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禍端(三)
蘭芷正避無可避之際,卻見眼前有人影帶着寒光閃過!秋玉成被逼得生生收勢後退,站去了幾尺之外。
再定睛看時,便有幾名侍衛打扮的人站在了她身前。與此同時,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什麽?怎麽會是秋大人……秋大人,實在對不住,我還以為店裏又來了無賴,想要攪局。”
蕭簡初扶着小厮的手一邊道歉,一邊緩步行到蘭芷身旁。他朝侍衛斥罵道:“真是不長眼,還不快向秋大人賠禮!”
侍衛紛紛躬身道歉。蕭簡初則解下身上外衫,披去了蘭芷身上。他的動作自然而有禮,然後他退後一步,恭恭敬敬傾身道:“段夫人,下人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如此陣勢,秋玉成也不好再糾纏。他眯眼看着蕭簡初,嘲諷道:“喲,蕭掌櫃眼睛雖然瞎了,可鼻子卻是靈光!誰有權誰有勢,蕭掌櫃幾裏外都能嗅出來。”
他只當蕭簡初是為了讨好段淩才與他對上,蕭簡初也不解釋,朝他欠了個身:“秋大人說笑了,這事實在是誤會,蕭某給你賠不是了。”
秋玉成一聲冷哼,也不再多做唇舌之争,轉身拂袖離去。蕭簡初這才朝着蘭芷道:“段夫人,這邊請。”
他将蘭芷帶到了後院茶房,屏退下人。兩人相對而坐,蘭芷眼見蕭簡初動作緩慢端起小火爐上的茶壺,問道:“秋玉成怎麽會來你這?”
蕭簡初拿了茶杯放在案幾上:“他是陪魏總兵來的。那日婚宴,我設法與魏總兵結交,請他幫忙在軍中推薦我的馬車。”
蘭芷微微驚訝:“你想把車賣給宇元軍隊?”她立時明白了秋玉成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可這樣一來,他們必定會派人查探你的底細,你就不怕露餡?”
蕭簡初淡淡一笑:“讓他們查。我初來乍到,難免惹人懷疑,不若給主動讓他們查清楚,往後行事反而方便。”
見他這麽說,蘭芷倒是放了心:“你有應對就好。”
蕭簡初“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他用茶水将茶杯一一沖刷幹淨,又加了新水入茶壺,再次放去火爐之上。男人動作優雅,神情專注,仿佛完全沉浸其中,忘記了蘭芷存在。蘭芷一時有些恍惚,好似兩人又回到了秦安山。彼時,她抱着玉反複研磨,他便拿了書信在旁翻看,靜靜相伴。
茶香漸漸溢了一室,蘭芷竟也一直沒有開口。倒是蕭簡初泡好了茶,在水盆裏淨手,緩緩道:“阿芷近來可好?”
他微微偏頭,好似還在看蘭芷一般。蘭芷對上那雙暗褐色無光的眸,總算回神。她不願多說,有些敷衍回答:“還好。”
蕭簡初似乎是笑了一聲。男人垂眸片刻,卻是又問道:“你和段淩……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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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芷微微不悅。她以為蕭簡初會識趣改變話題,卻不料他還繼續追問了下去,而且這個問題顯然有些過界。她想,她已經如他所願殺了向勁修,還幫忙接應他的黑火.藥入城,就算恩情仍未兩清,他想讓她做什麽,明說便是,似這麽問她私人問題,是何居心?
蘭芷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許是蘭芷的錯覺,她似乎看見蕭簡初倒茶的手微微一滞。可是很快,男人放下茶壺道:“這個月月底,中原使團會來浩天城,屆時,我們營救殿下。”
蘭芷立時正色:“怎麽救?”
蕭簡初将茶杯端去她面前:“中原已經修書宇元皇帝,請求他将殿下放出天牢。有那萬石糧做賠禮,宇元皇帝終是應允。”他摸索着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你覺得,他會将殿下關去哪裏?”
蘭芷思量片刻:“質子府是不會再去了,否則被其他國家質子得知,往後不好管理。”她頓了頓:“看守卻不能少。既不能關在牢中,又不能浪費錢財單獨為他辟個囚地……”
她停住話語,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蕭簡初接口道:“宇元皇帝登基後,前朝幾名重臣紛紛上書辭官,想要退隐歸鄉,皇帝卻念他們勞苦功高,給他們建了一座寧逸院,供他們和家人居住,地點……就在虎威衛軍營附近。”
蘭芷捧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清新的香氣立時溢滿唇舌:“可惜那幾名重臣入住不久後就都病死了,安逸院因此空置了一段時間。近些年皇帝實權在握,安逸院俨然成了軟禁地,專門關押些身份尴尬的人物。将太子關去那裏,實在再合适不過。只是……”她話頭一轉:“就算太子關押在安逸院,也有虎威衛在旁嚴密看守,你要怎麽營救他?”
蕭簡初對着眼前茶杯微微垂頭:“你可知道西陵蕭家?”
蘭芷想了想:“你是說兩年前,中原那個謀逆未遂的蕭家?”
蕭簡初一聲輕嘆:“蕭家沒有謀逆。蕭将軍常年鎮守邊疆,手握兵權三十萬有餘,若是真心謀逆,怎麽可能這麽快被平定。”
蘭芷上下打量他:“他們有沒有謀逆,你又怎生得知?”她再回想一番,憶起當年蕭家是被誅了三族的,遂問道:“莫不然你是蕭家的遠親?”
蕭簡初搖頭否認:“此番來宇元的使者倒是蕭将軍的侄孫,他來浩天城,還帶了一樣東西……”
他将計劃全盤細細講述,最後問蘭芷:“你覺得如何?”
蘭芷将這計劃在腦中過了一遍,沒有找到絲毫漏洞:“很好。那我過些日我便從你這購入一輛馬車……”
她的話沒說完,蕭簡初卻打斷道:“不需要。這件事我會聯系他人。”
蘭芷很懷疑:“你還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選?”
蕭簡初點頭:“你另有任務。段淩知道你要營救殿下,防備嚴密,這個計劃雖好,卻很難欺騙他。所以,我希望你在我們行動那日,設法支開段淩。我粗粗估算了下,至少要确保三個時辰(6小時)內,他不能和他的手下取得聯系。”
蘭芷皺眉。支開段淩三個時辰容易,可虎威衛自有一套通訊方法,讓段淩失聯三個時辰卻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還是點頭道:“好。”
籌劃暫定,兩人一時無話。蘭芷見蕭簡初的手指緩緩摩挲茶杯,心知他還有思量,果然,男人又措辭道:“此番營救太子若是成功,往後你有何打算?”他等了片刻,見蘭芷沒回答,以為她又不高興自己多嘴,解釋道:“我只是想起上回你說想送元白回中原,這事可要殿下代勞?一則元白與殿下關系親密,二則讓殿下送元白回任家祖宗祠堂,也不算給他丢臉。”
蘭芷聽言有些猶豫:“殿下會答應嗎?”
蕭簡初淡淡道:“元白為他鞠躬盡瘁,他若這點小事都不願做,未免也太沒良心了。”
蘭芷不料他敢這麽評說太子,一時有些意外,可細細一想,又覺得很有道理,遂應了下來:“既如此,那此番殿下回中原,我便與他一路随行。”
蕭簡初瞬間擡頭,摩挲茶杯的動作頓住。男人面上有情緒一閃而過,卻很快化作了一個笑:“好,回中原才好。”他意外有些啰嗦:“你放得下便好,回去重新開始。中原雖然苦了些,可有殿下在,總不會讓你受委屈……”
“放得下”三個字伴着段淩的身影在腦中閃過,蘭芷忽覺一陣心煩,重重擱下茶杯!伴着“咚”的一聲悶響,蕭簡初停了話。氣氛一時尴尬,兩人就這麽默默相對喝完了一壺茶水。蘭芷心情稍稍平複,終是再次開口道:“我離開秦安山時,你說可以用藥幫我遮住背上的胎記……那藥你帶來了嗎?”
蕭簡初抿茶的動作一頓:“當初你不是不願麽……你怕秋玉成再找你麻煩?”
蘭芷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披着他的衣裳。進茶房時,蕭簡初已經吩咐侍女去拿新衣裳,現下侍女應該回來了。她起身朝房門行去:“對,今日秋玉成的意圖非常明顯,就是想看我背上是否有胎記。這個當口,能少一事是一事,那胎記還是用藥遮了好。”
說話間,蘭芷打開房門,果然見到侍女端着衣裳候在門外。她朝蕭簡初道:“我去換身衣裳。”跟着侍女去了偏堂。待她再回茶房時,便見到蕭簡初站在茶房中,手中拿着個小藥瓶。
蕭簡初聽見關門聲,偏頭道:“将這藥水塗在皮膚上,胎記便會消失,除非用特殊解藥洗淨,否則不會再出現。”
蘭芷行去接過藥瓶:“這東西不常見吧?”
蕭簡初謹慎道:“這是秦安山藥師新近所制,至今只用在過幾個人身上,如此隐秘,應該不會被識破。”
蘭芷“嗯”了一聲,卻并不将藥瓶收好。蕭簡初不知她動作,在旁叮囑道:“你讓段淩幫你塗上吧,或者讓他找個信得過的嬷嬷也行。否則若是找他人,依秋玉成的能力,怕是很容易查出端倪。”
蘭芷盯着藥瓶,緩緩道:“不,這件事……我不打算讓段淩知道。”
蕭簡初一愣,猶豫片刻道:“為何?”
蘭芷沒有回答。長久的沉默後,她将藥瓶塞回蕭簡初手中:“你……你幫我塗吧。”
蕭簡初身體僵住,半響方艱難開口道:“你若不願找段淩,那便去新鳳院找杜憐雪吧,她總歸可靠……”
他想遞回藥瓶,蘭芷卻不接:“不行,段淩第一個就會懷疑杜憐雪,若是逼問起來,杜憐雪應付不了。”
蕭簡初臉上難得顯出了幾分無措:“可是……”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是那胎記不見了,段淩總是會發現,你又何必瞞他。”
雖然場合不對,但蘭芷還是控制不住想起了那一晚。男人的唇舌帶着種壓抑的熱情,落在她的背上……
他與她的緣分,皆因這個胎記而起。他給她的寵愛,皆因這個胎記而來。如果有一天,他發現這個胎記是假的……她其實并不是他的王呢?
…………
蘭芷心中有種沉悶的傷痛,卻也有一種平靜的決然。她想,就這樣吧。她愛他,也恨他,她終究沒法在兩者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沒法再待在他身邊。既然不能厮守,那不如還他一個夢,給他一個重新尋找繼續守候的理由……
蘭芷驀然轉身,幾步去書桌上拿了毛筆,粗暴塞去蕭簡初手中:“用這個,不要啰嗦了!我都不介意,你還介意什麽?1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麽?你問下章會不會有純(香)潔(豔)的人體彩繪圖?
——怎麽可能!蕭簡初誰啊?那可是男配!楠竹女主都被虐啦,區區男配還想有人權?!(翹腳摳鼻)
推薦我家西皮超有愛的現言文文:《為我所欲》 。
文案:為了報複前男友,周小荔以利誘之,把公司裏的十八線小藝人收入裙下。
美人兒膚白貌美,稍一調戲就要臉紅,周小荔發自內心地覺得他乃是娛樂圈僅剩的一朵小白蓮!萬萬沒想到美人的讨好其實是有所圖謀。
對此,周小荔表示: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路是你的套路。
一個問題從此就成為了她畢生的研究課題:“怎麽才能擺脫他呢?”
已經成為大明星的小藝人輕柔地從背後抱住她:“你是我的金主啊,難道不應該對我負責嗎?”
周小荔眼皮一跳:卧槽!甩不掉這個心機boy了∑(っ °Д °;)っ
楠竹已經開始色~誘~女主啦,親愛滴還不快來一發!
謝謝逐日的地雷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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