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我爹跑得和風一樣快!

等等……他踹牆?怎麽回事?

林母都有點亂套了,女婿的腿難道這是好了?她想點燈下去看看, 又怕小兩口尴尬。反正女婿生氣發火也不打媳婦、不吼媳婦兒, 好像也沒啥。而且聽她閨女嘀嘀咕咕那樣,好像在哄呢, 林母硬生生忍住, 躺回去還默默祈禱小兩口趕緊和好。

林菀好不容易把陸正霆給弄回炕上,一上炕他就沒了知覺。

林菀噓了一口氣, 幸虧沒在炕前昏過去, 否則她可弄不動他。她趕緊給陸正霆把衣服脫掉, 腿套解下來,檢查一下他腿腳都好好的沒受傷。她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可把你能耐了。”

一催眠就換了個人, 你這是有多壓抑本性?

林菀累得不輕,也是倒頭就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 陸正霆一下子驚醒, 他仿佛做了個夢,夢裏一腳把誰的腿給踹斷了

他動了動, 臂彎裏攬着個柔軟的身體,鼻端是熟悉的幽幽清香,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

他長舒了口氣, 還好是做夢。

他緊了緊手臂, 摟着媳婦兒繼續睡覺。

第二天一早,陸正霆醒了,滿室亮光。

他蹙了蹙眉, 難道昨晚上沒挂草簾子?不對啊,睡覺之前他親自挂下來的。

他垂眼看了看懷裏的林菀,她縮在他懷裏睡得跟小貓兒一樣香。

他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按照慣例他會等林菀爬離他的懷抱再睜開眼醒過來跟她說早安,不過今日改了,他一直在看她,大手還一下下地摸着她柔軟的發絲。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身上會有一種淡淡的幽香,非常好聞,讓他着迷。

因為室內光線太亮,林菀也醒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暗搓搓地爬出他的懷抱,裝作兩人相安無事的樣子,可惜陸正霆這一次沒配合,不但不松開手臂反而攬了攬将她更緊地貼進懷裏。

林菀:“!!!”

她悄悄擡頭看看,陸正霆緊閉雙目,睫毛安安靜靜的沒有醒來的跡象,她舒了口氣,繼續往外溜。

“你要去哪裏?”沙啞微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帶着清晨的慵懶和随意。

林菀花癡了一秒鐘,感覺耳朵要懷孕了,這個男人有着不自知的性感,簡直要命。

她趕緊笑了笑,把被子拉起來一點貼在自己胸口,指了指他,“你睡覺真不老實,睡着睡着就搶我被子。”

你搶我被子,我可不就跟着過來了麽。

陸正霆盯着她紅潤的唇,睡了一宿更加口幹舌燥,他輕笑,“媳婦兒,這是我的被子。”

林菀臉頰一紅,扭頭看到自己的被褥可憐兮兮地亂在角落,似乎在嘲笑她呢。

她幹笑兩聲,趕緊爬起來,這能怪她嗎?只能怪他太好睡!抱着不要太暖,不要太有安全感!

陸正霆起身先把腿套綁上,“啧”,他驚呼一聲。

林菀聞言立刻看過去,“怎麽啦?”

陸正霆:“媳婦兒你睡覺不老實,又踹我了。”

林菀:“不可能!”我縮在溫暖的懷抱裏,睡得不要太爽,才不會打拳呢。

陸正霆指了指自己的腿,那裏一片烏青,“你看。”

林菀揚眉,“呵呵。”你腳青了,你咋不看看鐵鍁的腿斷了呢?鐵鍁太難了好吧。

陸正霆微微蹙眉,頭依然低着,卻擡眼看她。

從林菀的角度看過去,怎麽看怎麽覺得他眼神有點委屈呢,不是吧,他這是在變相跟她撒嬌?她伸手輕輕摁了摁,“有點厲害呢,今天不要練習,好好歇歇。我去找跌打藥酒給你摸摸。”

陸正霆拉住了她的手,搖頭,“不用,一點小磕碰沒什麽。”

林菀聽見她爹娘開門出來,還是要了劉寄奴藥酒。這是她自己配的跌打藥酒,活血散瘀、消腫止痛,還能止血。她倒了一點藥油在手心,給陸正霆把淤腫的腳和腿部搓一搓,這樣一天就能好,否則起碼得幾天。

陸正霆看她,“我這到底怎麽腫的?”

林菀:“可能是腿套磨的吧。”她指了指腿套,讓它背鍋。

陸正霆:“不會,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林菀:“別說了,都怪你。讓你不要站那麽久,超負荷了。”

陸正霆看她嬌嗔的樣子,水眸明潤,眼波流轉,心裏癢癢的,既然她非要岔開話題他就閉嘴了。

林父去拿草幫林母燒火做早飯,林母則站在門口往裏看看,小兩口在炕上搓藥呢,這是好啦,她喜滋滋地走了。

陸正霆看到她的背影,詫異道:“娘怎麽了?”

林菀:“稀罕你呗,這可是親丈母娘。”

你老岳母不知道多稀罕你呢,生怕你受委屈,怕你生氣。

陸正霆笑起來,深邃清俊的眉眼一瞬間帶上了十分的少年氣,身體前傾,低頭,飛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林菀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她擡頭瞪着他,“陸正霆!”

陸正霆綁好腿套,開始穿衣服,為了不讓媳婦兒太過害羞,他放棄了讓她幫忙穿褲子的打算。

林菀撇嘴,把藥酒放在窗臺上,這人越來越離譜,昨晚上抽風要騎馬跑路,被抓回來就踹鐵鍁,這會兒又調戲她,眼神裏都透着壞!

再也不是那個表面冷淡克制禁欲內心敏感的男神了。

陸正霆熟練地站到地上,雙手去扶輪椅想坐上去,結果昨晚忘記把輪椅的剎車放下,一推那輪椅往後退去,他身體瞬間跟着前傾。陸正霆雙臂發力,雙腿下意識地跟着邁進,然後坐在了輪椅上。

後面的林菀看呆了,剛才陸正霆他、他是往前邁了一大步吧。

陸正霆坐在輪椅上,微微仰頭看她,“怎麽啦?”

林菀:“你剛才……走了一步。”

陸正霆也愣住,“真的?”他雙手握着扶手順勢站起來,然後試着往前邁步,可是不管他腦子裏怎麽說邁步邁步,那腿就是不動。

林菀:“別急,順其自然就好。”

陸正霆面色平淡,心裏急得不行,可惜不管他如何努力,還是邁不出去。

林菀怕她在這裏會讓他沒面子,就主動出去洗漱,做做早操。

陸明良和小明光也起來,他倆跑馬廄後面的尿桶去撒尿,回來小明光就看到了那被踹斷的鐵鍁。

陸明良跟着看過去,“啊,誰搞破壞?”

昨天晚上他們掃院子還用鐵鍁鏟過鳥糞呢,怎麽這會兒就斷成兩截?

陸正霆推着輪椅出來,就看他倆在那裏“破案”,“怎麽啦?”

小哥倆拖着鐵鍁給他看,“三叔,不知道誰昨晚上來把我們鐵鍁弄斷了。”

林母一直留意着女婿的舉動呢,怕他害臊,立刻過來打圓場,笑道:“都是我昨晚上沒放好地方,昨晚上小光爹出來給絆倒,磕斷了。”

小哥倆點點頭,這樣啊,那沒事了。

陸正霆卻愣住了,昨晚上給他絆倒?昨晚上他什麽時候出來了?

林母卻不知道他能讀唇語,只以為他聽不見,還拍拍他安撫他不用害羞,孩子們啥也不知道。

林菀洗漱,見狀走過來,“找根換上吧,要不沒法用了。”

林母:“你爹換就行。你老實告訴娘,你昨晚咋哄的女婿,怎麽給他哄得要騎馬走了呢?還發這麽大的火。”她和女婿也熟悉了,女婿是什麽性格看得一清二楚,雖然看着為人不熱情有點冷,可實際性子寬厚,尤其疼媳婦兒,對她閨女真是一句重話沒有,只會捧着。昨兒肯定有事,閨女不說實話。

林菀心虛地扭頭看陸正霆,他正在練習站立,朝着她笑了笑。

他聽不見,林菀自然也不怕他,她對林母道:“娘,真的沒有啦,你別多想了,他就是鬧鬧小脾氣,一會兒就好了。不是故意踹的,是不小心絆倒的。”

林母點了一下她的腦門,“你就跟着我溜縫吧。”她進屋去繼續做飯了。

陸正霆站在那裏,滿腦子的???,騎馬走?踹鐵鍁?絆倒?發火?鬧小脾氣?

她們在說什麽?每個字他都讀懂了,可連起來他一個意思也沒理解。

是在說他?

他什麽時候鬧小脾氣了?什麽時候發火了?他會對林菀發火?他舍得嗎?打死他自己也不會對林菀發一丁點火啊。

岳母不是親岳母嗎?為什麽要編排他呢?

林菀看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面沉如水,一雙眼獵豹一樣盯着自己,冷沉沉的沒有什麽感情。她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趕緊轉身走了,他不可能知道的,所以自己不需要心虛。

吃過早飯林菀林父趕緊去果園上工,陸明良和小明光要跟着林菀去醫務室玩兒。

林菀背上自己的書包,看陸正霆沒有要動的意思,她跟他招招手,“走啦。”

陸正霆:“你先走。”

林菀詫異地看着他,這是要搞事兒啊,陸正霆居然會不和她同進同出?“你幹嘛呢?”

陸正霆:“把馬留給我,我想回大灣村一趟。”

林菀更納悶了,他自己回大灣村,他要幹嘛?她搖頭,“要是沒有急事,過幾天我們一起回去。要是有急事,你告訴我我幫你辦。”她拿出紙筆飛快地劃拉關鍵字。

陸正霆:“哦。”

你哦什麽你哦,林菀伸出手,猶豫了一下,勇敢又飛快地在他頭上胡撸一把,“你乖。”

林母正在刷碗呢,差點把碗給打了。

陸正霆垂下眼睫,對林菀道:“你們先去,我等會去醫務室。”

林菀看他是鐵了心不想和自己一起走,随便他,她領着小哥倆先過去。

看着娘三個離去的背影,陸正霆擡了擡頭,讓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調轉車頭看着堂屋刷碗的林母。

林母隐約覺得有點不安呢,她朝他笑了笑,趕緊刷碗好躲開。

陸正霆:“娘,我想和你說點事兒。”

剛要躲開的林母頓了頓,回頭看他,“等等啊,我給他倆吃藥。”她笑着打了個手勢,趕緊去拿藥給大哥二哥吃。她心裏嘀咕女婿要跟她說啥?難不成是還和閨女鬧脾氣?

她磨磨蹭蹭的,可就拿個藥而已,很快就做完,她探頭瞅了瞅,女婿坐在堂屋門口愣是做出一副泰山石敢當的架勢,那個沉穩勁兒真是可靠。

她走到堂屋,站在門口,“正霆啊,有啥事?”

陸正霆雙手十指交叉,看起來輕松惬意,一點都不緊張,“娘,昨晚上……”他頓了頓,擡眼看向林母。

林母心裏一咯噔,頓時有些扛不住壓力。

在她看來,女婿雖然劍眉星目長得很俊,可他眉濃眼深,而且眉梢眼角是微微上挑而不是下垂的角度,他鼻梁高挺,唇雖然不薄但是唇角平直。這樣的相貌讓他笑的時候眼裏有光,唇角微揚非常親切,可不笑的時候,尤其他盯着人看,那眼裏射出來的就是冷光,帶着懾人的力量,讓人心裏發虛。

林母想笑,愣是沒笑出來,“昨晚上啊……”

陸正霆:“我騎馬要走……後來還踹斷了鐵鍁……?”

“沒事,沒事,小兩口哪裏有不吵架的,都是炕頭打架炕尾合嘛。”林母笑得很幹,連說帶比劃的也不知道女婿聽懂沒,她趕緊拿了個粉筆頭在門板上劃拉。

陸正霆抿了抿唇,斟酌一下措辭,“我有沒有對菀菀不好?”

林母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娘看着呢,你對菀菀沒話說。你有啥急事,昨晚要騎馬走?”說完她心裏嘀咕,他對菀菀好不好他自己不知道?她寫了幾個字。

陸正霆松了口氣,随即卻感覺沉重。他的病越來越厲害了,晚上起來活動他居然沒有意識,這是夜游症啊。而且,踹鐵鍁?白天他都踹不了好吧。

這一定是夜游症了,聽人說夜游人沒有意識,能上樹、飛檐走壁,做了壞事自己一無所知。

他沒再說什麽,跟林母笑笑說沒事然後驅動輪椅慢慢出去。

林母松了口氣,女婿是個好女婿,對閨女好。

陸正霆走出院門,卻碰到氣喘籲籲沖回來的林菀。

她雙手撐在他肩頭,“你、你……”

陸正霆看她跑得一臉汗,忙拿出手帕給她擦拭,“怎麽啦?”

“你和娘說什麽了?”

陸正霆搖頭,心虛地垂下眼睫,“沒。”

可他說沒就沒嗎?他有夜游症,她會不知道?

這是什麽病,會不會給她帶來危害?最可怕的是他不能掌控自己,萬一因此傷了她怎麽辦?他已經不能站在她身邊,不能聽到她的聲音,如果再不能給她安全随時可能會威脅她,那他……真的很絕望。

林菀看着他的臉瞬間喪下去,簡直不能忍。那麽俊的臉應該裱起來天天舔屏啊,你喪什麽喪,她都腦補了委屈出來好吧。

林母聽見她的聲音也出來,給林菀使了個眼色,“女婿問他昨晚上……”

林菀懂了。

他這是知道自己晚上跑出來浪了啊,他會不會懷疑她?她沒露餡吧。

陸正霆捏緊了手指,擡眼看着林菀,“昨晚上,我……有沒有弄傷你?”

林菀趕緊搖頭,“昨晚上怎麽啦,什麽都沒啊,不是睡覺好好的嘛?”

陸正霆猶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嘆息,“你不要瞞着我,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他心尖泛起難言的酸痛,為她的善良和包容。他昨晚上為什麽踹了鐵鍁,如果踹在她身上會如何?他根本不敢想。

他甚至不敢冒險繼續呆在她身邊。

他糾結得要命,可林菀想的是他知道了,但是他應該不知道她催眠的事兒,所以沒問題的。

她只需要找個借口……對了,就說他夢游症。

她笑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描淡寫道:“這有什麽啊,只是夢游而已啊。這不是病,是你壓力太大,心裏藏太多事,放輕松就好了。放心吧,我是大夫,不會诳你的。”

她拍拍他的肩膀,“放松啊,別胡思亂想。”

她擡頭對林母道:“娘,沒事,你不用擔心。”

林母點點頭,轉身回去了,她看得出來女婿很在乎閨女,閨女也能哄住女婿,沒問題的。

林菀怕陸正霆胡思亂想壓力大,就推着他去僻靜處吹吹風看看水,決定做個知心姐姐和他聊聊。

深秋的風帶着涼意,卻不冷,樹葉被季節染上了層次,黃綠相間照水,藍天下清爽爽的帶着幾分明媚。

林菀讓他停在樹蔭下的一塊石頭旁,她坐在石頭上,微微仰頭看着他,“你是不是壓力很大?咱們聊聊吧。”她掏出紙筆寫了壓力二字。

陸正霆不需要看字也明白她的意思,他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容,“沒有。”看林菀一臉不信,他補充,“我沒工作,每個月發錢,吃喝不愁,真沒壓力。”

林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沒有嗎?那……胡向陽……”她挑了挑眉,不說了,雖然陸正霆面色如常,但是他的眼輪匝肌快速地動了一下,她看見了。

陸正霆面色如常,唇角的弧度卻垂下來。

林菀拍拍他的手,“我不喜歡他,你放心。”

陸正霆看她,心底有點緊張,卻很好地克制着。

林菀又道:“我也不喜歡別人,你放心。”

陸正霆目光專注地盯着她,似乎期盼着她說什麽。

林菀:“咱倆可是有證的,對吧?只要沒離婚,就不能出軌。”

陸正霆:出軌是什麽意思。應該是只要沒離婚,就不能喜歡別人。

“如果……”陸正霆猶豫了一下,緩緩道:“你有喜歡的人,你随時都可以說。”

林菀歪了歪頭,眼神帶着一點挑釁,“說什麽?”

陸正霆垂眼:“你知道。”

林菀輕哼,單膝點地,抓着他的腿又擡眼對上他的眼神,“你的意思是,你有喜歡的人就和我離婚呗?”

“才不會。”

“不會有喜歡的人,還是不會離婚?”林菀笑得越來越壞,就不信逼不出你的實話,你再給我別扭!

“我夢游的時候……做了什麽?”是不是很蠢,是不是很暴躁,有沒有吓到她。

林菀坐回石頭上,雙手托腮靠在自己膝蓋上,“我想想啊。你夢游的時候還挺可愛的,跟我說你可喜歡我了呢,不許我喜歡別人,還說要一輩子都不離不棄。”

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怕他不理解,拿筆很清楚地寫下關鍵詞給他看。

陸正霆的耳朵一下子紅了個徹底,視線都不敢盯着那幾個字,感覺燙人。這人果然不能失去理智,一旦失去理智就會自私、暴戾,變成魔鬼,只會任性,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他幾乎不敢想象自己是怎麽摁着她說這些話……他額頭都滲出薄薄的細汗。

“我們去醫務室吧。”他果斷終止溝通。

林菀一把抓住他的扶手把輪椅剎車鎖了,笑嘻嘻的,“急什麽,再聊五塊錢的。”

陸正霆立刻從兜裏掏出五塊錢遞給她。

林菀:“哈哈哈哈哈哈。”

她把錢塞回他口袋,“我就是想告訴你,目前為止我不喜歡什麽胡向陽什麽李向陽。我可是已婚婦女,有男人的,所以你不要擔心。”

她不是傻子,自然有感覺,陸正霆對她如何,對別人如何,她豈會不知道?

如果僅僅是善良,幫助她,給她一個栖息之地和身份,就算可以假結婚,卻不必對她溫柔以待,尤其每天晚上都要摟着她睡。

傻子才不知道他喜歡她,也就他還以為兩人清清白白的。

反正他跑不了,朝夕相處呢,林菀一點都不急。

雖然他日常對她各種好,看她的眼神帶着鈎子,能滲出蜜來,可這男人的嘴巴嚴實起來跟蚌殼一樣,所以,林菀決定只要他不說出來,她就不明确告訴他她只喜歡他一個男人。

她要把他蚌殼熬化了。

陸正霆專注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裏落滿了星辰,他嘴唇動了動又抿住。

林菀差點去親親他,最終忍住了,壞笑着捏一下他的鼻子。

他看着她緩緩綻開一個笑容,帶着三分俏皮七分狡黠,眼神無比寵溺地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看化了。他看着她的唇在說,“你可是真要命啊。我怎麽就這麽喜歡你呢!”

她頓了頓,又說:“夢游症是小意思,我是大夫,聽我的就行。”

他腦海裏仿佛有了聲音的共鳴,能幻化出她的聲音,讓他大腦皮層都漫過一陣顫栗。

她喜歡他!

她眉梢眼角的情愫,她親昵的動作,她俏皮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在說着這個。

她在別人面前,是個嚴肅正經的大夫,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像少女一樣調皮。

他一下子開心起來,感受到了心花怒放的滋味。

林菀看他原本淡然的臉上漾起淺淺的笑容,就知道這是哄好了,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她推着他,一路上時不時地低頭偷看他,發現他雖然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可嘴角卻時不時地會揚起來。不過他可能意識到,會不露痕跡地壓回去。

到了醫務室,林菀工作,陸正霆去忙自己。

老書記的大姐已經被送來,正等在那裏,另外還有兩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

林菀給他們做個全身檢查,主要量血壓,了解一下有沒有心髒病、肺病等,尤其是咳嗽,另外檢查一下眼球狀況是否能夠進行手術。

如果身體健康不允許,那就不能動手術,還好他們都不錯。

等她忙完去找陸正霆,發現他在大隊部會計辦公室寫信呢,已經粘起來貼了郵票。

他會定期給人寫信,林菀尋思可能是戰友,自然也不會多問。

晌午他們回家吃飯,飯後林母讓林父幫她磨棒針,她要給女婿織毛衣。

林菀湊過去,“娘,你偏心!”

林母嗔道:“瞎說,這是你王大娘、劉大娘和另外幾個嬸子一起剪羊毛洗羊毛自己紡的毛線,她們為了感謝你勻給我三斤。我尋思給你和女婿一人織件毛衣穿。”

劉老婆子和王老婆子他們養了幾只羊,除了給大隊交任務也能自己留點羊毛。

今年為了感謝林菀,她們把自留的大半羊毛以平價賣給林母。林母不肯賺便宜,要求用黑市價格。老婆子們不肯,說再讓就送給她了。于是林母就用平價一倍半的價格買了三斤。要是黑市起碼得三四倍的價格,還不一定買得到,畢竟資源緊缺,不夠賣的。

林菀本來就是開玩笑,聽說還有自己的,她道:“我就不用了,你自己織了穿吧。”

林母:“年紀大了就稀罕穿棉襖棉褲,毛衣這些你們年輕人穿着好看。”

她說給女婿織個雞心領,這樣可以把襯衣領子翻出來,俊着呢。

小哥倆就過去幫忙弄線,順便讓二哥給編八路軍打鬼子的故事。

陸正霆在一邊看書,林菀則去給大哥做日常檢查。

檢查完她補充病例內容。

林大哥看了看玩得不亦樂乎的小明光,“小光咋還不說話?”

小明光很聰明,現在也很開朗,那他為什麽不說話?

林菀也奇怪呢,在原作裏小明光被撿到的時候呆愣愣的,原主對他時好時壞,而他小時候一直呆呆的,瞪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卻空洞無神。他日常發呆,只有陸老太和陸心蓮欺負原主的時候,他才會變成一頭小野獸般跟她們打架。

後來他是怎麽開始說話的?

林菀仔細想了想,随着年紀變大,他和陸明良倆同進同出,一起割草一起和陸老太打架,然後……認識了江映月。

小哥倆大些以後和江映月走得比較近,跟着江映月學唱歌、識字,後來某一天他突然就能開口說話了。

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

林菀繼續研究一下後續劇情,突然被一盆狗血潑得大驚失色,頭發差點豎起來。

原主死後陸明光黑化,接過他養母的衣缽繼續給原男女主添堵。而那時候的陸正琦和江映月已經事業有成,正帶領全縣人民大搞生産建設,所以陸明光直接就成了反派。

可這畢竟是一本狗血虐戀文,一切都要圍繞男女主的愛情展開,所以陸明光的劇本也不是單純的複仇文,而是求而不得的虐戀模式。

他在十幾歲的中二時期愛上了原女主江映月,到最後自己也不知道是為養母報仇還是為了和陸正琦搶奪江映月。

卧槽!

林菀“啪”的把手裏的本子拍在炕上,吓得一屋子人都看她。

陸正霆握住了她的手,感覺她掌心發涼,關切地問:“不舒服?”

林菀忙笑了笑,“沒事。”她趕緊安撫大家,“不是大哥的事兒,大哥挺好,是我想起個問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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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假裝有事拿了筆記本去一邊,仔細想想陸明光的劇情線。陸明光長大了喜歡江映月?這也太重口味!兩人分明就是母子的年紀好吧。

看她眉頭緊蹙,小明光溜過去,蹲在跟前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大眼裏寫滿了關切。

林菀咬着鉛筆頭,小聲問他,“小光,你能聽見娘的聲音,對吧?”

小明光點點頭。

林菀:“那你想不想和我們一起聊天啊?”

小明光抿了抿嘴,似乎很認真地思考,然後點點頭,表示想。

林菀:“那你争取早點和我們說話好不好?”

小明光又點點頭。

林菀:“啊——”

小明光:啊——

有口型卻沒有聲音。

他忽閃着大眼,一副很無辜又歉意的樣子,讓林菀也說不出什麽。

她又試了幾次,他都是這樣有口型沒有聲音。

林菀以前以為是他不想說,現在确定是他想說說不出,可他聲帶等器官并沒有問題。

她知道急不來,摸摸他的頭,讓他多跟小哥哥學學。

小明光有些難過,蹲在炕上,用手指頭一下一下地點自己的腦子,怎麽這麽笨呢。

陸明良摟着他,“這有啥,我告訴你,你見我之前,我不會說話的。你看我現在,說得多好。”

小明光看着他,不信。

陸明良:“不信問三嬸和三叔。”

小明光看林菀和陸正霆。

林菀:“……”她點了點頭。

陸明良得意道:“是吧,我和你說,說話這個事兒,你不能着急。你心裏一直說,不定哪一天就叽裏咕嚕說出來了。”

小明光眼睛亮亮的,點點頭,心裏說了好大一串又流利又好聽的話,然後期待地看着他們。

過了幾天,林菀又給老書記的大姐做了手術。

這位趙大娘很淡定,她主動不讓打安定,“大夫,你就給我麻醉眼睛就行,別的不用。我不想一覺睡過去啥也不知道。”

要是不知道,以後也沒啥可說的,只要自己醒着還能跟人說說感受呢。

她再三要求,林菀也就滿足她,“大娘,如果麻醉不那麽到位,你也盡量不要轉眼珠。”

有眼藥水沖洗淚道,所以眼睛不會幹不必眨眼,但是如果麻醉效果不好,患者會下意識地轉動眼珠。林菀提前和大娘溝通好,她心裏有數,就會更好的配合。

老太太當年可是在娘家當家的人物,他們娘死得早,爹是個悶葫蘆性子綿軟些,全靠她當家才沒被欺負狠,還能供弟弟讀幾年私塾。她性格比男人還堅毅,不過是個小手術,而且還有麻藥,她根本不怕的。

所以,給她動手術更快。

她還聽弟弟說話聊天呢,感覺沒說幾句話的功夫林菀就已經給她把眼睛包起來了。

她好奇,“好了?”

林菀:“好了,每天換一次藥,三天後拆紗布。”

注意事項已經說得很清楚,不必贅述。

這一次老書記是全程圍觀的,連連說嘆為觀止,閨女的動作太利索了,跟繡花似的。他真的還沒說幾句話,幾分鐘的功夫,林菀這裏就好了。

給趙大娘動完手術,寫好醫案,林菀就提前下班。

她要和陸正霆回家幫忙做飯,林母忙着給他親女婿織毛衣,做飯都不積極了。

這兩天陸正霆心情不錯,因為林菀給他治好了夢游症。林菀給他針灸加開了安神藥,他自覺睡眠很好,而且林母也作證他沒有再出來過,這說明真的治好了。

林菀推着他一起去找小哥倆。

此時陸明良和小明光跟幾個孩子在玩兒。男孩子們就喜歡玩打仗的游戲,背着棍子棒子當刀槍,帶着草帽子當八路,還要指派人專門當鬼子、漢奸等。

陸明良和小明光年紀小,本來應該當反派,但是因為林菀是大夫,小哥倆又敢闖,所以他倆反而當了八路偵察兵。

“殺呀,抓住土八路!”

幾個六七歲的孩子沖着他們發動進攻,朝着陸明良和小明光沖過去。

陸明良一副慨然就義的小英雄範兒,把一根插着雞毛的棍子塞給小明光,一板一眼地道:“小弟我攔住他們,你快去送雞毛信!”

小明光鄭重其事地接過雞毛棍子,小臉緊繃着,仿若潘東子附體,點點頭倒騰小腿就跑。

陸明良被扭住押到草垛後面的圈裏關起來,其他人去追小明光。

“殺呀,抓住那個小八路!”

小明光繞過大柳樹,往一邊的土坡上跑,然後他就看到了林菀和陸正霆朝這邊走過來,他朝着他們揮揮雞毛信,可惜他們沒看到他。

幾個孩子窮追不舍,“抓住他,繳槍不殺!”

小明光就從土坡上了那棵歪脖子大柳樹,往樹枝遠處走。

幾個孩子也扒在樹幹上吆喝他,還有個孩子拿棍子丢他,“把這個土八路打下去,吊起來!”

一個小胖子喊着,拿自己的棍子過去扒拉小明光。

小明光把雞毛棍子插在腰帶裏,想抓着柳枝蕩過去,結果被小胖子一踩,樹枝猛地一晃,他跐溜滑了下去。

“啊——”

“他掉下去了!”孩子們尖叫起來。

恰好林菀推着陸正霆過來,看到小明光在樹上她急了,拔腿就跑。不等她到跟前小明光就從樹上跌下來,林菀急得喊了一聲,只恨自己腿短跑得慢。

就在此時,一人風一樣從她身邊擦過去,一把将掉下來的小明光接在懷裏。

那男人身材高大,氣質卓然出衆,他抱着孩子的模樣簡直自帶光芒和bgm。

林菀心髒都要不會跳了。

陸正霆接住兒子,在手臂裏颠了颠安撫他,扭頭朝着林菀微微一笑,“別怕。”

又A又蘇,這誰受得住啊!

小明光本來還捂着眼呢,這會兒咯咯樂起來,“爹跑得和風一樣快!”

這一次風都靜止了一般。

林菀驚愕地看着他,傻兒子會說話啦?

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啊,兒子會說話,男人會走路,都是三歲小娃娃。

哈哈。

她朝陸正霆笑,示意他走過來。

陸正霆也在震驚中,他自己跑過來的!!!那他能不能走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陸正霆:我要走不回去,我能在這裏站成真.夫石你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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