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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煙猛地反應過來,他養的那是條食人魚,他是讓她用自己喂——劇情好像又回歸正常了。
獨孤或這人喜歡跟人唱反調,你想死他偏不讓,你不想死他無聊就要搞死你。
可是萬一她用激将法跑去死,他今天又剛好無聊偏就想看她死怎麽辦?
她已經失敗過一次,再失敗就會被變成一只鳥兒。還是那種氣性大,被捉了就會氣得一頭撞死自己的金絲雀。
正直的人怎麽能當鳥人?好歹也是一條屬于自己的狗命,為了茍活怎麽的也要掙紮一下。
路煙:“大魔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事沒有坦白。”
獨孤或:“你坦。”
這個女人表情誇張,眼睛裏的情緒總是維持在害怕與釋然之間,既怕死又想送死,進門就開始胡言亂語,他倒是想聽聽她能坦出什麽花樣來。
“……”
路煙沒想到這家夥的思維這麽跳躍,正常人怎麽也要考慮幾秒鐘是不是有詐再問,她就可以巧妙的運用他考慮的那幾秒鐘想到接下來瞎掰的話。
獨孤或細長的鳳眸眯起:“愣着做什麽,是編不出來嗎?”
這狗男人,還是和以前一樣難搞。
“編不出來就去喂魚。”獨孤或說着就拿出了他那面鏡子。
他照鏡子就是不耐煩的表現,會看到他自己狠戾的內心,容易失控。
路煙還沒搞清楚劇情走向,不敢輕舉妄動。
死法千萬種,喂魚是最慘的。她看到池子裏冒頭出來的食人魚,那家夥到了吃飯的時辰已經餓得主動露出腦袋,陰森森的眼珠子在她身上打轉,獠牙泛起寒光,看那架勢要不是獨孤或在估計已經沖上來撕咬她。
好無助,殺千刀的“系統”,遲早被她反殺。
就在她走神的一剎那,腳下的地毯不知道被哪個挨千刀的扯了一下,路煙就這麽栽進了獨孤或懷抱裏。
獨孤或扯出被她壓住的袖子,纖長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他低頭,她擡頭,見他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卻依然掩不住絕美的五官輪廓,晃了一下神,然後發現他竟然沒推開她。
路煙心跳加快,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小動作。
獨孤或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她主動,嗤笑一聲,“這就是你準備用的美人計?”
路煙欲哭無淚:媽個雞看忘了,我的美人計忘用了!
獨孤或總覺得這個女人發呆時的眼神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他把她抱開,示意她可以起來了。
路煙還算體面地從男人身上爬起來,腳下不知道墊了個什麽玩意兒,硌得慌,她低頭一看,地板上躺着只鳥兒的屍體……
“王爺!不好了王爺,雀雀不見了,我們掘地三尺都沒找到!”
路煙尴尬地挪開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倒黴成這樣,清了清嗓子,又壓低了嗓音:“請問,你說的雀雀,是、這一只嗎?”
雀雀平時喜歡往地毯下面鑽,翻遍了整個王府的地毯都沒找到雀雀,沒想到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就是這個女人!她踩扁了雀雀!他們都得被連累死了!
獨孤或看着那只被手下人拎起來的被踩扁掉的麻雀屍體,路煙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試圖肇事逃逸。
然後就聽見慵懶的聲音:“你喜歡哪一種死法。”
這是草菅人命!
她一個大謀士,一個輔佐他登基站在他背後的女人,難道還比不上一只麻雀嗎?
想起來了,雀雀是獨孤或養的一只鳥兒,據說她出現之前獨孤或非常喜歡它。這只雀也很有靈性,喜歡站在大魔王的肩膀上雀假虎威,第一次看它出場的時候就很拉風。
她出現之後獨孤或的肩膀就再也沒有雀雀的位置,愛寵地位不保。而她這個鸠占鵲巢後來居上的新寵一點沒把獨孤或的昔日愛寵放在眼裏,平時喂都懶得幫他喂。
這下完了,美人計進行失敗,昔日愛寵還是愛寵,而她現在什麽都不是,拿什麽跟雀雀争寵。獨孤或非常變态,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
獨孤或注意到路煙神游的表情,只覺得他大侄子派來的這個美人腦子有點不好使。但越是這樣就越說明當今皇帝很了解他的習性,知道太聰明的人在他面前死得更快。
等獨孤或放下鏡子的時候,路煙身側幾人齊齊倒地,甚至沒有聽到任何打鬥的聲音。
她也就走個神的功夫他就幹翻了三個?這也叫病弱?
緊接着,和那三人穿着同樣服飾的手下慌慌張張跑進來,跪在地上顫聲求饒:“主上,屬下該死!竟不慎放入刺客進來。但屬下還不想死,願意将功折罪!”求生欲可以說是很強了。
如果他敢說一句“罪該萬死”,那麽獨孤或就真有本事讓他死。
路煙跟獨孤或相處過一段時間,知道他的習性,這幫從萬千手下中海選出來的幸存者自然也知道。
獨孤或收起他那面漂亮的小鏡子,看得出來那幾名刺客已經被老板解決了。手下拎起躺在地上的小鳥兒屍體:“屬下立刻将雀雀厚葬!”
話音未落,那只被踩扁的倒黴雀雀就被一陣風扇進了水池裏,獨孤或輕撣袖子,語調慵懶而平靜:“沒用的東西。”
那頭餓得饑腸辘辘的食人魚張開血盆大口,以為主人丢進來的是一塊肥肉,沒想到塞牙縫都不夠,味兒都沒嘗到,一臉懵逼的左右觀望:剛才發生了什麽?
獨孤或躺回軟榻,歪起腦袋斜斜倚着:“過來。”這話是對路煙說的。
路煙溫順地湊過去,還沒來得及裝腔造詞,是正常語氣:“幹嘛啊?”
獨孤或:“看着我的眼睛。”
路煙一般不敢去看獨孤或的眼睛,不想把內心世界會完全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美色當前,防不勝防。
只聽見他低笑一聲,她就下意識擡眼。
四目相對時,路煙在心裏大喊:大魔王最帥,大魔王秒天日地天下無敵……
一點空隙也不敢留給自己分神。
獨孤或的眼睛深邃寧靜,澄澈淡然,完全不像是個喜怒無常的神經病。要不是她知道他是個什麽德性的暴躁老哥,估計就跟其他小姑娘一樣對着他這張小白臉犯起了花癡。
曾經那麽喜歡的雀雀被丢去喂魚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可見獨孤或這人是有多麽冷血無情。
路煙靠在軟椅邊起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就在這時幽靈一般飄出來個黑衣人,單膝跪地說:“主上,皇上來了。”
這是獨孤或手下的三門暗衛統領,因為他走路沒有聲音,像幽靈一樣飄來飄去,所以名字叫靈靈。
靈靈彙報完後手一擡就被隐沒在黑色長袖下,然後不見了蹤跡。
狗皇帝來得還算及時,算是挽救了即将被丢去喂魚那幾個手下。
哪怕是當今皇帝,進了獨孤或的王府也不敢乘辇坐轎,因為這孫子手上沒有兵權,說話聲音都硬氣不起來。
這件事說來話長,長話短說就是當初狗皇帝和他背後的團隊趁獨孤或在戰場上殺敵,聯手陰了一波獨孤或,威逼利誘收買了當朝那些看起來牛皮轟轟的文臣。
結果沒過多久獨孤或凱旋後就把這幫文臣全幹掉了,還一手掌握了這群人的受賄證據。
狗皇帝重文輕武,文臣被幹掉了,武将都不服他,現在他就是個傀儡,獨孤或又遲遲沒有對他動手,這比對他動手更讓他擔驚受怕。
這就好比劊子手舉起三米大刀又半天砍不下來一樣,等死過程才是最恐怖的。
如果沒有劇情失誤的話,這人今天是來勾引她、欺騙無知少女芳心來的。
皇帝進了門,看她時的眼神果然纏纏綿綿,就差沒在臉上貼上“我要和你走天涯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的字幕了。
路煙一陣欣慰,終于走上正确的劇情軌道了!很好。
“皇叔!我錯了,求皇叔放我和煙兒一條生路!”獨孤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路煙心思一沉,驚得往後仰。
腦子裏第一個反應就是:完了,劇情脫肛了。
本來以為是一本明争暗鬥厮殺的權謀劇,她連碟中諜劇情都順好了的啊!
皇帝小兒你就這麽招了嗎?你這個九五之尊說跪就跪還有沒有一點點骨氣了!
“你喜歡她什麽呢?”
獨孤或的語氣沒什麽情緒起伏,只是瞥了眼路煙。
覺得她的表情有點生動,于是又瞥了一眼,眼底意味不明。
路煙此時此刻非常暴躁,并沒有發現獨孤或投來的視線。
這個獨孤焫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就這麽跪着實在是忒沒排面了,路煙心想書裏這位原主看男人的眼光也夠差的,早選獨孤或不就沒她什麽事兒了嗎?古早小說真是什麽垃圾都能當男主。
“我中意她,為了她我可以不要江山!是他們逼我當皇帝的,我一點都不想當這個皇帝啊皇叔!”
可以很騷表演欲很強,可是您要不要這麽浮誇啊?這演技沒誰了。
獨孤或:“哦。”
路煙聽見這聲單子音節的“哦”立馬腦補“那你把她帶走吧皇位還我”的臺詞。以孤獨或的秉性女人算個屁,不如權利來得紮實。
她已經做好了被當成“禮物”送來送去的準備,畢竟她這張妖豔賤貨的臉在這個時代存在的最高價值就是拿來大酬賓送送送的。
很有覺悟地站到皇帝旁邊,咬牙在心裏罵了獨孤或一萬遍:不要我算了,長得帥死得快。
她挪了挪腳,還沒站穩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附到獨孤或身邊。
撞進獨孤或懷裏的時候,路煙就像一只被獵人逮住的小狐貍,不動彈,不掙紮,裝死。
她身後半寸就是水池,獨孤或只需要輕輕一推,今晚那頭蠢食人魚就能被她喂飽。
她脊梁僵硬,手指死死拽住獨孤或的袖子,做好了拉他一塊兒下水的準備:別搞我跟你說,我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獨孤或身形高大,路煙站他旁邊只能夠着他肩膀,所以就算抱也是半抱着。
獨孤焫大概是沒想到皇叔竟然沒推開路煙,驚得都忘記了表演。
路煙心裏也打着鼓,獨孤或的滿頭銀絲張牙舞爪,發絲拂過她臉頰,他的發上有奇特的淡香,聞着就沒那麽暴躁了,好像整個人都變善良了?
她心中嘆息,心想馬上這一代美人就要香消玉殒,還有點不忍心呢。
獨孤或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伸手揪住她驚鹄髻的一邊角角,聲音清冷淡漠:“你想跟他走嗎?”
路煙不裝死了,順勢抱住他的腰,拼命搖頭,雙眸含淚,慘兮兮地咬着嘴唇,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告狀:“不,他打我。”
獨孤或哂笑,看向皇帝,聲音慵懶道:“我的雀雀被她踩死了,以後她來當我的雀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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