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汽車的燈光所照亮之處有一個流浪漢正在翻垃圾桶, 賀見微看了一眼自己後座上的袋子。
“這裏面的衣服被弄上了酒漬,但還是完好的, 要是不嫌棄就拿去驅驅寒吧。”賀見微将袋子遞給那個流浪漢。
流浪漢有幾分驚慌的看着眼前這個光鮮亮麗的男人,有幾分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只見對方點了點頭, 他這才猛地從賀見微手裏搶過那個袋子。
賀見微也沒有責怪他的冒失,沖他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那流浪漢看着賀見微離開的背影, 忽然磕磕巴巴的對他喊道:“謝……謝謝。”
逆着燈光,只見那高大的身影背對着他擺擺手, 潇灑的上車去了。
袋子裏除了一套衣物,還有一個包裝完整的三明治, 流浪漢拿起那個三明在寒冬裏狼吞虎咽, 滾燙的淚水卻忍不住斷線一般往下墜落。
……
難得陽光明媚的一天,章居白穿着一身正裝,頭發梳得服服帖帖, 還特意找來了一副金絲邊眼鏡,端的是一個斯文隽秀。
“啧啧啧,打扮得人模狗樣的, 又準備去禍害哪家的小夥子啊?”賀見微踩着拖鞋正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
章居白蒼白修長的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框, 舉止優雅的拉開椅子, 将外套搭在上面。
“回母校, 自然不能丢了面子。”
賀見微聞言手一頓,“好像是聽我媽說過,最近邀請了不少榮譽校友回去演講。竟然有你?”
章居白念高中的母校就是賀見微他媽楊校長所在的這所學校, 不過那會兒楊校長還不是校長。
如果那會兒楊佩儀就是校長,那章居白還哪兒有膽子打架逃學。
“怎麽?我難道不夠格嗎?”章居白拿起面包慢條斯理的抹上果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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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居白在國外多年,從事的是證券投資顧問,在業界也是頗有名氣,看他一身行頭就知道他賺錢的能力有多強了。
賀見微笑而不語,兩人心平氣和的吃過早飯,準備出門的時候賀見微問了章居白一句:“我那輛法拉利給你開?”
章居白聞言吹了個口哨,“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謝啦。”
賀見微踢了他一腳,“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愛車的人都喜歡把自己的愛車比作老婆,章居白這是占他便宜呢。
賀見微開着他那輛二十來萬的車上班去了,而章居白長腿一邁,一腳油門踩下去,充分發揮了賀見微這兩法拉利的性能。
倒是把路上別的車主吓得不輕,順帶收獲罰單一張。
章居白到學校的時候有點晚,一時之間得意忘形,忘記自己回國了,油門踩太猛,被交警給攔下了。
這會兒才處理完到學校,負責人已經等急了,一看見章居白立馬迎了上去。
“抱歉,路上有點事兒耽擱了。”章居白一下車,那雙修長的長腿立瞬間引來了周圍上體育課的學生的注意。
“好帥啊!那是誰啊?”
“天啦,該不會是哪個明星來我們學校了吧?”
“那是法拉利吧?高富帥,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都安靜點,回去上課。”負責人沖着那堆吵吵嚷嚷的學生大聲吼了一句,雖然不甘願,但迫于教導主任的威嚴,他們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章居白看着那一張張青春洋溢的面龐,嘴角不由揚起一抹笑意,眼鏡遮擋處那雙眼睛卻越發的幽深。
“章先生,您好,我是這次活動的負責人,我姓蔡。”負責人走過來和章居白握了個手。
章居白倒是沒有像對賀見微那樣嘴巴毒,禮貌的笑道:“蔡老師?你爸爸該不會是蔡德明先生吧?”
蔡老師驚訝的看着章居白,“章先生怎麽知道?”
“我不過是猜的沒想到竟是真的,蔡德明先生當年是教我語文的老師,可惜沒有教完就退休了。”
蔡老師點了點頭,“是,那會兒我媽他突發疾病,半身不遂需要人照顧,我爸他就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退休照顧她,他總是和我說對不起自己當年教的那群孩子,應該陪他們一起走完高三最後的時光。”
“原來如此,這事兒不僅是老先生的遺憾也是當年我們那幫同學的遺憾。”
蔡老師和章居白這麽一聊頓時就和章居白熟絡起來了。
蔡老師帶着章居白四處逛逛,章居白看着庭院裏的那棵玉蘭樹,停住了步伐。
“我記得這裏以前種的是海棠?”
“章先生好記性,這裏以前種的的确是海棠,只可惜後來被蟲子給咬死了,後來才換的玉蘭。”蔡老師解釋道。
章居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像是忽然想到什麽,轉頭對蔡老師說:“說起來當初蔡德明先生退休之後,我們班換了一個新老師,那老師初出茅廬,性子又軟,好欺負得很,班上的同學都不給他面子,也不知道這麽多年了還有沒有在繼續做老師。”
蔡老師附和着章居白笑起來,“剛當老師的時候就是這樣,年紀輕,高中生又正是叛逆的時候,難搞的很。你說的那倒黴的老師姓什麽?說不定還在咱們學校當老師呢。”
章居白笑着擺擺手,“應該不大現實吧,這都有十年左右了,我也記不大清是姓什麽來着,好像是姓盧……盧森?不大像……姓盧還是姓陸來着。”
蔡老師猛地一拍手,“章先生你說的是陸深陸老師吧?”
章居白恍然大悟,“哦,對,好像是叫着名兒,太久了,我都不大記得清了。”
“哈哈哈,我們學校真有陸深這麽一位老師,說起來他當老師也有快十年了,這麽一說還真對得上,一會兒我帶你去見見,說不定一見面就知道了。”
章居白微笑道:“如果是那可真就太好了。”
蔡老師也高興的點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十年了,多不容易啊。”
他沒有看見章居白的雙眼裏沒有半點笑意,深得像是一潭湖水。
中午是在學校的食堂裏吃的,章居白所到之處都像是有明星來了一樣,引來陣陣尖叫和議論聲。
陸深他們班今天在考試,所以放的晚了些,錯過了章居白打菜那會兒的人潮高峰期,但是食堂裏依舊騷亂不安。
他扶了扶自己的黑框大眼睛,走到窗口前打菜,順帶問了食堂大媽一句:“這都怎麽了?”
那大媽對陸深印象特別好,這年頭能聽她們唠嗑的年輕人不多了,也就陸深不煩她們,反而耐心的聽着,所以每次陸深去打菜的時候這些常年患帕金森的食堂大媽們手也不抖了,視力也正常了,給陸深打的飯菜都是滿滿當當,大塊大塊的肉。
“嗨,剛剛來了一小夥子,長得挺俊的,這些小姑娘都和瘋了似的。”
“就是,我覺着還沒我們小陸好看呢。”
陸深腼腆一笑,“您們說笑了。”
陸深端着盤子找了個空位剛坐下,便忽然感覺自己的背後一涼,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汗毛直屬。
他猛地回過頭四處張望,只看到人群中一個鶴立雞群的背影被一群人圍湧着離開食堂。
難道是昨晚沒睡好?陸深奇怪的歪了歪頭,夾起一塊肉吃了起來。
下午第一節 課過後,學校組織去禮堂裏聽演講,大家興致缺缺,演講有什麽好聽的,反正不是糟老頭子就是中年油膩大叔在上面給你洗腦。
然而這次當昏昏欲睡的學生們看見走上臺的那個人時,霎時間全場就沸騰了。
“安靜,都安靜一下,這位是我們學校的榮譽校友,章居白先生,他也曾就讀本校,是你們的學長。”主持人又介紹了章居白獲得的一系列成就和獎項。
聽得下面的同學們目瞪口呆,長得這麽好看竟然還這麽厲害,難道這位就是傳說中上帝給他開了一扇窗還給他把門和屋頂都給敞開的那種嗎?
章居白接過話筒走到臺前,他一眼便看見了人群中那個清癯的身影,那人戴着黑框大眼鏡,一臉木讷的看着他。
章居白嘴角一揚,“大家好,剛剛我的身份主持人已經介紹過了,我就不再贅述了,其實我這次受邀回到母校,自己也沒想清楚該講點什麽。因為我在你們這個年齡幹的事情說出來我都怕被趕下臺。”
下面爆發出一陣笑聲。
陸深看着臺上那個耀眼的身影,恍如是從夢中來,一點都不真實。
陸深渾渾噩噩,沒有聽完章居白的演講便離開了禮堂,他在陽臺上吹了會兒風,腦子裏亂糟糟的,那些已經壓箱底積灰的記憶忽然之間被一陣強勁的風吹過,紛繁翩跹,一幕幕重現在他眼前。
他吐出一口濁氣,去廁所裏洗了把臉,冰冷的水潑在臉上,才讓他清醒了點。
臉上的水漬還沒有被抹幹,陸深的腰身忽然被一雙有力的手給緊緊抱住,他渾身一抖,全身僵硬,然後他便感覺自己的後頸傳來一陣濕.熱滾燙滑.膩的觸感。
陸深正要用力掙脫開這個懷抱,便聽見了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陸老師,好久不見。”
随即,陸深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被狠狠咬了一口,痛得他幾乎要喊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墊起腳采訪一下:聽說會有陸老師和他兒子還有他相親對象的修羅場?
某人:呵,當我是死人嗎?還有他相親對象是誰?天涼了。
賀見微:突然被cue,一臉懵逼。(⊙o⊙)
沒有說要虐,你們相信我,24K純甜!答應我,別自己吓自己。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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