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路易斯，給她做個全面檢查。”顧事向不遠處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孩招呼着。

男孩小跑過來，用他那非常标準的中文恭敬的說：“是的，導師。”

伊望跟着路易斯在十六層四處穿行，幾分鐘之後，她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各種暗門，機關和虛拟牆。以至于伊望開始對自己目光所及的一切都産生了懷疑……

牆，不是牆，而是通往另一個房間的門，而那些門……又是什麽呢？伊望微微蹙眉，她有些好奇……

“請脫下鞋子，進入檢測儀。”路易斯那絕對純種歐美風的外貌配上這比她自己還要流利而又标準不少的中文，總讓伊望有一種奇妙的錯位感。

伊望按照路易斯的指示，進入檢測儀。

當她的雙腳穩妥的站在檢測儀底部的金屬觸感區時，周身亮起紫光，一時間，她竟是分不清這光芒是她身上的，還是檢測儀發出的。

然而伊望并沒有發現，在看到紫光大盛的瞬間，路易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過半秒之後，他便恢複了平淡的表情，就像是在繼續着已經做了千百萬次的實驗一般。

紫色的光芒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白光。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電流從腳底直達大腦。伊望條件反射抽搐了一下。

路易斯說：“弱電感應激刺激測試，會有一點不适，請忍耐。”

伊望點點頭，這點痛……已經不算什麽了。

“接下來是模拟環境測試，檢測身體耐受性。你的左手邊有一個觸摸鍵，如果感覺到無法承受，觸碰即可。”路易斯說這句話時，就好像是那種并不太先進的機器人一樣，沒有抑揚頓挫，沒有任何的語調變化。

伊望在檢測儀裏看着路易斯，問：“耐受能力要到什麽程度才能進入MIA？”

路易斯正在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住片刻，他擡眸看向伊望，語氣裏竟是反常的有了一絲微妙的情緒：“不要強迫自己，不要受傷，當儀器檢測到你大腦狀況異常時，會自動停止……”

“這樣……你就永遠失去了進入MIA的資格。”

伊望垂眸……

“MIA從不接納總是想要豁出命去的偏激者。”路易斯的嘴角好似輕輕浮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伊望從他的語氣裏，感覺到了一閃而過的輕蔑……

那感覺太短促，伊望并沒有再做深究。

她閉上眼，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她的每一寸皮膚的知覺都好像是被無限放大了，嚴寒，炙熱不斷交替着對她身體的耐受力發起沖擊。

五分鐘……

十分鐘……

十五分鐘……

路易斯的表情由最初的平淡，變為嚴肅。當監視器上的顯示時間超過十五分鐘時，他的目光顯然變得有些驚訝。

十七分二十三秒，伊望觸碰了左手邊的按鈕。她面色蒼白整個人頭發眉毛甚至是睫毛上都挂着冰晶，可是她身體上皮膚卻是好像在烈日下被曬得通紅的樣子。

當測試儀停止運行，伊望徹底失去了支撐力，直接跌落在地面。

路易斯并沒有上前扶起她，只是依舊機械般的說：“身體基本指數測試已經完成，接下來異能指數測試。”

居高臨下的看着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女孩，路易斯卻好似依舊不為所動，他緩步走到伊望身後，輕嘆一聲說：“休息五分鐘。你，最好能在五分鐘之後準備好自己。”

伊望顫抖着“嗯”了一聲。

路易斯離開了這個實驗室，只留下伊望一人。

顧事，此時已經換上了白大褂。準備開始每天的例行公事。

這時路易斯出現在顧事的專屬實驗室之外，透明的玻璃門，顧事可以輕易的發現自己這位學生的存在。

他輕輕揮了揮手，實驗室的門自動打開。

路易斯拿了一張展示屏，裏面是伊望的身體各項指數。

顧事接過，百無聊賴的翻閱着。

大概翻了四五頁，他微微蹙眉，語氣顯然是有些不耐煩：“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嘛……沈循親自帶進來的，我還以為是哪路神仙呢。”

路易斯手指在顯示屏上輕輕一劃，直接跳到了最後一頁。他說：“導師，伊望的身體耐受力的确不強，在四分三十七秒的時候，系統已經發出警報。但是，她足足是撐到了十七分二十三秒才按下停止按鈕。”

顧事目光流轉，饒有興味的看向路易斯：“你想說什麽？”

“雖然她的身體耐受力非常普通，甚至連一些普通人都可以輕易超越的五分鐘都無法達到。但是，她的意識耐受力非常強。你看這些照片。”路易斯手指輕快的滑動着顧事面前的屏幕。他接着說：“檢測結束之後，伊望的身體已經呈現四重病态反應，大面積毛細血管爆裂。”

看到這幾張照片，顧事卻是眉頭一皺，直接将顯示屏砸向路易斯：“誰讓你把她弄成這樣的？”

路易斯也是無辜，他攤了攤手說：“這是她自己身體機能與意識能力嚴重不匹配導致的結果……”

顧事感到莫名煩躁：“人在哪呢？我給她簡單的處理一下，待會兒這副樣子讓沈循看到了……”說到這兒，顧事不禁打了個寒顫。

路易斯說：“她還在實驗室。”

顧事在這一秒瞬間變得不可置信，他說：“人都那樣了，你就丢在實驗室了？”

路易斯語氣試探：“有什麽問題嗎？”

顧事也懶得與之多言了，擺擺手道：“沒問題，沒問題，哪個實驗室，帶我去。”

路易斯有些意外，這些年來經他手檢測的異能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光是這項耐受力檢測出事兒的也有那麽三四百了。導師對于這些也都是從不過問的，除了每次測驗之後的那麽幾個佼佼者能夠得到導師的特殊照顧之外，其他的基本上就屬于丢到訓練營裏自生自滅去的。至于這個伊望，也不算是佼佼者，不過就是比較特別而已……

在實驗室裏，伊望的意識的确還是清醒的，她異常清醒的感覺到全身上下莫名的疼痛，一會兒像是火燒一般，一會兒又像是掉進了冰窟似的。

當實驗室的門被打開，見到這樣的伊望，無論是顧事還是路易斯眼眸中似乎都沒有産生任何一絲的波瀾。對于他們來說，比這慘一萬倍的景象也都是見過了……

“舒緩試劑。”

這是伊望昏厥前聽到的最後四個字。

當實驗室裏的顯示屏接通了伊望此時的大腦皮層活動數據，路易斯更是震驚以至于他飚出了母語：“Ohmygod！”

顧事的右手食指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下巴，這是他在思考的時候經常出現的不自覺動作。

“導師，她的末梢神經已經處于完全凍結狀态，正常的情況下應該是會失去知覺……”

顧事打斷了路易斯：“我看得見。”

路易斯立刻噤聲。