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怒火中燒
莫止湛素來淡泊如水,對什麽事兒都寡淡得很。
太夫人的這一番‘催婚’于他而言,除了讓他突然想起了沈扶搖外,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反倒是莊眉寧這頭,因為受到了太夫人的敲打,而滿腔怒火。
莊眉寧不傻,太夫人話語中的含義,她又怎會不懂?
縱使她時時刻刻都表現出,自己對莫止湛極為溺愛。可對于莫止湛這個孩子,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她心裏比誰都清楚。
雖說……
太夫人表面上看,是個從不偏袒的公正之人。不管是對嫡系還是庶出,都一樣對待。可事實上,誰還沒點自己的私心呢?
人人都說太夫人慈祥,多年來抱着賢德之名。可在莊眉寧看來,太夫人最為狡猾,也最有手腕。
就憑着太夫人都這把年紀了,還不肯放權,就足以讓莊眉寧對此不滿。
莊眉寧本就敏感多疑。
又因為心虛,故而總是比別人更能聽到弦外之音。
譬如……
太夫人那一句‘你母親待你如何,你心裏要清楚。你別忘了,你底下還有個弟弟’。明面兒上看,是站在了莊眉寧和莫皖北這邊兒。
可事實上呢?難道不是變相敲打嗎?
難道……
不是在叮囑莫止湛,讓他小心莫皖北這個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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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若莫止湛一昧這般不争不奪下去,莫皖北遲早會代替他的位置,承襲爵位。
而莊眉寧這個做母親的,表面上看起來對莫止湛很好。但心底裏是不是有別的壞水,太夫人總想讓莫止湛看得明白。
莊眉寧滿肚子的火氣兒,終是在回到了青黛院後,盡數撒了出來。
因怕青黛院中有太夫人的眼線,莊眉寧自是不敢太過放肆的。
但又覺得自己這侯爺夫人當得憋屈,連有了脾氣兒都不敢發洩,而越發惱火!
她遣退了下人,只餘一個老媽子在身邊兒伺候。
一把剪子,硬是将自己花房裏精心栽種的花花草草給剪了個遍!
就仿佛,那些枝芽,是莫止湛的羽翼。
非得一根根的,剪個幹淨。
此時的莊眉寧,早已沒了在世安院時的大氣兒與溫和。
她面目猙獰的模樣兒,便連身邊兒最親近的于媽都感到恐懼。
“夫人,您這又是何必呢?”
于媽是莊眉寧的陪嫁,素來最了解莊眉寧的性子。
她知曉,此此刻的莊眉寧怒火中燒,無論怎麽勸都是勸不住的。
但身為莊眉寧的身邊兒人,若是什麽都不說,怕是更會惹得莊眉寧惱火。
于是,終是親自給莊眉寧倒了杯茶,勸道:“這些花草,可都是您費了好多心思才養起來的。您不是說,侯爺最喜歡……”
“就因為他當年多看了院子裏的杜鵑花兩眼,我就花十年的時間來建了個花房!可他呢!他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莊眉寧這些年來,在北定侯府雖不愁吃穿,但日子也并沒有過得多安逸。
她想要權利,想成為真真正正的侯府夫人。
在她看來,如同空殼一樣的活着,着實委屈極了。
而之所以一直沒能得到實權,難道不是因為北定侯爺對她的愛視而不見嗎?
若北定侯爺對她,能像當年對待她的嫡姐莊莞惠一般的好。那麽這北定侯府上上下下,哪裏還有人敢對她放肆?
“這麽多年,我就是捂一塊石頭都捂熱了!奈何,偏偏這個男人最不識好歹!我可是他的正妻啊,是诰命夫人啊!可他呢?眼睜睜看着我在這北定侯府裏,過得如此卑微,卻不聞不問!
若莊莞惠還活着,我也就認了!可是莊莞惠都已經死了十幾年了!于媽,她都死了十多年了啊!為何變成了鬼,也不肯将侯爺心裏的位置給空出來!”
“夫人……”
于媽是從小看着莊眉寧長大的,對于莊眉寧嫁到北定侯府後所經歷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她瞧着莊眉寧如此痛苦,哪裏又能不心疼呢?
只是再心疼,她也無法啊。
“您與侯爺到底是夫妻,他怎會不顧及您呢?只是侯爺與大小姐相愛在前,夫人您嫁入侯府在後。哪怕您如今是侯爺的正妻,可侯爺常年鎮守邊疆,何曾有過機會體會夫人您的似水柔情?
若侯爺能像當初與大小姐相處那般來與您相處,怕是早就對您心疼入骨了!”
說罷,又道:“至于實權這東西,拿不到倒也清閑。北定侯府這般大,人也多。這中饋掌管起來,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
更何況,太夫人本就是一個精明能幹的主兒。她不肯放權,誰也強求不了。咱們青黛院是沒能拿到實權,可長房和三房那頭,又有誰讨得到半點好處了?放眼望去,不也得看太夫人的臉色度日?”
言畢,于媽垂頭仔細想了想,實在想不出太夫人平日裏有何失格的行為,又道:“其實……若讓奴婢說句公道話,奴婢倒認為,太夫人也沒有苛待過誰。特別是對咱們青黛院,她總是比對長房和三房要好的。
您啊,能躲着清閑就躲着吧。太夫人也上年紀了,就算要握着實權,又還能握多久?您是北定侯府的侯夫人,早晚有一日是要接手後院中饋的。所以啊,您實在無需動氣兒。”
話說到此,于媽終是将莊眉寧手中的剪子拿了過來,道:“可惜了這些花草,也可惜了夫人您的心思。”
“有什麽可惜的?”
莊眉寧心裏的怨氣兒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于媽方才那一番話,自也不可能是頭一次說。
若莊眉寧能想得通,早便想通了,何必等到今日?
“侯爺都已經三年沒有回京都了,這花房裏的花就算開得再豔,也無用!”
說罷,又道:“你以為,今日我只單單是為了中饋的事兒動怒?哼!世安院那頭手握實權不放,又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了。我十幾年都忍過來了,難道還怕再多等幾年?
只是……今日長房那頭,好生生的竟提起了咱們二房的婚事兒。惹得老夫人那邊兒舊事兒重提,少不得又敲打了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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