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言簡默微抿了抿嘴，手指不斷在手機殼輕輕敲擊着，這陣沉默似是一塊大石頭壓在她的心頭，悶悶的，但自己就是不出話來。

這沉默仿佛要無限地延長。

手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裝着白開水的玻璃杯，手背碰到了玻璃杯，不涼也不熱，溫溫的很舒服，言簡默內心的不安有所緩解，她微笑地轉頭向水杯傳來的方向，正對上了媽媽那雙溫柔的似泛着星星水光的眼睛。

她心存感激地看着媽媽，嘴微微張開，“謝”字已快要從口中而出，卻發現媽媽的嘴也微啓，她默默先閉上了嘴，彎着嘴唇笑眼，靜等媽媽關切的話語。

“小旭啊，默兒在我這呢，你要不要晚上也來這裏吃飯？”

言簡默的笑臉在這句響亮的話出之時，徹底僵住。所以，媽媽你只是想來插句話，順便送杯水給你的女兒嗎？

一句響亮有力的話剛落，還來不及她做出什麽反應，另一句響亮的話在耳旁清晰地響起：“好，今晚麻煩你了，媽。”

言簡默終于反應過來，張開了嘴，但口中的話還沒開口，就又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裏，獨自發酵。

因為電話已經被一方單方面挂斷了。他，言簡默有些氣急，他從來沒有先挂過她電話的，這次倒是挂得尤其爽快。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就這樣直接忽略了還拿着手機的她，旁若無人地直接對話，非常自然地完成了一個，一方邀請吃飯，一方答應并感謝的對話。

言簡默很無奈地轉頭看了看媽媽，同時耳畔傳來了一陣阿姨廚房炒菜的聲音，她心情是更不好了。

陳詩曼微彎嘴唇，擡手溫柔地推了推女兒那還拿着水杯的手：“口渴了吧，媽媽給你到了杯水。”

嗯，她從未感覺過如此的口幹。低頭暗自喝了一大口水。算了，喝了媽媽的水，就不怪媽媽了，言簡默借着喝水的空擋調整了一下心情，擡頭再次看向媽媽時，就像沒事人一樣，笑眼慫恿着媽媽繼續說着剛才的趣事。

陳詩曼親切地拉了拉女兒的手，眼睛一直盯着女兒看。

言簡默被看得一陣不自在，忍不住地低頭撓了撓頭發。

陳詩曼輕輕笑了一聲，柔柔地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又開始繼續講着她剛才說的鄰居家的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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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電話的何澤旭，臉一陣陰沉，眉頭緊皺。手機在靈巧的手間轉來轉去，在一次轉動中，随意點開了手機，無意中瞥見了手機的屏保，視線就此無法從中離開，他，看入了神。

正出神的他，神思突然被一個興沖沖闖進來的人給硬生生地打斷了。

“滴答滴答”清脆的高跟鞋聲音打破了辦公室裏嚴肅辦公的氛圍，進來的人，身着淡紅露肩上衣，配以深紅蓬松短裙，乍看，似是一朵豔麗的紅玫瑰撲面而來。她大步地走到何澤旭面前，纖細的手掠過自己披散在肩頭，烏黑柔順微卷的秀發，嘴角一邊微微上揚。随手拉了一張椅子就坐了了下來，與何澤旭面對面，撐着托腮，微笑地看着他。

何澤旭關了手機屏幕，幾乎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頭，擡眼看了到了這突然闖進來的人，這微皺的眉頭就肆無忌憚地皺的更深了：“這不是自己家的公司，你能不能每次過來時，都不要這麽大搖大擺的？”

何曉煙立刻坐正了，挺直了小腰板，一臉的不服氣：“誰讓你不選擇呆在爸的公司裏，偏要來這言家的公司工作。”

“這不用你管。”何澤旭說着便随手翻起一旁的工作文件，一副準備工作的樣子。

“啪”的一聲，何曉煙眼疾手快地拍到何澤旭正要翻開的文件上，嘴唇微撇，有點生氣：“何澤旭！我好不容易來一趟這裏來找你，你就這麽招待我。”

“好不容易？”何澤旭故意重複了一下這幾個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某人前幾天就來找過他。

何曉煙心虛地低了低頭，轉而換成撒嬌的語氣，但依舊帶着點點的霸道：“我不管，這次你一定要好好陪我玩。”

何曉煙是何澤旭養父母的親生女兒，是他的妹妹。這個妹妹其餘都挺好的，就是有點纏人。

“我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何澤旭緩緩道，依舊想用公事來拒絕她。

“上次我來，你也是這麽說的。”何曉煙不滿意地撇撇嘴。

何澤旭沉默不語。

她卻不管他什麽反應，自顧自開心地講了起來：“我想去游樂園玩，還有動物園，還有看電影，吃……”

“這些事，你應該和你的男朋友去，而不是來找你哥。”他很快打斷了她的話，特意把“男朋友”和“哥”這兩個稱呼強調了一下，以便她能夠很好地區分開。因為這個妹妹還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不喜歡叫他哥。

何曉煙微垂着眼，低頭不語。

“我不是還沒有男朋友嗎？”一會兒的沉默過後，何曉煙又繼續死皮賴臉地煩他，“我不管，你已經拒絕我這麽多次了，今天你不答應，我就呆在這不走了。”

說完她調整了一下坐姿，換成了一個極其舒服的坐姿，像是真的準備要在這裏坐上一天一樣。

何澤旭無奈地看了眼她，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最終只好妥協，叫來秘書江雪雯，讓她調整一下下午的行程。

江雪雯點了點頭，出門前偷偷看了眼何曉煙，視線停留在了她頭發上一會兒，才關上了門。

江雪雯把文件往桌上一丢，雙手負胸，不滿的嘟囔了幾句：“就沒見過這麽煩人的妹妹，今天她還特意做了頭發，不是親生的妹妹都這麽纏人。”說道這裏，她突然停止了嘟囔，把“不是親生”四個字又小聲重複了遍。

何曉煙看了何澤旭妥協的全過程，心中的喜悅不住地往上延，最終終于藏不住內心不斷湧上的喜悅，肆無忌憚地笑得一臉燦爛，高興地喊出了聲：“太棒了！”

他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旁的西服，淡淡道：“走吧。”

她乖乖地跟到他的身後。他走了幾步，頓了頓，回頭看她，眼裏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你也該找個男朋友了，大學都快畢業了。”

“不用你管！”她撅着嘴，不高興道，說完似是更急切，拽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外拉。

他力度适中地抽回了手，微皺着眉頭輕聲道：“注意點形象，這是在公司裏。走吧。”

“好吧。”何曉煙只好失落地答應。

——

言簡默感覺和媽媽聊天的時間過得特別地快，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爸爸也回到了家。

阿姨把一桌子的飯菜都做好了，因為有四個人要吃飯，阿姨做得比往常更為豐盛。

陳詩曼見何澤旭到現在還沒有來，而這孩子又不是個愛遲到的人，便催促着簡默打個電話問問。

言簡默故意拖着，到飯菜已經擺了一大半，才慢悠悠地給何澤旭打起了電話，那麽早打電話催他做什麽？他要是忘了，豈不更好。

電話撥過去，沒響幾聲，就被接起了。

“那個你”言簡默說到這裏，卻開始有點支支吾吾，忽然問不出話來。

“你們先吃吧，我暫時趕不過來。”對面熟悉而又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聽到這句話，言簡默大松了一口氣，“哦，好。”

說完，言簡默就準備挂電話，在臨挂電話前，她在電話那頭，微微地聽到了一個歡快的女人的聲音：“澤旭，在幹嘛呢？快來玩啊！”

她內心一抖，連忙匆匆地按了挂斷。

他，原來是在和他的秘書情人約會。想到這點的她，心裏瞬間感覺被一盆涼水澆了個透。雖然重生之前，他在她面前承認的不能再清楚了，可真是這麽接近事實的身旁時，她還是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默兒，澤旭什麽時候來啊？”陳詩曼見言簡默剛打完電話，卻愣愣站在那裏。

“啊？”言簡默緩了緩神，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他有事，來不了了。他讓我們先吃。”

“哦，那我們先吃吧。早吃完了，你也好早點回去等他。”陳詩曼正端着一盤紅燒肉要放在飯桌上。

她低着頭，不想讓人看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聲音淡淡的，但是仔細聽來，像是在忍着些什麽：“我今天不回去了，我想和媽媽睡。”說完她彎着嘴角，擡頭看着媽媽，一臉的期望。

陳詩曼有點驚訝地擡頭看了看她，似是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溫柔地一笑，紅燒肉的盤子也同時落在了桌上：“好啊，不過這要委屈你爸了。”說完她擡眼偷偷看了看言棋羽。

言棋羽正坐在桌上，話題冷不丁地回到了自己身上，猝不及防，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後，才委屈地嘟嘟嘴，一臉責怪地看了看提出不公平要求的女兒。

言簡默接收到了爸爸的眼神，往常這個時候她都會回爸爸一個吐舌的鬼臉，但今天好像一點這種興致都沒有。最後只自顧自地拿起了筷子，便開始吃飯了。

陳詩曼微蹙着眉頭看了眼言棋羽，言棋羽搖了搖頭。

言簡默邊吃着飯，邊在心裏一邊又一邊地調整着自己的心情，努力慰勸自己，反正都快要離婚了，反正早就知道了，反正……

總之有什麽好傷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秋藕會重修前面的章節，修改一些bug和細節，可能會添加一些小情節，但對大致的情節沒有影響，對接下來的閱讀沒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