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感到幸福

天空仍是灰白,萬裏飄雪,整個大雪峰銀白熠熠,卻不見濃霧籠罩。

一襲白衣的男子慢慢扶着走廊的欄杆,緩步走在冰藍色宮殿的園林中。

他走到雪地中,感受着那些飄落的雪花輕輕擦在臉頰,落到身上。

原來他還在雪域,只是,雪域怎麽會有宮殿?他走過幾個地方,完全是可以肯定,這不是一間在雪地上簡陋的屋子。

他還摸察過他那間屋子的設施,那床很大,還桌子,椅子等等都竟用珍貴的紫檀木所制成,加上角落還放着一些雕花玉瓷器……

走着走着,一聲聲優美悅耳的琵琶音響起,見男子出現,曲音便停下了。

“嗷!”伴随着音樂的停下,一聲聲狼的不滿的聲音傳入男子的耳邊,而男子面對前方幾只巨狼不為所動,只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區區幾只狼他可不怕,就算是看不見,他也不會懼怕任何東西。

“你怎麽走到這裏來了?”耳邊響起了月昔眠那淡淡的聲音。

“這是禁地?”怎麽不給來,他想去哪就哪!

“我是指,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皆沒好,還蕩來蕩去的。”

蕩……

蕩來蕩去……

她就不能說的好聽一些嗎?

男子憑着聲音,很精準地走到月昔眠的前方,而她身邊的狼本想發作,可見月昔眠擡了擡手,示意一下,便又乖乖的趴下了。

若是被人看見,一定會驚訝雪域有兇殘之名的巨雪狼竟會乖乖的聽這白衣女子的話,乖得像個孫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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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昔眠。”男子冷冷淡淡叫了她一聲。

“啥。”月昔眠膚衍的回答。

一邊一下沒一下的輕聲彈着手中的琵琶。

男子也沒力氣與這女人計較了,就繼續說道。

“是你讓我的眼睛看不見的。”沒有疑問,男子肯定了月昔眠在他雙眼上搞的鬼。

他是知道在被那些刺客中傷,當中也含有毒,可是他對毒也是有一些認識的,這些毒不會令雙目失明,只會令人瘋狂地流血不止而死。

所以他的雙目失明,一定是眼前這女人做的。

簡直是大膽至極,她就不怕他怒極,一把掐死她嗎?

她既會醫術,豈會不知他的武功之高深,而他也感覺到月昔眠身上沒有一點內力,不會武。

他若是想殺她,輕如易掌。

月昔眠對于男子的說法,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弄着手中的琵琶,緩緩開聲道。

“是啊,有時候看不見是好事。”

“好事?”男子奇怪的看着又開始“冷抽風”的月昔眠…至少在他眼中,月昔眠是抽風類型的。

“看見了我的樣子,怕你睡不到覺,夜夜想着我。”

“……”

誰最自大?誰最自戀?

唯月昔眠是也!

男子原本冷着的臉出現了一條裂紋,嘴角再次無境的抽搐着。

這女人有自量心嗎?他雖不知道她長成什麽樣子,可是也沒看過有誰家的小姐會如此的…直白…自戀到……

“還有,我怕你羨慕我,所以讓你看不到,是好事。”月昔眠臉不紅,自然至極更理所當然的說道。

嗯,好怕他承受不了。

嗯,這是她對他最大的恩賜了。

嗯,她是對的。

“你…!”這是借口!這是忽悠!可沒有人能有你這樣忽悠的!

男子臉立馬沉了下來,這女人從一開始除了名字外,其他的…都是屁話!

“你傷口還沒好。”月昔眠突然彈出這麽一句關心的話,成功讓男子沒“噴火”。

“你還知道關心我!”整天都是膽大包天的忽悠着他,現在才懂得關心他!

“嗯,所以,別站太久了,不然傷口一旦很不幸的裂開了……”

“你就把那塗的藥全給吞下去,以表示你感謝我的救命之恩。”

瞧…好話一句,下一刻又來了!又恢複原狀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男子臉沉了又沉,心中的怨氣和火氣快要忍到極限了,只差沒“噴出火”來!

“我允許你這麽想。”

“……”

月昔眠完全是開啓了“氣死人”的模式,冷冷的毒舌着。

被月昔眠的毒液一次次擊中的男子,那種氣到要吐血可又要忍耐到吞下把口血…他覺得要不再掐死這女人,他會短命!

“若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我早就把你給掐死了。”男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哦。”月昔眠仍是輕輕的回應,不冷不熱,似乎對男子的怒氣毫不在意,卻總是能把他氣的快要吐血。

未等男子再次發作,月昔眠彈起了手中之琵琶。

清清冷冷的琵琶音,如同月昔眠本人,似乎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整個人散發着冷淡如水的氣質,可是卻能讓人沉醉了其中。

男子負着手,與女子一樣一身白衣,與天地間飄雪之境相映襯,似乎這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和她…

就這樣,她彈昔琵琶,他靜聽曲音,溫馨而美好。

男子輕輕眯起了眼,抿起薄唇,看不見的雙目仍能把眼前美好的女子深深的映入眸中。

他心底中一直向往着這樣的平淡寧靜,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陰謀詭計,沒有互相陷害,有的…只有平靜,只有和睦,只有淡淡的幸福……

幸福……對,僅僅只在這與這月昔眠在一起,已經讓他感受到二十年來沒有過的平淡和幸福。

不時的與她互相鬥嘴,可沒有要陷害或是置對方于死地。

不時的與她在一起吃碗白米粥,平靜的,放松的,沒有任何戒備和懷疑的渡過一日。

不時的與她在一起,她彈着琵琶,他靜靜的聽着,沉醉于曲中,也沉醉于她的平淡,她的真實。

僅僅的兩日,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寧和淡淡的幸福,甚至有一刻他想就這樣過着平淡的日子……

可是,他不能!

母親之死讓他永遠都忘不了是那個女人和那個男人害死了他的母親,奪走他的安寧,更每時每刻都想取他的命!

他有他的仇恨,他有他的執着!

所以他就算是死無葬身之地也好,衆叛親離也好,負他自己,負天下人。

他也要親手屠盡害他與他母親之仇!

所以…就算是不舍或是留戀這裏,也只能成為他一生的回憶,他一定要養好傷,取到雪靈果,離開這裏,再回到那結束一切!

正在男子沉思之際,感覺到月昔眠的接近,就開口道。

“怎麽。”

月昔眠見男子似是走神在想着什麽,便站起來,走向男子,見他的問話便回道。

“沒什麽,只是看到你這傻樣,想知道你傻了沒。”

男子似乎練就了一點點承受力,只是嘴角抽搐幾下,就回道。

“彈的不錯。”

“是非常好。”月昔眠臉不改色的稱贊着自己。

“是是,非常好。”男子無奈的回了一句,很快…月昔眠就用些許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這人改性子了?難不成是被她忽悠多了?這樣好說話?

“嗯,你快回去你那房間,我去準備飯菜了。”月昔眠輕輕的撇了一下嘴角,便越過男子,向廚房而去。

“好。”男子竟微微揚起了嘴角,不是冷笑,而是發自心中的笑,也是幸福的笑。

他喜歡這樣的日子,平平淡淡的,有個人與他一齊過着簡單的生活…還為了他去準備飯菜……

男子自己也緩步離去,留下一群伏在雪地上已入睡夢的白狼們。

-----情落千年之與伊人共眠-----

男子房中。

“不行。”傳出男子冷冷的聲音。

“又怎麽了。”月昔眠收回手中那盛起的一匙飯。

她已經是對他很好,很好了!

救了他,第一天就親自喂他喝粥,現在他以“傷口會裂開”為由,要她喂他吃飯!現在還敢跟她嫌這個嫌那個!

這是多少歲的男人呀?

這是小孩,還是小孩,還是小孩?

這哪有男人要女人這樣喂飯食的?

他難道不知道現在的他,就像是她平時在投喂着那些白狼寶貝們吃肉一樣?!

而現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她只當她在投喂這麽一只大胖“豬”!

男子微微的揚起嘴角,繼續要求道。

“這盛,不能多飯,少菜,會淡味道,要飯菜一樣的份量,再吹一吹。”

“不知足的人會短命的。”月昔眠仍是淡然回道,只是話中帶着刺,可這次沒刺到男子。

“那我還是長命。”男子帶着輕笑的回道。

“或許很快就變短了,世事無常。”月昔眠再次發刺卻仍是聽話的盛了一樣份量的飯菜,再輕輕的吹了吹,湊到男子的嘴邊。

“是啊,世事無非。”男子垂下了簾,很快就吃下那口飯菜。

“肉。”又說了一聲,月昔眠夾了一塊細塊的五花腩喂向男子。

男子也乖乖的吃下後,輕聲的叫道。

“月昔眠。”

“怎麽。”

“你不問問我的名字?”她從救他開始都沒有問過他的身份背景。

“我又沒問,要說,你自己不會說?”

“那你問。”男子有些…呃,倔強的說道。

“哦,敢問公子大名。”月昔眠仍是淡淡的問道,只是聽起來…有些冷幽默似的。

男子默了,又一會兒,開聲道。

“郁牧凡,我的名字。”

“哦。”她還是淡淡的回着,似乎對郁牧凡的姓什名誰不在乎。

“你不問問我的來處?”他又問。

“報上你的來處。”……又變回那惡劣的話語,可語氣還是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天月國…郁王府,郁王。”郁牧凡起先有些猶豫,可還是想告訴月昔眠他的來處。

“哦,不錯,很好,快吃。”

“……”怎麽還是這樣的膚衍,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沒一點驚訝?

郁牧凡吃完飯後,坐在一旁,而月昔眠正吃着飯,而他沉默了一會兒,便從衣袖中拿出一朵白色小花。

猶豫了一會,便遞給了月昔眠,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給你。”

月昔眠瞥了一眼那小白花,冷冷的說道。

“我不用加菜。”

“……”加菜?這是花!花你知道嗎?!

“這花是能吃的。”月昔眠又說了一句,也證明了她以為郁牧凡要幫她加菜,給她吃吃這花。

只是這花,她也吃過不少了,也不會想要吃太多。

“能吃?”郁牧凡挑了挑眉。

他剛才自己走回房間的時候,在雪地中好像碰到什麽,他便蹲下來,發現是一朵小花,便奇怪着在雪地中也能有小花……

突然就想到了月昔眠,女人不是喜歡花嗎?

郁牧凡就采了一朵,想要送給她,就憑着記憶,很快回到房子。

他好不自然的送花給他,結果這女人竟以為他給她送食的?!

天月國中,誰能讓他送花?這女人竟……

月昔眠一直專心的吃着眼前的飯菜,只是回道。

“你可以吃吃,看看能不能。”

郁牧凡已對月昔眠的毒舌有些免疫了,就把手中的小白花放入口中。

一入口,郁牧凡瞬間睜大了眼,驚訝着。

這…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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