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北定侯府

沈扶搖得了一個不知廉恥、沒有禮儀尊卑的壞名聲兒。

于別人而言,這樣的女子若娶進門,只怕會弄衰了家族的氣運。

故而,縱使沈扶搖的容貌再好看,腦袋再聰慧,亦不會有人上門提親。

鮮有的那幾個,各個都是好吃懶做之徒。

因着觊觎沈家的財力,這才想要做沈家的姑爺罷了。

可沈家夫婦是何等厲害的人物?哪裏會連那些人的心思都看不明白?

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着急是一回事兒,但這并不代表着,他們沈家誰人都能瞧得上眼不是?

北定侯府。

莫止湛帶着綠豆糕回到北定侯府後,便立即去了太夫人居住的世安院。

在北定侯府裏,北定侯常年鎮守邊疆。原侯爺夫人已故,現如今的侯爺夫人莊眉寧乃是由妾侍的身份被擡為正妻的。

莊眉寧雖貴為侯爺夫人,但因着不是明媒正娶,亦不是嫡出,故而在府中,連掌管中饋的資格都沒有,就更別提當家做主了。

北定侯府後院的實權,無論大小,皆都被太夫人緊緊攥在手裏。

因此,世安院裏時時刻刻,都少不了前來‘盡孝’的人。

莫止湛來到世安院時,世安院裏早已擠滿了人。

除去嫡系這一脈的莊眉寧與她所生育的一兒一女外,就連庶出的長房和三房那頭都來了人。

太夫人早已醒來,此時正由人伺候着坐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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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并無什麽大礙,只是沒什麽精神罷了。

病中的人,本需要靜養。

晚輩們想要盡孝,時常往太夫人這邊兒跑,倒挑不出什麽錯來。

但長輩們為了争奪一些大小實權,便不分時宜的蜂擁而至,叨擾老人,實在說不過去。

莫止湛看着被衆人圍繞的太夫人,臉色略顯倦意,不禁微微蹙眉。

只是,面上依舊挂起了一抹寡淡的微笑:“祖母身子可爽快些了?”

“是湛哥兒過來了。”

太夫人原本的倦意,在瞧見莫止湛以後,頓時消散了一半:“這下雨天的,怎的還費心跑這一趟?”

“府中祖母頑固,孩子氣兒十足。若孫兒今日不過來,祖母怕是不會用膳了。”

莫止湛為人穩重,氣質儒雅且淡漠。

在府中,無論對誰,皆是客氣兒有理,從不親近半分。

唯有對待太夫人時,才稍顯幾分暖意。

他自然而然在太夫人的榻邊兒坐下,親自将綠豆糕打開,遞到太夫人跟前:“祖母最喜愛的綠豆糕,可要嘗嘗?”

“可是‘回味閣’的?”

太夫人看了一眼精致可口的綠豆糕,便當着衆人的面品嘗了一口。

随後,欣慰點頭:“果然是‘回味閣’的,味道兒就是比別家的要好。”

“到底還是湛哥兒最有孝心。”

二夫人莊眉寧許是在莫止湛過來之前,便已被長房的人壓制過一番了。

故而,在瞧見莫止湛讨太夫人歡心以後,便忙着開口:“難怪方才我派人去星辰閣尋他時,下頭的人說他出去了。

本還以為,是有什麽要緊事兒要辦。卻沒想到,竟是為了去給老夫人買糕點。”

說罷,莊眉寧又朝身側的莫皖北看了眼,道:“北哥兒這就差了一些,終日只顧着自己,也不曉得多跟他二哥學學。怎麽說都是親兄弟,怎的就差了這麽遠?”

“母親心疼二哥,這是全府上下都知曉的事兒。”

莫皖北撇了撇嘴,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兒:“二哥不管做什麽都是對的,兒子可不敢跟二哥比。”

“你這孩子,說的都什麽話?”

莊眉寧言語上似是在責怪莫皖北,可眼神中,卻滿是寵愛:“你與湛哥兒都是我的孩子,哪裏有偏袒這一說?我不過是希望你多跟湛哥兒學學!都已經十六歲了,難不成還以為自己是個孩子?”

言畢,又沖着太夫人道:“老夫人,您可多得管管北哥兒這孩子,頑劣得很。總是仗着侯爺不在家,便肆意妄為。”

莊眉寧的這一番話,聽起來極像一個慈母。

就仿佛,一切都如同莫皖北說的那般,她對莫止湛偏袒極了。

可事實上,她心底打着什麽主意,在場的衆人又有誰能不知呢?

莫皖北是莊眉寧的親生兒子。

而莫止湛,則是莊眉寧嫡姐的孩子啊。

當年,定北侯爺莫昌海與原侯爺夫人莊莞惠相親相愛,可謂是京都的一段佳話。縱使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莫昌海納了丞相府庶出的女兒莊眉寧為妾,這莊莞惠與莫止湛在府中的地位,亦是無人能及。

後來,莊莞惠病逝。

莫昌海怕自己遠在邊疆,府中的兒子與老母親沒人照顧,亦考慮了定北侯府中不能沒有一個侯夫人坐鎮,這才擡了莫止湛的姨母莊眉寧為正室。

這麽多年來,莊眉寧之所以能穩坐侯爺夫人的位置,并非是因為她有多得莫昌海的心。也并非,是她有多孝順。

而是……

全仰仗了她是莫止湛姨母的這一層身份罷了。

一個連府中中饋都無法握在手裏的人,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個空殼子。

枉她有着侯爺夫人的名分,為莫家誕下了一兒一女。但因着有莫止湛這個嫡長子的存在,莫皖北縱使再優秀,也終究是上不得臺面兒的。

故而,在莊眉寧的心裏,究竟有沒有怨氣兒,不必多想便能明白。

她如此浪費口舌,在衆人面前表現出自己對莫止湛的寵愛,若說沒有別的心思,誰又信呢?

只不過,她到底還是北定侯府的二夫人。而二房,又是嫡系。

太夫人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人,自也不會駁了莊眉寧的臉面兒。

只見太夫人細細咀嚼完口中的綠豆糕,笑道:“湛哥兒今年多大?北哥兒今年又有多大?兄弟二人差了整整六歲,哪裏能相提并論?

要我說啊,終究是你對北哥兒太過嚴厲了。他這個年紀,正是好玩的時候兒。我記得以前善哥兒和湛哥兒十六七歲時,似乎也是這個模樣兒的。年少,總難免輕狂。

你且過兩年再看看,他必定脫胎換骨。咱們莫家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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