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個故事:世界上最愛排骨的人離開了
楔子
許多年後,蘇青念午夜夢回,醒後發現居然滿臉的淚水,止也止不住,究竟夢見了什麽她已記不清楚,只記得夢裏的少年眉眼安靜,笑着對她說:青念,青念,你若肯熬一輩子排骨湯給我喝,我就娶你啊
☆、>>>1
蘇青念在煲蘿蔔排骨湯,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早晨六點鐘起床洗漱完畢後就開始準備,食材永遠是最精瘦的排骨和最新鮮的白蘿蔔。用火溫炖,直至排骨和蘿蔔都熟透散發出清香,然後關火端起鍋走進衛生間再把剛煲好的美味的排骨湯全數倒進抽水馬桶裏。這個行為導致蘇青念衛生間裏的馬桶總是堵塞,修理工每回到她家疏通的時候都是拿着從管道裏掏出來的排骨然後一臉怪異的看着她。
接到李涵電話的時候蘇青念正打算倒掉自己第N+1次煲好的排骨湯,李涵甜膩的聲音便從電話彼端透了進來,“喂,青念,我和景南回國了。”蘇青念看着桌子上的湯眼神微閃了閃,只輕輕的“哦”了一聲便挂斷了電話,眼淚開始順着臉頰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砸在木質地板上暈開一片暗黃色的花朵。五年前那場另她悲恸欲絕的畫面再次浮現在蘇青念的腦海裏,最好的朋友李涵衣衫淩亂的躺在床上,而像只矯健雄鷹一樣匍匐在李涵身上的人卻是說會照顧自己一輩子的景南,不堪的畫面像一場破敗老舊的電影,一幀一幀的回放着,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那一刻她的感受,她只是恨不得自己是瞎子是聾子,他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傷害她?一段沒有說過分手的戀情最終卻以最痛心傷人的畫面結了尾。蘇青念抹了抹眼淚,把桌子上的排骨湯端起來然後就朝着衛生間走去,從衛生間裏出來,她拿出手機熟練的播了個號碼,“喂,張師傅我的馬桶又堵了…”
許多時候,我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遇到的人,或許在下一妙就會又輕易的兜頭相見,對面微笑一如從前的模樣,只是時間所留下的東西到底叫做面目全非。
蘇青念在魯家飯館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看到了景南的背影,白色的長衫,蕭長的身形,就那麽一眼便知道是他。蘇青念輕輕低下頭,眼睛潮濕艱澀,心裏難過異常。蘇青念,不準哭,不準再為這個人掉一次眼淚,她如是這樣勸說着自己,卻不知道,為他掉眼淚仿佛已經成為了一種可怕的習慣,猶如她永遠都記得他最愛喝排骨湯一樣。即使不想再見面,也全然不會忘記每天清晨守在廚房裏熬上一鍋排骨,雷打不動一熬便是五年。
“哎,景南,那不是青念麽?”李涵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甜膩可人,蘇青念知道終究是躲不過的。聞聲擡頭的瞬間景南也正好轉過身,四目相對,物是人非。似有什麽東西隔在兩人之間,竟都是一時無言。爾後,景南對着青念淡淡笑了一下,安靜的眉眼,微揚的唇角還是當年的模樣。青念回以微笑,她聽到自己喉嚨裏發出幹澀的聲音,“嗨,好久不見。”隐了下半句,你還好嗎。李涵走過來,親昵的拉着蘇青念的手,“許多年不見了,我們青念還是這麽漂亮呢。”說完又轉過身叫景南,“哎,老公快過來,我們跟青念坐一桌吧。”景南聽後點點頭,然後走過來挨着李涵坐下。蘇青念略帶僵直了脊背,“你們…你們結婚了?”
“你怎麽知道,我也沒帶戒指啊,不愧是以前上學時拿過獎學金的人,我們青念就是聰明!”李涵嘻笑着開口說道。景南好笑的看着她,眼眸溫潤帶着化不開的寵溺,“傻瓜,也不知道剛才誰跟我叫老公來着!”李涵嬌嗔,“我才沒有!對了,青念我跟你說哦,景南這個大笨蛋,我們結婚那天他居然踩在了我的婚紗上然後我們倆都跌進水池裏了,糗大了,哈哈…”青念咧開嘴角跟着李涵一起笑,“呵呵…真是恭喜你們。”表面上平靜無波,桌底下卻雙手交錯緊握,指甲嵌入掌心裏,掐的生疼生疼也不敢放手,她怕一放手另一處的疼會如洪水猛獸一般很快就把自己撕裂湮沒。景南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蘇青念,眼底閃過一瞬的凝重,還未讓人捕捉到就又恢複了一片清明,他拿過菜單放到蘇青念的眼前,“點菜吧。”李涵附和着說,“青念,千萬不要客氣,随便點,反正有人買單啦。”蘇青念悄悄的深吸一口氣,把交錯的雙手放開然後開始點菜。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蘇青念的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揚的弧度,只是她腦中泛過些許嘀咕,蘇青念呀蘇青念,你這是何苦
☆、>>>2
從飯館裏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的光景,蘇青念與李涵景南兩人揮手道別後便搭進了一輛計程車裏,她無力的靠在座椅上,心中開始勾畫景南的面孔,輕風帶着夜的濕氣吹進車裏,耳邊傳來若有似無的歌聲,“好嗎,一句話就哽住了喉,城市,當背景的海市蜃樓,我們,像分隔成一整個宇宙,再見,都化作烏有,我們說好決不放開相互牽的手…”蘇青念嘆息:是呀,我們也曾經這樣說好的,違背過去誓言的到底是誰呢?原來這首歌中最令人悲傷的一句便是,“可現實說過有愛還不夠”。我有決心熬一輩子的排骨湯,而你卻先失了喝一輩子的勇氣。景南站在魯家飯館的門口,背影在夜色裏單薄蕭索,李涵走過來,“車都走遠了,別看了,我們回家好麽?”語氣不鹹不淡沒有波瀾。景南回過頭看她,“小涵,明天再見她一面可好?可好?”李涵向後退了一步,甜膩的嗓音竟摻了許歇斯底裏的意味,“景南,夠了!你拿我當什麽了?”景南并不看她,低了頭一步一步沿着明滅的路燈往前走,語氣近乎絕望衰敗,“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了,好不好?”兩次重疊的問句,可見有多少的掙紮與無奈。李涵跟在他身後,淚水彌漫了眼眶,末了終是嘆了口氣說道,“只要你覺得好,我都随你。可是景南,你知道嗎?我多希望這次回國能看到青念已經結婚生子,也許這樣你就會跟我回去然後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景南腳步微頓,“小涵,對不起。”李涵搖頭,或許是因為太過用力,噙在眼角的水珠瞬間滑過了臉頰,景南,你總是把“對不起”說給我,然後把下句“我愛你”留給她,好不公平。
許多時候,我們都妄圖在愛情中找到“公平”二字,我若愛你十分,你也必須回我十分,你來我往才不會令人太過悲傷。但是,丘比特手中握的是箭,洞穿心髒哪有不疼不悲傷的,所以呀,我愛你十分只求你能回我三分就好,可你傾其所有的愛都給了她,我該怎麽辦呢?
蘇青念剛到家就急忙沖進了衛生間,肚子一陣一陣的痙攣,難受得她直冒冷汗。許久,從衛生間裏爬出來,蘇青念嘴裏念念有詞,“就知道碰上這倆人一準的消化不良…”話音剛落,電話鈴聲響起,蘇青念皺着眉頭按下接聽鍵,“喂,小涵…明天嗎?嗯…好,拜拜。”幾句簡單的對話,挂斷電話後蘇青念便又沖進了衛生間,然後對着鏡子一陣呲牙咧嘴,眼中卻滑稽的透出潮濕的水霧,她撇着難看的嘴角指着鏡子裏的自己嘆氣,“你呀,真沒出息!”
☆、>>>3
夏日的午後總是帶着黏稠的悶熱感,彼時蘇青念正坐在冷飲店裏,輕啜着芒果冰等着讓她消化不良的兩人,李涵的聲音在耳邊久久消散不開,她昨天在電話裏面說,“青念,我和景南過兩天回英國,或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你陪我們買點A城的紀念品吧。”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永遠都不會,“永遠”真是折磨人的字眼兒啊。蘇青念隔着冷飲店裏的落地窗無意識的忘向路邊,景南白色的衣衫便撞進了眼簾,他正隔着玻璃笑着朝她揮手,從口型依稀能分辨出他在喊:青念,青念。蘇青念微哂,此時的場景和多年前的某段時光相吻合,他也是這樣喊她:青念,青念…帶着輕柔的重疊音。蘇青念很不稱景的拍了下腦門才從過去的回憶中拉回思緒,結賬時邊掏錢還邊嘟囔,“佛祖啊佛祖,阿彌陀佛,我不愛他,我真的不愛他啊…”付完錢出得冷飲店,景南走向蘇青念,蘇青念則搓着手好奇的問他,“小涵呢?”景南開口,“她有些不舒服,天氣熱就沒出來。”“哦,這樣啊。”手指搓呀搓,很明顯的拘謹無措的樣子。景南對着她嘆氣,“真的不想看見我?”蘇青念大腦短路,“啊…啊?不是不是…那個我們,我們走吧。”說完就拽着景南的衣角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又突然觸電般的縮回手窘迫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景南回道,“沒事,沒事…”眸子裏卻閃過一絲痛楚,我真想能光明正大的牽你的手,我真想你能永遠扯着我的衣角從不會像現在一樣尴尬的縮回手,我真想和你在一起,真TMD想的那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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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念一路上絮絮叨叨,她說,A城哪哪的平房推土翻新蓋樓了,哪哪又建了座□□…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掩蓋慌亂的心跳聲,景南只是默默的聽着,時不時的揚起唇角笑一下。随後蘇青念把景南帶到了A城的大市場裏,她說,“買紀念品就得來這裏買,樣樣齊全甚至比那些櫥窗裏昂貴的展示品都更有A城特色。”景南點點頭,“嗯,我知道,別忘了我以前也在A城生活過。”一語說出擲地有聲,以前,也只能是以前罷了。兩人緘默着不再說話開始滿市場的轉,東走走西看看。逛了一番下來,景南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也沒在意就接着轉。片刻後眼睛開始出現黑呼呼的影像模糊的看不清,他停住腳步狠狠的揉了一下眼然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蘇青念,他微笑着對她說,“你渴不渴,你在這裏等着我,我去給你買水。”蘇青念點點頭,看着景南離開的背影心裏生出些不安,手心裏竟全是汗。她看着他轉了好幾個彎直到那抹蕭索消逝在眼前再也看不到。
景南的眼睛越來越模糊,踉跄着走出好遠才停住腳步摸索出兜裏的手機就播李涵的號碼,“嘟…嘟…”兩聲之後,世界終于一片黑暗。“喂…景南?喂…景南,你怎麽了?你說話啊!”聽筒裏傳來李涵焦急的聲音,景南空洞着的雙眼再也不複先前的溫潤,他張了張嘴然後閉上,最後又張開,反複多次才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小涵,我在大市場的西北角,你來接我一下。”說完便挂斷了電話,耳邊似傳來巨大的轟鳴聲,世界即黑暗又嘈雜,更多的便是虛妄迷茫。景南把整個後背貼在牆壁上,任憑白衣沾染上黃褐色的塵土,雙眼平視但沒有焦距。李涵趕到的時候便看到這一副畫面,她跑上前突然嘶啞着聲音喊他,“景南,景南…”景南微笑着同她說話,眼底沁出了淚,空洞的眸子裏是掩也掩不住的哀傷,他說,“小涵,我再也看不見她了,再也看不見她了…你說,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呢…”李涵抱住他,“你還有我,還有我,我們回家好麽,我們回家。”“家?家在哪裏?看不見她,哪裏還有家?!”語氣裏摻雜着綿長的絕望,心再痛也不過如此吧。李涵手足無措的安慰他,像哄一個被溫暖遺棄了的孩子,“你別這樣,青念還在市場裏對吧?我們先回去,你也不想讓她看見你這樣對不對?”景南空洞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他有些慌亂的邁開腳步,“快走,快走,別讓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腳下的石塊絆倒了,他甚至不顧忌疼痛就又爬了起來踉跄着往前走,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看見,絕對不能讓她看見。李涵趕緊追過去攙扶着他,咬着嘴角死命的抵着哭泣。
夏季的天氣是孩童的臉,本來還是太陽高照的天沒一會兒黑雲就壓了下來,路人東奔西走紛紛躲雨,只有蘇青念傻站在雨裏等着景南,她不敢離開原地,她怕一離開景南就會找不到她,在蘇青念的心裏“找不到”就等同于“再也見不到”的意思,事實上依目前的軌跡來看他們恐怕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了吧。蘇青念等呀等,等到最後只等來李涵一個電話,她說,“青念,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所以臨時就把景南叫回來照顧我了…”她還說,“青念,我們明天就回英國了,謝謝你,哦,還有對不起…”蘇青念站在雨中瑟瑟發抖,她笑着回道,“沒關系,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再見…”
☆、>>>4
醫院裏永遠是一片慘淡的白色,安靜的空間裏仿佛連病房裏藥水滴答的聲音都能聽見,李涵坐在病床旁邊靜默的看着景南沒有血色的面孔,景南虛弱的睜開眼,“小涵,怎麽不去休息?我不用你守着的。”李涵淡笑着開口,“我是怕我去休息了,一回來你就沒了。”景南也跟着笑,“早晚的事。”李涵不說話笑得眼眶裏都是淚。景南擡起手輕輕給她擦淚,“小涵,這五年謝謝你,謝謝你陪我演了一場戲。”李涵淚落的更急,“我若說從一開始我就沒當演戲,你也不會愛上我吧?”景南的雙眼又開是模糊,反複一會後除了黑暗便又是黑暗,他答非所問,“小涵,你知道我和青念是怎麽認識的麽?”李涵搖搖頭說,“不知道。”景南閉上眼陷入冗長的回憶中開始講他和青念的初識,“我們家族有遺傳性眼癌,我爸遺傳了我奶奶。爸爸去世那天我媽因精神恍惚也出了車禍,一天中我竟失去了兩位最親的人。那時,我在酒吧裏喝的昏天黑地,最後付不起酒錢被打了出來,你知道麽,青念是個善良的傻丫頭,那麽大的雪天她居然深一腳淺一腳的把一個陌生人背回了家,然後她收留我給我熬排骨湯喝,那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湯…”“所以你就以身相許了?”李涵抹幹了眼淚打趣他。景南點點頭,“我是真的想跟她過一輩子的,我知道就算我瞎了她也會義無反顧的愛我,可是那是癌啊,我又怎麽舍得她看着我死,所以我寧願在以後的日子裏她會恨我,恨總比愛容易放下。小涵,你說對嗎?”李涵沒有說話,心裏卻溢出酸澀的愁,景南,我到底算什麽呢?在你的愛情中青念永遠都是主角,而我大概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甲。
2012年7月1日,蘇青念正在廚房忙碌着,精瘦的排骨,新鮮的白蘿蔔,似乎與之前的每個清晨都一個樣子,只是在切排骨時蘇青念突然心悸,結果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鮮血流出的同一時刻,時光轉換到另一個鏡頭,心電圖最終停止跳動,景南逝。至此,所有的再見都化作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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