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陷阱(二)

段淩出宮後,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他便讓管家備好早餐,一邊練劍一邊等蘭芷上門。可他等到晨光初升,蘭芷卻還沒出現。

段淩等不住了。這個點數,蘭芷都該去巡城了,她竟是沒有先來質問自己,這讓段淩覺得,蘭芷此番的火氣還真不小。他頭痛揉了揉太陽穴,喚來屬下:“去問問,蘭芷現下在哪條街巡查。”

屬下領命退下,一刻鐘後轉回:“大人,蘭芷姑娘今日并未去巡城,她還在新鳳院。”

段淩終是覺察不對。蘭芷向來公私分明,就算生他的氣,也不可能拉下公務,又怎麽可能一直逗留在新鳳院。

有猜測在腦海一閃而過,段淩臉色立時難看。他抓起佩劍就朝府外行:“備馬!去新鳳院!”

段淩來到新鳳院時已經是辰時中(8點)。大堂冷冷清清,只有幾個龜公正在打掃,廂房裏倒是隐約可聞呼嚕聲。段淩一路不停,直接殺去了杜憐雪的房間,重重推開門!便見到杜憐雪正在梳妝。

杜憐雪見到段淩,吓得手一抖,簪子都掉在了桌上。她急急站起,朝段淩躬身:“見過段大人。”

段淩一臉寒霜,越過她朝裏間行:“蘭芷呢?”

杜憐雪愣愣答話:“姐姐?她不在這啊。”

段淩将房間都看了個遍,果然沒有見到蘭芷,不好的猜測成真,只覺心沉了下去。他行到杜憐雪面前,周身都是蕭殺之意:“蘭芷去哪了?”

杜憐雪臉白了,哆哆嗦嗦退後:“我、我不知道!昨日約見姐姐的是任掌櫃,我并沒去。陪完客人我便回屋睡下了……”

她的話沒說完,段淩便狠狠一揮手!将一旁的梳妝臺打翻在地!

乒乒乓乓的刺耳響聲中,杜憐雪恐懼捂住腦袋蹲在地上,低聲啜泣。段淩俯視面前縮成一團的女孩,陰鸷道:“你也不必裝可憐。若我能追回蘭芷,那便一切好說。若是我不幸慢了一步……你難道還指望我憐香惜玉?”

卻說,蘭芷昏昏轉醒,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裏。陽光透過車窗射入,竟然已是第二日天明。她扭頭,便看見任元白坐在她對面,斜靠着車壁,正在閉眼小憩。

蘭芷緩緩坐起身,立時發現手腳無力。任元白聽見動靜,坐去她身旁摻住她:“姐,你醒了。我們已經出了浩天城,再走兩個時辰,便能進入平定山。”

蘭芷用力掙脫任元白的手:“我說了我不走,你為何偏要帶我離開?”

Advertisement

馬車一個颠簸,蘭芷重心不穩,差點撞上車廂壁。任元白連忙再次扶住她:“姐,我知道你不願連累我,可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嫁給段淩那個變态!你且安心,這一路過來,我們已經換了幾次馬車,平定山又地勢複雜,我們小心避讓,任是那段淩也沒法找到我們。”

蘭芷不料任元白一直對“變态”這個問題耿耿于懷:“段淩不是變态,我也是真心願意嫁給他。”她看任元白一眼,氣惱之餘,又擔心段淩會遷怒他:“罷,解藥給我,我要快些趕回去。”

任元白不肯。他面上一派乖巧,卻是強拖着蘭芷讓她坐好:“姐,你睡了這許久腿該麻了,我幫你捶捶。”

蘭芷默然片刻,果然順着他的力道坐好,卻趁他不備,手腕靈活卡住他的喉嚨,一個前撲!借力将他壓去了車廂地上!

任元白不料她沒了功力還能制住自己,大驚!卻見蘭芷毫不扭捏去扯他的衣裳,将他胸口藏着的小袋翻了出來!

任元白連忙伸手去搶!蘭芷卻滾去一旁,兩下打開那小袋,從中挑出了一個小瓷瓶。她拔了瓶塞置于鼻尖一嗅,也不問上一句,直接倒出一顆藥丸,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任元白張口看她,半響終是道出了句:“姐,那不是解藥,你怎麽亂吃!”

蘭芷面不改色将小瓷瓶丢回給他,盤膝坐下調息:“秦安山的逍遙散——當初我幫忙制藥的時候,你還不知道這東西。”

任元白便不吭聲了。他爬起身,坐去蘭芷一旁。車廂內一時安靜。不知過了多久,蘭芷長呼出一口氣。身體的疲軟感已經退去,她動了動手腕,看向任元白:“元白……我與段淩的事,一時也沒法說清。可我們真是兩情相悅。他待我很好,和他在一起,我也覺得很開心。所以,讓姐姐回去,可不可以?”

任元白定定看她,仿佛在辨別她這番話的真假。蘭芷安靜回望。許久,任元白放棄一般一聲嘆息:“好吧,便當是我多想了。姐姐,只願你今日所言,句句出于真心。”

蘭芷知他仍存有疑慮,卻不敢再拖,站起身就想下車,卻感覺馬車狠狠一震!于此同時,随從的聲音在車外響起:“公子!我們被包圍了!”

蘭芷心道不好,急急掀開車簾跳下車!果然見到兩側的山坡上站着許多全副武裝的騎兵。段淩騎馬立于前方,居高臨下俯視車隊。陽光自他頭頂投射而下,那張臉隐在陰影中,神情看不真切。他的聲音帶着冷意傳來:“任元白,放了蘭芷。”

蘭芷聽了這話,只覺心裏咯噔一下。任元白此時正好下車,蘭芷一把拖過他,将他護于身後:“段大人,他沒有綁架我,我只是來送他一程。”

任元白已經清楚蘭芷要回去,此時倒也明智沒有插話。段淩沒有表情盯視他,卻是放緩了聲音道:“阿芷,你過來。”

蘭芷扭頭看任元白,用口型無聲道了句“珍重”,轉身朝着段淩行去。

山坡上的士兵都是段淩的近騎,百餘人立于陽光微風之中,卻沉默有如石像,竟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蘭芷被這場面鎮得倍感壓力,索性用上了輕功,幾步跑到段淩了身前。她想開口說些什麽,段淩卻沒有預兆抓起馬上的弓箭,竟是彎弓搭弦,一箭朝着任元白射去!

這一瞬間,時間仿佛都凝滞了。心跳聲忽然重如擂鼓,那箭矢就如慢動作一般自蘭芷眼前飛過,直直奔着任元白而去!

許是守護弟弟的執念讓蘭芷沒有浪費時間呆愣,又或許在她心裏,其實一直在防備這種事情。她竟是以平日無法想象的速度跳起,寶劍跟着脫手,重重朝着箭矢擲去!

可段淩的有備而發的一箭,又豈會被她阻攔?她的劍打着旋飛了一段,就斜斜插入了泥土。而那箭矢卻後勁十足毫不停歇……擦着任元白的臉而過,重重紮入了車廂壁!

任元白的臉上立時出現了一道血痕。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眼中甚至沒來得及出現驚色,只是一動不動站立。蘭芷卻是重重喘了口氣,竟是手腳發軟再站不住,跌坐在地。

她定定盯着眼前的地面。早春的泥土濕潤,上面長着嫩黃的小草,迎風搖曳。可是很快,便有馬蹄踏在了那小草之上。段淩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一字一句都暗藏殺機:“任元白,若有下次……不會饒你。”

随後,她的身體便騰空而起。段淩摟住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身前,調轉馬頭,策馬離去。

段淩沒有讓人跟随。他令騎兵們回浩天城,自己卻随意選了條路,繞進了平定山裏。發現蘭芷被帶走時的惶恐依舊殘留,段淩只想與蘭芷兩人獨處。他摟緊了懷中的女子,以那溫熱的存在來平複慌亂的心情。

他在山中沒有目的兜了近兩刻鐘,總算漸漸放松了神經。可這麽一來,他很快發覺了不對勁:蘭芷坐在他的身前,不說話也不動,乖巧得讓人不适應。

段淩試圖探頭去看蘭芷的神情,可女子微垂眼,情緒都藏在長長的睫毛下,他看不清。段淩無法,只得沒話找話道:“阿芷,你餓不餓?要不要找戶人家吃些東西?”

蘭芷不答他。段淩暗嘆一聲,在她耳側輕輕一吻:“生氣了?”

蘭芷依舊不出聲。段淩将她摟得更緊了些,臉貼上她的發。他想告訴她他的焦急灼心,想告訴她他并不打算殺任元白,也想告訴她,她因為任元白生他的氣,讓他覺得很委屈……

可諸多想法在段淩腦中劃過,最終卻化作了一聲溫柔的嘆息:“阿芷……別這樣。”

蘭芷終是給了反應。她抓住馬缰繩勒馬,一個扭身,跳去了地上。然後她幾步行到山坡空曠處,拔劍出鞘,垂眸道:“你過來,我們打一架。”

段淩猶豫片刻,也跟着下馬。他覺得蘭芷是想揍他一頓出氣,對此他并不介意。只是,用劍……會不會太危險了些?

段淩行到蘭芷身前,可憐皺了皺臉:“阿芷,我們不用劍,可好?”

蘭芷偏頭盯着劍尖,并不看他。段淩無奈,只得拔劍迎戰。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想着既要讓蘭芷出氣,又不能放水得太故意,卻不料方才幾個周旋,蘭芷竟然不躲不避,直直撞上了他的劍尖!

段淩驚得心跳都停了一拍!急急收勢!卻是不及。他的劍鋒擦着蘭芷的胸口而過,正正刺中了她的肩膀!

血立時湧出。蘭芷捂住傷口退後兩步,血濕了手掌。段淩的手有些抖,好似他的心也被人刺了一劍,尖銳地痛。他扔了劍,臉色鐵青上前,粗魯抓住蘭芷的手腕扯開她的手,又動作小心撕開她的衣裳,查看劍傷。

傷口不算太深,并沒有傷及筋骨,段淩心中微松,卻又沒來由的一陣煩躁。蘭芷任他動作,卻是開口道:“哥,我想……”

段淩打斷道:“你什麽意思?”他強迫自己擡頭,不讓蘭芷看見他的神情,可聲音卻完全沒法控制,陰郁而冷硬:“任元白對你這麽重要?我傷了他,你便要自殘以作報複?”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哥新年好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段淩:大吉大利?大年初二,我和蘭芷第一次争執……呵呵。

作者:/(ㄒoㄒ)/~~

讀者親親們新年好!猴年願大家都猴住(hold)健康幸福快樂!

過年啦,下次更新前留言的讀者親親都送紅包~(≧▽≦)/~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