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死去的哥哥

“長安……”古映雪斜倚在石柱上看着黎長安，眼睛裏閃動着某種難以言說的光芒，就像是……在期待什麽值得她看好戲的事情發生一樣。

長安卻是連頭都未擡，淡淡應了一聲，“嗯。”

“你昨天落水是故意的吧？”

“嗯。”長安倒也不隐瞞。

“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古映雪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了，雖然長安很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激動。

“嗯。”

“嘿，你今天就一個‘嗯’字兒給我撂這兒了啊？我問你，你是做給誰看的？鳳疏谌？鳳颢啓？還是太子鳳祺彥？”

長安看着此時正滿面紅光、雙眸發亮的古映雪，下意識地問道：“你……是走火入魔了嗎？”

古映雪卻仿佛沒有聽到長安的話似的，依舊滿臉興奮地道：“等一下，你先別說話，讓我猜猜看？不會是鳳颢啓，你對他那樣的花花公子可沒什麽好感，也不會是鳳疏谌，你現在躲他還來不及呢，那就是鳳祺彥了？太子殿下啊，長安你夠有出息的，拿下了他，你以後可就是母儀天下的人物了。”說着，古映雪擡手欲拍上長安的肩膀，卻是被長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接下來的動作。

“我看你啊，真的是走火入魔了，腦袋裏面都裝得什麽亂七八糟的。”母儀天下？她可從來也沒想過。

古映雪卻依舊興致勃勃，“我覺得這個想法挺好的，既可以報複黎芷羽，又可以錦衣玉食、一生無憂，嘿嘿，到那時，我還能跟着你沾點光呢。”

古映雪兀自沉醉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長安無奈，只得伸手推了她一把，“天亮了，醒醒嘿。”

古映雪瞬間恢複正經，“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知道你不會看上鳳祺彥的，但是長安，你究竟為什麽要故意在他的面前做這些？僅僅是因為要報複黎丞相和黎芷羽？我覺得不是這樣。長安，我突然發現最近你的秘密似乎太多了些。”

秘密嗎？是啊，自己心裏的秘密實在太多了，有的時候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但是自己能跟雪兒說嗎？不能，她不能跟任何人說。

“雪兒，你知道我曾經有過一個哥哥嗎？”

古映雪被長安的話驚得一顫，瞬間忘記了追問鳳祺彥的事情，一雙眼睛睜得大大地看着長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哥哥？你是說……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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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在石凳上坐下，那帶着朦胧之氣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拱橋之上，“我也沒有見過他，娘親說他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所以我娘才給我起了‘長安’這個名字，她希望我……歲月流長、平安順遂。”歲月流長、平安順遂，自己真的有負娘親的希冀……

“我從來沒聽我娘說過這件事。”古映雪仍是陷入驚訝之中，她從不知道長安還有過一個哥哥！

“雲姨也不知道。把黎家的人算在內，知道這件事的總共也沒有幾個。”雲姨認識娘親的時候，哥哥已經去世了，娘親便從未跟雲姨提起過這件事。

“他……是怎麽死的？”

“聽娘親說是病死的，娘親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很傷心，我也就沒有多問。”但是自從知道自己本應該有一個哥哥之後，自己似乎就更加羨慕那些有哥哥的女孩子了，所以那個時候，自己才會下意識地親近有可能成為自己哥哥的鳳疏谌……

古映雪在長安的身邊坐下，仔細觀察了她的面色片刻之後，這才開口道：“你怎麽突然想起他了？”

突然想起？不是，是從昨天晚上開始，自己一直都在想這件事，如果自己的哥哥沒死，如果他還活着，那如今的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而昨晚得知黎文杭并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黎丞相，會不會有那麽一刻想起那個他已經死去的兒子？黎老夫人有沒有後悔當初堅決不同意娘親進門的行為？

眼睛裏漸漸聚起朦胧的霧氣，長安緩緩低下頭去，長長的睫毛遮住她眸中的神色，讓人不得窺視，可是這般了解長安的古映雪又怎會不懂？

“長安，我們出去玩吧，呆着這宅子裏多悶啊。”古映雪試圖把長安從她低落的情緒中拉出來。

長安穩了穩情緒，眼睛裏霧氣漸漸散去，語氣輕松地道：“我可不會再陪你去青樓了，要是雲姨知道了，準要生氣。”

“不去就不去嘛，京城又不是只有青樓可以玩兒。不過說起來，京城的那些個公子哥兒最愛去的其實是芊蝶閣，不過我花不起這個銀子就是了，真好奇那裏面究竟是何般景象。”

長安看着一臉憧憬的古映雪，慎重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不把自己去過芊蝶閣的事情告訴她。

“不如我們去賭坊好了，贏了銀子，我們就去芊蝶閣，我請客。”古映雪豪氣地拍着胸脯道。

長安打量了一下古映雪，“要是輸了呢？還有，請問你有本錢嗎？”

古映雪頓時氣餒，“沒有。”

“所以，我們還是去見見你的心上人吧，畢竟不花銀子是不是？”

“誰說不花銀子了？我每次去都要花掉好多銀子的，攢了這麽多年的壓歲錢都快花光了。”

長安頓時淩亂了，見他還得花銀子？“雪兒啊，我知道你喜歡去青樓看郎倌兒，但是……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吧，免得吓着雲姨。”

古映雪先是疑惑地看着長安，“你在說什麽亂七八……哎呀，你亂想什麽呢？他不是青樓裏的郎倌兒。”

“那你剛剛說每次見他都得花銀子。”這能怪自己想歪嗎？

“他是開畫齋的，我總不好每次進去看半天，最後什麽都不買吧。”

長安點了點頭，“哦，我明白了，意思就是，你現在還處于只敢意淫的階段。”

“當然不是。自從上次我把我繡的香囊送給他之後，我們之間就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說來聽聽。”

“他主動跟我說話了，那聲音簡直……如沐春風。”

“所以，他到底跟你說什麽了？”

“他說……下次買畫可以給我算便宜點。你說，這不是對我有好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