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那頭來消息了

沈扶搖此時正在六榮街裏忙着,滿腹心思都是‘辣鍋子’。

而北定侯府青黛院上下,卻因她,再度變得人心惶惶。

“夫人,那頭來消息了。”

于媽媽從外頭回來,行至莊眉寧身旁時,從袖中抽出了一張混着泥土味兒的紙條。

“奴婢吩咐了海棠,每日前去花園摘花時,看着那塊石頭。今日,海棠終于在石頭下發現了那丫頭留下的東西。”

莊眉寧正在翻看着這陣子‘空茶’的賬本,心中煩悶得很。

輕飄飄瞥了眼于媽媽手中的紙條,便冷笑道:“這個錦繡,也是個不中用的!本夫人将她放在星辰閣這般久,這還是她第一次将消息傳遞回來!”

說罷,慵懶将紙條接了過來,道:“倘若沒什麽價值,看本夫人如何待她家人!”

“夫人莫惱。”

不知為何,于媽媽總覺得,近段時間的莊眉寧,情緒着實不穩。

哪怕她一直都知道,莊眉寧心中有着怨氣兒。可這麽多年都忍下來了,何苦急在這一時?

“奴婢聽聞,錦繡自從去了星辰閣後,一直都在外頭伺候。二少夫人将外頭的粗使小厮與丫鬟,都交給錦繡看着。錦繡不常入裏屋,自然也打探不出什麽消息。”

“哼!”

莊眉寧聽言,又是一聲兒冷哼:“慎姐兒總說她這個閨中密友是個沒心機的,可你瞧瞧,這哪裏是沒心機?她若真的沒心機,何苦這般防着本夫人?連本夫人贈給她的人,都不曾信任半分!”

“二少夫人看起來,确實不是個有壞心眼的。可商宦之家的女兒,哪裏能真的蠢笨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以前于媽媽第一次見沈扶搖時,瞧着沈扶搖雙眸清澈,也覺得沈扶搖是個容易拿捏的。可近些日子,卻越發看不透沈扶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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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有心機,她卻處處表現無辜。

你說她沒心機,她又能适時當莊眉寧所有的算計都給擋了回來。

不管是軟的硬的,打在沈扶搖身上,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樣。

棉花不疼,這動手打棉花的人,也覺得沒趣兒。

“夫人先是對她的嫁妝動了心思,後又在‘空茶’一事兒給了她難堪……”

“難堪?是挺難堪的!”

莊眉寧緊緊攥着那張尚未打開的紙條,瞥了瞥桌上的賬本,道:“只是,這難堪的是本夫人,不是她沈扶搖!

‘空茶’一事兒,明面兒上看是本夫人框了她。可實際上,她借此機會兒将本夫人踢出了‘青辰茶行’。如今,整個茶行都是她說了算。咱們‘空茶’的名氣兒打得這般旺,到頭來還不是一樣得北哥兒去辛苦奔波?一個月下來,掙的還不如人家十天的多!”

莊眉寧越往下說,便越發覺得心中有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

她伸手按住胸口,努力想将那團怒火壓下。

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越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明明是往心頭澆了冰,想靜一靜。但最後,卻仿佛是澆了油。随随便便的一句話,便能讓她怒火中燒。

莊眉寧咬着牙,将手中的紙條展開。

尋思着,能從錦繡傳遞回來的消息裏,得到一絲安慰。

卻不曾想,這紙條裏的內容,讓她勃然大怒。

‘砰’的一聲兒,原本還在桌上的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

“夫人!”

于媽媽心驚,忙上前查看莊眉寧的手。直到确認莊眉寧手上并無燙傷,這才松了口氣兒:“夫人,您這又是何苦!”

“何苦!何苦!你說本夫人何苦!”

話語之間,莊眉寧竟是紅了眼眶:“本夫人嫁到莫家多少年了?做這北定侯夫人,又做了多少年?本夫人生了一兒一女,是朝廷親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可這些年來,本夫人得到了什麽?

府中的這些人,何曾真心真意的尊敬過本夫人?何曾!”

“夫人誒,您可得慎言!”

于媽媽見莊眉寧如此,忙将下頭的人都趕了出去。

随後,仔仔細細将門關好,這才回來扶着莊眉寧坐下:“雖說這些年咱們青黛院裏的人,都不曾有過變更。可難免,就有人愛嚼舌根。

夫人方才那一番話,若傳到了太夫人耳中……”

“傳過去了又如何?難道本夫人委屈,還說不得?”

莊眉寧咬着唇,眼眶裏不住打轉的淚水,終是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她與本夫人同為女人,同處于一個位置之上!本夫人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難道她會不懂?呵……亦不怕她知道!”

“夫人啊!”

于媽媽如何不清楚莊眉寧的處境?只是時候未到,誰也沒得法子。

“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難不成還不能多熬上一陣?”

于媽媽對莊眉寧,是越發不能理解了。

要知道,她是莊眉寧的陪嫁丫鬟。從莊眉寧嫁入北定侯府開始,她便一直守在莊眉寧身邊兒。

莊眉寧身上發生了什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這麽多年來,哪怕是天大的事兒,莊眉寧亦能顫抖着身子忍下去!

怎的到了如今這緊要關頭,反而越發浮躁了呢?

“太夫人到底是老了!這手中的權,她握不了多久。”

于媽媽不知道紙條上的內容。

只以為,是太夫人又賞了沈扶搖什麽好東西,這才讓莊眉寧忿忿不平。

“長房那頭明面兒上看着,頗為尊敬太夫人。可說到底,心眼最多!太夫人活到了這把年紀,不至于看不清她們的心思。

三房老爺雖是太夫人一手帶大的,但到底不是親生,且又是庶出。太夫人近些年身子越發不利索了,這府中的大小事務,終有一日是要交到夫人您手上的!

夫人只需要像以前一樣,裝作什麽也不在意,好好孝敬太夫人,好好對待二公子就是!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這一番話,于媽媽不知道跟莊眉寧說了多少次。

整個北定侯府之中,只有二房是嫡出血脈。

太夫人一生,除了宮裏的熹妃娘娘外,便只還剩下侯爺這一個孩子了。

北定侯府的中饋,只能交到二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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