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潤入心田
厚重的窗簾依舊不能完全遮擋住明媚的陽光,隐約中,秦升結實的肌肉輪廓慢慢褪去了遮攔。
他的手心很燙,在葉晨的妖間摩挲徘徊,一路向上,很快,兩人再無任何隐藏。
交織,原來可以如此熱烈而厚重,卻也因疼愛而收斂溫柔。
葉晨就像是新生的竹筍,她等待的,那場綿綿細雨,不覺間已潤入心田。
渾渾噩噩中,她聽得秦升的聲音。
“抱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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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的頭再向老公歪一點。”攝影師對了對焦,又把相機拿下來,一臉無奈,“老公再笑得開心點,娶老婆還不笑,那什麽時候笑?”
秦升眉心微皺,慢慢試着勾起了嘴角。
咔嚓一聲,紅色的背景,兩個人的笑容就定格在了一張照片中。
從民政局出來後,兩人直接去了孤兒院。
陽光正好,楓樹的葉子層層疊疊,只有在微風拂過時,才會露出一米陽光來,閃耀卻不刺眼。
葉晨挽着秦升的胳膊,把結婚證舉得很高,歪着頭看着,“我這就算是嫁給你了嗎?”
秦升淺笑出聲,擡手将她手中的結婚證奪了過來,放進胸口的口袋中,“至少從法律上講,你是跑不掉了。”
“你說我們也才剛剛領了證,真的能照顧好孩子嗎?”葉晨輕嘆了口氣,“我怕自己這麽做反而影響了她。”
“我倒是不擔心這些,只是你別把自己掏空了都還滿不在意。”秦升的手指在她的手心中摩挲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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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秦太太!”不遠處李老師牽着一個小女孩朝他們走過來,女孩穿着一身黑色的連衣裙,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膚襯得更白,她一路低着頭,只是偶爾會偷偷瞄幾眼葉晨的方向。
秦升看得出葉晨她是心疼了。
小孩子本該活潑,天生喜歡色彩,可這兩點在這個不到六歲的孩子身上沒有絲毫體現,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極端。
秦升本想說什麽,電話卻在這時響了。
他在葉晨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你先過去,我接了電話就去找你。”
看着葉晨走過去後,秦升又退了幾步才接起電話。
“還記得人肉炸彈嗎?我現在有了些結果,你要不要聽一聽?”陳武志的聲音有些沙啞,甚至可以說說話都很吃力。
秦升不知道這個人民忠臣為了追查一點點下落又冒了多大的風險,遭受了多少常人無法理解的痛苦,但此刻,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傾聽。
“你說。”
“于東良,1988年生人,山東人。家裏經濟情況不好,但思想卻很頑固,重男輕女極為嚴重。他老婆程銘比他大四歲,婚後五年,為他育有三女一兒。但沒想到兒子下生就有很嚴重的心髒病,于東良為了給兒子治病想盡一切辦法。之前最多也就是去工地之類的粗活,但是近一個月的時間裏,程銘發現于東良有些神出鬼沒,甚至在短短一周時間內籌齊了上十萬的治療費。”陳武志說到一半,便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怎麽樣?”秦升眉心微皺。
過了許久,陳武志才緩緩吐出三個字來,“我沒事。”
秦升輕舒口氣,“查到錢的來源了嗎?”
“于東良死後,程銘在自家竈臺中找到了燒得只剩一角的□□。”陳武志突然笑了,“天無絕人之路,我托還在警局的同事查到那上面有半個秦斯的指紋。”
“關于那通電話,查到什麽了?”秦升側了側身子,餘光中,葉晨蹲在小女孩面前,正在努力逗她笑,就像是個幼稚園老師。陽光下,一切都是那麽平靜,如果能永遠這樣多好……可惜沒有如果。
“我在垃圾桶裏找到了那個手機,是一款最老式的直板手機。每個手機都有它獨一無二的編碼,我查到買這個手機的是一個叫西懷的男人。這個人就在你們公司工作,或許你去問問他會有收獲。”陳武志說罷,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秦升握着手機的手不覺間青筋暴起,“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啊!”陳武志剛吐出一個字,便痛苦地喊出聲音。
“快告訴我,你在哪?!”
“城江路48號……”
秦升跑到葉晨身邊,拽起葉晨的胳膊,“陳武志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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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他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秦秋因為公司還有些事要處理早早出了門,而紀誠則一早就開始忙活這個于他們而言極為重要的日子。
秦秋到現在還記得那天,她走之前告訴紀誠說她懷孕了,紀誠還一臉緊張連忙改了自己提前一個月就定好的菜譜。
誰也想不到,臨行前的一吻,竟成了最後一吻。
瓦斯爆炸,等她趕到時,紀誠的屍體已經僵硬了。
接着又是一記響亮的巴掌,秦秋整個人都在崩潰的邊緣,她靠在對面的牆壁上,雙手拄着膝蓋,才能勉強站立。
“秦斯你是人嗎?!當時你回秦家,我和紀誠怎麽對你的?你怎麽下得去手!”秦秋捂住雙眼,慢慢蹲了下來,“你甚至連我們的孩子都不放過。他才三個月啊,三個月而已啊!能對你有什麽威脅!?”
秦斯合上雙眼,重重吐了口氣,“誰告訴你的?”
“是我自己發現的。”秦秋冷笑一聲,“我怎麽也想不到,我一手護着長大成人的弟弟,竟然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秦斯,你說當年你一口一句姐叫得那麽親,我怎麽就沒撕下你的臉皮,挖開你的胸口看看呢?”
“既然你都知道了,要殺要剮随便你。”秦斯走近幾步,卻見秦秋從口袋裏掏出一把□□來。
秦斯張開雙臂,緩緩閉上雙眼,“動手吧,我欠你兩條命,剩下那條我下輩子再還你。”
“你以為我不會開槍嗎?”秦秋握着槍的手不住地顫抖着,視線越來越模糊。
秦秋還記得,那年夏天,那個有着黑色卷發,灰色瞳仁的孩子,滿眼的純真。而今再見,恍若隔世。
“開槍啊!既然我這條鹹魚注定不能翻身,倒不如早死早超生!”秦斯瞪着一雙灰色的眼睛,像是魔鬼般,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孩子。
砰……
胡同中傳來一聲嘶吼,“秦斯!這是你欠紀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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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江路48號是一間廢棄的工廠,竣工于1990年。歷經數十年風雨,到如今也已經被廢棄了五年多。
秦升本想讓葉晨和孩子留在車裏,但又怕會出意外,再三思索還是只得讓葉晨抱着孩子跟在他身後。
廢棄的工廠滿是塵土,鐵鏽味、機油味等多種難聞的氣味交雜着,孩子剛一進來就受不了,不住地打噴嚏。葉晨雖有心壓制,卻也沒辦法阻止。兩人就這樣小心翼翼地朝工廠深處走去。
某一刻,前方不遠處傳來碰撞的聲響,油桶後掉出一只手來。
葉晨連忙捂住孩子的眼睛,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卻只得咬緊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
秦升四下裏望了望,确定沒有其他人後,給葉晨個手勢,讓她原地不動,自己慢慢朝那方向走過去。
是陳武志。
而此時,陳武志已經神志不清。他渾身上下到處是刀上,傷口很深,有些甚至露骨,身上的衣褲已經分辨不出顏色,映入眼簾的唯有鮮血的紅。
他的時間不多了。
秦升來不及多想,抗起他就跑了出去。
葉晨見這情景,連忙跟上去,一邊跑一邊還叮囑着懷中的孩子,“抱緊我,小心。”
從工廠到醫院的路程并不遠,但陳武志身上的傷口太過猙獰,就連葉晨這樣的成年人都很難接受,更何況一個孩子?所以葉晨全程捂着孩子的眼睛。
好在孩子并沒有哭鬧,反而表現得很平靜。只是在路程過半的時候,還是表現出了作為一個孩子應有的一面。
孩子的手指摸索着扒上車窗的邊緣,細細摳着,“阿姨,什麽時候我可以看東西啊?我怕……”
葉晨不覺間又将她抱緊了些,聲音有些顫抖,“快了,就快了。”
經過數小時的搶救,陳武志終于脫離了生命危險,卻還沒能醒過來。秦升放心不下葉晨一個人帶孩子離開,就只得把西懷叫過去先看着。
三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秦升洗過澡後就躺在床上發呆。而葉晨就沒那麽輕松,他們現在“有了”孩子,自然要照顧好孩子的起居。
還好孩子從不哭鬧,到了晚上就自己去睡覺,也不需要哄。由是葉晨幫她擦洗幹淨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一次,兩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卻都盯着天花板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葉晨才向秦升的方向靠了靠,摟緊他的胳膊。
秦升的語氣有些清冷,“她叫什麽?”
“孤兒院的阿姨叫她小心。”葉晨深深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給她洗澡的時候,她說了什麽嗎?”
“什麽?”
“她說她在車上聞到了他爸媽死的時候的味道。”葉晨的聲音開始哽咽,“她還說她試過,只有黑色的裙子才不會被染紅。”
秦升沒心微皺,“試過?”
葉晨點了點頭,“我在她的手臂上看到了割傷,很多條。”
“大人的錯,卻讓孩子來承擔。”秦升重重嘆了口氣。
葉晨半支撐着坐起身來,“阿升,陳警司是被那些人發現了麽?那他以後會不會有危險?”
“從他決定去查這個案子開始,就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秦升頓了頓,擡眸看過去,眼底情緒有些複雜,“他懷疑是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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