湯,不接話。梁愛華今天反常地主動提起林大明,說明林大明給她添了不少堵,自己這會兒說什麽都是錯,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林老實這幅舉動,無疑證實了梁愛華心裏的猜測。她氣得嘴都歪了,這個孩子也太實誠了,實誠得過了頭,林大明那點小恩小惠他都記在了心裏。
“你還真要孝順他啊,那你爸可真的要開心死了。年輕的時候,一分錢的撫養費都不出,老了還有個好兒子在面前盡孝。”梁愛華控制不住,譏诮地說。
林老實捏着小勺的一頓,擡起頭看着梁愛華說:“媽,你別吃醋,我以後也會一樣孝順你的。等我找了好工作,掙了大錢,再買一套大房子,你跟邱叔叔和月月一塊兒住,我跟爸住。爸他一個人太可憐了,萬一生個病什麽的在家裏都沒人知道……”
“不是,”梁愛華臉色大變,焦急地打斷了他的話,“你的意思是你以後要跟林大明住,讓他住你的房子?”
那她打算把房子寫上林老實的名字,豈不是引狼入室,便宜了林大明?
林老實眨了眨眼,理所當然地說:“對啊,媽,不是我不想跟你住,是爸他一個人太可憐了。他說袁阿姨跟他講好了,老了以後由各自的子女負責,他就我這一個兒子,我不管他,誰管他!他沒有房子,當然只能住我的房子了。”
梁愛華臉色鐵青,難怪林大明要讓她在房産證上寫上林老實的名字呢,原來打着這個算盤。等拆遷房分下來了,那以後他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地賴在她的房子裏,她要趕他走,這混賬東西鐵定會說,這是他兒子的房子。老子住兒子的房子天經地義,誰也不能趕他。
梁愛華氣得肺都快炸了,擡起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林老實的額頭:“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傻兒子。你自己說說,你長這麽大,林大明為你做過什麽?啊,你還要傻兮兮地去給他養老,你吃飽了撐着是吧。你以為你能掙多少錢?現在滿地都是大學生,就你這傻樣,大學畢業了也頂多就幾千塊一個月,想買房,做夢吧,還給老娘買套大房子,跟你老子單獨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讀了兩天書,被人誇兩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窩在客廳裏假裝看報,實則支起耳朵留意着這邊動靜的去邱心文見母子倆鬧翻了,趕緊放下報紙,走過來,拉着梁愛華,咳了一聲:“怎麽了,這是怎麽了?母子倆哪有隔夜仇,有話好好說。愛華,孩子孝順,有理想是好事,你幹嘛打擊孩子的積極性。阿實,別生你媽的氣,這些年,你媽一個人帶着你,有多苦,你也知道的,她對你爸有點怨言,也請你理解。”
各打五十大板,表面公平,實則偏向梁愛華,這稀泥和得好。
林老實乖巧地說:“邱叔叔,我不生氣,媽媽千辛萬苦生下我,又這麽辛苦地把我養大,我怎麽會生她的氣呢。”
邱心文馬上說:“你看看,孩子多懂事啊。阿實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這是值得開心的事,好了,時間不早了,阿實吃完學習一會兒就早點睡。咱們也回屋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去開門呢!”
邱心文邊說邊把梁愛華往屋子裏推,等快走到房間的時候,他回頭沖還坐在餐桌前的林老實關切地說:“阿實,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呢!”
這禮儀真是無可挑剔。
“好,我知道了,邱叔叔,你們也早點休息。”林老實跟着關切地回了一句。
心想,難怪梁愛華離了婚後會嫁給一窮二白,又比她大了十來歲的邱心文呢。就這說話的水平,情商,直接甩梁愛華好幾條街。
梁愛華就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着,脾氣很不好,也只有邱心文能哄住她。這算不算是一物降一物?梁愛華當年生不了孩子,被婆家苛待,遭遇丈夫的家暴,過不下去了,早點離婚改嫁不就好了?何苦要拖幾年,苦了她,還害了一個無辜的孩子。
明明有改變命運的機會,卻非要害人又害己!林老實搖搖頭,很是唏噓。
喝完豬蹄湯,他把碗洗了,拿着書包回房,路過主卧的時候,門跟地板相接的縫隙裏還有微弱的光線滲出來。看來林大明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正好,他跟林大明通通氣,再哄哄這個潑皮。
回到卧室,林老實一邊将作業從書包裏掏出來,一邊給林大明發信息:爸,你今天是不是惹我媽生氣了?
從字裏行間都能看出林老實的小心翼翼。
林大明一手拿着酒瓶子灌了一口,一邊滿不在乎地回短信:哼,她要生氣就生氣呗。
過了兩分鐘,林老實又回道:爸,要不算了吧,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媽辛辛苦苦生我一場,也不會害我,我不希望你們倆為了我吵起來。
一個離異家庭,舍不得父親也舍不得母親,左右為難的孩子!
這怎麽行,林大明坐直了身,把酒瓶放到桌上,罵咧了一句:“生個屁,這小崽子就是心軟好糊弄,跟着梁愛華這陰險、毒辣的婆娘也沒學到一二。”
不過也正是這小子不像梁愛華才好忽悠。林大明兩只手捏着手機,噼裏啪啦地按字母:那可不好說,別忘了她還有個女兒,他們三個才是最親的,你啊,長點心眼吧,小心連學都沒得上。聽我的,你老子不會害你!
這回,信息回得比較遲,過了大約十分鐘林老實才回道:不會的,媽這不就送我上學了嗎?
啧啧,那中間不是有好幾年沒上嗎?林大明懶得發信息,撈起電話,撥了過去,一接通就說:“你自己好好想想,若不是老子答應送你去上學,你能回到學校嗎?”
林老實低落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嗯,爸,你說得對。”
“行了,聽爸的,我不會害你。錢放爸這兒,以後留給你做學雜費,我還要供你上大學,讀博士呢。”林大明吹得那個天花亂墜。
林老實想了想,壓低聲音說:“好,要是回頭我媽再問我,那我就告訴她,你要幫我存着當學費。”
“诶,這就對了,乖兒子,放心,老爸就你這一個種,等我死了,我的不都還是你的。”林大明的嘴,騙人的鬼,承諾那是張口就來。
林老實語氣放松了一些,裏面滿滿的信賴:“嗯,我相信爸。很晚了,爸你注意身體,早點睡。”
算這小子有點良心,還知道關心他。林大明又喝了一口酒,笑嘻嘻地說:“你也早點睡,有事給你老子打電話。”
***
同一時間,主卧裏,梁愛華靠在床頭,不停地嘆氣:“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說這小子咋就分不出好賴呢?絕不能把房産證寫上他的名字,不然那房子就成了林大明的窩,趕都趕不走。”
邱心文心說,他要分得出好賴,恐怕連你這個媽都不會認。可不就是分不清楚好賴,才好控制。
不過他知道這句話不能說,說了梁愛華鐵定要發火。
“別氣,別氣,氣壞了身體,月月和我都要心疼了。”邱心文拍着妻子的背,安撫她,“這個事,咱們再慢慢想辦法就是,沒什麽大不了的。阿實還沒成年,簽字什麽都你說了算了,林大明除了幹着急,沒其他辦法。咱們不理他,他要打官司就打呗,正好讓他把阿實前面十幾年的撫養費給補上。”
真打起官司來,林大明沒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哪知聽說要撕破臉,打官司,梁愛華竟然第一個強烈反對:“不行,打什麽官司,傳出去多難聽!”
邱心文就不明白了,他說:“有什麽好難聽的,咱們不說有幾個人知道?再說,就算知道,這事說出去也是他林大明沒理,平時對孩子不聞不問,現在聽說要拆遷就知道他是當爹的了,還來要拆遷款,早幹嘛去了?”
邱心文說得其實蠻有道理的。但梁愛華就是咬死了不答應:“不行,這樣鬧起來,阿實夾在中間多為難。”
邱心文詫異地瞥了她一眼,她現在顧忌起孩子的感受了?這可不像她平日裏的做事風格。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麽辦?幹脆把阿實的那份拆遷款給林大明保管?”邱心文也有些不耐煩了,伸手關了燈,“睡覺,睡覺!”
梁愛華知道丈夫這是不高興了,有心想解釋,又怕洩露了自己的秘密,只能咬咬牙,跟着躺下。
但她一晚上沒睡好,做了一堆光怪陸離的夢,早晨快天亮的時候還夢到她不答應林大明。林大明那畜生竟然真的跑去公安局報了案,兩個警察過來,給她戴上冰冷的手铐,然後把她抓進了公安局。月月在後面不停地喊她,語氣可急了。
梁愛華聽到女兒在背後凄厲的喊她,非常着急,想回頭,但警察不讓,她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嘴裏不停地嚷嚷着“月月,月月……”
“老婆,醒醒,醒醒……”
梁愛華睜開了眼睛,擡起手,摸了一把眼角,摸到濕濕的一團,她喃喃出聲:“這是夢?”
邱心文擔憂地看着她:“你夢到什麽了?嘴裏一直在念着月月。”
梁愛華眨了一下眼睛,不願多提:“沒什麽,就一個噩夢,記不大清了。”
這個夢太真實,太吓人,簡直戳中了她心裏一直擔憂的事,導致梁愛華身心疲憊,連編個謊言欺騙丈夫的力氣都沒有。
邱心文輕撫了撫她的背:“才五點多,別想了,再睡一會兒吧!”
梁愛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睜着眼到六點,她起身去給林老實做飯,剛把米下鍋,林老實就出來了。
“媽,這麽早?”林老實有點詫異。
梁愛華撩起垂下來的一縷金發,塞到耳後:“嗯,我煮了稀飯和雞蛋,你先去洗漱,一會兒就好。”
“哦。”林老實聽說地去洗臉刷牙了。
等他洗漱完,将書包拿出來,坐在餐桌旁背了半單元的單詞,梁愛華才端着稀飯、煮雞蛋、包子和鹹菜出來。
将飯菜放到桌上,梁愛華也坐到林老實對面,跟着一起吃飯,邊吃她邊找話題跟林老實聊,先問了問林老實的學習,最後話題還是不可避免地繞到了拆遷上。
“阿實,我想了一晚上,拆遷補償咱們還是要錢吧。不過林大明說把你的那份錢交給他保管,你怎麽想?”
這明顯是試探他,搞不定林大明,就試圖從他這兒下手了。林老實很佛系:“我都行,爸前一陣跟我提過,說錢交給他保管,以後供我上學。”
“哼,嘴上說得好聽,現在是誰在給你出學費!”梁愛華不客氣地說。
林老實不說話。
他經常說着說着就變成了悶葫蘆,梁愛華已經習慣了,但還是忍不住心煩。這個兒子真的是腦子簡單,眼皮子淺,誰哄他兩句,對他好一點就哄住他了,靠他反抗林大明顯然靠不住。
難道真的要給林大明錢?可這次是拆遷款,不是小數目,給他,梁愛華怎麽甘心。
一頓飯也沒吃出個什麽結果呢,反而白瞎她大清早就起來忙活。
因為林大明橫插一腳,第二天梁愛華也沒有去簽協議。她煩得很,在超市裏都一整天板着臉,對顧客都沒兩分好臉色看。
邱心文見她這樣,問清楚了情況,想了想說:“林大明用替阿實保管學費為由,想把拆遷款拿過去,咱們也可以啊。既然是給阿實上學的錢,咱用他的身份證辦張卡,給他存着,這樣林大明總沒話說了吧!”
“不行。”梁愛華想也不想就反駁道。
邱心文很不解:“林大明不就仗着他父親的身份,擔心咱們吞了阿實的拆遷款嗎?把錢存在孩子名下,他還有什麽能說的。這樣以後阿實上學也不用咱們掏錢了。而且阿實這孩子心眼實在,好說話,回頭你缺錢了問他要,他會不給你嗎?”
梁愛華還是不吱聲,她怕的不是打官司,而是林大明這不要臉的跑去舉報她啊。
邱心文被她磨得沒脾氣了,幹脆自己拍了板:“好了,這個事就這麽說定了,我找阿實,先跟這孩子透透氣,讓他去勸林大明。阿實都不站他那邊了,林大明還有什麽底氣打官司?”
梁愛華還想說什麽,但她又怕說多了露了餡,引起丈夫的懷疑,糾結了片刻,索性住了嘴。罷了,就讓他試一試,不成功也能讓林老實看清林大明的真面目。
于是,等林老實晚上回來,洗過澡,剛把書本拿出來放在床上,邱心文就來找他了。
“邱叔叔,這麽晚還不睡啊?”林老實打開門,見是他,很是意外。
邱心文走進了狹小的儲物間,坐到床上,看了一眼床上的書:“還在學習呢,你妹妹有你一半自覺性就好了。”
林老實說:“月月還小,等她長大點就懂事了。”
邱心文搖頭直嘆氣:“不說她了,今天我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梁家溝要拆遷,本來是個好事,但為了這個事,你媽跟你爸鬧得很不開心。你媽氣得好幾天晚上沒睡好,我也勸不動。她啊總怕你爸拿着你的那份拆遷款亂花,以後你畢了業買房子都沒錢。我思量着,一直這麽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把你媽氣出個好歹來怎麽辦?所以我提了個建議,你已經17歲了,再過幾個月就成年了,這個錢不如交給你保管,咱們去給你辦張卡,存個定期,這樣你爸媽都放心了。你說呢?”
林老實沒有被五十萬砸中的喜悅,相反,臉上一片惶然,結結巴巴地說:“這……這不好吧,萬一,萬一我弄丢了怎麽辦?”
“你一塊兒去辦手續,回頭把卡放在你媽那兒,這樣大家都放心了。”邱心文說,他看了一眼林老實的表情,很滿意,這個孩子确實沒什麽心眼。
林老實垂下了眼簾,定期沒到期之前也是可以将錢全部取出來的,只不過利息會按照活期利息算。邱心文果然奸猾多了,表面上把錢存到他名下,但最重要的卡卻不給他,最後這筆錢會落到誰手裏,不用猜都知道。
不過這也是他能完整拿走這筆錢的好機會。
梁愛華是絕對不甘心将這筆錢真正給他的。如果他執意要銀行卡,會引起梁愛華的懷疑。梁愛華很可能會轉而跟林大明合作。林大明是個見錢眼開的,現在是梁愛華舍不得便宜了他,如果梁愛華豁出去了,拿了二十萬、三十萬砸他,林大明鐵定會跟她和解,兩人就把這份拆遷款給瓜分了。
最後吃虧的只會是他自己。
腦子飛速轉了一圈,林老實有了決斷,擡起頭,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那就好,卡放媽那兒我也放心,不然我肯定天天提心吊膽,覺都睡不着。”
邱心文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阿實性子軟,心也軟,好說話,好好哄,他都會聽。更何況,他說得也有理有據,擱別人家肯定也是這麽處理的,這麽一大筆錢,怎麽能讓孩子拿着,肯定是父母替孩子保管。
“那這事你回頭好好跟你爸爸說,他聽你的。你媽這暴脾氣,跟你爸說不到兩句就會吵起來,我去勸你爸,也不合适,就辛苦你了。”邱心文順利成章地就把事情推給了林老實。
林老實低頭看着課本,黑黑的腦袋點了點:“嗯,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勸我爸別再跟我媽吵架了!”
這件事林大明,不答應也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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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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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