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酒後胡言
第四十九章酒後胡言
這小東西不會是早就打算好在老子這混吃混喝了吧?
秦風一臉狐疑地看着楊英,可他臉上訴說家中矛盾時的黯然卻不像做假,這小子真和家裏人鬧矛盾了?
輕嘆一聲,秦風頗為無奈地伸手拍了拍楊英的肩膀,勸慰道:“不過是一點小矛盾罷了,不過既然你想,那就暫且留下吧。”
安撫楊英一句,秦風沖外頭喊道:“婉兒,告訴少夫人,讓她命人在前院收拾幾個屋子,阿英要在我們這住一段時間。”
“是,少爺!”
婉兒應了一聲,大步離去,秦風則有些無奈,一邊說着些究竟是一家人的話,一邊往裏間走,再出來的時候,手中已多了一套洗漱用具,至于其他東西,自然有劉婉婷來操持,無需他擔心。
“子玉兄...”
孩子估計是在家中沒感受到溫柔,卻在秦風這感受到了,眼睛有些發酸。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哭個什麽?”
秦風生平最見不得男人哭哭啼啼,見狀喝道:“不就是一點家業嗎?哥哥我還不是賣了城中的宅子才将父親安葬,你家不會連五百畝田都不給你吧?”
按照當今的律法,長子确實可以繼承大部分家業,但其他子嗣也能分割一部分,然後自立門戶,并不是要孑然一身地被趕出家門。在秦風的印象之中,弘農楊家可是很有錢的,就算楊英只能分到很少的一部分,但也不會少于五千畝良田,這讓秦風有點眼紅。
娘的,老子怎麽就沒重生在這種大家族呢?
“好男兒志在四方,家族已經給了你起點,難道不靠他們你就混不出個人樣嗎?”
楊英臉有些紅,連忙從秦風的手中接過洗漱用具,跟随婉兒去了前院。
沒過多久,婉兒一路小跑着回來,滿臉的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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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那楊英少爺還真是大家族出來的子弟,連床都不會鋪,好好的一張床被他弄得和狗窩一樣。”
這話...怎麽那麽像罵少爺我呢?
重生之後,你家少爺我可是也沒有鋪過床啊。
看着面前一臉偷笑的婉兒,秦風只覺得小丫頭應該是屁股癢了,應該好好教訓一番才是。
可考慮到婉兒的年紀,秦風只得把他那禽獸的想法抛之腦後,開始掰着指頭等天黑。
還是原來好啊,白日宣那啥也無需去管。唉,家裏怎麽就多了這麽多混吃混喝的呢?
晚上照例擺了酒宴為楊英接風洗塵,只不過用一道屏風從中間隔開,楊英、秦風、魏徵一桌,刁翔那個球在酒醒之後深怕遭到自己老爹的毒手,用和他身形一點都不匹配的速度風一般溜走了。至于另一桌,自然是劉婉婷和婉兒兩人。
也不知是許久不見的小夥伴重新出現,還是肚子裏的酒蟲作祟,魏徵這個小豆丁顯得興致十分高,甚至還吟了一首詩,倒是引來楊英的拍手稱贊。
“還請恩師斧正。”
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客氣,總之魏徵這句話說出來,秦風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上一世,床前明月光之類的古詩他倒是背過不少,可作詩...打油詩、黃段子他秦風倒是能來上那麽兩句,讓他作詩,那不是讓張飛繡花嗎?
可看着魏徵那一臉渴望的表情,秦風又實在拉不下臉來說自己不會,只能勉強誇了幾句,然後一臉正色道:“詩詞終究只是小道,把玩即可,不可沉迷。”
秦風對自己裝的這個逼很滿意,詩詞是小道,老子根本不屑玩!
魏徵一臉正色的起身受教,抱拳道:“恩師教誨的是,弟子今後當以四書五經為重。”
楊英咧咧嘴,他覺得秦風實在太嚴格了,這年頭詞還沒個影子,可詩卻是真的流行,做上兩首說不定還能得到貴人的賞識,遠遠談不上什麽小道。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秦風接下來的話更加讓他懵逼。
“四書五經?”
秦風滿不在乎的揮揮手,笑道:“那玩意看看也就行了,千萬別往深裏研究。”
楊英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皺眉道:“子玉兄,你覺得聖人之言不對?”
四書五經可不就是聖人之言,你秦風竟然連聖人之言都看不上,你咋那麽牛逼呢?
這年頭哪怕是太子都得學四書五經,關東世家更是有着名的遺子千金,不如遺子一經的明言。
這句話說得簡單一點,就是你給自家兒子留下萬貫家産,他也可能有敗光的一天,還不如給他留下一本四書五經。這話其實有點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意味。
因為自漢以來的讀書人,甚至不敢說自己通讀四書五經,只要能研究透一本的就是大家,名望和官位是從來都不缺的,不少人甚至一輩子就跟那一本書較勁,恨不得能把聖人的每一句話都掰開了,揉碎了理解。
可你秦風竟然如此看不起聖人之言,只是一句看看就行,這話要是傳出去,保不住明天秦家莊就得被無數的讀書人圍攻。
秦風卻沒絲毫動容,只是淡淡道:“聖人之言教會了你什麽,治國、治病、還是帶兵打仗?”
魏徵其實清楚自己這個恩師從骨子裏瞧不上那些腐儒,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家老師對儒家的厭惡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一旁的楊英一臉苦笑,自幼熟讀聖人之言的他自然清楚,四書五經對于治國來說,确實沒有太大的用處,可秦風這話讓他聽着十分不舒服,畢竟是自己從小學的東西,被人一句話就給否定了,這話不是說他就是個蠢貨嗎?
“敢問子玉兄,這聖人之言便沒有一點作用嗎?”
秦風的酒量不算好,如今兩杯酒下肚,其實他已經有點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聞言也不遮掩,張口便道:“自然是有作用的,聖人之言教我們如何做人,可他卻沒教我們如何做事。”
“旁的別說,前漢那些貪官污吏,哪一個不是飽讀聖人之言,可聖人讓他們去貪腐了嗎?”
“更別說王莽那厮更是大儒,可他最後幹了什麽事,需要我來告訴你們嗎?”
“最重要的是,儒家如今還是聖人那個時候的儒家嗎?”
“從董仲舒那厮為了迎合漢武帝,篡改儒家經義開始,其實儒家就已經偏離了聖人定下的軌道,簡單來說,如今的儒,可是聖人想要的儒?你們沒事就翻儒家經典,無數大儒給聖人之言注釋,可聖人真的是那個意思嗎?”
一連串的提問讓魏徵和楊英有些目瞪口呆,這些問題是他們從來不曾想過的。
楊英沉思片刻,開口問道:“子玉兄崇尚法家?”
從貪官污吏這四個字蹦出來之後,楊英就覺得秦風有些偏向法家。
秦風搖搖頭,臉色通紅道:“我不偏向哪一家,只是看如今的儒家不舒服罷了。五胡亂華的時候,那些研究儒家經典的世家在幹什麽,在異族的鐵蹄下瑟瑟發抖,在胡虜面前卑躬屈膝,這可是聖人教他們的?”
秦風想到了崖山,想到了土木堡,想到了蠻清之時,各國列強用他們的堅船大炮打開這個古老國家的大門,然後...
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啊!
漢唐盛世時的老祖宗,可曾想到後世子孫如此卑微?孔老夫子若是知道民國已然到來之後,那些他後世的徒子徒孫還抱着金錢鼠尾鞭不肯剪掉,又該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按理來說,我家也是得利者,世家,無非就是這些讀書人的門第,我能有今天,還有五百畝良田,其實靠的就是儒家,所以,我是不應該是儒家的壞話。可兩晉司馬家是不是世家,他們又幹了什麽?”
“我死之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這一刻,說秦風是後世的憤青倒不如說他像後世的噴子,其實隋唐的時候儒家遠遠沒有堕落到那種程度,兩宋之後,程朱理學的出現才真正閹割了讀書人和漢人的血性。不過此時此刻的秦風已經不管那麽多了,他只顧自己噴個痛快而已。
秦風搖搖腦袋,一臉譏諷道:“看着吧,大隋如今是蒸蒸日上,南陳只不過茍延殘喘,一統天下指日可待。可陛下接收的卻是北周留下的爛攤子,哪朝哪代開國之時便有京城官員貪腐,要謀人性命的?”
“大隋...大隋若是解決不了世家,只怕又是一個大秦,二世而斬,二世而斬啊!”
“子玉兄,你喝多了!”
楊英霍然起身,一股威嚴不自覺地從他身上溢出,他往常平和的眉宇此時一片肅殺,看着魏徵和門外的家丁,喝道:“今日的話,誰若是敢傳出去,我誅他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